基于朴素式创新视角沉睡专利共享价值研究

魏延辉， 魏 静， 刘 娜

（1. 山东工商学院工商管理学院， 烟台 264005； 2. 山东工商学院人文与传播学院， 烟台 264005）

从2011 年开始，中国的专利申请量已跃居世界第一位，但专利使用率不容乐观，多数的专利申请后并未市场化，未能实现很好的专利共享。中国现阶段知识产权创造运用的效率不高，各省市普遍存在要素投入冗余[1]，发明专利平均维持年限仅5 年多一点[2]，存在着显著的专利创造、专利运用脱节问题。一方是苦于没有好的创意、赢利模式的市场，另一方是苦于没有好的市场的创新成果，这就造成了资源的严重浪费，打通创新与市场转化是中国专利运营的主要痛点。

与国内大多数企业专利独占传统思维不同，国际著名电动车巨头特斯拉早在2014 年6 月宣布将旗下所有专利对外共享，竞争对手也可使用[3]。2020 年2月财报显示，特斯拉2019 年全年营收245.78 亿美元，连续多年保持高速增长，市值破1 600 亿美元，远超大众、通用等传统车企，位列全球车企市值排行榜第二。是什么促使特斯拉这样做？

共享经济是互联网新经济的重要生力军，正改变着传统的市场秩序和经济格局。共享改变了人们生活，创造着更大的物质财富，共享更改变了企业的经营，创造着更多的社会价值，但专利共享并未能在当前出现质的转变。专利共享是专利市场化的重要路径，国内专利市场化程度低也是专利共享程度低的显性体现。本研究的专利共享是指专利创造、运用、保护、管理及服务的过程中通过众创、众包、众筹、众享的方式共同开发市场及共享专利价值，重点是运用过程的共享。在国内其实专利共享实践也已初现，专利创造共享中常见的如产学研合作开发专利，共创平台公开征集技术解决方案并将成果专利化，专利运用的共享如专利技术的授权使用过程，专利保护的共享如专利实施中对专利的共享时间、空间、主客体、范围等进行规制等。但这些专利共享当前实践中更多是依靠自然演进的初级阶段共享，以专利转让为例，其表现为所有方计算前期投入，得出最终可转让价格，往往是单方主动、方式单一、共享效率低，使该专利错失市场发展良机，效果不尽如人意，更缺乏具体系统理论支撑。如何破解当前专利利用率不足、共享程度低的问题，如何加快专利市场转化效率问题，特别是如何解决已获批的专利中大量沉睡专利问题，是专利管理的当务之急，严重制约着专利乃至创新在国内的发展。沉睡专利是指专利权人寻求市场转化前提下而无法转化或不能充分转化的专利[4]，不同于那些重大发明创造，或直接相关技术的专利共享，解决沉睡专利的共享，或解决大量未被市场化从而可能最终被废弃掉的“一般”专利的共享问题，转废为宝、变璞成玉，是中国专利存量管理的严峻挑战，这些专利也是专利转化中数量最多、工作最难的部分。

专利制度自成立之初便试图在发明人独占与社会公众共享之间取舍平衡，然而通过专利共享方式而使发明人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往往被忽视。传统思维中，似乎只有专利独占，才是发明人利益最大化的唯一路径，但随着数字经济的来临，传统的管理面临新的挑战，一定程度的共享，将专利的使用权利一部分让渡市场，将蛋糕做大，这一思想并未得到多数传统专利权人的认同。为此，本研究引入朴素式创新，用节俭、灵活和包容的方式创新，克服专利共享过程中供需双方资源不足等问题，节约专利共享成本，增加沉睡专利的专利权人的收益，降低专利使用者的成本，即同时提升沉睡专利的消费者剩余和生产者剩余，使传统管理方式不能转化的专利实现转化，在理论方面进一步揭示专利共享理论黑箱，深化专利成果转化理论，在实践上助力激活大量沉睡专利，提升专利市场化水平。

一、 国内外相关研究现状

虽然目前学术界对于专利共享的直接正面研究还较为匮乏，但对相关经典文献的追溯可为本研究提供启示与参考，相关研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专利共享机理相关研究方面

专利发展过程不只是独占，也应包括共享。专利（patent）一词本意原指特意不封口的信件，充满共享意味。专利共享问题一直伴随着专利制度的产生与发展。国际电动汽车巨头特斯拉（Tesla）2014 年决定将旗下专利全部共享，引起轰动。在提及特斯拉的大胆举措动因时，其CEO 埃隆·马斯克坦言，作为行业龙头，特斯拉电动汽车的真正竞争对手不是如涓涓细流的其它电动汽车，而是消费市场上如洪水般的传统汽车。Bessen 研究发现，处在市场发展初级阶段的新兴技术，许多互补知识的开发是依靠执行这些技术的群体壮大[3]，而专利共享是实现壮大发展的有效途径。特斯拉通过专利共享能够解决市场诸如充电桩不足、专业维修人员匮乏、配套部件短缺、特别是标准不统一等系列问题。专利共享同时使公司维护了良好的公共关系，促进了知识的互补性发展，培育了公司良好的声誉。表面看特斯拉是让渡一部分利益给其它电动汽车企业，但实际上其市场上回报增量远大于其让渡的利益，特斯拉的行为可谓一举多得。

专利共享并不只是新兴技术初期扩大市场的权宜之计，可多个维度来解读包括专利共享在内的各类技术共享行为带给企业的价值。特别是在当前共享经济快速发展的背景下，相关研究日益引起学者的关注。对于技术需求方而言，鉴于技术创新固有的风险性，其通过获取外部知识发展企业能力成为重点，Leiponen等研究发现，企业可追求多个平行目标来增加创新思想，也可访问大量的知识源来提高成功的可能性[5]。Ahujia 也指出当企业广泛搜索在不同技术领域和地理位置上的知识时，有利于产生更大的创新成功。事实上对于技术的供给方来说也同样可以获取更多的市场回馈[6]，Laursen 等发现信息源类型的广度会加强创新效果，应借助社会网络与其它组织形成广泛的合作或协同。Herrera 研究强调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增加了价值共创的机会，利于改善组织环境及创新商业模式。共享供需方可以是一个多赢的正和博弈，且不只是局限于同质组织，Balland 等发现异质性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及随时间的演化，对促进组织间的协作是重要的，但不同类型的创新依赖要素条件不同[7]。

2. 沉睡专利产生原因及对策研究方面

专利市场实践及相关研究为专利共享提供了支撑。专利共享是企业创新过程中关键一环，其实施过程涉及多方利益相关者，也存在产业、区域异质性。但为何仍有大量“沉睡专利”“僵尸专利”？主要有以下几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专利质量论，认为专利未能市场化主要与专利自身质量有关。专利质量包括：技术质量、申请质量、法律质量、市场质量等。其中技术质量包括技术长度[8]、技术宽度、技术深度[9]等技术强度和科学关联（引用）度、权利要求数、专利族大小等；申请质量主要指申请书质量与获批情况；法律质量主要是专利纠纷案件数、专利合同备案数、专利诉讼及异议情况等；市场质量包括专利技术利润率、竞争力、市场需求度、市场垄断程度、专利维持程度等。第二种观点是政策环境论，认为这类专利产生与政府的专利政策有关，专利奖励只关心数量的多少、有无而不关心其市场表现[10]。第三类观点是信息效率论，认为是信息不对称造成专利现状，供需双方未能有效信息沟通。第四类观点是资源约束论，认为专利资源不足导致专利未能很好转化。有的是因为资金原因专利未能启用，有的是技术交易中介机构不发达、职业经纪人队伍不健全等。第五类观点是专利缺陷论，认为专利本身存在先天不足，如技术不成熟，或应用范围窄，这一观点与第一类观点的专利质量论有相似之处。第六类是专利动机论，专利申请者动机是多样的，并不是只有市场动机[11]，还有包括阻拦对手动机、获得奖励动机、彰显质量动机、进入专利池动机[12]等。可见，解决沉睡专利问题涉及政策层的制度法规，产业层的产学对接，执行层的激励相容等多方协同治理问题。特别是大量沉睡专利存量已经形成背景下，激活有价值存量，任重道远。显而易见，利益相关方的收益是决定专利共享的重要条件，而如何提高共享各方收益则需要深度挖掘。

3. 朴素式创新理念、特点及适用对象研究方面

朴素式创新的朴素式理念对于专利共享特别是大量未能有效市场转化的沉睡专利的共享具有重要启示。朴素式创新范式强调即兴设计有效的解决方案与“适用技术”理念[13]，倡导创新主体在新产品开发时用最少的材料和财务资源来达到一个既定的、可接受的质量标准[14]，Anderson 将朴素式创新的特点总结为4A，即可负担性（Affordability），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可获得性（Availability）以及可感知性（Awareness）。指出朴素式创新不只是利用廉价劳动力，这种创新的精髓在于重新设计产品及流程以削减不必要的成本。Zeschky 等人将朴素式创新定义为“为应对资源限制而提供的与现有产品相比极具成本优势的解决方案”。Kumar 和Puranam 将朴素式创新的特点概括为：强大的、便携的、简单的（去功能的）、高科技的、可大规模生产的、服务环保的。Radjou 等将朴素式创新特点归结为节俭、灵活、突破式增长[15]，在实践中有以下几个原则，包括在逆境中寻找机会，做到以少博多，灵活的思考和行动，保持简单，服务边缘客户，遵从内心。其通过开发价格低廉但实用的新产品满足经济金字塔底层（Bottom of Pyramid，简称BOP）市场的需求，这种创新范式不但有利于企业在新兴市场上增加利润[16]，而且能够提高低收入人群的生活质量[17]，促进包容性发展，取得社会效益。朴素式创新在发达国家如美国、日本也日益受到重视。朴素式创新实施需要把握好战略、组织和文化3 个维度[18]。战略维度指从全局的高度把握朴素式创新的方向。组织维度指系统的组织构架和组织流程作为朴素式创新实施的保障。文化维度是指运用柔性理念发挥创新主体能动性。企业需要重新审视其经营理念、成本结构，建立更利于低成本创新和快速响应市场的商务模式。可见朴素式创新适用对象与中国沉睡专利共享极其相似，其特点、规律、方法对克服沉睡专利各类困境极具启示，但现有两者结合研究并不多见，对于朴素式创新作用于专利共享的作用机制有待深挖。

4. 专利共享实施影响因素相关研究

关于专利共享的直接研究并不常见，相关研究主要包括知识、创新、技术共享的研究。近期研究认为商业模式核心在于回答“创造什么价值”以及“如何创造价值”两个基本问题[19]，进而将其解构为内容、结构和治理3 个维度。内容维度关注的是商业模式所创造的价值属性及其与价值相关的活动属性；结构维度关注的是商业模式价值创造网络中交易伙伴属性及其互动方式安排；而治理维度则强调在价值创造网络中交易伙伴之间的利益分配、激励和约束机制。企业创造力理论认为，市场的发展是进化的过程，新进入者需要通过创新向顾客提供更多的价值，从而击败竞争对手取得成功。这种观点认为需求不是已知、摆在那里等待有资本的人去满足的，而是通过与利益相关者进行博弈共同创造，或者通过不断试错取得的，专利共享一方面是知识共享，与社会网络[20]、成员关系、组织信任、团队性绩效考核、激励、文化传承等因素息息相关，另一方面，专利共享更是创新共享。其创新开放程度更高，利用现代信息通信技术和网络技术搭建共享平台，集聚、整合创新资源，具有开放性与民主性、可复制性与海量性、分享与产权多元化、收益与价值多样性、社区与边界模糊化、可免费与低成本性、低风险与高效率性等特征，是一种全新的开放式创新模式[21]。专利共享模式需突破创新资源的约束，实现了创新资源的多样化、丰富化，而朴素式创新可在这些方面助力。通过专利共享平台，激活大量闲置资源，缓解了创新资源的稀缺性。在对相关机制的进一步分析中，相关研究从创新的主体因素，如产学研等协同创新研究，客体因素如技术或专利本身类型及特点，环境因素如组织环境及制度环境的创新应用研究逐步开展。但对专利共享直接深入分析仍然在困扰着研究者，有待深入挖掘。

5. 文献述评

现有的研究有以下几方面启示。

一方面，对于专利共享对象的研究有待细化。现有的专利共享研究多为明星专利共享，对于沉睡专利的共享研究还不够，然而这些专利恰恰是专利中最需要共享也是最难共享的部分。如何遴选有价值的沉睡专利，对有价值的沉睡专利主要特征及潜力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另一方面，结合中国情境的、具体的专利共享机制原理研究有待加强。现有的专利共享研究多是笼统的概括性研究，而针对专利共享问题提出具体解决措施的相关研究有待加强，少有结合朴素式创新特点的专利共享研究，朴素式创新的特点与创新目标对象与沉睡专利极其相似，如何利用朴素式创新开展沉睡专利共享，现有相关研究还较匮乏。

二、 朴素式创新视角下专利可共享对象的价值识别

专利共享存在异质性，有的专利自身可以直接通过交易实现共享，有的需借助商品或服务实现共享，有的一般不直接进行交易，如阻拦动机专利，还有一些是明星专利，一进入市场就受到追捧，但更多的专利是有一定的隐性商业价值，因为各种原因未能市场化，形成沉睡专利，对于这类专利的共享是中国当前专利存量中转化的难点，也是本研究重点。识别这类专利的特征，从而判断哪些专利可共享，共享这些专利的哪些部分，挖掘这些专利的共享潜力，进而评估共享的价值（见图1）。

图1 专利共享对象识别思路

1.共享范畴的划分

共享范畴的划分是明确共享什么的问题。只有明确特定的范畴，同时又理顺相对在一定历史条件下，具有某些特性的专利才具有的共享潜力，将其从海量的专利存量中分离出来，这是专利共享对象识别的第一步，从而厘清哪些专利可以共享，共享这些专利的哪些部分。特斯拉汽车为本共享范畴的确定提供了引例，在新兴产业的专利，其潜在市场被传统技术占据，新技术在未达到一定市场容量前，竞争优势相对较弱，而新技术专利权人通过一定范围、一定程度的专利共享，可以加快新技术的市场推广，进而逐步改变市场格局，提高新旧力量对比，冲破原有技术市场封锁，共同做大做强新技术市场，此时共享将是一种利已利人的多赢博弈。此外专利质量与专利申请动机也是研究专利共享范畴优先级划分的重要依据。专利质量包括前文提到的技术质量、申请质量、法律质量、市场质量等。特斯拉的专利虽然在电动车领域具有很强的技术质量，但是在初期其市场价值并未得以充分释放，不是很大，也就是专利的市场质量一般。如表1 所示，表中列示了特斯拉专利共享前在中国所申部分专利，可以看出这些专利对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举足轻重。通过专利共享扩大了特斯拉电动汽车相关配套产品规模与数量，提升了服务品质，从而提高了新产品的市场普及面，实际上是提升了其专利的市场质量，使其专利的价值从另一方面得以提升。专利共享同时也提升了特斯拉在电动车市场的技术标准话语权。

表1 特斯拉相关专利示例

专利共享不只是对专利权人回报良多，事实上明确专利共享范畴也是技术接收方的必修功课，以国内的小米手机发展之路为例，知识产权一直是企业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专利问题是其布局海外市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面对不断升级的海外专利问题，从2016 年起小米采取了灵活的专利战略。采取了专利收购、专利共享、专利自主研发的三措并举的专利战略布局。这里的专利收购是指，小米是专利技术接收方，对于国际上先进技术，对方又愿意转让的相关专利，其采用收购的方式，陆续从英特尔、微软等收购2 000 余项专利。同时，对于对方不愿完全转让的，小米采用专利共享的方式，也积极获取1 000 多项交叉专利许可，如小米与高通的合作。对于一些“卡脖子”技术，小米投入大量资金，全力自主研发，同时研发并不局限于小米自有研发团队，也包括外部的科研院所等合作机构。小米的专利战略布局主要是为了应对潜在的专利纠纷与挑战，其专利技术分布广泛，涉及存储管理、控制逻辑、序列编码等，覆盖通信、电子器件和软件技术领域。这一系列的专利收购、共享、自主研发等举措极大扩充了小米专利池的储备，为小米全球化战略保驾护航。对于小米而言，其专长于市场运作，技术本身一直是其短板，如果初期采用硬拼技术，是用自身之短搏对手之长，但其通过节俭、灵活、突破式增长的朴素式创新方法，运用专利共享理念，灵活处理市场上的专利问题，借助外部强大的技术力量，结合自身的市场营销长项，小步快跑，快速迭代，从而不断为市场提供高性价比产品，使企业稳步发展壮大，小米的技术实力也在不断攀升。

2. 专利共享潜力的判断

专利共享潜力的判断是明确对专利怎样共享预判。如果某项专利技术较原有市场具有相对技术优势，而原市场则是转化为该项专利技术潜在市场，但由于存在先发优势，要想改变市场格局还需多方努力。专利共享潜力并非只是技术潜力那么简单，一个专利要想实现共享，市场转化还有一系列客观因素条件，除技术潜力外，市场潜力是一项专利共享潜力的重要判断依据。首先对于技术潜力，如果原有技术市场进入障碍显著，新进入者则需灵活应对。共享潜力的判断既可以是对大量沉睡专利、BOP 专利潜力的解析，也可对其它各类专利如非沉睡专利进行潜力判断。这要求企业对专利技术进行全面的系统评估，有些时候需要借助第三方力量，如专利信息服务机构，技术交易平台等对技术潜力进行全方位评估。其次，对于市场潜力进行挖掘。借助平台的力量，凝聚多方潜在供需力量，对市场潜力深挖，有些时候这种挖掘是跨界的。例如海尔的HOPE 平台，面对市场上对低噪音冰箱的客观需求，为开发低噪音冰箱，将原来用在军工领域的磁制冷技术应用在冰箱领域，既解决了冰箱领域的市场痛点，又使这一原有技术焕发新的生机。在潜力判断的过程中集聚研发、生产、流通、消费多主体的协同，激发多源动力，充分借助多方力量，激发沉睡专利潜力。再次，要突破原有思维定势，充分运用朴素式创新等全新理念。这一过程中，朴素式创新的适用技术理念及可感知性理念意义显著，灵活的思考与行动也必不可少。尽管磁制冷技术民用化涉及到材料、工艺、成本等多方面的困扰，但通过运用朴素式创新理念，企业克服了不利因素，成功将产品推向市场，乃至在磁制冷冰箱的基础上，又推出了磁制冷酒柜等一系列低噪微震系列产品，使许多材料工艺专利及磁制冷技术专利焕发了新的生机，企业也取得了良好的创新效益。

3.专利共享价值的评估

专利共享价值的评估是明确是否进行专利共享。确定专利共享的潜力并不意味着对其进行共享，因为对专利共享也需要付出成本、承担不确定性和风险，这需要对专利的共享价值进行评估，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厘清专利共享价值。第一，搜索潜在应用领域的可能性。如该项技术原用于A 市场，是否有应用于B 市场的可能，如军用技术民用的可能，民用技术军用的可能，通过思路方法的转变，开发新的市场。第二，补充创新资源的便利性。利用共享对象的优势，弥补自身的不足，也就是善于运用合作对象的长板，弥补自身的短板，从而实现协同效应。资金、材料、人材、工艺、设备等方面优势都可以成为专利共享的基石。第三，评估技术市场需求与供给的契合性。前文提到的小米与高通的专利合作，两者可以说是相互成就，高通的骁龙芯片能有如此的成绩，离不开过去十余代小米的推广，每一次小米手机新品的发布，也加深了市场对骁龙新一代芯片产品的认知，而小米的市场成功，也需要高通的先进技术支持。第四，评估专利技术与市场对接的可能性。海尔能够研制出磁制冷冰箱，与其以下几方面能力密不可分，一方面是其强大的资源整合能力，HOPE 平台功不可没，另一方面是其强大的制冷设备制造工艺，多年的市场实践，使海尔具备一流的制造工艺。如果其自身没有长板，也很难实现与市场资源的契合。海尔很清楚自己的长项是什么，合作伙伴的优势是什么，市场需要什么，正是这样知己知彼，才成就了磁制冷冰箱。第五，科学预期社会价值与经济价值。专利共享不只是即期的经济价值，也是对企业未来发展的一种综合考量。通过专利共享，带给企业的有经济回报，也有非经济回报；有即期回报，也有远期回报；有直接回报，也有间接回报。小米手机在发展过程中，采取了收购一批、共享一批、自主研发一批的三措并举的专利布局策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动态发展的，从而使企业发展处于主动地位，掌握更多的市场话语权。2017 年2 月底，小米公司发布了定位中高端的自主研发芯片“澎湃S1”。小米成为了全球范围内有能力同时生产芯片和手机的第四家企业，从而使小米抢占了手机行业技术的制高点。回顾小米整个研发发展过程，小米取长补短，通过寻找合作伙伴来弥补技术上的缺失，除了处理器和显卡购买了ARM 的技术，在通讯基带方面则是与联芯科技合作。当前小米在美国、欧洲、墨西哥、印度都取得大量专利，使小米在激烈的手机竞争中不断突破并站稳高端市场。小米并不具备资源禀赋，但是其运用朴素式创新理念，充分发挥共创、共享、共建的优势，突破自身短板，取得了极大的市场成功。大量处在BOP 的沉睡专利不同于传统具有优势的专利，明星专利大多可以直接实现市场交易，是卖方市场，大量沉睡专利的市场价值不是显而易见的，需要借助朴素式创新的方式，结合专利共享模式创新，抢占市场，实现逆袭突围。

沉睡专利的共享不是孤立的，朴素式创新的理念运用也不是排他的，需要合作、共享、灵活、创新。专利共享识别的范畴划分、潜力判断、价值评估本身就是一个有机整体，不可偏废，朴素式创新正是利用专利供给方的生产者剩余与专利使用方的消费者剩余两方面共同提高的理念，从而实现市场上大量沉睡专利的激活，进而实现专利转化。

三、 结论与启示

虽然国内专利共享的实践早已出现，但是很明显，多数企业的专利共享仍停留在专利共享的初级阶段。传统的专利转让授权、合作开发等，对明星专利也许能够适用，但对于沉睡专利，企业需要打破思维定势。企业应借助朴素式创新理念，运用系统整体观去审视自身专利共享的价值回报、共享对象。研究有以下几方面结论与启示。

首先，本研究提出通过专利共享的方法来提升沉睡专利的市场转化水平，这对国内专利成果市场转化是一种尝试。专利作为一种智力成果，具有合法独占性，但是有些时候这种独占反而成为专利发展的掣肘。专利所有人应灵活运用这种权利，使专利的效用最大化。

其次，梳理专利共享的逻辑主线，即识别共享对象，判断共享潜力，评估共享价值。正如前文所述，并不是所有的专利都适合专利共享，申请专利的动机不同，如阻拦对手的专利或为获得奖励而申请的专利所有人并无市场化的动因，本研究选取了沉睡专利这一所有者想转化却无法转化或无法充分转化的专利为研究对象，对象明确。利益相关方结合朴素式创新理念，继而完成潜力判断与价值评估。

再次，提出了朴素式创新的方法进行专利共享理念。如果说专利共享回答了沉睡专利转化应该做什么，朴素式创新则是具体回答了怎么做的问题。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大国，地区经济、社会、文化发展不平衡，中国的创新发明与专利也存在不平衡问题，大量专利处在金字塔底层未能有效开发，朴素式创新倡导的灵活的、弹性的创新理念与此多样情境极为契合。正在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型的中国，需要有像朴素式创新这样的理论作为实践指导，结合中国情境，改进失衡状态，发展更适合中国本土的朴素式创新理论。本研究对于朴素式创新中国化是一种尝试。

总之，沉睡专利的共享对解决当前大量专利与市场脱节问题具有重要启示意义，朴素式专利共享对于增加专利所有者的生产者剩余与增加专利使用者的消费者剩余都有促进作用。专利共享同时会促进社会整体效用，增加社会总体福利，具有正向性。此外，朴素式创新视角下专利共享理论研究目前才刚刚起步，还有待完善，对于朴素式创新作用于专利共享的作用机制、适用层面、转化体系、内部维度还有待进一步深挖，这些问题都为未来研究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