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区域协调发展测度及影响因素分析
——基于八大综合经济区视角

2020-05-23 07:02:00钟昌标
华东经济管理 2020年6期
关键词:测度公共服务区域

张 超,钟昌标

(1.云南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云南 昆明 650221;2.宁波财经学院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浙江 宁波 315175)

一、引 言

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正式提出区域协调发展概念,以此作为指导地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战略导向,之后的“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及“十三五”计划(规划),逐步深化和完善了我们对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认识(见表1)。在一系列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推动下,我国每个区域均得到了快速发展,但区域间不协调的状况仍然存在[1]。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2],而这种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重要表现之一,就是区域发展的不平衡不协调[3]。鉴于此,党的十九大报告将区域协调发展战略作为一个统领性的战略提出来,可见解决区域协调发展问题仍是新时代的重大课题。那么,在新时代背景下,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究竟如何?有何演变趋势?又受哪些因素影响?弄清楚这些问题,对于缩小我国区域发展差距、推动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表1 “五年计划(规划)”中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叙述

当前,学术界主要围绕区域协调发展的理论内涵、动力机制、综合评价等领域展开相关研究。①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理论内涵。Perroux(1950)创造了增长极理论并开启了学术界研究区域不均衡发展的先河[4];Myrdal(1957)提出的“地理上的二元经济结果理论”以及Albert(1958)提出的“核心—边缘”理论对增长极理论进行了丰富和扩充[5-6];魏后凯和高春亮(2011)基于科学发展观的视角定义了区域协调发展的内涵:全面的协调发展、可持续的协调发展和新型的协调机制[7];徐康宁(2014)认为福利共进、区域互利、生态保护是区域协调发展的新内涵[8];廖耀华和徐凯赟(2019)基于“主体—过程—绩效”的发展思路分析了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的战略机理[9];王曙光等(2019)基于“五位一体”“三元互动”和“公平效率”三个维度阐述了区域协调发展的战略内涵[10]。②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动力机制。王浩等(2017)从要素配置、政府合作、交通联动等方面探讨区域协同发展的动力机制[11];柳建文(2017)认为当区域协调发展利益逐渐深化时,除了依赖政府调控,还需吸收企业、民间组织等社会力量参与到区域事务中[12];刘志彪和陈柳(2018)认为区域协调发展过程中“强政府”和“强市场”的作用都要发挥[13]。③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综合测度,评价指标的选取一直是该领域研究的热点和难点[14],但由于不同学者对区域协调发展内涵的理解不同,目前关于区域协调发展的评价还未能形成共识。高志刚和王垚(2011)基于经济、城乡、社会、环境与协调能力五个层面构建指标体系,并结合组合评价法对我国区域协调水平进行测度[15];乔旭宁等(2014)基于经济、社会和资源环境三个层面构建指标体系,并利用综合型协调度评价法对区域协调发展水平进行测度[16];尹秀英和邱玉臣(2016)基于经济、社会、生态系统三个层面构建评价体系,并利用协调度模型计算区域协调发展水平[17];吴穹和仲伟周(2018)基于社会、资源、环境、经济四个层面构建评价体系,并采用熵权法测度区域协调发展水平[18];李红锦等(2018)基于经济、社会、人口与科技、资源与环境四个层面构建评价体系,并选用局部协调度指标测算区域协调发展水平[19]。

总的来说,现有文献为本文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参考与借鉴,但仍存在一些局限:第一,指标设计上,现有研究基本上都是围绕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等传统维度设计评价体系,不一定完全符合现阶段中国区域协调发展状况,因此需围绕新时代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新目标进行更为细化的设计;第二,测度方法上,多数文献通过测算某一区域内经济、社会、环境等要素之间的协调度来衡量区域协调发展水平,这显然忽略了“区域”在区域协调发展中的主体性,并没有考虑区际之间的联系,陷入了“要素协调”替代“区域协调”的误区,因此需采用考虑了区域主体性的测度方法进行准确测算;第三,研究单元上,大部分文献倾向于传统划分方式下的四大板块视角展开,而基于能更好反映区域发展梯度变化的八大综合经济区(1)视角的研究较为少见;第四,影响因素上,现有研究更多是从理论上分析区域协调发展的动力机制,而鲜有学者通过实证模型研究区域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鉴于此,本文将以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目标为依据科学构建评价体系,以八大综合经济区为地域单元,采用考虑了区域主体性的测度方法综合测算1996-2017年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水平以及系统分析其演变趋势,并通过面板数据模型检验识别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以期为新时代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提出有针对性的政策举措。

二、测度模型、计量方法及数据来源

(一)区域协调发展测度模型

1.指标体系

2017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了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的三大目标:“要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基础设施通达程度比较均衡,人民生活水平大体相当。”[20]据此,指标体系构建需考虑公共服务、基础设施以及人民生活三个层面。次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建立更加有效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的意见》指出:“加快形成统筹有力、竞争有序、绿色协调、共享共赢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机制,促进区域协调发展。”[21]这一方面说明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要求各地区经济发展的差距控制在一个合理的区间,另一方面说明人与自然要和谐共生,各区域要将生态文明和绿色发展理念融入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之中,据此,指标体系构建还需考虑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两个层面。因此,为了使测度结果更贴近目前我国区域发展实际,本文将在现有研究基础上,紧密围绕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目标框架,构建包含经济发展系统、公共服务系统、基础设施系统、人民生活系统以及生态环境系统五大一级指标的评价体系(见表2)。同时,基于全面性、系统性、实用性以及易操作性的原则构建二级指标和三级指标。其中,经济发展系统包括经济水平、经济结构、经济效应和经济外向4个二级指标以及4个三级指标;公共服务系统包括公共教育、就业服务、医疗保障和文化建设4个二级指标以及4个三级指标;基础设施系统包括交通设施和通信设施2个二级指标以及3个三级指标;人民生活系统包括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2个二级指标以及4个三级指标;生态环境系统包括资源规模和环境保护2个二级指标以及4个三级指标。

表2 区域发展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2.指标权重

学术界关于多指标综合评价的方法众多,可归纳为主观赋权评价法与客观赋权评价法两大类。因指标权重确定过程中存在主观因素干扰,故选用熵值法计算各级指标权重,并结合加权求和法对上级指标进行测度。熵值法具体计算过程如下[22]:

(1)选取m个省(市、自治区),n个指标,并定义xij(i=1,2,…,m;j=1,2,…,n)为第i个省(市、自治区)第j个指标的数值。由于本文所选指标的属性均为正,所以无须进行数据的非负化处理。

(2)计算第i个省(市、自治区)在第j个指标中所占比重pij,公式为:

(3)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hj,公式为:

其中,k=1/ln(m),表示调节系数,以保证0 ≤hi≤ 1。

(4)计算第j个指标的差异系数dj,公式为:

其中,dj越大,说明指标的重要性越大。

(5)计算第j个指标的权重wj,公式为:

(6)计算第i个省(市、自治区)的上一级指标值Si,公式为:

3.测度模型

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的综合测度需建立在对区域协调发展内涵的深刻认识之上,必须考虑区域的主体性,以免陷入“要素协调”替代“区域协调”的误区。鉴于此,本文将借鉴李红锦等(2018)的做法[19],引入N个地区之间的协调发展水平测度模型,计算公式为:

其中,C(N)表示N个地区之间的协调发展水平;I1,I2,…,IN表示各个地区的同类单一指标值,两两比较协调水平,最终得到包含N个地区的区域协调发展水平。C(N)∈[0,1],该值越大表示区域发展越协调,当取值为0时,意味绝对不协调;当取值为1时,意味绝对协调。根据以上测度模型,首先,利用八大综合经济区相关指标数据测度全国五个子系统协调水平以及区域协调发展整体水平;其次,利用每个综合经济区所包括的省域单元相关指标数据分别测度八大综合经济区协调发展水平。为便于考察,参考张燕和魏后凯(2012)的划分标准[23],将协调度设定为三个等级(见表3)。

表3 中国区域协调发展度等级划分标准

(二)面板数据模型

文章在测度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水平的基础上,从经济发展协调水平、公共服务协调水平、基础设施协调水平、人民生活协调水平及生态环境协调水平五个方面,探究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基于1996-2017年八大综合经济区面板数据,以整体区域协调发展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以经济发展协调指数、公共服务协调指数、基础设施协调指数、人民生活协调指数及生态环境协调指数作为解释变量,构建如下面板数据模型[24]:

其中,ln QYXTit为i经济区在t期的整体区域协调发展指数;β1、β2、β3、β4、β5依次为经济发展协调指数(lnJJXTit)、公共服务协调指数(lnGGXTit)、基础设施协调指数(lnJCXTit)、人民生活协调指数(lnSHXTit)、生态环境协调指数(lnHJXTit)的回归系数;ηi为不可观测的个体效应;δt为不可观测的时间效应;υit为独立同分布的经典误差项。

(三)数据来源

因我国从1996年开始关注区域协调发展问题,故本文采用1996-2017年中国30个省(市、自治区)的相关数据资料(因西藏自治区相关数据缺失较多,故未将其列入:样本中也不包含港澳台地区)。本研究数据资料主要来自1997-2018年《中国统计年鉴》、国泰安数据网以及中经网统计数据库。此外,因上述资料部分数据缺失,还参照了相关的省(市、自治区)统计年鉴。

三、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测度结果分析

(一)全国层面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分析

1.子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

1996-2017年我国公共服务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最高,为0.860 8,且呈先总体下降(1996-2004年)、后总体上升(2004-2017年)的浅“U”型变化态势(见图1),该系统协调发展水平始终位于协调临界线上方,意味着我国公共服务系统协调发展一直处于协调状态。说明因“中部崛起”和“西部大开发”政策红利的不断释放,我国中西部地区享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物质支持、政策优惠等有利条件,快速提高了落后地区基本公共服务的有效供给,与沿海发达地区的差距不断缩小。人民生活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位列第二,为0.732 6,同样呈先总体下降(1996-2006年)、后总体上升(2006-2017年)的浅“U”型变化态势(见图1),且始终位于不协调临界线与协调临界线之间,即该系统协调发展水平一直处于较为协调阶段。说明受益于西部大开发、东北振兴和中部崛起等区域协调发展战略的实施,我国东北、黄河中游、长江中游、大西南以及大西北等相对落后地区平均工资和最低工资水平增幅较高,人民生活水平提升显著且与沿海发达地区差距逐渐缩小。

图1 我国公共服务及人民生活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变化趋势

基础设施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位列第三,为0.572 7,且呈先不断上升(1996-2002年)、再不断下降(2002-2008年)、后逐渐上升(2008-2017年)的斜“N”型变化态势(见图2)。该系统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趋于提高,从1996年的0.522 8提升到2017年的0.590 0,比较接近0.6的不协调临界线。说明近年来黄河中游、长江中游、大西南、大西北等落后地区为了加快承接产业转移步伐,不断优化地区营商环境,基础设施建设得到完善,与我国沿海地区差异不断缩小,但距离基础设施通达程度比较均衡的目标仍有显著差距。生态环境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位列第四,为0.488 2,且呈斜“W”型变化态势(见图2)。2010-2017年从0.445 3升至0.537 3,说明“十一五”规划以来,在一系列环保“组合拳”的作用下,各个区域生态环境质量不断改善、绿色发展差距不断缩小,但不同的发展阶段导致各区域污染治理投入规模和治理效果存在较大差异,致使生态环境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始终处于不协调阶段。经济发展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最低,为0.481 3,且呈先不断降低(1996-2000年)、再持续上升(2000-2017年)的“U”型变化态势(见图2)。该系统区域协调度虽增势明显但仍始终处于不协调阶段,说明自2000年成功实施“西部大开发”和“中部崛起”战略后,我国经济增长格局呈现“西快东慢”特征,使得东中西部区域经济发展差距不断缩小,但从绝对水平来看,我国经济发展区域间差异依然较大。

图2 我国经济发展、基础设施及生态环境系统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变化趋势

2.整体区域协调发展水平

我国整体区域发展协调水平呈先总体上升(1996-2003年)、再下降(2003-2006年)、再上升(2006-2008年)、再下降(2008-2010年)、后总体上升(2010-2017年)的斜“W”型上升趋势(见图3)。按照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形成与完善的过程,可将当前我国区域发展分为三个阶段[1]:第一阶段(1996-2000年)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形成期,该阶段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为0.494 4;第二阶段(2000-2012年)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构建期,该阶段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为0.515 0;第三阶段(2012-2017年)为区域协调发展战略强化期,该阶段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为0.558 5。据此可以判定,自“九五”计划以来,我国出台了众多地方性和国家级的区域协调发展规划和战略,极大地促进了我国各个地区的发展,逐渐缩小了欠发达地区与发达地区的发展差距,不断驱动我国区域发展趋向协调。与此同时,从图3可以得到另一个事实,即1996-2017年我国区域协调发展尽管取得积极成效,但协调水平始终处在不协调临界线下方,表明现阶段我国区域发展差距依然较大。通过对比中国各省级区域发展情况,同样可以发现我国突出的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第一,区域经济发展差距仍然较大,比如,2017年东部沿海地区人均GDP分别是西北和西南地区人均GDP的2.72和2.46倍,2017年人均GDP最高的北京市与最低的甘肃省的差距更是达到4.52倍。第二,区域基本公共服务差距明显,近年来我国不断加快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建设,各区域各类基本公共服务设施进一步改善,但区域资源配置不均衡、服务水平差异较大等问题依然存在,如医疗方面,2017年,辽宁、黑龙江、湖南、重庆、四川及贵州的医疗机构床位与医师比均大于1,而北京、天津、上海、浙江等地区均在0.8以下;教育方面,2017年,江西、河南、广西、贵州、云南等地区初中生师比均超过14,而北京、天津等地区均在10以下。第三,区域基础设施发展状况参差不齐,如交通方面,2017年东部沿海、北部沿海地区公路网密度分别为138.41和135.56公里/百平方公里,而西北、黄河中游以及东北地区仅为15.26、45.83和48.69公里/百平方公里;通信方面,2017年北京、上海、广东、福建、天津等沿海地区互联网普及率均超过65%,而云南、甘肃、四川、贵州等西部地区均在46%以下。第四,人民生活水平的区域差异明显,如2017年,东部沿海地区平均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分别是西北地区的1.7和2.3倍。第五,中西部地区环境保护任务依然艰巨,我国沿海地区处于工业化后期的前半阶段,中部地区处于工业化中期的后半阶段,而西部地区仍处于工业化中期前半阶段[25],经济发展对资源环境依赖程度高,工业结构中以重化工业为主,对环境易产生较大污染,尤其是西北地区的资源消耗程度较高。其中,单位GDP电力消费量的前5名宁夏、青海、新疆、内蒙古和甘肃均位于中西部地区;单位GDP工业固废排放量的前10名中有7个是西部省区市;单位GDP废水排放量高于全国平均水平的地区也多是西部省区市,其中云南、广西、重庆和青海明显高于其他省份。

图3 我国整体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变化趋势

(二)地区层面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分析

长江中游和西南经济区是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最高的两个地区,分别为0.743 4和0.717 2。其中,长江中游地区协调发展水平在1996-2017年经历了反复升降变动(见图4),但总体上升态势明显。1996-2007年长江中游地区协调水平处在较为协调阶段,2007年以来一直维持在协调阶段,说明中部崛起战略实施以来,该地区经济社会发展进步显著,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四省在各个方面互联互通日益紧密,形成了良好的区域协同发展格局。西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呈先升(1996-1998年)、再降(1998-2000年)、再升(2000-2004年)、后降(2004-2017年)的斜“M”型变化态势(见图4)。西南地区基本上一直处于较为协调发展阶段且协调水平不断下降,说明该地区各省份之间差距比较小,但自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以后,重庆和四川发展速度明显快于其他省份,导致西南地区省际差异有所扩大。

黄河中游、东部沿海以及东北经济区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均值分别排第3、4、5位,且均介于0.5~0.6之间。其中,黄河中游地区协调发展水平呈波浪型变动趋势且变化幅度较小(见图4),说明西部大开发战略和中部崛起战略虽然加快了黄河中游地区的发展,但该地区内各省份间差距并没有得到有效改善,尤其是山西省新旧动能转换较慢,与其他省份依然存在不小差距。东部沿海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呈先升(1996-2009年)、再降(2009-2012年)、后升(2012-2017年)的斜“N”型变化趋势(见图4)。2014年之前东部沿海地区一直处于发展不协调阶段,自2014年以来持续维持在较为协调水平且呈上升态势,说明长三角区域规划实施以来,东部沿海区域联动发展成效明显,上海对苏浙两省有比较大的辐射作用,江苏、浙江则对上海的稳定繁荣有支撑作用。东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呈先升(1996-2002年)、再降(2002-2003年)、再升(2003-2011年)、后降(2011-2017年)的“M”型变化趋势(见图4),说明自2003年东北振兴战略实施以来,东北地区发展取得明显成效,东北三省之间差距不断缩小,但辽宁省凭借靠海区位优势在经济社会发展各方面始终领先于其他两个省份,省际发展不平衡依然存在。

图4 我国八大综合经济区协调发展水平变化趋势

南部沿海、西北以及北部沿海经济区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分别排第6、7、8位,且均介于0.4和0.5之间。其中,南部沿海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呈先降(1996-2006年)、后升(2006-2017年)的浅“U”型变化趋势(见图4),说明近年来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不断推进,对南部沿海地区省际协同融合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但海南省经济基础薄弱,与广东、福建差距依然较大,因此南部沿海地区协同发展水平始终处于不协调阶段。西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呈先升(1996-2000年)、再降(2000-2010年)、后升(2010-2017)的扁“N”型变化态势(见图4)。虽然受益于西部大开发战略,西北地区各省经济规模和发展水平同步大幅度提升,但甘肃省经济社会发展长期落后的局面未能改变,因此,西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始终位于不协调阶段。北部沿海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总体上呈先升(1996-2010年)、后降(2010-2017)的倒“U”型变化趋势(见图4),且始终处于不协调水平,一方面,说明近年来以京津冀城市群和山东半岛城镇群为依托的区域一体化进程效果显著,但另一方面也说明河北、山东与北京、天津之间差距仍然较大。

四、区域协调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一)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

为规避虚假回归现象的发生,需在建模之前进行单位根检验。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方法主要集中在同质面板单位根检验(LLC和Breitung检验)和异质面板单位根检验(IPS、ADF-Fisher和PP-Fisher检验),本文将同时采用以上五种检验方法对1996-2017年的建模数据进行单位根检验。由表4不难看出,lnSHXT和lnHJXT均通过了五种单位根检验,lnQYXT、lnJJXT及lnJCXT均通过了四种单位根检验,lnGGXT也通过了三种单位根检验,这意味着建模所用数据都符合平稳性要求,因此可进行下一步的面板数据回归。

表4 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结果

(二)面板数据模型估计结果

常用的面板数据回归模型有混合OLS、随机效应和固定效应模型,本文基于八大综合经济区1996-2017年面板数据,同时采用以上三种模型进行估计,结果见表5所列。首先由F检验结果判定固定效应模型优于混合OLS模型,接着由Hausman检验结果再次判定固定效应模型优于随机效应模型,综上,固定效应模型为最优面板数据模型。因此,接下来将以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结果作为基准回归结果进行分析。

表5 基准回归结果

由表5的估计结果可知,生态环境协调发展指数的回归系数最大(0.388),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影响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的最关键因素还是生态环境区域协调发展。因此,新时期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应坚定绿色发展理念,将共同改善区域生态环境放在突出重要位置。公共服务协调发展指数的影响程度次之,但显著为负,可能是由于我国发达地区的大多数城市在公共文化场所、学校、医院等公共服务的供应方面没有跟上高密度人口的需求,再加上规划和管理中存在的很多不科学,便带来了公共服务短缺的“城市病”[26],进而导致了发达地区公共服务的比较优势不断减弱;另一方面,受益于国家的大力扶持政策,落后地区的公共服务供给情况不断得到改善,这就加剧了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基本公共服务差距的缩小,显然这与它们的区域发展整体协调状况是不同步的。因此,在改善落后地区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的同时,也需要通过供给侧改革来满足发达地区公共服务的需要,以实现区域公共服务与区域整体发展同步协调。人民生活和基础设施协调发展指数的影响程度分别居第三、第四,且都显著为正,即人民生活协调发展指数每增加1%,区域协调发展指数增加0.229%,基础设施协调发展指数每增加1%,区域协调发展指数增加0.220%,说明缩小人民生活和基础设施的区域差距对于解决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也很重要。经济发展协调发展指数的影响程度较小,且显著为正,即经济发展协调指数每增加1%,区域协调发展指数增加0.089%,表明经济发展区域协调对区域发展整体协调的重要性较弱,但提高经济发展区域协调水平依然是实现我国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不可或缺的途径。

(三)估计结果稳健性检验

为验证基准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通过删减样本地区、更换变量指标做稳健性检验。

首先,为避免发达地区的特殊性对估计结果的干扰,本文删减了东部沿海经济区的样本数据,然后进行面板数据回归,结果见表6所列。经比较发现,表6中的估计结果与表5的基准回归结果基本未发生改变,进一步验证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表6 删减样本地区的稳健性检验估计结果

其次,为避免变量指标选择的随意性对估计结果的干扰,本文将基础设施协调性指标替换为铁路密度协调性指标,然后进行面板数据回归,结果见表7所列。经比较发现,表7中的估计结果与表5的基准回归结果也基本未发生改变,再一次验证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表7 更换变量指标的稳健性检验估计结果

续表7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围绕新时代区域协调发展目标框架,从经济发展、公共服务、基础设施、人民生活和生态环境5个方面构建我国区域协调发展综合评价体系,以中国八大综合经济区为地域单元,借助熵值法确定指标权重,采用考虑了区域主体性的测度模型综合测算1996-2017年我国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并系统分析其演变趋势。此外,还通过固定效应面板模型识别区域协调发展的影响因素,主要研究结论如下:

(1)从全国层面来看:一方面,我国各子系统协调发展水平差异较为显著,人民生活以及公共服务系统分别处于较为协调和协调阶段,经济发展、基础设施以及生态环境3个系统始终处于不协调发展阶段;另一方面,我国整体区域协调发展水平呈总体上升态势,但始终位于不协调临界线下方,表明我国区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

(2)从地区层面来看:八大综合经济区协调发展水平异质性特征明显,长江中游和西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最高且一直处于不协调临界线上方;东部沿海地区从2014年开始升至不协调临界线上方;黄河中游和东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一直位于不协调临界线下方且与临界线差距较小;南部沿海、北部沿海以及西北地区协调发展水平最差且与不协调临界线差距较大。

(3)从影响因素来看:生态环境系统协调发展对整体区域协调发展的促进作用最大;公共服务系统协调发展的影响程度次之且显著为负,可能是由于发达地区的“城市病”导致了公共服务区域协调与整体区域协调不同步的情形;人民生活、基础设施以及经济发展系统区域协调对整体区域协调的影响程度相对较小。

综合以上结论,本文就促进新时代我国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1)强化区域生态环境保护,不断满足优美环境需要。实现区域高质量协调发展,必须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把共同改善区域生态环境置于突出重要位置。一方面,协同推动生态功能重要、生态环境敏感脆弱区域的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共建生态安全屏障;另一方面,支持创建污染防治区域联动机制,实施区域大气污染和江河湖海水环境联防联治[27],强化应急联动机制合作,共同应对区域突发性生态环境问题。

(2)提高区域公共服务质量,不断满足美好生活需要。一方面,继续加强偏远落后地区公共服务建设,结合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因地制宜,合理确定公共服务供给的侧重点;另一方面,精准解决发达地区公共服务短缺的“城市病”,当地政府应科学地按常住人口规模规划公共文化场所、公立医院、学校等公共服务设施的规模和结构,通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来满足区域协调发展的需要。

(3)推动区域开放合作交流,不断满足良好互动需要。一方面,打破各经济区内省际的行政壁垒,不断完善跨区域合作机制,尤其是区域协调发展水平较低的黄河中游、南部沿海、北部沿海、东北及西北经济区,加强这些区域内省际在生态保护、资源开发、产业融合、市场营销等方面的合作,为提升区域协调发展水平添砖加瓦;另一方面,持续深化经济区之间的互利合作,充分发挥发达经济区与落后经济区的各自比较优势,创新完善经济区间多领域合作机制,促进生产要素合理流动,推动资源整合优化配置,实现优势互补、互利共赢、共同发展。

注 释:

(1)按照国务院发展改革委经济统计划分,全国大陆地区划分为八大综合经济区,分别为东北(黑龙江、吉林、辽宁)、北部沿海(北京、天津、河北、山东)、东部沿海(上海、江苏、浙江)、南部沿海(福建、广东、海南)、黄河中游(陕西、山西、河南、内蒙古)、长江中游(湖北、湖南、江西、安徽)、西南(云南、贵州、四川、重庆、广西)、西北(甘肃、青海、宁夏、西藏、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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