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贤如斯

柳平国

“平国，吃早饭了。”妻柔声地唤我。

来到餐桌前，一盘色泽金黄的蒿子粑粑，咬一口，软糯香甜。“好吃！”我抬头望向妻，妻娇嗔地瞪了我一眼：“好吃就多吃点儿！”此时，我心里美滋滋、甜丝丝的。妻已不再年轻，额头的青丝已夹杂些许白发，细纹悄悄爬上了她的眼角。

1985年孟冬，一个黄道吉日，一辆贴着红“喜”字的婚车在结冰的路面上缓缓驶进了湘北游港河畔的石下柳家。在一阵欢天喜地的锣鼓声和“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我与妻按老家传统的习俗拜堂成亲了。

刚结婚时，日子十分艰苦，她无怨无悔地履行着一个妻子的神圣职责。每次出差，她把手巾、牙刷、衣服等日常用品预备得周周到到，悄悄地把我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塞进旅行袋，临行前还会反復叮嘱我旅途谨慎，完全把我当成一个不明世事的孩子。每一次深夜归来，卧室里总有一盏灯为我亮着。她常说：“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心就放下了。”听到她这句话，我的心也放下了——这辈子，除了娘，还有一个时刻牵挂我的人。

后来，我们的三个孩子相继出生。一家五口人的吃穿用度、柴米油盐，全由她一个人默默操持，我从不插手。结婚这么多年，我被妻子惯得什么家务事都不会做。有时实在过意不去，进厨房想帮忙，却常常被妻“驱逐出境”，我只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1999年，朋友邀我合伙在大西北办厂，由于当时承包的国有企业改制，合同被迫终止。就此罢手，小有亏损，我心有不甘，遂电话向妻子“汇报”，妻当即回复：“不管亏损多少，只要你能平安回家就好。”没有一句怨言，没有一声责备，让我感到夜晚在无边的荒原上看到有灯光闪耀一样温暖。

妻子性格特别好，一般不发怒，但发起火来也让人胆战心惊。前几年，我与他人在某区集体土地上建了一栋楼房，因没来得及依法依规办理报建手续，政府决定予以强拆。这是用一沓一沓票子垒起来的啊，拆了，不是抽我的筋、砍我的骨吗？我白天沉默寡言，晚上辗转反侧。谁料妻子却一反常态，不但不关心我，还对我破口大骂：“平国，你还算男人吗？违章建筑政府都要拆，又不是你一人。你做生意只赚得，亏不得？这就是你的出息吗？”一连串火药味十足的骂，把我骂得无地自容，哑口无言，也骂得我心中愁云四散，心胸豁然开朗了。房子被挖掘机三下五除二拆除后，我在“快乐音符”中引吭高歌，把愁与痛甩到九霄云外。

妻子望夫成材，我伏案耕耘时，她从不打扰。每逢深夜，总会送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为我充饥。为不负妻子的厚望，我暗暗立志发奋，常有“豆腐块”见诸报端，有时捧回个红本本，妻格外兴奋与自豪，扬起清喉唱起“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春天到了，妻就出生在春天，对妻的付出我无以为报。在她的生日到来之际，我只有把对她的爱化成无声的文字，让一幕幕往事真切再现。

妻贤如斯，夫复何求！

责任编辑：子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