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视野中的民族语文应用研究

⊙ 徐世璇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北京 100081)

民族语文应用研究是我国语言学研究中实践性很强的一个领域，其内容主要是对我国除汉语之外所有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字的运用实践和理论问题的研究。具体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民族语文政策、措施的制定和实施，传统文字的传承、运用和规范，书写符号的创制、试用和推行，母语文的教学、出版及其在媒体中的使用，口头传统的收集、整理和保存，等等。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普及，更开拓了语文数据库建设，语文信息化处理，音像多媒体记录，乃至低资源语音识别，多语种智能翻译等高新技术领域的研究。

民族语文应用研究除了涉及内容广泛之外，同其他的语言学研究相比还存在一些特殊性。首先，语言和文字的运用同政治、经济、教育、文化、习俗等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紧密相联，关系错综复杂。其次，除了与社会生活的密切联系，在我国这样一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国家，每一种语言同其他语言之间也存在不同层次的关系，例如在社会功能和使用范围上，有国家通用语和各民族语、地方语的差别。同时，作为重要的族群特征之一，每一种语言文字不仅是特定族群的交际工具，同时也是群体成员身份认同的标志，内含强烈的情感色彩。正因此，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使用在我国民族工作中受到相当的重视，成为民族工作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由此决定了民族语言文字应用研究的政策性、实践性、动态性特点。长期以来，结合具体的工作实践，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积累了一些经验，同时形成了自身的特点，具有鲜明的本土化特色。

海外语言学界在相关的实践和研究方面也同样深受关注，不仅具有很长的历史，积累了丰厚的成果，而且近十多年来随着语言衰退和濒危趋势的日益严重引起了越来越多的重视，成为令人瞩目的热点问题。但同其他的语言学研究领域相比，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同海外相关领域缺乏必要的沟通，学术交流十分薄弱，对于海外同行的研究情况及其成果几乎无所了解，我们所做的工作和研究也缺乏向国际学术界介绍和呈现，基本处于隔绝的状态。这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了我们的学术视野，妨碍我们对海内外共同研究领域的全面了解，在相关的研究方面缺乏应有的话语权。因此很有必要在立足于本土的同时，放开视野，加强与海外的学术交流，在展示我们研究成果的同时，参与对共同感兴趣的问题的讨论，吸取其经验教训，积极促进我国民族语文应用研究的进一步发展。

一、术语的对应和海内外研究领域的对接

那么，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同海外语言学的哪个研究领域相对应呢？这个领域就是Language Revitalisation，即“语言振兴”。英语单词revitalization(n.)和revitalize(vt.)分别表示“新生，恢复元气，有新的活力”，或“使新生，使恢复元气，使有新的活力”，这一词义同汉语表示“大力发展、使兴盛起来”的“振兴”一词对应贴切。“语言振兴”不同于“语言复兴”，虽然从词的大意看这是两个近义词，但作为表意严谨的专业术语是有区别的，应该有所区分。

专业研究中的术语除了一般字面上的词义之外，还具有其特定的含义，即对研究内容、研究对象的内涵和外延的准确表述。Language Revitalisation亦即海外语言学界用“语言振兴”这一术语所指称的研究领域，主要包含以下的内容：针对具体语言或地区设立并实施促进语言振兴的项目，围绕项目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进行理论研究；分析削弱语言功能的因素或损害语言活力的原因，并据此制定和实施切实可行的政策，进行符合特殊需求的语言规划；探讨语言振兴的途径和方法，诸如：文字运用和正字法、书面拼写符号的制定、母语文的学校教学、母语文书籍读物编撰等；进行语言音像数据库建设和语言典藏；探讨语文数字化、信息化的技术研发和运用；开展语言规范化、标准化的理论探讨，等等。这些内容同我国民族语文应用研究的具体内容基本重合或者交叉。关于语言振兴的研究虽然早已有之，但是当前越来越频繁地被提到、越来越广泛地受到重视，是与濒危语言问题的提出和成为热点相同步的。正如我国语言学界随着对日渐严峻的语言濒危现象的关注，民族语文应用研究也快速地开展起来。为了进一步了解我国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和海外语言振兴研究领域之间的关系，下面考察两次相关学术会议的报告所涉及的议题：

第二届民族语文应用研究高端论坛(2020.12)以语言振兴为专题的剑桥濒危语言大会(2019.7)民族语文政策和民族语文工作民族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生活传统文字和书写符号的创制和推行母语文的教学、出版语言资源保护和语言典藏库建设民族语文规范化、标准化和信息化语音识别、多语种智能翻译针对语言活力制定和实施具体的政策进行语言规划文字或拼写符号的运用、规范、制定母语文的学校教学和书籍读物编撰语言典藏语文数字化、信息化的技术运用语言规范化、标准化的理论探讨

通过对以上两次会议具体报告的内容归纳可以看出海内外这两个研究领域的相似性。概括起来看，我国的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和海外的语言振兴(Language Revitalization)研究都具有以下几方面的共同特点：

研究对象：都是非通用语，非主流语言；

研究目的：都是增强语言功能，振兴语言活力；

涵盖内容：都分别涉及实践和理论这两个方面，我国归类于民族语文工作和语言学应用研究，海外包括具体项目的设立、实施和理论探讨、技术研发。

可见，海内外的“民族语文应用研究”和“语言振兴Language Revitalization”这两个术语大体上是相互对应的，所涵盖的研究内容基本上是共通的，所指称的研究领域是能够互相对接的。

二、对海外相关研究的考察

下面笔者通过一个国际专题会议的介绍和综述，对海外相关领域的研究现状进行以管窥豹的考察和了解，以获得可供借鉴的经验、方法和理论，促进我国民族语文工作的有效开展和相关理论的深入探讨。

这个会议是2019年7月在英国剑桥大学召开的第九届濒危语言大会语言振兴专题研讨会。自2011年以来，剑桥大学每年举行一次国际濒危语言大会，对国际学术界关注的有关濒危语言中的一个专题进行讨论。2019年的会议主题是“语言振兴：新的说话者，新的挑战，新的语言形式”，会上发表了由32位作者撰写的20篇报告，围绕这些报告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所有报告都是从具体语言的调查分析中获得数据、例证，对语言振兴中的相关问题进行理论性阐述和普遍规律的探讨。报告的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容量很大。下面分别从3个方面进行归纳：

(一)语言振兴项目的分布

大会报告所涉及的语言数量不少，分布地域很广，涵盖了五大洲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具体有：

欧洲：西班牙阿斯图里亚语，法国南部的加泰罗尼亚语、布列塔尼语，爱尔兰语，苏格兰的阿尔斯特语，苏格兰和加拿大的盖尔语，格鲁吉亚语；

亚洲：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婆罗洲及中国台湾的南岛语言；

非洲：摩洛哥阿马齐格语，南非科埃科埃语，尼日尔刚果语家族的埃富特语；

美洲：亚马逊盆地南部边缘地带、哥伦比亚的濒危语言；

澳洲：巴布亚新几内亚、新西兰的毛利语等语言；

太平洋地区：夏威夷岛的语言。

这些语言的分布地域广，地理跨度大，背景差异悬殊，决定了其社会人文背景的复杂、多元。

每一项语言振兴项目的实施都非常具体，涉及语言本身及其社会人文背景的方方面面，正如一篇报告中所说的：任何语言振兴项目都是非常现实和复杂的，现有的母语人平均年龄是多少及他们的健康状况如何？母语人是否愿意并且有能力协助任何语言振兴计划？社区对传统母语振兴项目是否支持和满意？这种语言有无标准化的书写系统？现有的识字者有多少？语言项目是否涉及技术的使用？谁或应该由谁主持或控制母语项目的实施？参与项目的语言学者应该确认即将开展的语言振兴项目是必要的、可行的和重要的，与此同时必须充分认识语言振兴任务的艰巨性和复杂性。

在语言振兴项目实施的同时，语言学家以自己的职业敏感性从专业的角度进行周密观察和理论研究，从具体的例证中寻求理性的认识，通过理论联系实际的探索获得普遍性的规律。

(二)研究方法

语言振兴研究的主要方法是紧密联系实际，在具体项目的实践过程中发现问题、总结经验，通过所获取的充分的例证和数据来探讨特殊现象、寻求普遍规律。因此，在方法论上语言振兴研究形成了两个突出的特点：一是理论研究与项目的实施密切关联，建立在对具体项目全面、持续地观察和细致、深入地了解的基础上，因此每一项研究都以周密、充分的例证为依托；二是正因为与实际紧密联系，因此所运用的技术、所阐述的理论都是有的放矢、言之有物的，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和可行性，切实体现了应用研究来源于实际、解决现实问题的特点。

1.对语言振兴项目的观察和调查有点有面，主要有三种视角：

(1)个案跟踪调查，即针对某一地区或某一种语言的使用情况、振兴措施及其效果进行长期的持续观察和分析。跟踪的时间跨度分别从8年到90年不等，例如对格鲁吉亚的措瓦图什语进行了为期8年的跟踪调查，而对南非科埃科埃语的关注从20世纪30年代就开始了，至今已经90年。大多数跟踪调查的时间为40年左右，例如新西兰的特若毛利语、苏格兰的盖尔语、夏威夷的语言等。

(2)两相对比分析，分别有以下3种情况：

① 对分布于不同地区的同一种语言进行对比，例如对英国苏格兰和加拿大东南部的盖尔语进行对比，考察其母语教学在这两个国家的实施情况和效果。对法国南部和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语进行对比研究，分析母语活力兴旺地区的方言对母语衰退地区的方言的影响和跨境合作的结果。

② 对两种不同语言进行对比，例如通过萨尔瓦多语和爱尔兰语的对比阐述语言振兴面临的多方面挑战和困难的过程。

③ 对分布于两个地区的多种语言进行对比，例如印度尼西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的语言维护和振兴以不同的方式发展，获得不同的结果。

(3)群体语言概览，对某一地区的多种语言进行整体考察和综合分析。这方面的报告有的对马来西亚婆罗洲的濒危语言进行整体考察，并将视野扩大到沙捞越和文莱；有的对哥伦比亚70多种土著语言中的大部分濒危语言进行综合论述；有的对台湾各种南岛语族语言的社会环境及语言现状进行分析；有的报告以阿尔斯特和设得兰的苏格兰人为例，提出区域语言的概念。

2.语言振兴研究的技术开发

当前高新技术的进步和普及为语言振兴提供了多元化的研究方法和多方面的技术支持，多媒体、数字化、语音声学分析合成等现代科技手段拓展了研究方法的创新和发展，展现了广阔的应用空间。与此同时，在运用现代技术助力语言振兴的同时，振兴项目的实际需要又反过来促进了高新技术的推行和研发，使一些技术手段的特殊功能得以更加快速地发展，满足语言振兴的具体需求。

(1)运用音频视频等多媒体手段客观地记录和长久地保存原生态的语言资源，建立音像数据库和语言文化典藏库。这些音像资料不仅使大量的口语得以突破时空的限制在更广的范围里流传，为扩展语言的使用提供了确实的可能性，而且也成为母语教学的一条新的有效途径，丰富生动的语言资料和语言使用场景的呈现赋予母语教学强烈的趣味性、实用性，极大地增强了教学效果。因此，在很多语言振兴的项目中，建立音像数据库进行语言典藏都被列为重要内容之一，受到特别的重视。而实现语言典藏首先面临的技术难点是对大量语言资料的整理、标注、编撰与合成，针对典藏过程中的实际需要，语料搜索查询、词典编撰对译、自然话语记音标注、多维格式合成等专用软件陆续研发产生并不断优化升级，这些技术手段的运用、创新和发展是语言振兴研究的重要成果和进步。

(2)语言振兴过程中有时也需要语音技术的帮助。例如没有标准口语的爱尔兰语因为多方言的语音差异，其振兴措施受到限制。通过对各方言的语音进行分析，采用类似于提取最小公倍数的思路，通过语音的提取、合成技术，产生一套具有普适性、可以被多方言认可接受的新的语音系统阿拜尔(ABAIR)，有效地实现了语言的多中心性质，为不同的方言社区提供了一套基本统一的书面符号，满足了各种方言记录语音的需求，有效地促进爱尔兰语的保持和振兴。

(3)复杂性理论(CT)也能够在应用语言学的研究中发挥作用。CT的关键论述支持一种包容性的振兴概念，这种概念重视振兴项目之间的差异并发现其中的最优方案或措施。来自几种濒危语言的例子表明CT在振兴的方式上能够发挥其价值，它将语言振兴这一复杂的社会建构现象看作一个系统，运用CT理论的不完备性、开放性、突现性、自组织性、动态性和非线性等中心概念和分析方法进行观察、解释和研究。

(三)理论探讨

语言振兴研究的内容十分丰富，这是由语言振兴这一问题和工作的复杂性所决定的。会议报告所研究的内容大致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1.语言濒危的原因及其对策

语言濒危的原因有一些具有普遍性，有一些是个别族群所独有的，普遍性的原因在不同的族群中主次程度不同。对各种语言濒危原因进行具体分析，正确认识其主要的因素，以制定有针对性的语言维护和振兴的措施、方法，是必不可少的首要步骤。会议所涉及的一些语言濒危的原因既有普遍性的也有独特性的：

(1)绝大多数濒危语言社区的持续脆弱性与传统母语和文化遗产的衰退。

(2)当地另一种语言的强势影响，如西班牙阿斯图里亚斯语濒临灭绝，主要是由于卡斯蒂利亚西班牙语的强大影响，为了扭转这种局面，阿斯图里亚斯语应该与西班牙其他地区的小语言有相同的待遇，得到特别的推动。

(3)政治形势的挑战是哥伦比亚语言濒危的重要原因。现任总统的政纲取消和平进程以及包括语言权利在内的土著权利，土著社区因暴力被迫离开他们的居住地，有些村庄整个被武装团体屠杀，这种政治局面使得哥伦比亚的很多语言面临严峻的濒危境遇，无法、也不宜于开展语言振兴的活动。

(4)尼日尔刚果语族的埃富特语面临的主要挑战包括：异族通婚，人口迁徙，母语使用环境消失，消极的语言态度，识字率低等人文、社会等原因。针对这些问题提出的措施包括振兴经济、对母语使用者奖励酋长头衔和免费分配土地等奖励制度，以鼓励积极使用母语的主动性。

(5)缺乏文献，甚至没有书写口语的书面符号，缺乏记录语法的专著、字典或教科书，母语教学条件简陋等，这是很多语言所面临的困境，因此绝大多数语言的振兴措施都针对于此着力进行改善：致力于教材读物的编写，建立动词范例，编撰词汇表、短语集，翻译儿童读物，等等。由此带来了明显的变化：增强了语言群体对母语的拥有感，增加了使用母语的积极性，推动了保护母语的有形手段，促进了母语在网上的使用率。

2.语言振兴的途径

语言振兴涉及错综复杂的人文、社会、政治背景的因素及其影响，不同的客观环境带来不同的挑战，选择正确的途径可以避免事倍功半的耗费和弯路。大会报告在这个问题上提供了多种不同的案例，进行总结分析，论述其特点和利弊。

(1)由族群内部推动的基层努力，如印度尼西亚；

(2)从外部推动的语言维护影响，如巴布亚新几内亚；

(3)种族身份认同与母语学习动机；

(4)以母语教学为振兴语言的一种机制，如盖尔语；

(5)建立典藏库，保存语料，推动母语使用和教学。

3.语言振兴的结果

语言振兴的结果是振兴研究中一个引起人们特别关注的问题，也是这次大会讨论的重点问题。这关系到语言振兴以什么作为规范，是用传统的语言形式——纯粹的语音、固有的词汇和纯正的语法作为规范，还是用发生了一定变化的语言形式——当前的读音、流行的词汇和现实的语法作为新的规范？在语言振兴的过程中是否认可和接受语言的变化？能否保持纯粹的语言传统？例如毛利语言在近40年的振兴中虽然一直坚持纯粹主义的观念，但是在老年传统母语人和两代新母语人之间，所坚持的纯粹主义标准完全不同，传统母语人感觉到最突出的变化是发音，他们坚持纯正的语音，第一代新母语人则力求避免语码转换，认为纯粹的毛利语不应该包含任何英语单词；第二代新母语人所关注的是从他们的言语中消除受英语影响的语法形式。可见，随着通用语的强烈影响，语言振兴的标准很难一成不变地坚持到底。正因此，夏威夷语振兴的结果是成为一种新的杂交的夏威夷语。因此遇到类似境况的盖尔语，面临着母语教学是恢复以前传统的规范，还是在新的形式上建立一个新规范的两难选择。

语言振兴的另一种结果是加速了母语结构的变异，例如处于衰退中的法国南部加泰罗尼亚语希望通过与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自治区的跨境合作来促进语言振兴，但与此同时方言间的接触引起了法国加泰罗尼亚语的形态句法变异，显示了在语言振兴过程中方言接触与语言变异之间存在着互动的关系。

三、对海外相关研究的借鉴

对于我国民族语文应用研究，海外的语言振兴项目及其研究有很多值得我们注重的启示和可借鉴的特点，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4个方面。

(一)持续

项目实施和研究的持续性是语言振兴实践和研究最突出的一个特点。语言振兴过程需要在一定时期内持之以恒的努力才能取得效果，显示出成果，是一项需要逐渐积累的长期工作，因此任何振兴项目的设立和实施计划都应该充分考虑必需的时间要求，三五年的浅尝辄止或者时断时续都会导致所付出的努力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不仅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还会造成人力、物力、财力的浪费，挫伤母语群体的自尊感和自信心。因此有效的语言振兴项目往往都是长期持续的，对这些项目进行的跟踪调查和研究也需要始终如一的多年坚持。这次会议的20篇报告中有7篇报告的研究以跟踪调查获得的数据例证作为分析基础，其中最短的8年，绝大多数跟踪调查都在40年上下，最长的跟踪时间近90年,是对南非少数民族语言科埃科埃语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关注，通过持续的关注探讨这种语言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中是如何以及以何种形式幸存下来，以及它的使用者是如何适应语言损耗的。这些研究充分显示出语言振兴项目及其研究的长期持续的特点。

(二)普适

对于语言振兴的理论探讨虽然主要以濒危语言作为研究对象，但是理论探讨超出濒危语言的范围，涉及一些不限于语言振兴而是具有普适意义的问题，例如语言规范和创新变化的辩证关系。语言作为一个交际工具，以约定俗成为原则，必须具有一定的稳定性和延续性，但同时又需要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生活的现实需求。因此每一种语言都面临规范和创新这一对矛盾的关系，对于一些新的语言形式是认可还是排斥，是接受还是拒绝，容忍度如何把握，这一所有语言面临的问题多年来一直存在着讨论和争议。

(三)创新

在技术研发方面，语言振兴少不了高新技术的运用，在相应的应用研究中，技术的创新和开发自然是备受关注的重要内容。语言振兴研究不仅拓展了高新技术的运用领域，同时也促进了诸如特殊软件研发、低资源语音识别、机器学习、智能翻译等一些前沿技术领域的发展。

(四)前瞻

立足于现实超前预期，既是语言振兴研究的一个突出特点，也是其研究的需要，因为语言振兴是一项立足于具体项目的实施、与实践密切结合的研究，需要长期的持续性和很强的计划性，因此超前预期十分重要。这次会议提出计划于2020年7月举行的下一届剑桥濒危语言大会仍然以“语言振兴”作为会议主题，但是关注点有所不同，会议通告邀请与会者审议语言振兴研究在今后10年中的研究专题，内容非常具体，包括了濒危语言社区、母语人、语言学者、政策制定者、语言典藏、语言立法、高新技术的运用等多个方面。在同现实密切联系的应用研究，尤其是长期性的实践型项目及其理论研究中，认真思考、进行超前预期和研究规划，对于保证获得高效的投入和获益比，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