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懿,邓 峰
(新疆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830046)
在改革开放40 年的背景下,我国经济由跃步加速阶段向稳中求进的态势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指出当今我国经济由求量阶段向求质阶段发展。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核心力量,制造业是经济持续向好向快发展的关键因素。伴随着经济发展全球化,产业革命及技术革命将国外制造业价值链推向高端领域;而当前中国依旧面临着资源配置效率相对较低、要素供给相对缺乏,区域之间联系相对疏远等诸多问题,这些问题决定了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产品竞争中处于相对不利地位。在此情形下,中国为提升在全球价值链所处位置采取了“低端嵌入”的粗放式发展战略(戴翔和金碚,2014),但向“微笑曲线”两端攀升依旧增速步伐迟缓。因此,为提高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实现我国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角色转变,围绕制造业进行规划布局、以创新为技术进步的传导路径,集聚现象显得尤为突出。当前,我国政策实施过程中将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以下简称国家高新区)作为科技技术集聚的重要载体(谢子远,2011),而国家高新区的发展面临着地方政策约束、创新驱动滞后、资源禀赋存在差异、产业结构趋同等诸多因素(李凯和任晓艳,2007;Vergne and Durand,2010;Cao,2004)。在这样的背景下,科学地考察国家高新区建设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并深入探究其内在机理,对于推动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具有重要意义,同时,对于完善高新区发展中存在的缺陷、建成现代化国家高新区也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
作为各类政策实施过程中优化区位配置、提升产业创新能力的重要引擎,国家高新区自设立初期,其作用机理与经济影响就是学术界重点关注的内容,学术界相关研究大体从两方面展开。一是以国家高新区政策实施为切入视角,运用双重差分法对比我国高新区设立前后的政策效果,如刘瑞明和赵仁杰(2015)将国家高新区获批与否以2012 年为时间节点,研究发现高新区对于推动区域经济发展具有显著作用,且等级由高至低的城市经济发展中表现出“边际递减”的规律;谭静和张建华(2018)以2007年为样本分组节点,通过对2000-2015年我国277个城市面板数据的倾向得分匹配和双重差分法(PSM-DID)研究国家高新区通过技术创新推动城市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结果发现政府效率高、城市行政级别高及市场化程度低在两者关系中发挥正向促进作用;袁航和朱承亮(2018)以1994-2015年间我国285 个地级市数据为研究样本,根据高新区设立与否、政策影响与否将其划分为“实验组”与“控制组”,通过产业结构高度化与合理化为作用机制探究国家高新区是否推动中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研究发现国家高新区虽然没有完全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转型,但是在产业结构高度化的量变中起到显著的促进作用。
二是以高新区为研究对象探讨政策实施后与创新相关的内在机制分析,如程郁和陈雪(2013)以创新驱动为经济发展的视角,运用超越对数随机前沿生产函数实证发现国家高新区TFP的增长率相比其所在省市水平明显偏高,并且主要是以创新推动产业绩效的表现;随后,刘满凤和李圣宏(2016)以投入产出的视角,进一步地运用三阶段DEA 模型与传统DEA 模型进行对比分析,发现虽然高新区设立区域创新效率得到普遍提高,但由于资源结构存在浪费及配置不合理现象,从而导致高新区的创新效率在中部及西部地区极大地受到环境因素的制约。此外,随着研究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研发效率较低、资源浪费、供求关系不均衡、政府干预强度大等问题逐渐成为创新发展的软肋(余珮和程阳2016,杨武和田雪姣2018)。
鉴于我国高新区点状式发展中存在的诸多问题,制约着国家高新区制造业价值链的高效攀升,制造业的发展更显迫切。国内学者关于制造业价值链的研究也未曾间断:一是从不同视角对提升价值链的因素加以研究,如戴翔和金碚(2014)以分工演进的视角切入,得出结论认为通过提升和完善制度质量,深化产品国际分工可以显著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从而促进价值链的攀升;李强和郑江淮(2013)从产品内分工的角度,通过对我国制造业24 个行业的面板数据实证检验,认为研发水平、人力资本与制度环境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简晓彬和周敏(2013)以江苏制造业为研究样本,发现产业转移在地区及行业层面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从业人员与技术管理在行业层面作用显著;石喜爱等人(2018)运用比较优势理论,发现“互联网+”对于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具有促进作用,且存在空间外溢效应;蒋含明(2018)通过重点分析认为创新要素市场化配置对我国制造业价值链攀升重要意义;孙湘湘和周小亮(2018)认为服务业的开放有利于制造业价值链攀升且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并通过DEA模型分析发现人力资本、生产性服务发展、制度环境都是服务开放对制造业价值链之间的正向影响因素;也有诸多学者从产业政策的视角分析,发现区域政策、外商投资、税率策略(Wang and Wei,2010;Xu and Lu,2009)均会对价值链位置产生显著影响。
二是结合不同研究内容对制造业价值链度量方法进行拓展,如简晓彬(2013)运用DEA与DEA-Malmquist指数对江苏地区与行业两个层面进行价值链攀升的测度;周新苗(2016)认为盈利能力可以衡量价值链地位,则以制造业理论率衡量价值链提升的指标,即规模以上工业利润在工业企业销售总额的占比;王中豪(2015)研究认为贸易增加值可以作为反映价值链水平的指标,采用加工贸易增值率对我国价值链地位进行了测度;殷宝庆等(2018)采用各省级贸易总额与进出口总额的比重来描述全球价值链嵌入程度,探讨绿色研发投入与“中国制造”升级的内在关系。近几年,随着制造业价值链的升级,我国出口技术复杂度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戴翔,张二震2011),学界研究逐渐将视角汇聚于出口技术复杂度,且普遍认为实现出口贸易发展模式由“数量扩张”向“内涵提升”的转变必须以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为主要依赖路径(郑展鹏和王洋,2017),其中最为经典的莫过于Hausmann et al(2007)所提出的两步法计算一个国家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方法,来较好地描述一国价值链的位置,同时也是被学术界普遍使用的计算方法(戴魁早,2018;邱斌,2012;李强,2013等)。
通过对大量文献的梳理发现产业结构升级是现今国民经济发展战略的基石(Ngai and Pissarides,2007;Krüger,2008),制造业价值链高质量高效率的攀升是实现经济赶超的核心策略。与此同时,伴随着国际分工与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依托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推动制造业价值链向高端攀升的态势渐趋明朗。从政策角度上看,《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十三五”发展规划纲要》将发展生产性服务业助力产业升级列为“十三五”期间重点工作任务;《国务院关于加快生产性服务业促进产业结构调整升级的指导意见》也明确提出加速制造业转型发展要以生产性服务业为扳手;从近些年研究结论上看,李子叶等(2015)研究发现对于全要素生产率的促进作用,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不仅相对于制造业集聚影响显著,且其在经济增长、技术进步方面的促进作用更为显著;此外,刘奕等(2017)实证得出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和制造业升级高度关联,且集聚程度更是远远超过制造业;孙湘湘和周小亮(2018)更进一步分析认为生产性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与制造业价值链攀升有着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随着近些年我国政府大力推进创新驱动发展的举措,学术界逐渐将高新区创新与集聚联系起来。这也引发我们的猜想,高新区发展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是否有联系?进而能否成为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驱动力?
以上研究内容虽然从高新区的经济增长、生产率、技术创新等多个方面进行深刻剖析,尽管刘瑞明和赵仁杰(2015)对国家高新区设立的目标进行评估,但却没有涉及高新区发展,这不利于我们全面认识政策制定的意义,也不利于对高新区政策进行深入科学评价。从研究对象来看,现有研究往往以设立高新区的政策结果为导向,且对高新区的研究多数限于政策冲击分析以及对高新区本身绩效的定量研究方面,更进一步从高新区的视角研究价值链攀升的影响因素暂为空白,如谢子远和鞠芳辉(2011)以高新区创新绩效进行研究,但未对其内在机制进行分析;袁航(2018)从产业结构高度化、合理化为切入视角,是否是国家高新区进行样本对比评估,但忽略了国家高新区发展这种由点及面所带来的经济影响。当前中国经济发展进入由GDP 高速增长迈向“新常态”的新阶段,以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破解GDP 增长瓶颈是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举措。
当前,各地高新区推动了创新技术资源的优化配置,提高各地区自主创新、相互竞争、经济进步的良好态势有所显现,因而可能会促进制造业价值链的提高。由此自然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我国高新区发展是否能成为地区经济发展的引擎?高新区发展能否推动制造业价值链的攀升?如果能,其提升制造业价值链的途径和机制是什么?进一步而言,其中的传导机制在地区层面上是否存在不同?因此,从高新区发展的角度研究与制造业结构转型升级,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有助于帮助我们从深层次理解高新区经济发展影响整个经济增长的渠道及作用机制;从另一方面来说,考察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的影响机制与影响效果,为研究中国制造业由低端嵌入向高端发展提供了新思路,这对于更进一步推动产业机构升级及价值链攀升具有重要的政策意义。基于此,本文从高新区发展角度出发,分析高新区经济发展能否成为中国地区经济发展的引擎,以及对中国地区级制造业价值链结构演化的微观作用机制。
相比于以往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有以下几方面:①在研究视角方面,与现有文献主要考察国家高新区设立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之间类点状式的关系有所不同,本文转换以往思维方式,由点及面考察高新区能否作为经济增长或创新发展的引擎,来分析其中的影响机制和作用渠道。②在研究对象方面,围绕国家高新区相关文献通常以政策分析方法研究其对国家层面经济效益影响,但高新区发展对于省级经济发展是否有带动作用及国家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影响方面暂无相关研究。③在研究方法方面,已有文献对于制造业价值链攀升主要利用行业或企业面板数据进行分析,而本文尝试通过中国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分析,运用多种计量模型来考察国家高新区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
为了考察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本文采用2005-2017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以及《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的基础数据,部分数据还参考了考察期内各省、区、市的《统计年鉴》及统计公报,由于西藏数据缺失较严重,本研究暂时不予考虑。最终对除西藏外中国大陆30个省级行政单位进行研究。
(1)制造业价值链升级(GVC):制造业能否在全球价值链上实现升级,关键在于制造业出口产品的技术水平能否提升,因此,本文借鉴Hausmann et al.(2007)、石喜爱等(2018)以及卓乘风和邓峰(2018)的做法,采用我国省域制造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来表征制造业价值链升级。该方法共分两步:首先假定某一产品h的出口技术含量与人均收入水平相关,以出口省份各产品的出口额占其出口总额的比重作为权重,对出口省份的人均收入水平进行加权平均,从而构造出本土制造业产品h的出口技术复杂度ETSh;进一步以各省不同制造业产品出口额占该省制造业出口总额的比重为权重计算各省制造业价值链位置GVCi,具体方法如下:
式中,eiht表示t时期i地区制造业产品h的出口额;Eit为i地区制造业产品总出口额;PGDPit为t时期i地区人均GDP。根据上式可计算考察期内各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水平。
(2)高新区发展水平(HD):GDP 被视作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为通用的方法,但需要考虑的是,如果仅仅以高新区GDP来衡量高新区发展水平,则忽略了不同省份自身发展存在的差异。为了更准确地估算高新区发展水平,并将相关变量加总至省级层面,因此,本文选取高新区所在地级市GDP占所属省份GDP的比重来衡量地区高新区发展水平。
(3)生产性服务业集聚(LSER、HSER)。本文不仅要探究以高新区发展作为地区经济增长引擎时对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还尝试对其中的内在机制做出回答。高新区发展往往会引致要素和产业的集聚,从而产生集聚经济。王永进和张国峰(2016)就认为开发区通过吸引企业和人口集聚,促进知识外溢和技术进步,进而提升企业生产率;李子叶等(2015)则发现生产性服务业聚集对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表现出促进作用。因此,本文也尝试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视角研究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机制,本文选取区位熵(CAPS)作为生产性服务业空间聚集的衡量指标,计算公式如下: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其中,PSERit、Pit表示t时期i地区生产性服务业从业人数和全部从业人数,PSERt、Pt表示t时期全国生产性服务业从业人员总数和全部从业人员数。SERit则为t时期i地区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程度。本文为了更细致地分析不同类型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异质性影响,借鉴宣烨和余泳泽(2017)的做法,将“交通仓储邮电业”、“租赁和商业服务业”作为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将“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金融业”“科研、技术服务和地质勘查业”作为高端生产性服务业,分别计算两种类型的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程度,记为LSER和HSER。
(4)控制变量。为控制其他因素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本文还选取了一系列控制变量:采用地区外商直接投资占GDP比重衡量对外开放水平,并根据当年人民币兑美元的平均汇率将单位转化为人民币,记为OPEN;采用第三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衡量地区产业结构水平,用INDUS表示;采用邮政业务总量占GDP 比重衡量地区基础设施水平,记为INF;最后,采用城镇人口占地区总人口的比重衡量城镇化水平,记为URBAN。各变量的计算方式及统计特征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说明
为实证检验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影响,本文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式中,i表示各省级行政单位,t表示时期;GVC表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HD为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表示地区高新区发展水平城市;X为一系列控制变量;γ代表时间效应;μ代表地区固定效应;ε为随机扰动项。β1反映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为进一步从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视角剖析高新区发展影响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作用机制,借鉴虞义华等(2018)的做法,以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为例,构建如下模型:
上式中,LSER为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LSER_HD为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高新区发展的交互项,用以考察在推动高新区发展的过程中,能否通过引导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进而推动制造业价值链攀升。
遵循“由一般到特殊”的建模思路,同时为了更清晰地捕捉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本文首先仅将HD放入回归模型中进行估计,然后逐步添加控制变量,分别进行回归,一方面可以考察各控制变量对回归结果的冲击,另一方面还能识别核心变量参数估计结果的稳健性。不仅如此,由于中国各地区发展不平衡,不同地区在要素禀赋、产业发展水平、开放程度等方面均存在较大差异,此外,政府干预对于制造业发展的影响也是普遍存在的(王明益、石丽静,2018)。因此,本文在基准回归中,还尝试将样本按照空间和政府干预力度进行分类研究,对东、中、西三个地区的样本分别进行回归,并以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占GDP比重作为政府干预力度的代理变量,将样本按照政府干预力度中位数分为高干预组和低干预组两类分别进行回归。具体结果如表2所示。
表2中,第(1)-(5)列为全样本估计结果,HD的系数均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下通过检验,可以看出,积极促进高新区发展、发挥高新区的经济增长引擎作用,将有助于推动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第(6)(7)列的结果显示,高新区对于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积极作用仅在东部地区较为显著,在中西部地区并不明显,东部地区开放程度较高、开放时间早,在推动高新区发展的过程中,往往能充分发挥出独特的区位优势,促进制造业外向型发展,此外,东部地区高新区集聚了大量的知识型人才,从而有助于这些地区制造业产品附加值和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因此,东部地区高新区发展对于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作用更为明显。第(9)(10)列的结果显示,政府干预力度较弱、市场化水平较高的地区,高新区发展更易带动地区整体制造业价值链升级,这也说明深化市场化改革、发挥市场主体作用是当前推动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重要保障。
表3 机制检验结果
(1)机制检验
本文在进行机制检验时,依然兼顾样本的异质性,分别从全样本、分地区、分政府干预力度三个层面,实证检验了高新区发展促进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作用机制。检验结果如表3。
表3 中,第(1)(7)列中LSER_HD和HSER_HD的系数分别为2.137、2.380,且均通过0.0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在建设高新区的过程中,积极引导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是推动该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有效途径。但是,这种作用机制,依然存在显著的异质性。就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来讲,这种作用机制仅在东部地区和政府干预力度较弱的地区较为明显,而在中西部地区以及政府干预力度较强的地区,这种传导机制并未显著成立;在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下,仅第(10)列中的HSER_HD的系数不显著,其它各列中HSER_HD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但东部地区和政府干预较弱的地区HSER_HD 的系数绝对值和t统计值均较大,这也佐证了基准检验和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下的结论。
(2)门槛效应检验
本文借鉴Hansen 面板门槛模型,以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规模作为门槛变量,考察不同集聚规模下,推动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异质性影响。以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为例,假设LSER存在两个门槛值η1和η2,构建模型如下:
式(6)中,I(*)为示性函数,当满足括号内的条件是,该函数取值1,不满足时取值为0;θ1、θ2、θ3分别表示LSER在不同区间内高新区发展对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系数;其他变量的含义同上。本文首先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规模的门槛效应存在性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门槛效应存在性检验
由表4可以看出,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的双重门槛效应在0.1 的置信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而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则存在显著的单一门槛效应。因此,本文采用双重门槛模型对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下的高新区发展与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非线性关系进行检验,而对于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则采用单一门槛模型进行估计。估计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中,在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下,当LSER小于0.375时,HD的系数和t 统计值均最大,随着集聚规模跨越0.375 和1.088,HD的系数不断变小;而在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下,当HSER大于0.874时,HD的系数为0.705,明显大于低集聚规模下的系数,由此可见,在高新区发展带动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过程中,低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存在适度区间,当跨越0.375 时,其高新区的积极作用就呈现出递减的趋势;而由于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中在信息技术行业、金融业和科研相关产业,其集聚过程中所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规模经济效应以及对其他相关产业的影响要明显强于低端生产性服务业,因此,在高新区建设过程中,应当重点引导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充分发挥国家高新区建设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促进作用。
表5 门槛效应回归结果
中国制造业结构升级的重要举措——国家高新区的发展如何影响制造业价值链攀升?鉴于尚未有文献探讨此问题,本文系统地归纳和梳理了国家高新区发展影响制造业价值链的传递路径及影响机制,并利用经验数据考察了国家高新区发展对地区制造业价值链升级的影响,进一步探讨了高新区发展在地区层面异质性发展,及对生产性服务业集聚与制造业之间的相互影响。本文的主要研究结论有:积极推动高新区发展有助于地区制造业价值链攀升;这种推动作用在东部地区及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表现得尤为明显;机制检验结果显示,相比于低端生产性服务业而言,积极发展引导高端生产性服务业集聚,是依靠国家高新区发展来促进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重要途径,这种传导机制不仅仅存在区域和市场化水平的异质性,还在集聚规模上存在门槛效应。
通过研究还发现国家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具有复杂性,但总体而言,我国制造业仍处在产业链低端处,与发达国家仍存在很大差距,这给中国高新区的高质量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为激发国家高新区发展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积极指引作用,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第一,大力推进国家高新区发展,提升国家高新区创新能力、创新质量及科技成果转化效率,释放国家高新区对制造业价值链攀升的带动作用,以多元化、多媒介、多创新的研发平台提升整体产业链的升级,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背景下,提升政府主导力量,优化国家对高新区的政策导向。第二,利用地区比较优势,深度发掘国家高新区自身地域优势,充分利用各地区技术发展、产业发展及产业间的关联度和互补度,科学地进行资源配置,强推地区优势产业及特色产业,强化各产业间关联水平和产业集中度,提升产业整体竞争力。此外,打破“条块分割”、地方保护主义等不良市场布局是国家高新区所面临的现实的环境问题。通过完善法律体系构建及市场机制合理化,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企业及园区合作互联,实现我国高新区与制造业协同发展,凸显高新区发展对经济的带动作用。第三,大力发展信息产业,降低信息不对称性,引进创新型人才,吸引资金流入,打破地域限制及区域制度性壁垒,缩小东西部地区资源差距,构建跨区域交流合作平台,使各种高技术要素在产业间进行优化重组,最后达到调整优化资源配置的目的,实现跨越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