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耦合分析

洪功翔，兰传春

(安徽工业大学 商学院，安徽 马鞍山 243000)

引 言

我国城市建设用地面积随着城镇化的推进不断扩大。一个地区发展经济，必然要开发和利用土地资源，长三角地区的建设用地也是如此。在2017年发布的《全国国土规划纲要(2016—2030)》(以下简称《纲要》)中提到，京津冀、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地区国土开发强度接近或超出了资源环境承载能力。针对这一现象，《纲要》提出进一步优化其空间开发格局，严格控制开发强度和新增建设用地供给，积极盘活存量建设用地，降低工业用地比例等解决措施。可是，为了快速发展经济，长三角地区建设用地依然在无序扩张，且空间利用效率不高，同时长三角地区城市人口数量庞大。在这样的背景下，本文首先分析长三角地区城市建设用地面积的变化情况，其次研究城市人口的变化情况，最后采用脱钩指数分析二者之间是否匹配，以及是否存在问题、存在怎样的问题。

一、文献综述

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一直是学术界讨论的热门话题。从已有的研究来看，政府财政赤字、建设用地效率、政策执行力对长三角建设用地的扩张存在影响[1]，水资源和严格的土地控制会限制用地的扩张[2-3]。长三角地区城市建设用地呈现“南高北低”分布特征[4]。与建设用地联系密切的长三角人口迁移与经济发展之间存在互动关系[5]，长三角人口迁移形成了以上海、苏州、杭州、南京为中心的“一主三副”的多核心网络[6]。关于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之间的关系，有学者用灰预测法研究发现，未来我国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密度都会增大[7]。张立新等人发现2005—2015年间长江经济带的城市建设用地规模扩张速度比城市人口增长速度要快[8]，而且各城市建设用地在扩张过程中的人口绩效存在差异[9]。导致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失调的因素包括产业结构升级调整、城镇化水平、土地的经济效率以及城市区位差异[10]。

综上所述，学者们主要探究了影响建设用地扩张的因素，以及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之间的协调性。在人地关系方面，虽然有学者研究了长江经济带的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协调问题，但是缺乏对长三角人地关系的描述，而且数据较为陈旧。因此本文在现有研究基础上，尝试探析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的变化与匹配情况，并针对发现的问题，提出相关建议。

二、理论分析

资源具有稀缺性，这是经济学的基本假定。人类的生存离不开资源，而且这种依赖会越来越深，但是拥有充足的资源是很难的，因而人口的增长必然会受到资源条件的限制。如今，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土地资源的过度使用以及越来越多的城市人口，使得人地关系变得不和谐。人地协调理论在发现人类自身与自然环境的客观发展规律后，提出“人类活动必须要遵循自然环境的发展规律，科学合理开发使用各种资源，同时还要采取禁止污染、退耕还林、流域治理等一系列环保措施修复被人类污染破坏了的自然环境，使自然生态系统自我调节能力得以恢复平衡，人地关系得以协调发展”[11]。长三角作为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地区之一，经济的繁荣必然带来城市人口的增加，资源需求变大，特别是对土地资源的需求。按照前述理论，资源的使用和人口数量应当控制在合理范围之内，其中土地和人口这两个因素是相互影响的，二者不宜过多或者过少，否则就存在脱钩。脱钩是物理学名词，原指具有相应关系的两个或多个物理量之间的相互关系不再存在。脱钩理论本属于自然科学领域的经典理论，但是由于学科之间存在着一定联系，该理论也被引入到经济发展等问题的研究中。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脱钩关系分析法研究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逐年变化中的耦合状态和特征。依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CED)提出的脱钩指数，构建城市建设用地变化与城市人口脱钩关系模型，具体采用年平均增长率作为特征指标对人地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分析，从而揭示城市人地发展的时空耦合特征，该计算公式为：

(1)

I表示城市人地变化脱钩指数，CR表示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均增长率，PR表示城市人口年均增长率，CA表示城市建设用地面积，PQ表示人口数量，t为年份。根据公式的特点，可以得出指数I有三种情况：(1)当I>1时，说明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均增长率高于城市人口年均增长率；(2)当I<1时，说明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均增长率低于城市人口年均增长率；(3)当I=1时，则说明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均增长率和城市人口年均增长率相等。根据CR、PR以及I值的不同，可以将城市人地发展脱钩关系分为8种类型[12]，学者Tapio在其研究中针对I值采取0.8和1.2作为划分界限，本文也借鉴此种划分方法[13](详见表1)。

表1 人地变化脱钩关系的种类划分

说明：由于人口变动和用地的增加量不可能为0，因此I值也不可能为0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陈信的博士论文《杭州主城区人口与建设用地时空耦合关系研究》整理修改[12]

(二)指标

选用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城区人口及城区暂住人口作为研究指标。城市建设用地指除水域与其他用地之外的居住用地、公共管理与公共服务用地、商业服务业设施用地、工业用地、物流仓储用地、交通设施用地、公用设施用地以及绿地与广场用地面积的加总。依据《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城区人口指划定的城区范围的人口数，一般指户籍人口；城区暂住人口指离开常住户口所在地的市区或乡、镇，到本市居住半年以上的人员，一般指非户籍人口。城市中的非户籍人口数量庞大，户籍人口和非户籍人口都对该城市的建设用地有影响，所以本文将城区人口和城区暂住人口合并起来代表城市人口。

(三)数据说明

本文的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选取了相对完整的2013年、2015年和 2017年这三年的数据，以便于研究。对于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和城市人口年增长率来说，该时间跨度也是相对较长的，能够展现变化规律。横向跨度包括长三角的“三省一市”，即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和上海市。本文主要以地级市的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为研究对象，因此选用各省的地级市数据即可。基于以上可获得数据，采用脱钩关系分析法，计算出长三角每个地级市的2013年、2015年和2017年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同时以城市人口年增长率的变化情况来表示长三角地区城市人口的变动状况，最后计算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城市人口的脱钩指数，以此来反映长三角地区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的耦合特征。

四、实证分析

(一)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变化情况

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建设用地年增长状况是不一样的。2013年，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相对较高的城市主要有安徽省的滁州和铜陵、江苏省的泰州以及浙江省的湖州、绍兴和台州，分布相对松散；2015年则分布在安徽省的中部、北部以及江苏省的北部、东部，还有浙江省的中部、南部；2017年，除安徽的亳州和蚌埠、浙江的杭州和台州以及江苏的南通年增长率较低外，其他城市的年增长率都相对较高(见图1)。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较高的城市分布的变化，反映出长三角各城市建设用地的扩张在地区和时间上存在差异。

图1 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

(二)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变化情况

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可以反映出长三角地区城市人口变化的过程。2013、2015和2017年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人口年增长率是不同的。2013年，人口年增长率相对较高的城市主要有江苏泰州和浙江绍兴、台州、温州；2015年，人口年增长率较高的地区有所变化，包括苏北、苏东地区，浙江的杭州等地；2017年，长三角城市人口年增长率较高的地区又发生变化，主要分布在安徽的滁州、亳州，苏北地区，浙江的杭州、宁波等(见图2)。从这三年城市人口年增长率的变化，可以看出长三角各城市人口的增长速度存在时空差异。

图2 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人口年增长率

(三)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城市人口发展的脱钩指数变化

长三角人地关系脱钩指数呈现着明显的时空差异。2013年，安徽淮北等地脱钩指数相对较低；浙江除湖州脱钩指数较高外，其他地区相对较低；江苏的无锡等地脱钩指数相对较高。2015年，长三角地区脱钩指数较高的地区较2013年增多。安徽省脱钩指数较高的有阜阳、六安等地，浙江衢州、丽水等地脱钩指数较高；江苏扬州、无锡等地脱钩指数较高，而且分布集中。2017年，长三角中西部的脱钩指数较高，分布差异明显。安徽西部和南部等地脱钩指数很高，浙江衢州等地以及江苏常州等地脱钩指数较高。上海2013年、2015年脱钩指数偏低，2017年较高(见图3)。

图3 长三角地级市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的脱钩指数变化

从2013年、2015年和2017年长三角地级市脱钩指数动态变化来看，脱钩指数较大的城市数量总体上是不断增加的，而且地区间的差异也越来越明显，同时脱钩指数大的地区也越来越密集。基于以上各地级市的脱钩指数分布特征，可以发现长三角地区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整体上不协调，很多城市在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增长上出现了不匹配的情况，而且这种不好的态势还在继续蔓延。

(四)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的耦合特征

在分析过长三角各地级市脱钩情况后，需要对其城市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发展的耦合协调情况进行判断，按照脱钩指数规定的范围和类型，对脱钩关系合理、不合理及存在特殊情况的城市进行了整理(详见表2)。

表2 长三角各地级市城市建设用地面积与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及其脱钩指数

续表2

城市2013年CR(%)PR(%)I2015年CR(%)PR(%)I2017年CR(%)PR(%)I衢州5.056.060.83∗3.810.874.372.430.783.12舟山6.9814.070.50∗1.22-2.55-0.48-0.58-3.610.16台州6.620.2823.93-24.471.01-24.31∗1.901.571.21丽水0.112.130.05∗1.420.236.092.361.421.66合肥3.977.630.52∗12.836.002.142.29-1.10-2.08芜湖2.331.371.702.587.100.36∗1.568.390.19∗蚌埠4.043.381.19∗8.342.173.840.570.222.59淮南4.70-0.55-8.481.671.381.21-5.37-0.648.39∗马鞍山3.742.751.36-3.152.18-1.45∗-0.440.45-0.99∗淮北0.29-2.45-0.121.99-1.19-1.682.650.853.13铜陵34.160.23148.747.979.490.84∗0.58-0.33-1.78安庆3.650.1426.280.827.900.10∗2.390.723.33黄山7.253.951.840.624.940.13∗12.154.902.48滁州16.504.723.502.331.961.19∗1.8712.420.15∗阜阳7.811.375.718.842.094.236.936.311.10∗宿州5.174.831.07∗4.0110.820.37∗3.361.801.87六安4.002.441.642.770.843.282.100.1712.66亳州0.1510.040.02∗3.27-11.13-0.290.392.920.13∗池州0.000.070.00#0.320.00NA3.681.642.24宣城3.631.392.614.470.3413.198.000.3125.96

说明：*表示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脱钩关系合理，#表示存在的特殊情况，NA表示无法确定，其他为不合理

基于上述对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城市人口关系合理状况的描述，为了更直观地体现长三角人地关系整体情况，本文制作了柱状图(见图4)。长三角的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总体上是不合理的，因为每年不合理的地级市数量多于合理的地级市数量，而且不合理的地级市数量从2013年到2017年整体是增加的，可见长三角的城市建设用地与城市人口存在脱钩，耦合情况较差。

图4 长三角各地级市人地关系合理与不合理数量

五、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和人口年增长率不协调的原因解析

首先，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之所以会在时间和地区上呈现差异，是为了适应或促进经济发展的需要，每个地方的土地开发规划不同。由于各个地方每年需要按照规划进行土地开发，自然造成不同地方在同一年建设用地使用面积有所不一。比如2013年，浙江绍兴、安徽铜陵以及江苏泰州等地的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是相对较高的，分别为100.39%、34.16%和30.09%，但是浙江杭州、安徽芜湖和江苏苏州等地的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却很低，分别为2.97%、2.33%和1.21%。另外，同一个地方不同年份土地开发规划也会有所不同，进而影响土地的使用。例如安徽合肥，在2013年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为3.97%，2015年为12.83%，2017年为2.29%。可见，土地开发规划直接影响着城市建设用地。

其次，当政府制定的土地开发规划与城市人口数量发展不匹配时，自然就会造成该地方人地关系不协调。过度开发城市用地，而城市人口增长速度跟不上，会造成地多人少。例如，2013年，安徽铜陵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为34.16%，而城市人口年增长率仅为0.23%，脱钩指数为148.74，是一种高度不合理的人地关系。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是过度减少建设用地，且城市人口也在减少，但是用地衰减相对人口减少而言过慢，依然会导致建设用地的相对过剩。比如，2017年浙江舟山的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为-0.58%，城市人口年增长率为-3.61%，脱钩指数为0.16，也属于不合理的人地关系。综上，政府的土地开发规划和城市人口数量管理在人地关系协调上起着很重要的作用。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利用脱钩关系分析法计算出长三角各地级市的建设用地面积和人口数量脱钩指数，使用Arcgis工具制作出分布图，然后对长三角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发展变化进行分析，得出如下结论：一是长三角的城市建设用地面积年增长率和城市人口年增长率存在时空差异；二是长三角的城市建设用地和城市人口总体上耦合协调较差，脱钩关系不合理的地级市明显多于关系合理的地级市，而且关系不合理的地级市在总体数量上呈现递增态势。针对以上问题，结合实际情况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长三角各地级市政府要根据自身城市人口情况科学合理进行土地规划。经济发展是每个地方所追求的目标，但是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既要控制好城市建设用地的扩张，避免盲目增加用地，导致土地资源的浪费，也要合理开发土地，防止城市建设用地增长速度跟不上城市人口的增长速度。

第二，各地级市相关部门应当积极主动调节人地矛盾，控制人口的流入和流出。一个地方经济快速发展，其基础设施、工资水平和社会保障等条件会变得更加优越，这样更容易吸引外来人口，导致城市人口的增加。相反，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因为工资收入低、生活条件差等原因，容易导致人口流失。人口流入或流失过多都必然会给当地带来各种社会问题，人地关系问题就是其中之一。因此，合理控制人口对协调人地关系流动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