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恒 副教授
(湖北商贸学院 武汉 430079)
金融抑制是制约中国实体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因素。近年来,国家的深化金融市场体制改革战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金融发展中的两极分化和双轨运行问题,但目前的金融产品价格和数量管制对资源扭曲错配仍具有复杂的影响。金融发展为产业发展和升级提供了流动性的资金需求,基于金融产品的趋利性特点,金融发展中能将社会资源分配至利润率和附加值高的产业中,而获得更合理资源分配的产业更能实现结构优化与升级。而流通产业是第三产业的重要组成,是国家践行高水平开放、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产业之一,更担负着“助推内需转型,维护社会稳定”等经济社会功能。那么,金融发展是否推动了流通产业结构的转型等问题值得深入的思考。
随着中国金融市场改革的深化,基于金融发展视角的流通产业结构升级问题成为学者们研究的热点。张林和冉光和(2018)通过构建金融包容性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分析了其对产业结构优化的异质性,研究发现金融包容性发展对东部具有优化效应,对中部和西部影响为负。刘颜等(2019)采用面板门槛模型实证检验了金融发展的产业升级促进效应,研究发现金融规模对产业结构升级的促进具有门槛特征。胡君晖和胡君旸(2019)实证分析了金融发展与流通产业体制机制的关系,研究发现金融发展通过资本市场及金融技术创新对流通产业结构优化具有助推作用。可以看出,现有文献遵循了一个共同的逻辑,即金融发展能够推动流通产业转型升级,且大多采用金融规模变量替代金融发展指标,而鲜有关于金融市场化角度的研究。那么,在“调结构,稳增长”的经济新常态下,如何发挥金融市场化对于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积极作用,实现区域流通经济的均衡发展转变是本文的研究重点。
已有研究(付宏等,2013)发现,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是一个动态的扬弃过程,该过程既包括优质产业结构的保留,也包含了科学生产要素投入的延续。基于此,金融要素在产业结构的动态扬弃中是否对流通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发挥了有效的支持是本文实证的重点考察内容。因此,本文从市场化的视角出发,既考虑金融市场化要素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也将影响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固定资产投资、FDI、R&D 人员投入及人均收入水平等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分析范畴。构建的实证模型具体如下:
其中,ins为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指标,包含了产业结构合理化(Reasonable)与高级化(Advanced);Control为控制变量,具体包括固定资产投资(invest)、外商直接投资(FDI)、研发人员投入(R&D)以及人均收入水平(Pgdp)。为进一步刻画金融市场化水平对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动态影响,在模型(1)的基础上增加动态因素和时间维度,构建的GMM模型具体如下:
其中,i表示地区,t表示时期;εit为随机误差项;μi为个体效应;ηi为时间效应。
被解释变量:流通产业的结构转型升级,通过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Reasonable)与流通产业结构高级化(Advanced)两个指标替代。其中,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的指标量化参照徐林(2018)等研究方法,以流通产业产值与第三产业产值的比例进行测算;流通产业高级化的指标量化参照姚战琪(2019)等研究方法,以流通产业在第三产业占比的加权求和表示,具体如下:
其中n表示第三产业包含的门类总数,以统计局的第三产业统计口径为标准,并将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与批发和零售业进行合并处理,因此n=14;q(j)表示流通产业在第三产业的比重。
核心解释变量:金融市场化指数(market)。基于实证需要,本文从一个崭新的视角(市场化)来量化金融发展问题。目前,国内外学者在构建金融市场化指标体系时,大多基于经常和资本项目市场化、国内证券市场市场化、金融法规和监管制度的完善等视角进行评价。本文综合借鉴了赵茂等(2019)的研究方法,构建的中国金融市场化评价指标体系具体如表1所示。
根据表1的中国金融市场化评价指标体系,本文采用三元累计赋值法进行市场化量化,即对利率量化、信贷市场发展水平等七个二级指标根据《中国金融年鉴》中的金融改革大事记分别进行赋值(标准:重大政策为2,重大事件为1,一般法规为0.5),受篇幅所限,具体的金融市场化评价指标赋值表不再详细列出。在二级指标赋值表基础上采用主成分分析,最终得到 2000-2017 年中国金融市场化指数如图 1所示。
图1 2000-2017年中国金融市场化指数
表1 金融市场化评价指标体系
表2 分区域流通产业结构转型静态面板分析结果
控制变量:固定资产投资(invest)用地区固定资产投资来表示;外商直接投资(FDI)用地区 FDI 来表示;研发人员投入(R&D)用地区大中型工业企业研究与试验发展人员数来表示;人均收入水平(Pgdp)用地区实际人均 GDP 来表示,其中 以2000 年为基期。
数据来源方面:由于西藏地区部分年份数据缺乏观测值,本文实证地区样本选择为大陆30个省份地区;时间样本为2000-2017年;实证中的金融数据来自《中国金融统计年鉴》和中国人民银行网站,流通产业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零售与餐饮连锁企业统计年鉴》和商务部内贸流通统计监测信息服务平台,固定资产投资等控制变量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和国研网数据库。
基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基础和产业发展阶段存在差异,金融市场化影响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起点也存在差异,因此在具体实证模型中引入个体效应和时期效应来消除省际异质性。本文对金融市场化影响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静态面板采用固定效应估计,并将地区样本划分为传统的东、中和西进行检验,具体结果见表2。
表2给出了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二维度下的金融发展支持分区域静态面板分析结果。从产业结构合理化角度看,金融市场化对各区域的流通产业转型升级均有助推作用,即金融市场化的提升能够通过金融资源的重新配置增加流通产业占第三产业的比重。金融市场化的系数表明,金融市场化综合指数每增长1%,将提升东部、中部和西部的流通产业合理化程度为0.133%、0.045%和0.022%。地区系数的差异反应了金融市场化对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的影响存在地区差异性,表现为从东至西的递减趋势,其原因是金融存量从东到西递减,而国家在推进金融市场化中的金融机构国有产权比重的降低政策、金融行业准入壁垒降低政策等都是以东部省份为试点开始推行,因而导致金融市场化的进程对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影响表现为自东到西递减。从其他变量的影响系数看,仅固定资产投资和研发人员投入对三大区域的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程度存在正向改善;外商直接投资仅对西部地区存在正向改善;人均收入水平仅对东部地区存在正向改善。
从产业结构高级化角度看,金融市场化助推了东部地区的流通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影响系数为0.028,对中部和西部的影响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其原因可能是东部地区的流通产业基础较中部和西部更为健康,在国家“调结构,稳增长”的战略部署下,东部地区率先进行产业升级,尤其是流通产业包含的物流仓储、批发零售及交通运输等子行业已经开始从劳动力密集型向资本和技术密集型转型,因此资本在东部地区的流通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中具有更明显的边际效应。从其他变量的影响系数看,仅固定资产投资对三大区域的流通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存在正向改善;研发人员投入和人均收入水平仅对东部地区存在正向改善。
GMM估计能够有效解决金融市场化解释变量中存在的内生性问题。基于本文实证的时间样本为17年的观测期,考虑到流通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是一个动态的、长周期的过程,本文进一步将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和高级化的滞后一期纳入动态面板模型进行系统GMM估计。此外,基于实证分区域的截面个体数量小于解释变量个数,分区域的随机效应和动态面板估计无法实现。固定效应的动态面板模型估计具体结果见表3。
根据表3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二维度下的金融发展支持动态面板估计结果显示,滞后一期的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对当期影响均十分显著,检验系数分别为0.6093和0.5331,且均通过了5%置信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动态面板的回归结果反映了金融市场化要素在流通产业结构合理化过程中的当期和滞后期转化比例为60.93%,产业结构高级化中的转化比例为53.31%。可以看出,金融市场化支持流通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是一个动态影响过程。本文认为,不管是流通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进程还是高级化进程均首先来自产业结构比例的惯性延续,即保留前期产业结构后进行扬弃,而金融市场化一方面增加了产业结构转型中的固定资产投资更新,在固定资产投资不断折旧的前提下,新增固定资本投资是对原有固定资产投资的改良和升级。另一方面,金融市场化进程为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供了必要的资本生产要素,而金融资本要素在产业转型升级中的集聚需要一定的过程,并且产业发展和结构转型对金融资源要素的配置是一个调整的过程,因此金融市场化要素对流通产业结构转型的支持存在动态的影响,金融资本贡献度的提升也存在于该动态影响过程之中。此外,流通产业本身也存在循序渐进的产业规模经济效应,即产业规模扩张通过一个发展中的“试错”过程来调整资本要素的投入及融资成本,在边际效应规律中形成最优要素投入比例来保持合理的规模经济效应是金融市场化支持流通产业结构转型的动态扬弃。
表3 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动态面板分析结果
第一,流通产业的结构转型升级具有产业结构变迁与演化的动态特征,金融市场化作为外生变量在助推其结构转型升级中需关注动态影响过程,充分发挥金融市场化带来的资本要素合理分配及金融高效发展优势,强化金融市场的稳健性,充分发挥其促进产业结构调整与宏观经济增长的基础职能。第二,继续推进金融市场化进程,通过金融市场化打破金融抑制格局,为流通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提供市场化的金融支持与驱动。针对产业结构转型中存在的金融资源配置效率低的深层次矛盾,应通过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构建高效率金融宏观调控体系,着力解决期限错配、结构错配与方向错配等问题,提升金融市场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