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日照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7)
文章选取了《唐史论丛》近年来刊布的孙子成(2014年第1期)、索叡(2016年第2期)、韦秀(2016年第2期)、李彦璋(2017年第2期)、符彦能(2017年第2期)、张彦敏(2018年第2期)六方墓志,《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刊布的拓拔驮布(2018年第1期)、燕国太夫人李氏(2018年第1期)、程文亮(2019年第2期)、程安(2019年第3期)四方墓志以及《考古与文物》刊布的宋素(2018年第3期)墓志,这十一方墓志是研究隋唐五代历史文化的重要出土材料,研究价值巨大。但是由于异体字繁多、名物典故生僻等因素,墓志整理者可能不识或误识部分墓志文字。现就十一方墓志,兹不揣浅陋,择其要者,略呈管见,以求教于诸位方家。
文字误识的原因可以概括为主客观两个方面。主观因素具体表现为形体近似而讹、读音相通而误等;客观因素具体表现为墓志文字磨泐、刻工的漏刻误刻等。主客观因素的双重影响将会增加文字辨识的难度,故墓志整理者需要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来相互求证,增加墓志文字释读的可信度。具体分析如下:
1.《孙子成墓志》:“东监蕲黄、二浙,逾闽岭,西过巴汉、西蜀,越邛僰。”
2.《孙子成墓志》:“家藏诏书廿二道,谨身服教者,如赤子之失乳哺;恶直幸生者,如猛兽之逃机井。”
3.《孙子成墓志》:“烈烈忠义,切存险艰。思静昏祲,岂保优闲。”
4.《索叡墓志》:“祖回,使持节、郢州刺史、第三酋长。父宁,使持节、恒州诸军事、恒州刺史、卢乡县开国男。并朱紫相承,银青弈业。”
5.《韦秀墓志》:“惊鄛驷兮何遽,悟逝川而不闲。”
6.《李彦璋墓志》:“公岳降祺祥,星垂灵炳,爰自卯岁,达于壮年,识量恢弘,气局豪迈。”
7.《李彦璋墓志》:“贼平后,以鄜居朔野之襟带,镐京之管匙,土疆丰厚,舆赋殷优,乃让长兄太保镇之。”
8.《符彦能墓志》:“良由长淮筮远,青海功阴,华宗庆可久之基,大族应莫京之地者哉。”
9.《符彦能墓志》:“自初从先王,总领将士,为厅子都指挥使,出征入讨,所在成功。”
10.《张彦敏墓志》:“公即判官之子也。幼而岐嶷,不独孔融;淫于诗书,岂世刘峻。”
11.《张彦敏墓志》:“自后庞勋作逆此际,分野尤危,命口□军戎,飞挽粟帛,况路无庄驿,而贼淑康衢。”
12.《张彦敏墓志》:“至于盃觞谑浪,风月笙歌。触类多能,尽美尽善。”
“笙歌”一词置于文中,句子文意通畅,但是墓志录文当忠于原拓。复审原拓,“笙”实作,显然该字不是“笙”,当为“笑”之讹误。秦公辑《碑别字新编 》引《唐韦士》,其中“笑”作[1]134,可资比勘。“笑歌”即欢歌笑语,传世文献中多有用例。如元末明初施耐庵《水浒传·第三十六回》:“当年却笑郑元和,只向青楼买笑歌。惯使不论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除此而外,碑刻文献中也习见。如向南《辽代石刻文编》辽天庆三年《马直温妻张馆墓志》:“及尔偕老,华发纷纷。获归田里,辞荣怀忻。亦既归止,笑歌耕耘。”[6]636
13.《张彦敏墓志》:“□□□丘,俄连吉日。公归窀穸,永安幽室。”
14.《拓拔驮布墓志》:“属隋室分崩,吐蕃承爨,伺我无援,大见侵伐。”
15.《拓拔驮布墓志》:“于惟列祖,毅然称英。脱履云漠,来仪上京。纡金衍庆,列爵承荣。是膺蕃守,代保干城。”
16.《拓拔驮布墓志》:“桓桓九原,当年杰起。输力王室,将谋复始。羯胡不恭,毒蜇边鄙。率先士众,深践戎垒。”
17.《拓拔驮布墓志》:“王师告捷,帝俞是休。尚延光宠,载锡衣裘。荣埒候服,恩同昼游。忽惊颓驷,俄怆藏舟。”
18.《燕国太夫人李氏墓志》:“当时士大夫家,或不及者,必翘勉而就,思至阃阈。”
19.《燕国太夫人李氏墓志》:“其育也劳而慈,其教也严而肃,居不假于三从,训不待于折夐。”
20.《程文亮墓志》:“男女等泣血绝浆,几于灭性。永惟噬指,百世不追。言寻反哺,终天罔及。”
21.《程文亮墓志》:“光赞门绪,克成今胤。暗(闇)海恒流,业风无定。慧眼观苦,禅心照净。”
22.《程安墓志》:“公酒酣,词藻不屈,谈广野军郦生之辩,借汉留侯子房之筋。”
23.《宋素墓志》:“游雾骊首,垂云矫翼。立人伊信,衢多警竹之童;御众以宽,庭少鞭简之吏。”
24.《宋素墓志》:“于是辞荣去职览兮归闲,蒸蒸然尽温清之道,一十有五年矣。”
整理者对个别字词、文例以及语法缺乏全面的认识,这将使其对文意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故标点的误施也就在所难免。
1.《孙子成墓志》:“康叔分族,于周贞侯。建功放魏,胄裔英杰,代有其人。”
2.《孙子成墓志》:“公是用咨嗟,濡煦长育,爱护始皆悬罄,终俱饶羡,人知和乐,家去愁怨。”
此句文字标点有误。“濡煦”当属上,“长育”当属下,且“长育爱护”与“始皆悬罄”之间当用逗号点断。故此句当点校为:“公是用咨嗟濡煦,长育爱护,始皆悬罄,终俱饶羡,人知和乐,家去愁怨。”
3.《李彦璋墓志》:“劳谦之道,孝爱之美,固杂沓于家,谍国史矣。”
此句文字标点有误。“家”与“谍”之间不应点断,“家谍”亦“家牒”,即世系谱牒,常常与“国史”一词连用,传世文献中习见。如清严可均辑《全后周文·庾信集序》:“舄奕氤氲,布在方策,国史家牒,世世详焉。”碑刻文献亦见用例。如向南《辽代石刻文编》辽重熙七年《耶律元妻晋国夫人萧氏墓志》:“述乃宗枝,国史备光于简册;陈乎丕绩,家牒悉著于缣箱;今故不书。”[6]211故此句当点校为:“劳谦之道,孝爱之美,固杂沓于家谍国史矣。”
4.《李彦璋墓志》:“扶毁瘠以遵理,言抑哀摧而奉先训。”
此句文字标点有误。“言”当属上,“理言”与“先训”相对成文。故此句当点校为:“扶毁瘠以遵理言,抑哀摧而奉先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