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根
西部乡村不仅守护着中国为数不多的优质自然生态资源,也守护着宝贵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基因库”。同时,西部乡村社区如何面对传统与现代的冲击和融合,对剧变中的中国社会如何走向可持续之路也具有相当的价值。
在乡村之眼多年的在地实践中,影像的力量已经凸显,社区内生的观察力、凝聚力、行动力显示出一个个充满生命力的西部乡村社区,令人感动与鼓舞,更重拾对未来的希望。
宝兴县的硗碛藏族乡,是离成都最近的藏乡,这里也是世界自然遗产四川大熊猫栖息地的周边社区。近十年来,水电和旅游开发彻底改变了这里延续千年的传统农业结构和生产生活方式。
2011年,乡村之眼公益影像活动开始在这里开展,经过多年努力,在当地村民摄影师自觉的记录和外部专家学者的支持关注下,积累了时间跨度长达半个世纪的珍贵影像资料,初步建立了当地村民视角的影像资料库,持续着用影像的方式书写自己的历史。
一
在中国的西南地区,有着岷江、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等六条由北流向南的大河,六条大河之间是数条南北走向的高山峡谷,地理上这片区域被称为横断山区。以藏族、彝族为代表的众多民族沿这些河谷地区生活和迁徙,人类学者费孝通先生又将这一带称为“藏彝走廊”。
在这条走廊带的最东缘,生活着嘉绒人这个藏族支系,学术界普遍认为他们的主体是古代氐羌部落的一支。
从字面上看,“嘉”的意思是靠近汉地的地区,“绒”的意思是河谷,“嘉绒人”就是居住在靠近汉地河谷地区的人。位于这个区域夹金山深处的四川省宝兴县硗碛乡的村民们,就是嘉绒人的一支,自称“绒巴”。“絨”的意思是河谷农区,“巴”就是人。
从文化上看,由于硗碛东邻藏彝走廊,在走廊内部是与成都平原文化接触较早、关系最为密切的区域。同时硗碛位于古道灵关道北段,又承担着走廊内沟通南北文化来往的通道功能。
“硗碛”,当地人的读法是“摇机”,是嘉绒藏语“yongji”的音译,本意是又平又宽物产丰富的地方。但在官方形成汉文书面名字的时候,是从字典里找到的两个单列字,意思分别是“土地坚硬不肥沃”和“不生草木的砂石地”,和原意完全相反。
硗碛藏族乡现在是四川省宝兴县惟一的民族乡,人口5000多人,分散居住在889平方公里、海拔2000米到3000米之间的山林中。藏族村民占95%,属嘉绒藏族,无文字,大多数人懂汉语。
二
十多年前的硗碛,是一片小桥流水、山道田园的景象。
硗碛老场镇坐落在由五条山沟汇集的河谷底,被称为“五龙汇集之处”,这里是羌江(俗称青衣江)的源头。一座座藏房和一棵棵古树散落在山花田野中,每家房前屋后都是自家的耕地和小花园。这个距成都最近的藏乡气候湿润,又比东部的汉族平原地区有更多的阳光,犹如一片世外桃源。
2003年,硗碛开始修建水库,2007年水库开始蓄水发电,老场镇被淹没,新场镇修建在了附近一条山沟的高处斜坡上。水泥路面的环湖公路也在那时候铺好,移民搬迁的村民们住进了新修的独栋砖房。
在短短几年中,硗碛藏人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的变化超过了过去上千年的总和。
在硗碛,很多当地人由于失去土地得到了一次性的补偿,他们搬进了新修的明亮宽敞的大房子,早于雅安其他很多乡村用上了宽带互联网,每天在微信朋友圈里发着新讯息;他们中的很多人买了自家的汽车,很多人放下锄头开着车外出谈生意、卖牦牛、卖山货。
由于水库修建,各个原本相连的村寨现在可能需要绕一大圈才能串门相聚,原本热闹的老场镇由于搬迁到远离其他村落的一片高地而变得冷清了起来;他们也在失去数千年来依赖的土地后,由于要养家过日子开始变得迷茫与焦虑。
三
中国的西南山地,是全球生态及文化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区域之一。
在崇山峻岭、森林草原中,生活着30多个不同民族,他们尚保留着传统的文化信仰、社区结构,以及与自然山川和谐共处的生产、生活方式。
西部乡村不仅守护着中国为数不多的优质自然生态资源,也守护着宝贵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基因库”。同时,西部乡村社区如何面对传统与现代的冲击和融合,对剧变中的中国社会如何走向可持续之路也具有相当的价值。
但是,当遭遇经济发展、资源开发、现代化生活方式等诸多因素的强大冲击:生态破坏、文化流失、信仰缺失、自信心丧失、社区瓦解……西部乡村社区不仅非常脆弱,由于生活在主流社会的边缘,他们的感受、想法、希望也被掩盖和曲解,成为主流社会猎奇和消费的对象。
惟有生活在社区的原住民重新开始审视和发现自己文化的价值、观察生活的变化,在这种自我发现与觉知中,决定自己的未来,并投入积极的行动,西部乡村的保护和发展才有希望。
乡村之眼,正是这样一种启发社区自觉的方法和工具。
在乡村之眼多年的在地实践中,影像的力量已经凸显,社区内生的观察力、凝聚力、行动力显示出一个个充满生命力的西部乡村社区,令人感动与鼓舞,更重拾对未来的希望。
四
2011年5月,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下,乡村之眼公益影像项目在雅安地区选择了4个村子的12位村民作为第一批拿到相机的拍摄者,教他们如何拍摄照片故事,反映自己周边的自然环境,日常生活和传统文化。
硗碛乡的泽根村是其中的一个村子,有3位村民参与了第一批的村民影像培训。省道210线(2013年芦山地震后改为国道351线)的夹金山公路从泽根村穿过,交通很便利,同时泽根村所在的蚂蝗沟是硗碛五条沟中最靠里的一条,自然保护和文化保存相对较好。
尽管位置靠里,但仍然受到了水库修建很大的影响,全村有超过一半的村民搬迁到了新的居民点。住进新居的村民们失去了大部分的土地,仅在离家较远的地方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坡地,可以种些自己吃的蔬菜,或者一点土地混种玉米和土豆用来喂猪。
泽根村的小伙子石来,在2011年项目刚进入硗碛时,他刚30岁。
石来的汉名叫姜代华,村里人都习惯叫他的藏名石来,他也喜欢这个名字。石来在外当过兵,是村里比较有见识的年轻人。他也热心传统文化,是硗碛第一批拿到相机开始拍摄的村民,这几年拍出了很多不错的照片。
他家的老房基位于水库淹没线之下,属于搬迁户,现住在头道桥的新居民点。他的新家有四层,第二、三层都是空出来可以做接待的客房,可以同时接待20多人。他也把自己的一些摄影作品放在相框里,挂在一楼的锅庄房和楼上的各个客房,这些照片有隔壁邻居养的鲜花,有高山上放牦牛的,有村里亲戚结婚的,有过年舞狮灯龙灯的,还有朋友家织“花带子”的场景(花带子,一种当地很流行的用彩线编织成各种图案的织带,可以系在腰间做装饰)。外地来的客人到了他家,总会向他询问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他也会热情地介绍自己拍的照片。
为了生计,石来靠自己的好厨艺,精明的头脑和广泛的人际关系做起了藏式农家乐接待。他也和朋友一起成立了牦牛合作社卖牦牛肉。前两年他又开始到处跑工程,承包了村上一条电站公路的修建。
五
2014年,壹基金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支持硗碛地区的村民们拍摄纪录片以及记录村庄的历史,希望帮助当地人自己整理出一套乡村历史,同时建立起自己的影像资料库。从此,硗碛当地村民的影像记录不再只有照片,还开始增加了视频。
“锅庄”,当地藏语称“卓”或“果卓”(即圆圈舞)。修房造屋、结婚、满月酒、节庆等都离不开“锅庄”。
硗碛锅庄内容丰富多样,不同的场合,锅庄的唱词也不一样,如满月酒,如果生的是男孩,就唱主人家“添了栋梁之才”;如修房子,就要唱选址如何好、地基如何稳固、房子外观如何气派、内部装饰如何漂亮……要把修房子的整个过程唱完。
随着硗碛社会的开放,与外界的交流沟通变得频繁。与很多地方的乡村一样,年轻人大多忙着在外挣钱,或是忙自己的事,对锅庄这种老的东西不太感兴趣。
水库的修建是锅庄文化快速消亡的另一个原因。大部分土地被淹没,使得传统硗碛社会的农耕和高山放牧生活,变为了农牧业、旅游业等多种经营的生产生活方式。
也许处在藏、羌、汉多民族交汇的地区让他们更有保存自己本土文化的紧迫感,也许经历了十多年前那次水库修建,自己身边的自然环境和生活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使得他们认识到用影像留存历史记忆的重要性。
石来说:“通过拍摄,我开始学习自己过去不太关注的一些传统的东西。”于是,在村上每一次红白喜事,每一次过年跳锅庄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拿着小相机在记录着,他也经常在老人们的带领下学跳锅庄,学着在唱。
平日里爱说爱笑爱开玩笑的他,跳锅庄时却特别严肃认真。在硗碛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年轻人,受老一辈的影响,大概骨子里还是有颗种子在埋着。虽然时代不一样了,人们的居住环境变了,周围的自然环境也变了,但一旦有了适合的条件,仍然可以生根发芽。
六
张文华,2014年加入的一位乡村拍摄者,40多岁,瘦高的身材,俊朗的五官轮廓,是资深的嘉绒帅哥。他家住在嘎日村丰收组的半山腰上,有一片30亩左右的耕地,紧挨着他家房子后面。在房子前面,是一大片草地和树林,用石砌的围墙围着。
由于远离公路,很安静,站在他家二楼的平台上视野非常好,可以远眺山下的硗碛水库。因为地理位置高,没有受十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水库建设的影响,他一家仍然过着田园牧歌式的安静生活。
大概十年前,政府为帮助村里发展牧业,修建了一条24公里的“通天路”。这条路的尽头地势陡险,视野开阔,这处开阔地被称为“达瓦更扎”。达瓦更扎,意为“美丽的神山”。在这里可以看到云海,天气晴好的时候还可以观看川西几座著名的山峰——西南面的贡嘎群峰、北面的四姑娘山、东南面的峨眉山、瓦屋山、大瓦山。
张大哥家位于达瓦更扎的下方,往达瓦更扎里面再步行兩三个小时就是他的牛场。
通天路修好后,越来越多的摄影发烧友和户外运动爱好者发现了这处360度观景平台。通过网络的热炒,达瓦更扎名气越来越大。
政府看到了商机,开始大力投入,把这条本来为了村民发展牧业而修建的土路加宽硬化,升级为了一条宽敞的旅游公路,达瓦更扎景区也开始收门票。每逢国庆这样的假期,这里和国内其他景点一样,自驾游的人们蜂拥而至,周围旅游接待的人家会家家爆满。
张大哥所在的村子也有越来越多的村民把自家藏房改建为农家乐,提供餐饮、住宿。张大哥家虽然没在旅游公路边,但他家空房间多,也改造了一下,尝试做一些旅游接待。
张大哥是当地林业站的护林员,经常在山里巡护和上牛场看牛,他用项目给的相机拍到过小熊猫、高山兀鹫等野生动物。他也是村里的歌唱能手,还在小学的时候就被村里选中,因为一首歌唱大熊猫的歌曲上了雅安电视台的节目。他对硗碛的锅庄和多声部民歌(硗碛的多声部民歌在2008年被评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很有兴趣,但是他说一些锅庄的唱词很复杂,自己也不太会。
乡村之眼项目支持了他一支录音笔记录下老人唱的,他也采访村里的一些老人,回家后边听边学,还做一些文字整理。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多学一些家乡传统的东西,算是一种文化传承。
七
夹金山位于硗碛北部,是宝兴县与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小金县的界山。
每年农历4月中旬海拔4000米左右的夹金山高山牛场,这里还保留着一件重要而独特的农事活动——剪牦牛毛。“剪牦牛毛”是对这个活动的总称,一年一度的活动内容丰富,节目单很长:剪牛毛、打预防针、喂盐巴、喂猪膘油、给自己的牛做记号。目的只有一个,让牦牛健康成长,长得更大更肥。
硗碛的剪牛毛与其他藏区的剪牦牛毛有非常大的不同。当地人通常居住在2000多米的河谷地区从事农耕,而牦牛都放养在4000多米的高山,距离居民点很远。家牦牛野放,使得硗碛的牦牛比纯牧区的牦牛野性大得多。他们需要经常背盐巴到高山喂牦牛,让它们与人们熟悉,减少野性。在冬天缺少草料的时候,当地人还需要在家做好了玉米馍馍再背到高山去喂牦牛,避免牦牛因雪灾找不到吃的饿死。
由于硗碛的牦牛充满了野性,当地传统的剪牦牛毛活动,是徒手抓住牦牛按倒在地后,由妇女和老人剪毛。后来当地逐渐引入了木架,把牦牛赶到木架里剪牛毛,这样就变得省力了很多,也安全了很多。
能卡曼,汉名彭晓丽,硗碛乡泽根村夹金组村民,因为希望记录下这一快要消失的传统,2016年5月她参加了乡村之眼的培训。那一年她29岁。
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小彭,做起事情来非常认真。刚学了如何拍摄,不到半个月她就带着相机上山了。她用两天时间静静地记录下和邻居家一起上山剪牛毛的过程,之后剪辑出了自己的第一部纪录片作品。
小彭成为了硗碛第一位拍摄纪录片的人,也是乡村之眼培训的硗碛第一位女性拍摄者。她为自己的片子命名为“色达麦隆”。这是硗碛当地一座神山的名字,刚好在她家牧场旁边,因此取了它作为纪录片的片名。2015年,她又和《色达麦隆》一起在云南丽江、广东深圳参加艺术节交流活动和电影影展,宣传自己的家乡和“剪牦牛毛”这一独特的传统。
在藏区,传统上男人们应该出去社交,出去挣钱,妇女们都应该在家里料理家庭,照看小孩和老人。很少有像小彭一样离开家到处跑的,整天拿着相机到处拍摄的妇女更是少见。然而,小彭对于自己民族文化的自豪感,以及家人的开明,让她的行动得到了家里的理解和大力支持。
“这个(剪牦牛毛)是很传统的,是老年人给你留下的一份遗产。这份遗产不在于财产的遗产,还属于精神上的遗产。”
小彭的丈夫阿泰说,“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往外面走,我们现在都感觉到社会在进步,我们的生活方式也跟着社会开始改变。但是对这片山的感情,始终是不一样的。我儿子以后(长大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他带到这里来,给他讲我的曾经,讲我在这片山的曾经。希望他继续把这份精神传给他的儿子,或者再往下他们孙子那一辈。”
阿泰的话代表了很多硗碛的乡村拍摄者的心声,他们都在用不同的影像方式,或者其它不同于影像的方式传承着这份宝贵的精神遗产。
八
眼下,随着国家基础信息建设的发展以及各种数码设备的普及,一个浪潮般的“全民影像时代”或“个人媒体时代”已经到来,村民们、牧民们拿起照相机摄像机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在很多乡村,村民们在微信朋友圈随时晒自己的生活照以及短视频也已经非常普及。
“把相机交给村民”只是活动的表象,或者说只是开始。如何持续关注影像背后带给项目实施人和他们的反思,如何帮助他们用影像有系统地记录、整理和书写自己的历史,如何重建城市与乡村的沟通和联系,打破城乡人群之间的隔阂、误解甚至偏见,并用影像参与村民开展新农村的创业实践,反哺当地人的收入,同时在社会变革的大背景下,促进传统文化保護和复兴才是活动的真正价值所在。
在硗碛,“村民影像”不只是影视人类学书本上所介绍的——“一种启发社区自觉的方法和工具”,而是真正生长在泥土里,有着鲜明的当地特色,并与当地生活和需求紧密相连的。
“村民影像”可以是宣传家乡的一种途径,比如石来将自己的作品挂在自己家里,向客人介绍这些照片背后的故事,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自己藏式农家乐的包装经营;可以帮助学习当地文化传统,比如石来和张大哥用相机记录下老人们跳锅庄以及其中唱词后的学习,以及张大哥采访老人后记录下的村庄历史。
“村民影像”可以留存下某一段记忆,比如小彭拍的《色达麦隆》,记录下了2014年夏季一家人上山剪牛毛的故事,虽然剪牛毛每年都会上演,但是每一年都会有变化,参与劳动的人会变老,孩子们会长大,也许就在今年,剪牛毛已经不需要徒手扳牛,只需要用木架就好了。
“村民影像”还可以丰富村里的文化,比如小彭把她的片子在村里播放,尽管下着大雨,但每当片子里出现有熟悉的人时,能让人感受到观众们发自内心的欢乐,观看自己身边的人拍摄的身边事,这完全不同于城里来的电影下乡活动。
2013年,硗碛和雅安其他地方的乡村拍摄者们一起自发成立和注册了雅安市乡村摄影协会。他们有了自己的组织,可以自主管理和申请其他外界的支持,也使村民影像初步在当地扎了根。
2015年,乡村之眼在云南昆明注册为独立的文化研究和保护机构——云南乡村之眼乡土文化研究中心,继续支持雅安市乡村摄影协会,支持硗碛村民的拍摄实践活动,并逐步建立中国西部乡村的社区影像网络。
截至2019年,硗碛的8位乡村拍摄者已经拍摄了上万张照片,10多个有主题的照片故事,七八部纪录短片,与雅安其他村的作品一起在成都、昆明、大理、丽江等地举办了多场城市图片展和影展,也在村里进行了超过10次图片展和影片放映会。
2017年,长期关注硗碛当地变化的几位老师——代强、杨涛、郭思宇,借助腾讯公益发起的“99公益日”这个平台,通过众筹和基金会配捐,申请了一笔小额资金。他们利用业余时间,历时一年半,采访了近十位不同性别、年龄、职业的硗碛人。他们或已经走出大山,来到北京、成都这样的大城市打拼、生活,或还继续在当地生活。他们中有已经小有名气的歌手,有政府公务员,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有寺院的喇嘛,有当地有威望的老人,也有在家务农的村民。
他们从自己的角度,讲述的硗碛自然社会环境、生活方式、信仰文化等方面变迁的故事,汇集成了一部时长一小时左右的口述史人文纪录片《卡尔贡噶》,成为当地珍贵的影像档案之一。
关于硗碛的影像故事,仍然在继续。
(感谢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雅安市世界遗产管理办公室、梅赛德斯-奔驰星愿基金、壹基金、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云南乡村之眼乡土文化研究中心对四川雅安地区村民影像的支持。)
作者简介
宾 根 自由摄影师,乡村之眼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