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應该厘清一些关键字词，真，假，许诺，谎话。要不然该怎样理解《金豆》悠然而至不知所终的叙事？单看内容，也委实荒诞。人居然能拉出金豆。当然会联想到会种金子的阿凡提，也可以从民间故事里翻找到会下金子的猪。以童话、传说作比，并非怀疑《金豆》的审美，而是强调其寓言性。按照胡适的重估，一部中国文学史，白话因其文从字顺，明白晓畅，普罗大众听得懂，不加粉饰，自有活泼动人的价值。《金豆》具体，幽微，服膺的是作家的笔法，营造的化境，在严明的秩序里，莫可名状的一团欲望，人性的疯狂与贪婪，讲述得清晰，结实。化肥催生之下，黄金包裹的臭气原形显露。金子只是一种叙事策略，重点在于人的追逐和迷失。如果辨识其中的象征，似乎还写到了男权的暴虐，无赖，对传统父亲形象的消解。

《思南》的文字又大不一样，看得出她的苦心，譬如这样的比喻，“胸口像汪着一口凉风”，形容菜籽秸秆，会用“丁丁挂挂”之类的江南方言，写到地上翻飞的尘埃，又会冷不丁补上一句，“是个太平年岁”。显然故事并非她的长项，或者说她的趣味不在制造戏剧冲突，重构肥腻的现实，即便是看似扁薄的人物，她也有意处理得陌生，用看似慵懒的笔触，经营出萧散的样式。《五谷归仓》《腊月暖冬》两篇关注留守老人，墟烟依依，百草寂历，传统抒情怎么摆布这个时代的乡愁？如何讲述正在发生剧烈变化的乡村，总是考验一个作家的良心和智慧。

借唐寅现身，谈佛禅，说清虚，论生道死，《墓中回忆录》探赜索隐，对唐寅其人其作，总有快意评述。《昼夜之书》是词语的实验，妙尽幽微的提问背后，总能看到人内心的风暴，追求完整的努力。

展眼已是四月，新冠肺炎仍在满世界肆虐，我们庆幸，正是靠了专业人士的战斗，志愿者的奉献，普通人自觉隔离，上下齐心协力，疫情终于得以减缓。本期刊发诗歌《抗疫专辑》，与《咸宁封城十四日》《隔离记》《蹲点值守》几篇非虚构，既是想更多维度呈现疫情之下的人间百态，也是向作出了牺牲的无数抗疫战士致敬。

防和控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大家都保重。

（克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