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打工人”。最近,“打工人”這个词热得发烫,早安一句打工人,晚安一句打工人,人人争说打工人,与其有关的段子更是不胜枚举,让人解颐。
打工人是谁?有人说,“社畜,显得惨无人道;打工仔,显得低声下气。而打工人这个称呼在平凡中透露着追求,在屈辱里表现出倔强”,“比于佛系、丧,它带有更积极的乐观主义色彩”。
每个词汇流行起来,大抵都是戳中了某个群体的心窝,从而产生共鸣。“打工人”就是如此。不管这是调侃还是自我解嘲,这种表达都反映了时代情绪,与大众心理形成了一种“共构”。这种共构,既不紧张,更不疏远,而是在言说中让人会意,在造句中给人启迪。换言之,人们在传播中获得了慰藉,传递了心声,在参与中获得了满足感。
其实在企业,除了老板、创始人、合伙人等少数人,绝大部分都是打工人。一些风头甚健的大咖不也是从打工开始吗?比如马云、马化腾、雷军,哪个不是从打工开始逐渐起步的?尽管职级不同,地位有别,待遇千差万别,但都是给老板打工,这在情感上容易拉平。
打工人如何活出尊严?除了兢兢业业、在工作中找寻乐趣之外,也需要制度保障。在饭堂、车间、宿舍的“三点一线”后,他们能否按时领到工资?加班了,能否领到加班费?他们把青春献给了打工的城市,城市是否给予他们应有的接纳?在职场中,打工人如何避免PUA遭遇?近日,某互联网公司被曝在厕所安装坑位计时器,以控制员工上厕所时间。尽管公司回应称该举措是为判断需要增加的移动坑位数量,但解释难以服众。把打工人当成贼一样防,当成奴仆一样使唤,未免太落伍。惟有构建健康的企业文化,打工人才有尊严可言。
打工人也是追梦人,再平凡的打工人也可以在平凡乃至沉闷的生活中寻找光亮。最近,山东青岛22岁的民工小伙陈江山,在工地弹奏古筝的视频走红。18岁时,他因武侠小说喜欢上古筝,但常年随哥哥漂泊打工,没有条件学,于是用网络视频自学,如今掌握了很多高难度曲目。陈江山让人眼前一亮,恰是因为他在艰苦而乏味的工地作业中,依然用歌声和古筝让自己“高贵”。
我们关心打工人群体,也要关注群体中的每一位个体。打工诗人郑小琼说:“我一直反对将农民工这些年的生活写进群体辉煌史,我更关注的是一个个的个体,他们有什么喜乐哀愁,他们真实的生活如何,这一个个的个体才是时代最为真实的面孔,比如他们的工作、婚姻、家庭、苦恼……这些才是构成个体生活的尊严。”多年前,香港有一句流行语:打好呢份工(做好这份工作)。这是打工人有存在感的前提,也是安身立命的基本,还是实现出彩人生的“标配”。身为打工人,要“打好呢份工”;身为企业,则需呵护打工人。对于整个社会而言,要思考的是如何保障打工人的合法权益。如此,打工人的悲欢,才能真正成为时代进步的风向与注脚。
水云间荐自《环球人物》2020年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