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实词磨蚀特征的实证研究

张 姝

(西华师范大学 公共外语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

一、引言

近年来，语言磨蚀研究越来越受到国内外学者关注。语言磨蚀研究主要涉及语言的不同层面(如语音、词汇、句法、形态等)和语言技能(如听、说、读、写等)的磨蚀。其中，与词汇磨蚀相关的研究成果颇丰，国外词汇磨蚀研究表现出多成因、多语境、多渠道的特点，形成多角度、多层次、多模式的研究格局[1]。国外不少学者在研究中比较了不同语言层面的二语磨蚀差异[2-4]，研究普遍认为较其他语言成分而言，词汇磨蚀是最明显的。他们从词汇本身的角度开展了大量磨蚀研究，主要涉及产出性词汇和接受性词汇的磨蚀差异、产出性技能和接受性技能的磨蚀差异、不同词性的磨蚀差异、同源词和非同源词的磨蚀差异、高频词和低频词的磨蚀差异等。国外这些研究成果一方面存在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如何种词性的词汇更易磨蚀似乎众说纷纭；另一方面，国外研究成果也需要在汉语语境下进一步研究验证。相比之下，国内二语磨蚀研究才刚刚起步，多研究或梳理介绍国外语言磨蚀研究成果[5，6]或探讨汉语语境下的外语磨蚀研究对外语教育的意义[7-9]，而实证研究偏少，词汇磨蚀实证研究也少有涉及[10，11]。此外，国内磨蚀研究也没有涉及广播电视大学的学生的英语磨蚀情况。实际上，他们有个共同的心理：想学英语，因为感受到英语学习的必要性、重要性；另一方面，他们又为所开设的英语课程的难学而感到苦恼，而词汇学习又首当其冲。在这种情况下，探讨英语学习动机对大学生英语词汇磨蚀的影响非常有意义。

词汇贯穿于整个语言学习过程，在语言习得中起着重要作用。Laufer总结了词汇本身的一些特征对词汇学习造成的影响，并称之为词内因索(intralexical factors)，其中包括词汇的音节长度、词汇的词性、词汇朗读的难易程度、词汇的拼写、词汇的相似程度、词汇的形态，以及词汇的语义特征几个方面[12]。鉴于英语词汇学习的重要性，有必要通过实证研究在校生的英语实词磨蚀，调查实词磨蚀的一些词内特征，如词长、词性、词频等，同时，从磨蚀的视角探究出具有抗磨蚀远期效果更好的词汇教学方法。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从某高校2016级非英语专业本科班级随机抽取四个班215名学生作为调查对象，有效问卷和词汇测试各198份，有效率92.09%。受试平均年龄为21.64岁，其中男生132人，占61.40%，女生83人，占38.60%。

(二)研究工具

1．个人背景问卷

本问卷主要参照倪传斌对704名毕业大学生所做的实证研究[13]，并结合所调查对象(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做了相关调整。个人背景问卷主要包括姓名、性别、年龄、英语四六级过级情况等。

2．词汇量调查表

目前，国内仅有的词汇量调查表是由桂诗春设计的[14]。该调查表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从10 000个英语常用词汇中抽取200个测试词汇，每个测试词汇配有一个正确答案和三个干扰项，所有选项均为汉语。桂诗春对其所采用的词汇量调查表作了如下解释，所谓“掌握”仅指对单词的基本意义的理解。有些人对某些词的基本意义不知道，反而懂得其次要意义。这种调查方法无法反映这种情况[15]。尽管如此，这种推断还是提供了一种能在数量上表达词汇量的方法。本研究亦采用桂诗春教授的词汇测试方法，受试词汇均选自全新版大学英语四册书中学生所学单元的四六级词汇，并剔除不同词性同形词汇，以避免从词性方面考察磨蚀时出现词性不明的情况。再将剩下词汇分成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四类，并确定每个单词的词长，同时根据柯林斯英语词典确定每个单词的词频。该词典将词频法和词典法结合起来，是比较好的词汇量测试工具[16]。随后分层随机抽样100个词汇样本，编制100道词汇测试的单项选择题，题型同桂诗春教授设计的词汇量调查表。每题答对记1分，答错记零分。在正式测试之前，笔者在某班级做了一次小规模测试，词汇量调查表信度为0.88。

3．数据收集和分析

本研究的时间跨度为三个月。数据分两次收集，在受试大二学年大学英语系统课程即将结束时进行第一次问卷调查和词汇测试，即在课堂上由任课老师留给学生15分钟做题，然后收取试卷，第一次数据收集结束。三个月后，在受试大三学年开学初进行第二次问卷调查和词汇测试，此时将词汇测试题序打乱，数据收集方法不变。两个阶段所收集数据均输入电脑，并采用SPSS(社会科学统计软件包)进行统计分析，涉及的统计方法主要有独立样本T测试、配对样本T测试及单因素方差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讨论

采用SPSS统计软件，分析受试英语实词磨蚀的整体情况，从词性、词长、词频等方面探究受试学生的实词磨蚀特点，所得结果分别见表1、表2、表3、表4。

(一)实词磨蚀概况

本研究将输入到SPSS上的数据进行配对样本上检验，结果P=0.000<0.05，由表1结果可见，受试的大三学生在大学英语课程结束三个月后实词磨蚀显著。这一结论与许多研究结果一致[17]。尽管诸多研究在母语背景、研究方法等方面存在差异，但所得结论几乎一致，认为词汇磨蚀表现非常明显。Monika S.Schmid认为，词汇磨蚀之所以明显主要是因为词汇是一个开放体系，与语音、语法系统不同的是，词汇相对容易添加新的内容或改变意义[18]。这提醒我们，在汉语语境下，许多大学生在两年的大学英语必修课程结束后就已经开始出现英语实词磨蚀。可以设想，如果不坚持学习英语，在大学后两年及毕业后，其英语词汇磨蚀将会更严重。而且，一些研究者也认为，即便在英语学习过程中也会发生磨蚀现象[19]。

(二)英语实词磨蚀的词性效应

研究将数据从词性方面分类进行配对样本t检验，由表2四类词的分析结果P=0.000<0.05可知，受试所掌握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均不同程度出现显著磨蚀。为了探明哪些类型词汇更易磨蚀，研究进一步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和多重比较方法。从表3可知，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P=0.082>0.05，四类词中各两两比较的P值结果均大于0.05，均显示，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之间的受磨蚀程度不存在显著差异。简言之，受试所学习过的名词、动词、形容词、副词均出现显著磨蚀，但词类之间的磨蚀程度无显著差异。这一结果与金晓兵、倪传斌的研究一致，但不少研究结果均显示某种词性之间较其他类更易磨蚀。例如，Ghasemi对25名伊朗高中学生的暑期英语词汇磨蚀研究发现，学生所学习的动词和形容词比名词更容易发生磨蚀[20]；而Lisa Ross对四名外语为法语的高中生的名词和动词磨蚀研究显示名词比动词更容易磨蚀[21]。这些研究结果莫衷一是，可能与研究的对象、方法、语言背景等方面的不同有关，也可能与其他因素的交互影响有关。基于目前的研究，词性磨蚀是否显示出词性效应还有待进一步探明。

表3 各组词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

表4 不同词频前后两次成绩的独立样本t检验

(三)英语实词磨蚀的词长效应

词长的划分通常有三种依据：字母数、音节数、词素数，不少研究者以字母数为依据划分词长来开展研究[22，23]。本研究从词长的角度把所有词汇分为长词、中长词、短词三组，其中，最短词包含3个字母，最长词包含13个字母。短词主要包含3～5个字母的词汇，中长词主要包括6～9个字母的词汇，长词主要包括10～13个字母的词汇。由表2两次成绩的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可知，短词组结果P=0.284>0.05，显示短词磨蚀不显著；长词组及中长词组结果P均小于0.05，显示中长词组及长词组磨蚀均显著。从词长角度作单因素方差分析的结果P=0.037<0.05显示：实词的磨蚀具有显著的词长效应。不同词长的词之间的磨蚀程度有显著差异(P值分布为0.032,0.014,0.000均小于0.05)，词汇越长越容易磨蚀。Ellis & Beaton对此解释为外语词汇越长，其语音、字形的变化范围越大，需要记忆的信息也越多，那么出错的空间也越大[24]。相对而言，短词的记忆负荷量则小得多。考虑到长词组更易磨蚀，那么，在长组词内是否也符合词越长越易蚀？带着疑问，笔者将所有长词分为A、B、C、D四组，分别包含10～13个字母的长度。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P值分别为0.043、0.061、0.029、0.084，C组词汇的磨蚀表现反常,明显表现出不易蚀的特征。检查问卷发现，测试中包含12个字母的词多为复合词，如breakthrough，kindergarten等。结果说明，复合词相对不易磨蚀，这可能与学生熟悉复合词的构词规则有关。

(四)英语实词磨蚀的词频效应

本研究根据柯林斯字典的词频标注将大于等于3颗星的词汇定为高频词，小于3颗星的词汇定为低频词。根据表2，高频词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P=0.056>0.05显示，受试所学习过的高频词在三个月间未出现显著磨蚀；低频词配对样本t检验结果P=0.021<0.05显示，低频词磨蚀显著。为了进一步明确两组词间的磨蚀程度是否有显著差异，表4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P=0.043 6显示，高频词和低频词的磨蚀程度有显著差异，低频词较高频词更易磨蚀。本研究结果和以往的研究结论一致。

四、结语

(一)主要发现

在汉语语境下，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在大学英语必修课程结束三个月后实词磨蚀非常显著，从语言磨蚀的角度而言，大学英语词汇教学的效果并不理想。本研究认为不同词性的实词的磨蚀并未表现出显著差异性。目前，语言磨蚀研究是否显示出词性效应还众说纷纭。笼统而言，单词越长越容易磨蚀，但本研究发现复合词虽长却相对不易磨蚀，这可能与学习者熟悉复合词的构词规则相关。高频词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并未出现显著磨蚀，低频词磨蚀显著，低频词较高频词更易发生磨蚀，国内外关于语言磨蚀的词频效应也在本文中得到了验证。

(二)教学启示

Harry Baharick认为磨蚀研究成果有利于外语教学者和学习者，因为该成果有利于帮助理解不同习得过程对磨蚀的影响，进而促进建立最佳的复习条件来减少后期可能潜在的磨蚀[25]。传统的外语教学都是从二语习得视角来衡量和评估教学效果，与之不同的是，基于语言磨蚀理论视角的大学英语教学是为了促进学习者更好地习得和保持一门语言，尽量避免教育浪费。

复习是解决外语磨蚀的有效手段。诸多研究表明语言不会永久丧失[19，26]，只是因为长期没有接触而变得不可及而已，而根据再学习假说，第二遍学习一门语言知识的速度明显比初次学习快。如果学习者经常复习所学外语词汇，一旦有正确的线索，原来学过的词汇很快就能回忆起来。De Bot & Stoessel把再学习假设应用到二语词汇磨蚀研究中得到了相似的结论[27]。因此，在两年的大学英语必修课程结束以后，防止词汇磨蚀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坚持经常复习。

在教学过程中，采取适当的教学方法是必须的。长词虽长，但大部分的词汇其内部都存在联系。给学生讲授构词法相关知识有利于学生有意义地习得外语词汇。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词频知识很少被提及。而事实上，高频词一般都是一门语言的基本词汇或核心词汇，而低频词则不常被使用。既然英语实词磨蚀显示词频效应，那么词频知识应当在课堂上被强调。如果教材上的词汇标上词频，学生就能清楚知道哪些词汇更常见、更重要。因此，教师在大学英语词汇教学过程中应当教授词频知识，尤其是要强调高频词汇，使学生能够有重点有选择地掌握核心词汇。同时，一个单词的多种意义也有高低频之分。Vivian Cook认为二语词汇学习并不仅仅只是学习一次该词汇，而是逐渐地由易到难地学习该词汇的多层意思[28]。因此，词汇教学也应该遵循从教授一个词汇的高频意义到低频意义的顺序，使学生在多次学习中真正掌握好词汇知识。

综合来看，本研究方法也存在一定局限，诸多影响磨蚀的因素难以控制，是否存在因素间的交互影响无法探明。未来关于词汇磨蚀的研究应涉及到更多词内因素，且各种影响因素间的交互影响需要采用更完善的实验方法来进一步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