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问艺术家
张云垚:作为视觉艺术家,我们所有的有效工作其实都围绕着视知觉铺展开来,最终的创作结果和视觉上的关系是紧密相关的。我的创作方式也和视觉效果有密切的关系。我想提的问题是,如果视觉效果不介入到艺术家的工作方式中去,你觉得作为视觉艺术家还有其他的路径去表达自身的艺术吗?
孟柏伸:我觉得没有必要给自己设定一个“视觉”艺术家的标签,反视觉也可以作為一种观念而存在。艺术家应该不停地拓展艺术的维度与边界,那么听觉、触觉、嗅觉以及味觉甚至幻觉等等感官都可以作为艺术家的语言表达方式。
关于《尺度》的创作想法,始于2012年。我为这个系列的作品构思了不同的展示方案,计划以比较大的规模来实施这个作品。虽然由于种种原因,《尺度》系列还未进行过大体量的展示,但是我对这个作品的思考和沉淀一直在继续。现在《画刊》2020年2月封面上呈现的内容,就是我对《尺度》系列的创作想法的最新推进,它也表达了我对今年封面计划“快与慢”命题的理解。
“快与慢”是一个与时间性相关的主题,恰巧我也曾做过一件与时间概念有关的作品——《秩序》。在分享我创作《尺度》的思路和手法之前,我想先谈一谈《秩序》这件作品。《秩序》由24个时钟组成,每个时钟显示的时间都分属于不同的时区,也就是说24个时钟对应了24个不同时区的时间。我用铅笔一圈圈地涂抹每一个时钟的表面,把刻度、指针全都盖住,直到钟面完全布满黑色,遮蔽了所有与时间相关的可见的信息,只剩下秒针滴答的声音,于是时钟计时的功能和它作为时间的象征物的意义都不存在了。我这样处理作品,是希望观众注意到,被我涂抹掉的“时区”是被人为划分的,这种人为制定的标准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各种影响。
在《尺度》中,我延续了铅笔“涂抹”的方式,这也是我一贯使用的创作手段。我找来不同长短规格的卷尺,涂掉上面的刻度信息。一笔笔、一层层,反反复复,当黑色完全覆盖了尺子,它计量长短的功能也不复存在了。在用铅色涂掉、抹去原有的刻度标识的这个缓慢的过程中,实际上也是在重新建立一种“新刻度”和“新尺度”的过程。
用铅笔涂抹的过程是很缓慢的,需要我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我的创作方式一贯都是这种“禅修苦行”式的“慢”。我用铅笔反复涂写各种对象,试图将文化、宗教、种族分歧与意识形态的视觉标的覆盖掉,试图用铅笔的黑色将纷繁复杂的世界变得简单、纯粹,这是我追寻的状态。它表达了我个人化的态度,也是一种终极愿望吧。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新冠病毒疫情的原因,整个中国都处在一个特殊的超级放慢的节奏之中。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突然放慢的工作与生活节奏和病毒的快速侵袭,同样让我们措手不及,难以适应。这也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快与慢”的反差吧。希望疫情早点结束,早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