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专业博士招生改革研究——基于“申请-考核制”与普通招考的比较

李 婷（上海交通大学图书馆）

我国博士研究生招生自1976年后逐步走向正轨。20世纪80年代初，教育部发布《关于做好一九八一年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招生工作的通知》，［1］“自主命题，统一考试”的选拔方式开始在各高校推行。至21世纪初，教育部先后提出了“提前攻博”“硕博连读”和“直接攻博”三类招生方式。2003年，北京大学首次提出将以考试为基础的选拔机制向以素质能力为基础的申请－考核的选拔机制过渡。2007年，复旦大学在医学博士招生中首次尝试“申请－考核制”。2013年3月，教育部、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联合发布了《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的文件，［2］提出“建立博士研究生选拔‘申请-审核’机制，发挥专家组审核作用，强化对科研创新能力和专业学术潜质的考察”，为博士研究生招生制度的改革明确了方向。

本文选取我国开设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点的院校为主要研究对象，对北京大学等7所施行或试行“申请－考核制”的授予单位与其他依旧使用普通招考的单位进行梳理与对比研究，通过浏览这些学校相关院系的官网以及研究生网站上的招生简章、招生信息等内容，对网站上公开展示的信息进行归纳，试图探索“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的博士招生方式的共性和规律，进而对我国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招生改革提出合理建议。本文的分析对象仅限于国内应届硕士毕业生或具有硕士学位的往届生，不包含硕博连读、同等学历、少数民族骨干计划、对口支援计划等专项、港澳台和国外申请人等。

1 当前国内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点概况

截至2019年3月，国内共有16家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授予单位，分别是北京大学、河北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吉林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南开大学、上海大学、武汉大学、湘潭大学、云南大学、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中国人民大学、国防大学政治学院和中山大学。由于开设图情专业的学院规模都较小，并非所有拥有一级学科博士授予点的单位都开设了所有的专业，一般以图书馆学和情报学为主。自2016年起，北京大学、南开大学、武汉大学、中山大学、南京大学等5家单位相继开展“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点的“申请－考核制”招生。此外，2018年审核增列的南京农业大学、湘潭大学图情档博士点也采取了此种招生方式。

综上，国内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及博士后流动站、工作站情况如表1所示。

2“申请-考核制”与普通招考的基本情况与比较

2.1 报名条件的基本情况与比较

通过对各院校2019年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招生简章进行调研后发现，相比普通招考制度，“申请-考核制”的报名条件并未出现太大差异，仅仅增加了对申请者英语水平的证明要求，具体对比内容详见表2。此外，不招收同等学力和跨专业的申请者仅仅是个别学校的要求，而非两种招生制度间的差异。如，河北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吉林大学、南京大学、南京农业大学、南开大学、上海大学、湘潭大学和中山大学9家单位明确不认可同等学力申请者；中国人民大学和武汉大学仅部分博导不招收同等学力考生；北京大学、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院虽然均招收同等学力申请者，但是要求同等学力考生除了拥有硕士阶段课程结业证及在相关领域的核心期刊上公开发表论文外，还需增加政治理论和硕士阶段的两门主干课程的笔试。

2.2 报名材料的基本情况与比较

相较普通招考制度，“申请－考核制”在报名材料上增加了外语水平证明和个人陈述（或个人学术简历及自述，部分学校要求）两项材料，具体内容见表3。

北京大学、南京大学、中山大学要求申请者提交的个人陈述主要涵盖个人的学习和工作经历、个人科研经历和科研成果、对拟从事研究领域的了解和看法（对报考学科专业的认识）、拟进行的研究工作设想及理由、申请原因等，便于学院在筛选材料时对学生有更加充分的了解。根据7家开展“申请－考核制”的博士招生单位对外语水平证明材料的相关要求（见表4），可将获得外语认可的途经归纳为4类：① 取得CET-6、雅思、托福和GRE等考试的相关标准；② 在英语国家或地区获得学位，或有英文专业文凭；③ 参加各校统一组织的英文水平考试；④ 在SCI/SSCI/A＆amp;HCI收录期刊上发表论文。

表1 国内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点概况

2.3 选拔过程的基本情况与比较

普通招考和“申请-考核制”的选拔过程均可分为4个阶段：资格审查、初试、复试和录取，具体内容见表5。在4个阶段中，普通招考制除复试由各学院组织，其余阶段均由研究生院统一负责；而“申请-考核制”除录取阶段需要将拟定的录取名单上报学校审批再公示外，其余阶段基本由招生学院组织负责。

表2 普通招考制度与“申请-考核制”的报名条件

表3 普通招考制度与“申请-考核制”的报名材料

普通招考在初试阶段要求考生参加1门外语和2门专业课的笔试；而复试基本采用笔试和面试相结合的方式，其中，笔试主要考查考生的英语口语和听力水平，面试主要考查考生的综合素养能力与专业水平。“申请-考核制”的初审则取消笔试，主要由学院组织的专家组根据申请者的报名材料进行审核，并按照一定比例筛选出复试名单，具体内容见表6。各招生单位对申请人的材料审核方式主要可分为2类：① 形式审查，即只要申请材料合格，均给予复试机会；② 组织专家组对申请者材料进行评分，并根据导师意向以及招生名额筛选出复试考生。

表4 “申请-考核制”开设单位的外语水平证明材料

在复试阶段，“申请－考核制”招考单位的形式大多与普通招考一致——采用笔试和面试相结合的方式，但不同于普通招考将专业课的笔试安排在初试环节，“申请-考核制”的大部分学校将专业外语和专业基础知识的笔试安排在复试，而南开大学商学院和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复试阶段只采用面试形式，具体内容见表7。

在录取方面，尽管“申请-考核制”初审的外语成绩或申请材料的评分仅作为参考，不纳入录取排名的核算，仅以复试成绩作为录取依据；而普通招考则根据初试和复试成绩按照一定权重相加排名确定录取名单。但从录取的成绩构成可以发现，“申请-考核制”和普通招考均是依据申请者在外语、专业知识及综合能力等方面的表现确定拟录取名单。

表5 普通招考制度与“申请-考核制”的选拔过程

表6 “申请-考核制”招生单位初审方式

表7 “申请-考核制”招生单位复试方式

3 “申请-考核制”招生改革的特点

3.1 各招生单位申请材料基本一致，提供给考生更多的个人选择空间

按照普通招考制度，博士学位申请者在每一招生年度只能选择一所学校进行报名和准备，如果没有被目标学校录用，并且调剂失败，则只能进行下一年度的申请准备。而大多实施“申请-考核制”学校的报名材料基本可以通用，再加上各校的初试或复试时间基本是错开的，申请者则可以在同一招生年度向多所学校进行申请，获得更多的选择空间。

3.2 提高对外语能力的要求

外语水平证明被“申请-考核制”招生单位视为进入复试的重要参考依据。虽然在普通招考制度中，英文成绩也是最终录取主要决定因素，且申请者需要花大量时间准备英文统一考试，但由于“申请-考核制”对外语水平的证明的方式更加多元且国际化，导致申请人之间的竞争也更加激烈。申请人为了获得更好外语成绩以提高自己进入复试的概率，往往会多次参加外语水平考试，或争取在所申请专业的SCI或SSCI收录的英文学术期刊发表论文，这同样也提高了对申请人外语综合应用能力的考察。

3.3“申请-考核制”并未完全取消笔试

虽然“申请-考核制”在初审阶段取消了笔试，但除了南开大学商学院和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其余实施“申请-考核制”的招生单位都在复试阶段保留专业英语或专业综合（专业技能、专业理论）的笔试考核；而且，复试中保留笔试的“申请-考核制”招生单位，其决定录取的成绩构成与普通招考基本一致，即笔试成绩（由外语和专业综合的考试成绩构成）占30%-50%之间，面试成绩（主要看申请人在外语沟通能力、创新精神、创新能力、科研潜质和综合素质方面的表现）占50%-70%之间。

3.4 招生决定权部分下放

普通招考制度中，从报名材料的审核、入学考试的组织、复试名单的确定到录取基本是由研究生院负责，真正落到招生学院以及博士生导师身上的权力微乎其微。而在开展“申请-考核制”的招生单位中，学院招生工作小组（由招生学院领导组成）和专家组（由博士生导师组成）从一开始就参与到选拔的过程中。在初审期间，博士生导师可以通过申请者提供的外语水平证明、本科或硕士学习记录、相关的科研成果（如发表的论文以及参与的项目）、个人陈述、攻博期间研究计划等材料了解申请人的基本情况，并可通过集体决策，给出自己的意见，由此导师在博士生初选过程就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4 对完善我国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生“申请-考核制”的思考

通过对比我国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专业普通公开招考和“申请-考核制”的招生现状发现，虽然两种方式所提交的申请材料大致相同，考核形式也基本是笔试与面试相结合的形式，但“申请－考核制”更凸显了多元化的评价标准：① 打破了普通招考中只有笔试成绩好的申请者才能进入复试的局限，为真正具有科学研究潜质、对学术研究感兴趣的申请者提供机会；② 更加注重申请者长期的学习经历，如，南开大学商学院和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2所招生单位要求申请者除了提交硕士成绩单，还需提交本科成绩单，在初审中将申请者本科阶段的学习情况也纳入考察范围；③ 对语言能力的考察更加开放，不再局限于单次统一组织的考试，可以让申请者按照自己条件采取适当的选择。

与此同时，我国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招生单位在开展“申请－考核制”的过程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4.1 多借鉴国外博士研究生招生制度的成熟经验

“申请－考核制”始于19世纪20年代的美国研究生教育体系，［10］该体系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相对完善的制度。不同于国内决定录取的成绩结构“轻材料，重考试”，最终录取成绩与初审材料审核情况脱节的状况，国外招生单位更加倚重申请材料；［11］不同于国内博士研究生“严进宽出”的教育形式，很多欧美发达国家在博士研究生教育均实行淘汰制，博士生的培养需经历“博士生”到“博士候选人”，再到“博士”的过程，每个阶段需经历严格的博士资格考试，淘汰不符合条件的学生。［12］如能将国外成熟的选拔模式与我国国情和图情档管理专业特点相结合，博采众长，定能促进具有中国特色的“申请-考核制”博士招生制度的发展。

4.2 探索科学有效的复试形式

2013年3月，教育部等机构联合发布的《关于深化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见》提出的改革招生选拔制度，强调要“优化初试，强化复试，发挥和规范导师作用，注重对考生专业基础、综合素质和创新能力的考察”。然而在实际实施“申请－考核制”的过程中，除了2所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招生单位取消笔试，其余5所招生单位均直接将初试中的笔试内容安排在复试中进行，且笔试成绩占总成绩的比例基本与普通招考单位的分配接近，并没有比普通招考形式更加突出对综合素质和创新能力的考察。因此，急需探索更科学有效的复试形式以挖掘具有科研创新能力和专业学术潜质的人才。

4.3 开放对同等学力申请者的认可

我国7家开展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博士“申请-考核制”招生的单位中，仅有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一家明确向同等学力的申请人开放，而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在2019年发布的《信息管理学院2019年“申请-考核”制招收攻读博士学位研究生实施细则》中将“具有与硕士毕业生同等学力的人员”也纳入符合报考的学历要求之一，但在公布的培养单位招生目录中显示，［13］2019年度招生的32位博士生导师中仅有4位招同等学力的考生。在许多人的观念中，具有与硕士毕业生同等学力的考生没有经历过系统的科研训练，在今后博士学习期间需要花费更大的精力去培养，因此很多导师不愿意招收，即便招收，也会将申请门槛提高，附加许多条件。而在国外，博士招生的起点是以学士学位为主，仅仅将硕士学位视为过渡学位，［11］因此不存在对同等学力申请者的另眼相待，只根据申请人的综合实力来做是否录用的判断。

［注释］

① 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上海分院2017年并入国防大学政治学院，目前该学科处于停招。

② 中国人民大学要求同等学力人员还需获得国家外语六级水平考试证书，在核心期刊上发表3篇，但未要求是第一作者；中科院文献情报中心和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所要求同等学力人员已取得报考专业6门以上硕士研究生主干课程的合格成绩，具有副高及以上职称，并以第一作者身份发表2篇核心期刊论文等。

③ 中国人民大学部分博导不招收同等学力和跨学科考生。

④ 吉林大学仅招收本科或硕士研究生阶段专业类别为管理学、经济学、工学、理学或农学的，武汉大学2019年招收博士生的32位博导均招收跨学科考生。

⑤ 部分学校要求同等学力考生初试时再参加政治理论课；吉林大学初试只需参加外国语考试；中国人民大学可申请外语考试免试。

⑥ 部分学校要求跨学科、专业考生或同等学力考生复试加试（笔试）2门本专业硕士学位主干课程；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和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所复试仅采取综合面试的方式。

⑦ 中国科学院西北生态环境资源研究所最终成绩=初试总分/3×40%+复试成绩×60%；吉林大学最终成绩=（笔试成绩/2×30%+面试成绩×70%），初试的外国语考试仅作为进入复试的合格标准，不计入考生成绩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