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虹 黄卫华 王飞雪 许 凌*
1.浙江省妇幼和生殖保健中心(杭州,310012);2.中国科学院大学附属肿瘤医院
我国政府高度重视生殖健康工作,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普及生殖健康知识。随着社会工业化、人口老龄化、疾病谱变化、环境、生活方式变化,以及医学模式改变,给生殖健康带来新的挑战,群众日益增长的对优质高效的妇幼保健服务的需求与妇幼健康服务供给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也更加突出[1]。加强生殖健康教育,提高生殖健康素养,是提高全民生殖健康水平最根本、最经济、最有效的措施之一,对推进“健康中国”建设、保障人民健康、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医院是目前开展生殖健康教育的重要场所[3]。本研究通过调查浙江省基层妇幼公共卫生机构和医疗机构内生殖健康教育的开展情况,了解基层当前生殖健康教育的不足,为进一步提升基层生殖健康教育能力提供方法和思路。
采用分层整群抽样的方法,在全省11个市根据地域和卫生经济条件情况,分别选择浙北、浙中和浙南地区各1个地级市作为代表,对3个市所辖所有基层妇幼公共卫生机构24个(县区级妇幼保健/计划生育服务机构,以下简称“县级妇幼机构”)24个,以及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乡镇/街道卫生院及社区服务中心,以下简称“乡镇医疗机构”)380个进行调查。
对上述机构进行机构问卷调查,所用问卷由项目组结合实际情况,并在征求专家意见和预调查基础上自行编制设计完成。调查表的内容共分4大类14个条目,包括机构总体规模、开展生殖健康教育主要内容和方式、从事生殖健康教育的人员现状、专业提升的路径和继续教育培训情况等。调查问卷通过有关市卫健委妇幼处和市妇保院联系下发,共发放调查问卷540份,回收有效问卷404份,问卷回收率74.8%。
1.3.1从事生殖健康教育相关工作包括生殖健康咨询(保健咨询、避孕节育咨询、生育咨询)、生殖健康教育、制作生殖健康相关视频/宣传资料、政策宣传、避孕药具发放管理等。面向个人进行的健康宣教归属咨询,面向大众进行的健康宣教归属健康教育。
1.3.2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是指从事生殖健康教育相关工作超过其日常60%的工作时间,时间不足60%的为兼职。门诊等临床工作中进行的生殖健康指导等可视为兼职进行生殖健康教育相关工作。
1.3.3生殖健康教育相关专业技术职称根据浙江省卫生专业技术职称类别和序列,包括生殖健康教育技术技师(技士)/主管技师/副主任技师;计划生育宣教技师/主管技师/副主任技师;药具技师/主管技师。
调查问卷由各机构指定专人负责填写。项目组统一培训各县区机构的问卷填报人员,并由各县区经过培训的人员负责指导和审核乡镇机构调查问卷的填写,所有问卷回收后,由项目组组织专人进行审核并双人录入,对有疑问的问卷均专人联系填表人员予以核实。
数据分析采用SPSS 26.0软件,计数资料用(%)描述,用χ2检验。所有检验水准α=0.05。
在404个调查机构中仅12.6%的机构设有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的人员(以下简称“专职人员”),其他均为兼职。兼职人员以护理人员为主,少部分为妇幼保健医师,也有极个别其他专业的卫技人员,如药师等。县级妇幼机构设置专职人员的比例明显高于乡镇医疗机构(χ2=260.126,P=0.000)。设置专职人员的机构,平均1家机构配置1.6名专职人员。见表1。
表1 机构设置生殖健康教育专岗情况
在调查生殖健康教育主要内容时,所有机构均表示可提供生殖健康相关知识、避孕药具发放和相应图文宣传资料,但提供视频宣传资料的不足5%;教育形式方面,所有机构均表示主要是设置宣传栏、发放宣传册、宣传折页或通过组织集体宣讲活动和健康讲座等。近年来,通过医院官网和微信公众号进行健康知识推送也越来越多,但在乡镇医疗机构中比例却不足20%,且原创性科普文章少,更新频率低。各机构一对一开展健康教育,主要是医生或护士在临床接诊时,就具体疾病或问题给予患者/家属针对性解答,通过开设专门生殖健康咨询门诊,进行面对面咨询和服务相对缺乏。24家县级妇幼机构虽然大多设有“咨询室”,但除9家开展人工流产后避孕服务(PAC)咨询外,其他咨询室利用率极低。
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人员共计80人,19人分布于10家县级妇幼机构,61人分布在41家乡镇医疗机构。县级妇幼机构与乡镇医疗机构专职人员年龄<35岁、本科学历、相关工作年限不足5年,以及未定期参加培训或近3年没有培训的比例均无统计学意义。无论县级或乡级机构,培训内容均以生殖健康知识、孕产妇保健、避孕药具知识、常见疾病诊治等为主,培训形式以培训班、专题讲座和工作研讨/例会为主。
表2 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人员情况[人(%)]
调查机构中具有生殖健康教育相关技术职称的人员共69人,县级妇幼机构35人,乡镇医疗机构34人;其中,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人员仅14人(20.3%),县级妇幼机构8人,乡镇医疗机构6人。
目前我国生殖健康形势不容乐观,不孕不育、性传播疾病、生殖系统肿瘤等发生率居高不下。生殖健康教育在解决生殖健康问题方面,是一项获益较大的干预手段[4]。大量研究证明,不同人群对生殖健康知识需求迫切[5~11],希望可以获得更多的相关知识。但是本次调查发现,无论是县级妇幼机构,还是乡镇医疗机构,仅12.6%的机构内设有专职人员从事生殖健康教育,而乡级机构设有专职人员的比例更低。404家机构仅80名专职人员,在机构内的卫生专技人员中占比仅0.3%。据《浙江卫计统计年鉴2017》数据显示,调查的3个地市户籍人口近1564万,育龄妇女数 392万余,再加上流动人口794万,现有生殖健康教育人员难以满足如此巨大的服务人口需求。因此,提升和保证生殖健康教育的质量和效果,要充分认识到生殖健康教育重要性,除了在政府层面,加大对生殖健康教育的政策支持和引导,更为重要的是,应在医疗机构尤其是基层医疗机构内,设立生殖健康教育专岗,并引导绩效评估和激励机制,提高其服务附加值和社会认同度,增加岗位吸引力。同时,充分发挥乡镇卫生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人员的作用,利用他们近距离接触群众、熟悉群众生殖健康需求的优势,将生殖健康教育移至社区,做好医院至社区的衔接,真正实现健康教育改善行为、预防疾病的初心。
本研究调查显示,404家机构现有生殖健康教育相关专业技术职称人员69人,仅有14人专职从事生殖健康教育,近80%的人员日常具体承担的大部分工作内容与生殖健康教育无关。这些人员在计划生育政策实施30余年间,作为运行成熟的省、市(县)、乡三级技术服务网络的基层人员,在生殖健康教育方面有充足经验。但是,各级机构却未能充分发挥这些人员在生殖健康教育方面的优势。因此,建议以现有生殖健康教育从业人员为基础,充分发挥现有生殖健康教育技术相关职称人员的作用,采用进修、学历教育、继续教育的等多种培养方式,打造生殖健康教育技术专业队伍。另外,通过完善专业评价考核机制,增强生殖健康教育岗位吸引力,探索建立生殖健康教育相关专业与生殖健康咨询师的国家职业技能人才培训和职业教育专业人才培养的衔接机制[12],促进生殖健康教育人才队伍可持续发展。近年来,浙江省在人力资源和保障部门的重视和支持下,在卫生专业技术资格系列中创新设立了生殖健康教育技术专业,也为我省生殖健康教育人才培养和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从本次调查情况看,无论是县级妇幼机构还是乡镇医疗机构,超过70%的专职人员每年参加≥1次的培训,但从内容上看,针对沟通交流和教育技能培训的课程极其匮乏,调查的404家机构中仅有1名专职人员提到去年曾参加过咨询方面的培训,宣传教育技能方面的培训无人员提到。生殖健康涵盖全人群和生命全过程,不同年龄段或同一年龄段不同的人群可能有不同的生殖健康问题,而且生殖健康会涉及很多隐私和敏感问题,再加上患者文化程度的差异,对获得的健康信息理解和接受度不同,导致生殖健康教育目标与实际效果差距甚远。左霞云等[13]的调查发现,未婚女性在寻求人工流产过程所获得的咨询与教育服务中,仅30%~40%能理解避孕知识、人工流产并发症和术后注意事项;而针对患者的主动询问,仅66%的患者对医生的解释表示满意。也有文献显示,相当一部分医疗投诉纠纷是由于医患交流不足,沟通不够等原因,使患者对医疗服务内容和方式的理解与医务人员不一致所导致[14]。这都说明,具备健康教育技能和与不同人群沟通交流的技巧在生殖健康教育中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本次调查发现,目前的培训大多集中在生殖健康知识方面,专项技能的培训并未得到足够重视。因此,提升和保证生殖健康教育的质量和效果,要以知识更新、能力提高、素质提升、职业发展为出发点,开展多层次的培训模式[15],尤其是需要着力加强健康教育和沟通交流技巧的专项技能的培训,提升专职人员进行生殖健康教育和咨询的技能和水平。
本研究调查发现,各机构内开展生殖健康教育的方式和形式大多比较单一,大多数都局限于提供图文宣传资料、宣传栏,能提供视频宣传资料的不足5%。尽管近年来通过医院官网和微信公众号进行健康知识推送也越来越多,但在乡镇医疗机构中比例却不足20%,且原创性科普文章少,更新频率低。而且,推送的健康信息往往是医院根据自身所开展的业务设定,并不一定是群众的实际需要。其次,教育模式也主要是针对患者治疗需求为主,以说教为主,内容和方法单一。调查的24家县级妇幼机构仅有9家开展PAC咨询,其他即使设有“咨询室”也利用率极低。在开设PAC的机构内,患者所获得的避孕知识,主要也还是由咨询人员介绍为主,患者主动参与少。因此,提升和保证生殖健康教育的质量和效果,应采用灵活多变、与时俱进的教育形式和手段,扩大教育覆盖面,实行分类指导服务,利用新媒体的优势,让生殖健康教育更贴近群众生活,更易被接受[16-17]。
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需要社会能提供更优质更高效的妇幼保健服务和计划生育技术服务,满足群众对生殖健康服务日益增长的需求[18]。因此,打造一支融合健康教育、优生指导、避孕服务、信息咨询、妇幼保健、性保健、出生缺陷综合防治等为一体的,以县乡为主的基层生殖健康教育专业队伍,着力提高生殖健康教育能力,已然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次研究可能存在一些局限性,因区域规划调整和机构整合导致问卷回收率较低。因此,基层医疗机构生殖健康教育能力可能被低估,在今后的研究应充分考虑并加以解决。
(志谢:感谢陆勤慧、林颖和谢玲红在本研究实施过程中的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