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是信封 实的是情感

[原文]

空信封

文/无字仓颉

父亲给他打电话，说身份证丢了。他说：“补办一个吧，很方便的，乡派出所就能办，否则没法寄钱了。”

父亲说：“一把老骨头了，还能用几年？不办了，不花那钱。以后再寄钱，就写信吧，还能省邮费。”

他不放心，说那样不保险，信封寄钱，如果寄丟了邮局可不包赔。

父亲对他说：“你先寄一次试试，不行，再想别的办法。能省就省嘛！”

他答应试试看。

第一次，他先塞了一张“贰拾”的进去。钱装进去，拿起信封瞅瞅，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是钱。他找了一张信纸，顺便写了几句话，再包上钱折成信笺的模样装进去，这下看不出来了。

没几天，父亲打来电话，说信顺利到达。

第二次，他放了一张“伍拾”的。过了几天，父亲又打来电话，说钱安全抵达，只是信上忘了写字了。他笑着：“什么信啊！那是用来包钱的，怕别人看出来。”

从此他就用这种方式寄钱，每月一次，并未出现过差错。

其实，他上大学时挺爱写信的，有时候一个月要写好几封。父亲识字不多，也总爱回信。信上说：“钱已寄出，望儿俭用！”简单得如同电报。那时候，电话还不方便，长途电话也贵。

他上了班，第一个月的工资寄了一半给父亲。再也不用写信要钱了，以后还可以月月寄钱回家，他有了成就感。父亲回信也变了内容：“钱已收到，勿念。注意身体，好好工作。”

他成了家以后，再给父亲寄钱时，父亲回信写到：“不用常寄，债已还清。留着自用。可写信，祝好！”

他仍是寄钱。有时间了，给弟弟的手机上发条短信，弟弟转读给父亲。他所在的单位也是无纸化办公了。

后来，父亲的身份证丢了，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信就这样寄了两年。

有一天，弟弟突然打来电话，说：“父亲走了。”

他匆匆忙忙请假回家，到家时已挽联高悬。

他整理父亲的遗物，却吃惊地发现了一堆信封，除了一封里面有信，其他都是空的。更让他惊异的是，有信的那个信封里面，竟藏着父亲的身份证。信上是自己随手写下的“如顺利寄到，速回电话”。他拿起身份证，照片上的父亲笑吟吟的，仿佛在说：“儿子，你上当了！”

他不解。

身后的弟弟轻声说：“爸的身份证根本就没丢。以前拿汇款单取钱时，他跟营业员商量，想留下单子做个纪念，人家没同意，他就想出了这一招。那些空信封，都是他平时积攒下来的……”

（选自《读者》）

[品鉴]

此文主要通过“索信”事件，刻画“慈父”之形象，表达“父子情深”之旨。

文章先写父亲向儿子“索信”——为刻画“慈父”形象蓄势;接着追忆儿子在大学常常给父亲写信的事情，与儿子工作后“不写信”事件构成强烈对比——再蓄势！最后写儿子发现“索信”真相——父亲“想留下单子做个纪念”——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至此，一个善良而又十分牵挂儿子的“慈父”形象就呼之欲出了。

此文叙事有详有略，有实有虚。父亲“索信”，详写，是“实”;追忆儿子“不写信”，略写，是“虚”;儿子发现“索信”真相，详写，又是“实”。父亲的善良、牵挂儿子的个性就在这“有详有略，有实有虚”的叙事艺术中慢慢呈现，却又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作者：陈玉驹，江苏省张家港市沙洲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