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司法警官职业学院,长春 130000)
“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党的十八大提出的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其中最艰难的,也是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是要 “确保2020年所有贫困人口迈入全面小康”,此时是我国脱贫攻坚的决胜时期。为了推进城乡统筹协调可持续发展,国家在2014年末确定了新型城镇化综合试点地区并逐年扩大试点范围,积极推动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对促进贫困地区发展和实现全面小康社会奋斗目标具有重要意义。新型城镇化不同于传统城镇化,不单纯追求城镇数目的增多以及城镇人口规模的扩大,而是强调以人为本,考虑产业互动、社会保障服务、绿色节约、可持续发展的城镇化,是包含大中小城市、小城镇、农村统筹协调发展的城镇化。厘清新型城镇化减贫效应运行机理以及减贫效应的具体态势,对我国提高减贫效率、精准扶贫具有一定理论意义。基于此,本文对国内外关于新型城镇化及减贫效应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以期为我国城乡健康发展提供理论参考。
贫困是世界各国广泛关注的重要问题,减贫也是各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重点思考和研究的课题,对我国贫困的测度、哪些因素或行为具有减贫效应方面,诸多学者进行了研究与分析。
陈立中(2007)[1]指出传统对贫困总量的测度主要是依据贫困率和贫困差距率,大部分贫困指数都是依靠公理方法或福利方法构造的,而多维度的贫困测度才是未来研究的主要方向。Alkire和Foster(2008)[2]基于可行能力剥夺理论提出测度多维贫困的方法——A-F双临界值方法。联合国开发计划属(UNDP)[3]基于 A-F方法提出多维贫困指数(MPI)以测度多维贫困并被广泛使用。宋扬和赵君(2015)[4]采用 Luxembourg和 OECD两种方法对我国家庭的组成规模和人员结构进行等值规模调整以避免对贫困率的高估,但结果显示我国贫困率仍达到5.8%,并分析认为促进就业和提高劳动收入是减贫的有效途径。冯艳(2015)[5]对我国31个省域的贫困广度和深度进行了测度,认为我国贫困地区主要集中在西藏、青海等中西部地区。贺坤和周云波(2018)[6]基于A-F方法进行研究,认为住房、教育和健康问题是造成我国农民工多维贫困的主要因素。
陈飞和卢建词(2014)[7]基于我国中、东、西部地区1991~2009年的数据实证分析,认为收入水平具有减贫效应但分配不均会使贫困现象恶化。邹文杰(2014)[8]通过空间异质性和构建门槛面板模型认为医疗卫生服务均等化水平具有显著的减贫效应,同时减贫弹性随着公共投入的增多而增加,随着经济增长先增加后减小。苏静(2015)[9]实证分析认为我国农村金融发展水平具有显著减贫效应且存在先降后升的变化态势。葛顺奇等(2016)[10]认为OFDI通过扩大我国劳动力需求、提高劳动力和收入水平,进而发挥减贫效应。马文武和刘虔(2019)[11]实证分析认为人力资本积累的减贫效应体现在增加农民农业及非农业就业收入、促进农民创业增收、增加农村劳动力转移的稳定性和长效性等方面。
从以上文献可以看出社会发展逐渐多样化,以单一的收入或消费指标已经难以全面测度当今社会的贫困问题,多维贫困测度指标已被世界认可,最常用的是A-F双临界值方法。诸多研究结果表明我国贫困问题受到多种因素影响,如收入、就业、教育、医疗、自然环境等,而且我国贫困存在地区差异性。
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引致了环境失调、城乡差距拉大、地区差距拉大等一系列问题与矛盾,推进新型城镇化建设成为改善以上问题的重要途径。大部分学者认为新型城镇化具有减贫效应,其运行机理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进行理解。
林伯强(2003)[12]通过贫困减少指数实证分析1985~2001年间经济增长对贫困减少的影响,认为经济增长确实使贫困减少但伴随着收入不均等现象的恶化。汪三贵(2008)[13]认为我国改革开放带来的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积累以及技术进步使农村经济大幅度增长,从而实现大规模减贫。Luo(2011)[14]认为中国经济增长对减贫呈现滴涓效应,即先富人群的消费需求会带动贫困地区的就业和产业升级。谭凤连和彭宇文(2018)[15]构建VAR模型实证分析城镇化、农民收入和经济增长三者间存在长期稳定均衡关系且两两组合都会对第三方产生显著影响。徐佳萍等(2018)[16]利用江西省市级数据进行时空耦合分析,认为城镇化效率与经济增长两者间存在协调发展的关系。亚当·斯密提出资本的增加会带动地区内相关行业的从业人数增加,从而加深市场对产业分工的需求,专业化分工提高了劳动人员作业效率,增加产出,从而带动地区经济增长。蔡玲松(2019)[17]根据谭凤连和彭宇文、徐佳萍的研究结论和亚当·斯密的经济增长理论,认为新型城镇化会引起产业集聚,从而引起企业间的竞争增强以促进技术进步,实现产城融合发展,促进经济增长,同时城市发展会吸引更多企业加入市场,增加就业岗位,产生减贫效应。
Fafchamps和 Shilpi(2005)[18]认为城镇化会减少贫困地区的劳动力供给进而提高劳动生产效率,贫困地区劳动力可在就近城市就业以提高收入水平。 Cali和 Menon(2009)[19]对印度进行研究并基于位置效应和经济关联效应,认为城镇化会吸引大量农村人口流入城市,从源头上减少贫困人口的数量,而且农村剩余人口拥有更多农业资源以开展更丰富的农业活动,可提高农村人口就业率和农村人口收入水平,实现减贫。单德朋等(2015)[20]认为城镇化引起的人口集聚会带动各类资源集聚,有利于实现技术、物质、人才、信息等要素的优化配置,从而提高生产效率,增加居民财富和就业岗位。刘国斌和韩世博(2016)[21]认为新型城镇化与人口集聚之间存在相互促进、协调发展的关系,新型城镇化强调优化产业结构,对高技术水平的人力资本有大量需求,人才的引进会大大提高贫困地区的技术、文化水平,让贫困地区居民学习技术和技巧,提高生产效率,从根本上解决贫困。
鲍曙光(2014)[22]认为加强基本公共服务会通过增加供给而促进居民消费,带动经济增长;加强基础教育可以提高居民科学文化素养,为未来生产提供发展动力;加强医疗服务可以提高居民的身体素质以减少因病致贫的现象。宋连胜和金月华(2016)[23]认为新型城镇化更注重城乡统筹协调发展和以 “人”为核心,会实现农村居民享有城市居民同等的权益和保障,从而满足农村居民的生产生活需要,提高生活水平。郭晨和张卫东(2018)[24]通过市级面板数据,利用 PSMDID方法实证分析认为,新型城镇化提高区域经济发展质量主要体现在优化公共服务、就业结构和社会保障体系方面。戴建伟(2018)[25]认为加快基本公共服务建设是乡村减贫的有效途径,贫困居民可以通过公共服务供给,如医疗服务和基础教育提高生活水平和文化水平进而实现减贫效应,同时良好的公共服务环境也会吸引更多优质人力资源在本地区生活生产,创造更多价值。
综合以上学者研究结论,可以从新型城镇化促进经济增长、人口集聚和公共服务优化3个方面理解新型城镇化减贫效应的运行机理。新型城镇化会吸引大量劳动人口集聚,从而形成产业集聚,优化产业结构,提供大量就业机会,提高生产效率,进而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扩大消费需求,促进经济增长,同时新型城镇化更注重居民权益与生活保障,政府会增加投入以优化公共服务,直接在医疗、教育等方面提高贫困居民生活水平。
基于上述文献,可以认为城镇化的确对减贫有影响,但目前对城镇化减贫效应的相关实证研究结论并不一致,主要可分为3类:城镇化对减贫有正向效应、城镇化减贫效应为负或不显著为正和城镇化对减贫有倒U型影响。
Shahbaz和 Aamir(2010)[26]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城镇化可以减少贫困发生的几率且降低贫困程度。 李萌和杨龙(2014)[27]利用 2000~2012年面板数据通过固定效应模型分析认为,城镇化率对贫困发生率呈反方向影响,城镇化率增加1个百分点伴随着贫困发生率减少2.87个百分点,即城镇化能有效减少贫困发生,但同时这种影响存在地区差异性,东部地区影响不显著,中、西部地区影响显著。赵珊珊(2017)[28]运用熵值法和随机效应模型分析认为南疆四地州的城镇化水平与居民收入呈显著正相关,城镇化进程长期有效地减缓地区贫困。彭代彦等(2017)[29]对中国30个省市的面板数据构建门限回归模型,认为城镇化的减贫效应呈现逐渐放缓的非线性趋势。刘耀彬和卓冲(2019)[30]通过长江经济带面板数据利用广义空间二阶段最小二乘法实证发现,城镇化的减贫效应存在由产业加速转移、环境污染带来的负外部效应和产城融合发展带来的正外部效应,长江经济带城镇化建设总体上呈现正的减贫效应,但不同区域呈现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余戎和罗清萍(2005)[31]认为不加以具体把控的城镇化可能会造成不合理占用耕地、滥用农业资源,导致农民生产资源减少,收入水平降低;单纯追求数量的撤县建城只是将农民在名义上转化为城市居民,但实际生活质量和社会保障都没有实质改变,无形中为减贫造成阻碍。Ravallion等(2007)[32]认为不科学的城镇化只会把农村贫困人口转化为城镇贫困人口,不会真正达到减贫目的。蒋希冀(2014)[33]也提出我国城镇化由于要素禀赋和政策倾向在地区和规模上呈现 “马太效应”,在一定程度上更加重了农村贫困现象。王玉玲和程瑜(2019)[34]通过 2012~2015 年的面板数据利用OLS、FE和系统GMM方法得出结论,认为城镇化的减贫效应并不显著,原因在于从贫困地区流入城市的劳动力并未享有城市居民享有的公共服务保障等。
Henderson(2003)[35]提出城镇化进程与经济增长呈现倒U型关系,而经济增长在一定程度上是影响该地区贫困程度的关键因素。王朝明和马文武(2014)[36]利用改进的贫困分解法检验出城镇化对贫困的影响呈先减贫后增贫的态势,并利用弹性分析方法发现城镇化进程中收入效应的减贫效果在衰退并逐渐转化为增贫,提出将城镇化建设重点转向发挥分配效应的建议。何春和崔万田(2017)[37]利用32个发展中经济体的面板数据实证分析认为城镇化与贫困呈现U型关系,即存在一个最优城镇化水平使得其减贫效应达到最优。
分析城镇化减贫效应的实证文献可以看出大部分学者还是认同城镇化可以有效减少贫困,但传统城镇化建设存在的弊端,如片面追求城镇数量、以环境为代价盲目发展第二产业、忽视公共服务均等化等,这些问题不但没有减贫效果,反而会使城乡差距加大、贫困现象恶化,而推动以人为本、城乡统筹协调、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新型城镇化建设才能真正达到减贫目的。
结合国内外文献,本文对减贫测度、具有减贫效应的要素,新型城镇化减贫效应运行机理以及城镇化减贫效应实证分析方面进行了梳理。具体来说,随着社会多样化发展,多维贫困测度指标体系已成为被广泛接受的贫困测度方法,收入、就业、教育、医疗、自然环境等多种因素对我国贫困产生影响且我国贫困存在地区差异性;可以从经济增长、人口集聚和公共服务优化三方面解释新型城镇化减贫效应运行机理;城镇化减贫效应实证分析可大致分为3类,城镇化对减贫有正向效应、城镇化减贫效应为负或不显著为正和城镇化对减贫有倒U型影响。
综上我们可以发现,各领域学者对贫困测度、影响贫困产生的要素及城镇化减贫效应运行机理有着丰富的研究,并且已形成比较成熟的体系。但由于我国贫困存在地区差异性、政策趋同性及经济增长不均衡的特点,导致城镇化减贫效应出现差异。因此,在推动新型城镇化减贫的过程中,应该因地制宜、综合施策,做到扶持对象精准、项目安排精准、资金使用精准、措施到户精准;加快补齐贫困地区基础设施短板,加大公共基础设施及服务投资;加强教育基础设施建设,优化教育资源配置,以优惠政策吸引人才,提高地区居民素质;加大政府扶持力度,推动产业规模化、专业化、现代化发展;强化地区交流,发挥大城镇辐射效应,可以借助社会优秀企业高效的商业平台为贫困地区的优势产业提供销售渠道,促进产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