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保障视角下对网络资源“集聚效应”的重新审视

2020-03-13 08:22南京师范大学南京210023
高校图书馆工作 2020年3期
关键词:网络资源馆员图书馆

●陈 宇 (南京师范大学 南京 210023)

高校图书馆在十余年前已出现转型的声音,关于知识服务模式的研究也成为热点。近年,高校图书馆又面临对新模式、新方法、新服务的探索,表面来看是高校图书馆的建设仍没有满足读者日益增长的信息资源需求,更深层的原因是现有的建设并没有准确把握到读者的新需求,这种供需不匹配带来的矛盾,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时期愈加凸显。满足师生对学术资源的需要,提升高校图书馆服务质量,需要更系统的顶层设计,换言之,需要重新审视网络资源的采集和利用,携手建设新型资源共享平台,通过全社会参与、多院校保障、多环节衔接,推动自身应急服务、资源服务能力的提升。

1 “读者”身份的重新定位

把握读者的新需求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读者”的范围,如果仍然局限于校内师生,那么探索的空间将会很狭小。因为专业教师通常有多种获取资源的方式,而大多数的学生并不会密切关注或充分利用图书馆的资源。部分高校图书馆所作的探索,在一定程度上有“闭门造车”的嫌疑。典型的例子就是各类自建数据库的兴起与无疾而终。这种思维定势不仅存在于对读者范围的确定,还在于“开放”本身。

早在2015年,江苏省人民代表大会通过相关决定,鼓励和引导高校图书馆创造条件向公众免费开放,引发了关于“高校图书馆是否应该向公众免费开放”的争论。以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为首的第一批对社会开放的高校图书馆,在实际工作中发现,社会读者更看重的是高校图书馆的虚拟资源。它既指数据库、资源库等网络学术资源,也包括在一系列的认识与创造过程之后馆员自身具有的可供利用的知识资源,反而如座位或纸质图书这些实体资源往往会有替代选择。

值得注意的是,馆员藉助自身知识为读者利用虚拟资源提供的“个性化服务”背后,是日益繁复的网络学术服务与功能给读者带来的困扰。比如,中文电子图书全文数据库有超星、书生之家、方正电子图书等,古籍数据库有爱如生、书同文、翰堂典藏、雕龙等,它们内容相仿又不尽相同,在致力提升自身数据量级和服务范围的同时,实际造成了资源的分散和选择的困难——读者很难简单地获得全面的信息,正因如此,上述的“个性化服务”正是基于此的“额外”业务。即便是对在校师生而言,CASHL、CALIS、JALIS及其下属门户也令人目不暇接,更不论利用这些系统时所必须的手续办理流程和实际限制。因此在校师生和社会读者不约而同地走向网络,在通过个体进行资源传播的同时,也由此产生了网络资源的集聚效应。

2 网络资源“集聚效应”的重新解读

网络资源中与高校图书馆的信息资源相贴近的主要有四类:国内外的电子资源导航、电子书资源、期刊论文资源、公开课资源,其数量之庞大、内容之丰富足可以成为高校图书馆网络学术资源的有益补充。但由于部分资源涉及版权问题,“如果擅自采集并发布网络信息资源将面临较高的侵权风险,尤其是在利用环节侵权损失往往随着作品传播范围的扩大而加重”[1],网络资源自身的庞杂又使甄别工作举步维艰,所以国内图书馆对网络资源的采集利用几近空白。这种现状一方面造成现实中对网络资源复制、刻录、销售活动的猖獗,另一方面促使有需求的读者在网络世界中自发性集聚,形成资源交换群体,并不断扩大。

这类群体以社区论坛为活动中心,以网络云盘作存储场所,利用微博、微信群传递消息,通过这些形式发布的资源具有公开、免费和即时性。以论坛资源为例,它们不仅具备传统的信息资源指示地图,即资源导航图或学科导航图,而且通过“软件资讯”“先利其器”“文献索引”等版块的设置及网友间就相关专业信息检索等方面问题的互动,既有效地揭示资源之间的联系,帮助读者获取、掌握知识,也为更详实、个性化的知识服务的产生创造了条件,这实际在完成知识地图的前期构建。但这三种形式都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发展瓶颈,如社区论坛需要注册并且发帖满足一定数目要求后才能进入相应版块查看资源,下载利用需要长期活跃在论坛以换取日常积分,这为利用资源设置了额外的门槛。论坛服务器的运营费用也由单靠购书入口广告扩展到销售数据资源、充值换取下载链接;网盘分享的资源链接虽然增量迅速,但有效期短暂,并且商业网站同样会设置额外的门槛以迫使读者消费其它的服务;微博、微信群的资源基于社交网络,传播迅速并且分布广泛,但这些资源往往散乱,读者处在被动的状态接受已发布的资源。

这类瓶颈实际由工具自身的短板所造成,论坛的运营成本与用户数量成正比,个人维护的论坛必然会藉助出售资源寻求收支平衡。这在一定程度上会打破固有的积分规则,并且已出售的资源很有可能会以免费的形式重新出现在网络上,用户的流失不可避免;微博本身面临其它社交工具的冲击,而用户个人的好恶又使发布的资源具有随意性。即便如此,网络资源依然有惊人的数据量级和用户基数,仅“国学数典”论坛的注册会员数已近六十万,微博资源博主“陆浑戎”的粉丝也突破六十万,新兴的微信个人订阅号“察言观数”“文献学wenxianxue”等也快速成长。

以微信订阅号“文献学wenxianxue”为例,其整合古籍书目(国内书目、域外书目、全文检索、专题目录)、方志目录(联合目录、工具书)、家谱传记(查询目录、工具书)、期刊论文(大陆期刊、域外期刊、投稿指南)常用开放资源获取网站,并且提供免费的代寻电子书服务,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高校图书馆闭馆期间汉语言文学专业师生的资源检索需求。

如果说社区、微博和网盘是在不同的网络时期,由资源集聚效应带来的不同的传播形态,那么如何实现网络资源与高校图书馆资源的对接,利用有关网络资源的建设满足读者的信息资源需求,是新时期摆在高校图书馆面前的现实问题。

3 开放资源获取平台的重新认识

新型的开放资源获取平台需要具备三个基本的功能:回收读者已下载的期刊论文[2]、回收电子书资源、整合国内外全学科电子资源导航。此外,还需要具备自主编辑模块,这不仅应用于编辑词条、点评图书(弹幕机制),还要利用读者群体的力量完成某一类专业知识的整合和构建,如制作文本文档、编订索引、补编《中国丛书综录》等。至于涉及版权问题的资源,可以参考“台湾博硕士论文加值系统”,进行在线的自主授权,而不需要像超星公司一样利用部分文献的原文试读来规避版权风险[3]。因为本着自由、平等、开放精神搭建的资源平台在起点上就具备了一种道德优势,面向全体读者的公开取阅服务也将极大地扩充用户基数,也就是说部分资源涉及的版权问题会被读者间自发的督促、感染而消解于无形。这里涉及到另一个问题,这个平台为什么要由高校图书馆来构建?

(1)在公共图书馆资源没有满足社会大众需求的背景下,高校图书馆面向公众开放势在必行,但自身的硬件条件限制了高校图书馆实体开放的程度,因此通过对网络资源的整合反哺于社会读者,将是高校图书馆开放的新形式。并且,网络资源中有很多资源残缺不全或扫描制作质量不高,高校图书馆可以充分发挥信息资源优势查遗补缺,提供不同的版本资源,实现馆藏资源共享的新途径。

(2)商业化的运作最终只会为资源的共享增加枷锁,而网络资源中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学术资源,它需要更为人性化、专业化的支持服务来挖掘资源本身的价值,高校图书馆相较公共图书馆更具备这种专业服务的优势。此外,平台的整合建设将减少繁复的学术功能给读者带来的困扰。

(3)致力于建设“共享、共建、共知”的资源平台,不仅符合高校图书馆服务社会的需要,也承担着人才培养、文化传承创新的作用。高校图书馆应当重视网络资源的采集与利用,网络资源共享平台的建设不仅与高校间的文献保障系统工程并行不悖,而且将为高校图书馆带来三点切实的益处。

第一,自身话语权的加强。话语权是基于对自身学术资源的自信,高校图书馆将自有的资源交给资源商开发,以致学术工具反客为主,成为高校图书馆无法摆脱的经济负担和资源压力。采集利用网络资源中的期刊论文资源、回收读者使用后的期刊论文资源必然是个长期的过程,当高校图书馆由被动的资源赋予转变成与资源商对等式的资源开发时,它便拥有了资源的话语权。目前虽有“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等免费资源,但是对资源商来说并不构成威胁,因为它收纳的内容仍远未满足读者需求[4],高校图书馆自建有本校硕博论文数据库,但互不流通,借助文献保障系统也只能部分复制,凡此种种都是资源商敢于坐地起价的资本。如果全体读者都参与到这个平台的建构,并且为自己的文章提供授权,不仅可以改变高校图书馆的被动地位,也可以增进各高校图书馆资源共享的深度和广度。另一个增强自身话语权的方式是建立资源评估体系,通过对资源数据库使用前、中、后期的跟踪研究,了解资源商数据资源的实际产出效益,利用资源评估体系对平台进行分析研究,在两相对照之中,把控资源平台的发展方向,从而进一步增强自身话语权。

第二,知识服务模式的完善。一直以来,高校图书馆知识服务的用户仍局限于在校师生,这实际并不利于服务模式的升级、服务内容的丰富。以“知识地图”的建立为例,布鲁克斯提出的“知识地图”是“以知识网络的形式来说明知识单元的发展变化,从而明确学科知识的发展变化”[5],基于这个理念建设的高校图书馆知识地图可以有效组织图书馆知识资源的总目录并揭示各知识资源目录间关系。但当高校图书馆间存在资源壁垒、本校图书馆馆藏存在某种缺失时,这个知识地图实际是狭小并且不完整的。同理,如果高校图书馆馆员自身具有的知识资源存在不足,那么与读者间的探讨和交流就无从谈起。通过网络资源采集利用构建起的资源共享平台实际可以为这种情况托底,因为它打通的不仅是内部资源和外部资源、传统载体与现代载体、馆员与图书馆、读者与馆员的联系,而且挖掘出广大社会读者的知识资源。读者利用这个平台实现资源的交换,开展问题的讨论,实现彼此间知识的增长与增值,看似与高校图书馆的知识服务关系甚远,实际是馆员切实了解读者问题内涵与问题解决合理化方案设计的基础。

第三,馆员服务角色的转变。平台的建设需要高校图书馆馆员为读者提供快捷、简明、个性化的检索服务,这是线性化文献检索向非线性化检索方式的转变。类似CNKI知识服务中的“知识节”,“把‘中国知网’上所有文献关联为知识网络,具有支持知识发现、获取、增值和管理的强大功能”[6],高校图书馆馆员需要利用自身的知识资源在浩如烟海的网络资源中寻找到“知识节”,将不同地点、不同介质的各类知识资源联结、整合、排序,从而使不同层次、不同专业背景的读者在知识网络中完成资源的利用需求。这使高校图书馆馆员的角色由台前走向幕后,同时也提出了更高的服务要求。一方面馆员需要在社会读者面前展现自身的知识资源,另一方面需要通过对读者的跟踪分析,了解他们的学习和工作特点,以便可以及时且有针对性的提供服务。

4 高校图书馆转型路径的重新选择

当下,通过VPN在校外访问高校图书馆购买的电子资源,成为疫情期间最有效的应急服务行为。随着CARSI的建设,有219个学校已经上线,通过学工号、密码登录,在校外直接访问知网等少部分电子资源,无需使用VPN。这是技术上的进步、操作上的简便,也是资源服务上质的升级,学术公平的进一步实现。

绝大多数的文献资源建设项目,包括CASHL、CALIS、JALIS、CADAL等,服务对象是以“双一流”高校师生为主,甚至部分高校图书馆限制校外访问查询。但是被排除在目标服务对象之外的师生、社会特定群体却有着同样的或者说更大的被服务的诉求。例如,高校图书馆在官网的相关版块上,一般会列举中国大学视频公开课、爱课程(中国大学MOOC)、超星尔雅网络通识课等链接,但没有关注到新兴的微博校园、抖音课台等平台。分散在官网上的部分自建课程资源不仅更新缓慢,更存在外部网络无法访问等情况。

相较于公共图书馆提供普遍性、通俗性的文献服务,电子资源的专业性、学术性、稀缺性成为日益增长的服务需求,这与数年前向公众免费开放高校图书馆的争论遥相呼应。高校图书馆应该认识到网络资源的集聚效应早已产生,却一直未受到重视,以读者为本永远是高校图书馆服务工作的中心,读者需要的远不止是一个座位、一本书,而是一个真正在自由、平等、开放理念上建立起的资源平台。值得参考的例子,比如复旦大学图书馆的“古籍书目检索系统”,设置“明人文集书目”“清人文集书目”“影印本方志书目”“四库系列丛书书目索引”等子目,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根据微博资源博主“陆浑戎”整理建设的“中国(汉学)研究开放获取学术资源集”;浙江大学图书馆建立的“大型文献信息库”等,广大师生及社会人员使用极其便利,形成了高校图书馆资源与社会资源的良性互动。

事实上,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网络资源的采集和利用仍然概念大于应用。但在疫情期间,它们成为了广大师生自发的、主动的常规操作。诸如“中国(汉学)研究开放获取学术资源集”等的建设,其实都可以视作未来网络资源共享平台的组成部分,也是加强和创新高校图书馆服务的重要目标和现实途径。后疫情时期,无论个人还是高校,都正在完成从简单线上化到复杂线上化的转变,网络资源带来的“无接触”效应,必然将继续嵌入公众认知,牵引高校图书馆加快转型步伐。而当更多的高校图书馆开始着手收集、整合、提供网络资源时,不仅为自身的转型发展寻找到新动力,也为在应急保障下提供完整的资源共享和服务能力开拓了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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