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斌
你是一名光荣的中共党员,爸爸希望你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记忆深处,重新出发。
——题记
“扫除茅舍涤尘嚣,一炷清香拜九霄。”淡淡清雅的香烛气是古人不可或缺的一道年味,千古至今,成了岁月的凝香。霹雳啪啦的爆竹声叫醒了尘封已久的春节,重新点燃了光明和希望。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碎末的烟尘气味,夹杂着朴实而醇厚的泥土清香,伴着厨房中飘来的阵阵菜香。我闻到从孩子们嘴里散发出的香甜,那是糖果的味道。许许多多味道混杂在一起,组成了家乡的年味,那是我对春节最初的记忆。
年幼时,我最爱春节,这是孩子们可以难得折腾一番的日子。我清楚地记得,在春节临近时,我便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日子,焦急地看着日历本划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到了除夕前夜,坐在爸爸的汽车后座,看着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为宽敞的公路,从一望无际的平野到乡间的羊肠小道。小道的尽头是弓着背、笑出一脸皱纹的爷爷,和站在一旁急匆匆挥着手的奶奶。在响彻耳畔的“迎接声”中下車后,我便一头扎进了爷爷奶奶的怀抱和亲人们的问候关怀中。
贴对联、挂花灯、放鞭炮、看烟花,春节的习俗裹挟着喜悦,包围着过年时的我。偶尔兴致起来,喊上爷爷奶奶,拉上弟弟妹妹,冲进田间地头,刨坑翻土寻找我们的“年货宝藏”——萝卜。说起萝卜,我最爱的还是白萝卜,从黝黑的土地中用力拽出,就着衣角擦擦浮土,脆生生的一口咬下去,便十分甘甜。倘若放入腊肉和香菇,掺上糯米粉制成萝卜粄,那味道更令人回味无穷。小时候,爸爸说,那是家乡的味道。坐在乡间地头,看到遍地的萝卜叶,望着乡民们劳作的背,不经地打一个饱嗝,却不知,这样宁静美好的时刻仿佛永远定格在了某一刻,在深夜未入睡时,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放映。
夕阳西下,我抱着其余的萝卜满载而归。初春的太阳已有些许温暖,萝卜香混着泥土气,占据了我脑海中对过年记忆的一角。
过完年回去时,后备箱一定会被爷爷奶奶塞得满满当当,其中必有一大袋白萝卜和我最爱的萝卜粄。等我与爷爷奶奶告别后,总能听到背后爷爷奶奶反复向爸爸叮嘱萝卜粄的做法的声音,直到车开了,爷爷奶奶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幼时的记忆慢慢远去,一转眼,我却长大了。我也许久没有抽出身回到乡间与爷爷奶奶一同过春节。慢慢的,年味在我脑海中好像没有幼时那么浓厚了。
今天一早,我接到了爷爷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充满了激动与开心。“好孩子,我给你寄了快递,待会儿记得去拿!”我来到驿站,抱回了爷爷给我寄的一箱沉重的包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划过纸箱上的胶带,我看清了,是还带着泥土的白萝卜和一袋封好的萝卜粄。我愣了一下,拿起一只萝卜闻了闻,擦了擦,没多想地轻咬了一口,泪水瞬间充盈了我的眼眶,看不清眼前爷爷在纸条上留下的字。用十几块钱一斤的快递,寄来了几块钱一斤的萝卜。从前,爷爷奶奶努力地塞满我们的后备箱,直到下了车,幼时的记忆慢慢远去,仍能看到被他们塞满的冰箱。这一根根掺杂着泥土的萝卜就是他们送给我最好的新年礼物吧!
当萝卜的清香在我口中散开时,我蓦然发现,年味其实并没有淡。年味是一种味道,是一种记忆,更是一抹人情味,是新春之时亲人对我们的记挂和关怀。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夜幕已深,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想起了家乡的烟火,轻轻咬上一口萝卜粄,泪水冲出了我的眼眶,在脸颊上消散。我重新打开纸条,隐隐约约看到上面写着:回来过年吧!给你做好吃的。
透过窗户,看到远处一男孩收拾着行李箱,桌前的小吃散发着十分诱人的味道。我知道,这就是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