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建军 韩经纬
内容提要:生产要素市场扭曲是制约中国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因素,本文以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为切入点,探讨其对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机理,实证检验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并考察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导致的产业结构失衡“缺口”。结果显示:2001—2017年,中国各省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上均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扭曲;估计结果中,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正效应,表明二者都显著加剧了中国产业结构失衡;反事实检验结果显示,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加深了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且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要高于劳动力市场扭曲,但在劳动力过剩地区,政府对劳动力的引导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改善产业结构失衡。因此,深化户籍改革、推进生产要素市场化进程,并充分发挥市场在生产要素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对产业结构均衡发展、保障产业安全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产业结构失衡;空间杜宾模型;反事实检验
中图分类号:F06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148X(2020)12-0053-13
作者简介:苗建军(1955-),男,山西长治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生生导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学、产业经济学;韩经纬(1987-),本文通讯作者,男,山东寿光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结构经济学、产业经济学。
经济发展过程中,生产要素不断地从低效率的生产部门向高效率生产部门流动,完成了产业结构的演化[1]。生产要素的再配置是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内在动力,然而囿于市场化程度不高、市场失灵、政府干预等因素,生产要素的流动往往受到限制,不能实现合理有效地配置。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市场化改革存在严重的“不对称”问题,即生产要素市场大大滞后于产品市场的市场化改革,生产要素市场扭曲普遍存在,且不同地区、不同生产要素间的扭曲程度差异明显,成为引发中国产业结构失衡、制约中国产业升级的主要因素[2-3]。
一、影响机理分析
产业结构均衡化并不是简单的各产业量上的完全均等化,而是表示产业层次由高到低的协调以及生产要素在各产业间的合理配置。生产要素的再配置构成了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内生动因,由于现实中,市场并非完全竞争状态,常存在着市场化不完善、机制不健全、市场失灵、政府管控等问题,生产要素市场扭曲普遍存在,必将制约着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导致产业间生产要素错配问题,严重制约着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本文将着重以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为切入点,探究其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机理。
(一)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机理
中国劳动力市场扭曲,主要体现在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困难,劳动力市场分割普遍存在,政府干预劳动力的流动和配置等方面。劳动力市场扭曲制约着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不利于产业间劳动力的合理配置,严重阻碍着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均衡化发展。
1.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城市化障碍,使得三次产业间劳动力配置不均。2018年底, 5.6亿农村人口约占中国总人口的40%,农村不仅有着巨大的劳动力存量,而且劳动力持续增长,但农村的生产资料严重不足,就业岗位对劳动力的吸纳能力有限,中国农村存在大量剩余劳动力。近年来,城乡收入差距不断扩大,农民收入无法负担城市的高房价、高消费,城市医疗、卫生、教育等公共服务的排他性,也使得进城农民面对着“看病难”、“入学难”的困境,严重制约着农民市民化的意愿和熱情。大量劳动力被滞留在农村和农业,向城市和高层次产业转移困难,导致产业结构失衡。
2.劳动力市场分割,产业间劳动力自由流动受到限制,导致劳动力配置失灵。劳动力市场分割下,主次劳动力市场间的泾渭分明,产业间劳动力流动备受限制,劳动力无法自由转移到效率更高的产业部门中,使得产业间劳动力错配,进而加剧产业结构失衡。此外,市场分割下,供求双方间的信息分割也是加剧产业结构失衡的重要原因,劳动力素养、教育程度和技能水平等信息的传播和共享对于劳动力的合理配置和有效使用具有重要意义,市场分割也割裂了信息的共享和流动,信息的不对称,大大降低了产业间劳动力的配置效率,不利于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
3.政府干预劳动力流向,造成产业间劳动力分布不均,影响产业结构均衡发展。随着市场化改革的开展,政府解除对劳动力的捆缚,但劳动力市场上政府的影响持续存在,政府对劳动力的干预限制了劳动力产业间的合理分配,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此外,囿于“晋升锦标赛”和财政分权的双重作用,地方政府会压低劳动力工资增强外资吸引力,短期内有助于降低企业成本,吸引外资,然而,从长远来看,低廉的工资使劳动者知识更新和技能提升的能力受到制约,间接阻碍着劳动力向更高层级产业转移的可能性,导致劳动力产业错配的形成,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
(二)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机理
中国资本市场扭曲,主要表现在政府干预资本配置、资本供求结构与经济结构失衡等方面。政府干预和结构偏好使得资本流向单一,资本无法遵循市场规律实现产业间的合理配置,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此外,政府培育产业发展的财政“红包”也可能导致资本配置失灵,加剧产业结构失衡。
1.政府干预信贷决策,影响资本的产业流向,导致产业间资本配置失灵。当前,中国资本市场化改革尚处于起步阶段,金融机构政府干预和管控依旧存在,“GDP竞赛”和“晋升锦标赛”影响下,地方政府更偏好风险低、周期短和见效快的产业和项目,政府偏好会影响金融机构的信贷决策,使资本流向这些产业,而风险高、周期长的产业则会受到冷落,陷入“融资难”窘境,这时,资本不按市场机制流动,导致资本在产业间配置失灵,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此外,政府干预资本市场,还会刺激企业的“寻租”行为,通过“非生产性寻租”,落后产能得以继续存活,导致产业结构失衡,“寻租”行为同时也会打击企业的创新活力,不利于企业转型升级,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
2.融资难问题是资本供求结构与经济结构失衡的现实反映,融资困境的产业受到制约,导致产业结构失衡。当前,中国计算机工程、通讯工程以及生物工程等高新技术产业部门中,中小企业的占比极高,囿于“融资难”问题,许多中小企业面临严峻的生存形势,这势必制约着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此外,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调整伴随的是新兴产业的发展以及传统产业的衰败。截止到2018年底,中国拥有的中小企业已逾4000多万家,占比高达99%,贡献了60%的GDP和50%的税收,为80%的城镇人口解决了就业,中小企业不仅对中国经济发展有关键作用,还是中国创新科研的重要基地,其高效机动、变动快捷的特点,更有利于产业结构的调整。然而,“融资难”约束下,中小企业得不到足够的资金支持,企业的人才吸引力和科研消化能力不强,制约着中小企业依靠创新谋发展、从传统产业退出并向高新技术产业转变的升级进化,不利于产业结构自发的合理化调整,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
3.政府的产业扶持“红包”也可能造成资本配置失灵,加剧产业结构失衡。近年来,为推动重点产业发展,政府通过短平快的直接财政补贴、设立产业基金等举措,强化对重点产业的支撑力度。政府对产业发展的财政“红包”,强化了企业的资本规模,解决了企业发展资金不足的困难。然而,这些政府“红包”,可能会受到信息不对称以及虚假信息的干扰,致使政府在制定产业补贴决策过程中发生偏误,而出现过分补贴以及补贴不应补贴产业的状况,导致产业发展不均衡。此外,政府的补贴还会使企业患上“软骨病”,阻碍受补贴产业发展,加剧产业结构失衡,2008—2017年,中兴通讯累计获得政府补贴218亿,但其十年的净利润仅160亿,且尚未研制出具有竞争力的芯片,反而不利于中国芯片产业的发展。
二、模型构建与变量说明
(一)模型构建
地理学第一定律指出,事物是彼此联系的,空间效应普遍存在。研究中忽视空间效应会导致估计结果的偏误,而空间计量模型恰能有效避免这一问题。本文就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问题,进行实证考察,构建如下的空间计量模型:
(二)数据来源与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产业结构失衡程度(IIS)。产业结构均衡并非简单的产业间量上的完全均等,而是产业协调性和产业间生产要素配置合理性的反映,是对生产要素投入结构和产出结构耦合水平的一种度量[4],就这个意义而言,本文采用产业结构偏离度指数来反映产业结构失衡程度,其公式为:
其中,IIS即產业结构失衡,Y、L分别为产值和就业人数,n为产业部门数。古典经济学假设中,Y/L为生产率,当IIS=0时,各产业生产率相同,产业结构处于均衡状态;当IIS>0时,则代表产业结构出现失衡,且IIS越大,产业结构失衡越严重。
2.核心解释变量——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程度(DL、DK)。现有关于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程度的测度方法主要有生产函数法[5-6]市场化指数法[7-8]、生产前沿分析法[9-10]、可计算一般均衡分析法[11-12]等,其中生产函数法不仅能客观反映生产要素市场扭曲,还能对不同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的程度进行测度。因此,本文采用生产函数法,即以生产要素的边际产出与实际价格的比来衡量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并采用最简单经典、误差相对较小的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此外,就现实而言,生产要素的价格、数量及对应的产出弹性和边际产出均具有时变性,本文将生产要素的产出弹性系数看作时间的函数,构建满足时变效应的生产函数,时变效应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如下:
其中,ωt、γt分别代表劳动力的工资和资本的利率。劳动力工资以人均可支配收入中的工资性收入来表示,并以1993年为基期的GDP平减指数核算。利率则使用金融机构人民币法定贷款一年期利率的平均值来表示。劳动力和资本产出弹性系数的估算中,采用传统的最小二乘法、最大似然估计等方法,即无法保证估计结果的显著性,也无法满足时变性的要求,这便会导致偏误且与现实不符。有鉴于此,本文采用状态空间模型,通过强有力的迭代算法——卡尔曼滤波来对各年劳动力和资本的产出弹性系数进行估算。就劳动力市场扭曲(DL)和资本市场扭曲(DK)而言,当其取值大于1时,生产要素的实际收入小于应得收入,生产要素为反向扭曲;反之,小于1,为正向扭曲。
3.其他解释变量。本文研究的其他解释变量主要包括:经济发展水平(ECO)、外商直接投资(FDI)、人力资本存量(HC)、基础设施建设水平(INF)、开放水平(OPEN)、科技水平(TEC)。
经济发展水平(ECO)。经济发展水平是衡量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生产力的重要指标。经济的发展和增长常表现为产业结构的演进,产业结构随着经济的增长不断地发生变迁,经济发展水平优良的地区能够为高新产业、创新活动、人才培育等提供资金支撑,有助于推动产业结构的演进发展。本文选用2001—2017年的人均GDP来控制,并以人均GDP指数换算为1993年为基期的不变价。
外商直接投资(FDI)。外商直接投资提升了地区的资本水平,有助于弥补产业变迁、创新研发和人才培育的资金缺口,此外,产业转移以及技术、知识的溢出也影响着产业结构的变迁。实际外商直接投资的计算过程中,利用当年人民币兑美元的利率换算成人民币单位,并以GDP平减指数核算为1993年为基期的不变价水平。
人力资本存量(HC)。人力资本存量的提升有助于创新活动的开展和生产率的提高,对于产业结构演化变迁具有重要的意义。本文采用高中及以上受教育人口总数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人力资本存量水平。
基础设施建设水平(INF)。基础设施建设水平能够改善区域经济发展的硬件条件,为交通、物流、商贸和人员的流通提供了便利,有助于促进产业间生产要素的转移和流动。本文采用公路里程数来衡量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
开放水平(OPEN)。随着地区间经济交流合作的不断加强,劳动力、资本、技术、知识等的流动和活跃性增强,必将对产业结构的发展和变迁产生影响。本文以通过当年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换算成人民币单位的进出口贸易总额来衡量开放水平,并以GDP平减指数核算为1993年的不变价。
科技水平(TEC)。科技创新是推动地区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重要力量,科技研发活动有效地改善了生产要素在产业间的流动和配置。专利授权量是本文衡量地区科技水平的指标。
4.空间权重矩阵(W)。空间权重矩阵是空间计量分析的关键,本文构建综合反映地理特征和经济特性的引力权重矩阵(WG)进行空间计量分析[14]。其中,矩阵组成元素(wgij)在对角线上为0,其他元素以两省人均实际GDP平均值(e-)的乘积除以两省省会间最短公路里程数(d)平方计算,表达式如下:
wgij=0,i=jei·ej/d2ij,i≠j (8)
5.数据来源。本文实证研究采用面板数据,选取的样本范围主要是2001—2017年中国大陆地区30个省份,西藏自治区因数据缺失较为严重,而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以及台湾省相关统计指标的统计口径与大陆地区存在差异,均暂不进行研究。实验研究的原始数据主要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以及各省的统计年鉴,有关变量说明及其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三、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相关性特征
为探讨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程度的时空地理格局,本文采用探索性空间数据分析法检验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相关性。本文以中国30个省份为基本空间单元,测算2001—2017年引力权重矩阵下的产业结构失衡的Morans I值。
表2报告的是2001—2017年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全域Morans I指数值。从空间地理维度来看,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Morans I值均显著大于0,说明中国产业结构失衡具有显著的空间正相关性,产业结构失衡呈现出“高—高”集聚和“低—低”集聚的态势,即产业结构失衡高的省份不仅在地理上更加邻近,而且经济发展水平也更相当;产业结构失衡较低的省份在地理上更加邻近失衡程度低的省份,经济发展也与失衡程度低的省份很相当;随着距离的增加、经济发展差距的拉大,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相关性逐渐降低。就时间发展维度而言,2001—2017年,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集聚态势发展比较平稳,波动起伏变化程度不大。
為了更直观的展示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关系特性,本文进一步计算了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局域Morans I指数值,图1—图4中分别报告了2001年、2006年、2012年和2017年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Morans I散点图。从图中信息可知,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程度严重的地区多为中西部省份,呈现出“高—高”集聚的特征,而东部发达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相对较低,具有显著的“低—低”集聚特性,且中国半数以上省份位于第一、第三象限中,具有显著的“高—高”集聚、“低—低”集聚特征。以上分析都佐证了产业结构失衡具有显著的空间依赖性,采用空间计量模型更符合实际。
(二)中国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特征
本文运用状态空间模型对式(3)的时变性劳动力、资本产出弹性系数αt、βt进行估计,并以式(4)—式(7)测度中国各省的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其均值在表3中进行了报告。
就全国整体而言,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均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且劳动力市场扭曲的程度要高于资本市场扭曲。劳动力市场扭曲平均指数为18.0456,表明中国劳动力工资被低估,低于劳动力的边际产出,即劳动力的实际所得低于应得收入,具有反向扭曲特性,这与白俊红和卞元超[5]的研究结论相悖,原因在于本文结论采用中国整体数据计算得出,而白俊红和卞元超则以各省劳动力市场扭曲均值和的平均来反映,相较之下,本文的结论与客观实际更相符。资本市场扭曲的平均指数3.9327,也表示中国的利率低于资本要素的边际产出,具有反向扭曲特征。改革开放后,低廉的工资构成了对外资的有效吸引,但工资“刚性”作用下,劳动力工资短期内仍会处于较低水平;此外,农业、农村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而产出较低,第二、第三产业产值高但劳动力匮乏,也是导致中国劳动力边际产出高于劳动力工资的重要原因。长期以来,中国经济增长对投资具有较高的依赖度,低利率便利了投资主导型经济增长方式的开展,政府过度干预资本市场,使利率处于较低水平,是导致中国资本市场反向扭曲的重要原因。
从分地区的情况来看,劳动力市场扭曲呈现多样性的特征,北京、天津、江苏、湖南、广东、广西、海南、四川、云南、陕西、甘肃、青海等12个省份的劳动力市场扭曲值都超过1,表现出反向扭曲特征。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上海、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重庆、贵州、宁夏、新疆等18个省份劳动力市场扭曲值则小于1,劳动力边际产出低于劳动力工资,属于正向扭曲,这其中,河北、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上海、安徽、福建、山东、河南、重庆、新疆等12个省份的扭曲值又低于0,为负扭曲,劳动力的边际产出为负值,这主要归因于以上12个省份均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劳动力过剩。就资本市场扭曲的情况而言,各省资本市场扭曲值都超过了1,表示中国各省资本市场上都表现出反向扭曲的特征,即各省资本要素的边际产出都要高于利率水平。东北三省、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地区资本市场扭曲较高,主要源于“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作用下,东北地区对资本的需求量提高,而长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地区是中国市场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但近年来,长江三角洲城市群和粤港澳大湾区开发战略的影响下,对资本的需求也更加强烈,这就使得资本的边际产出变得更高,导致资本市场扭曲更为严重。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1.空间计量模型的确定
参照Elhorst的方法[15],对空间计量模型进行选择,表4报告的是空间计量模型的检验结果。(1)以拉格朗日乘数检验对空间面板模型进行空间滞后依赖和空间误差依赖检验,即通过拉格朗日乘数滞后检验(LM-lag)和稳健性拉格朗日乘数滞后检验(RobustLM-lag)来对空间滞后依赖进行判断,通过拉格朗日乘数误差检验(LM-err)和稳健性拉格朗日乘数误差检验(RobustLM-err)来对空间误差依赖进行判断。表4中,空间固定效应模型(SFE)、时空固定效应模型(STFE)均满足空间杜宾模型(SDM)的要求,而时间固定模型(TFE)则更适用于空间滞后模型(SAR)。(2)以似然比检验来判别空间面板模型的时间、空间固定效应,即以空间似然比检验(SFELR-test)判断空间固定效应,以时间似然比检验(TFELR-test)判别时间固定效应,表4显示,SFELR-test和TFELR-test分别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不存在空间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的原假设,空间计量模型应同时包含时间固定效应和空间固定效应。(3)用霍斯曼检验(Hausmantest)来判断模型的随机效应和固定效应,Hausmantest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表明空间计量模型拒绝了存在随机效应的原假设,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4)通过沃尔德检验和似然比检验判断空间杜宾模型(SDM)是否应该简化为空间滞后模型(SAR)或者空间误差模型(SEM),即通过沃尔德滞后检验(Wald-lag)和似然比滞后检验(LR-lag)来判断SDM模型能否简化为SAR模型,通过沃尔德误差检验(Wald-err)和似然比误差检验(LR-err)来判别SDM模型简化为SEM模型的可能性。表4结果显示,Wald检验和LR检验均通过了相应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均拒绝了SDM模型简化为SAR模型或SEM模型的原假设。综上所述,本文实证检验应选择包含时间、空间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SDM)。
2.空间计量模型的估计结果
表5报告了式(1)空间杜宾模型的估计结果,其中模型(1)和模型(2)分别表示普通面板模型和SDM模型的估计结果。从拟合效果来看,模型(2)拟合系数值(R2)远大于模型(1),表明存在空间效应的面板模型对产业结构失衡的解释解释效果更佳,因此,后文分析中将主要依据SDM模型的估计结果进行探讨。由于SDM模型中产业结构失衡的空间滞后项(WIIS)是内生变量,根据Elhorst的理论[15],采用最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估计,WIIS在模型(2)中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内生空间交互作用下,中国产业结构失衡表现出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即一个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会加剧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
劳动力市场扭曲(DL)、资本市场扭曲(DK)对产业结构失衡(IIS)的作用是本文的研究核心,模型(1)、模型(2)均显示出劳动力市场扭曲显著加剧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与本文影响机理的分析相符。长期以来,劳动力市场上,城乡二元的劳动力关系、城市劳动力市场分割以及地方政府干预等,限制着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产业间劳动力的最优配置被打破,产业间劳动力配置失灵导致了产业结构失衡。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也表现出恶化的效果,政府对资本的管控、对金融机构信贷决策的干预,使得资本流动受到制约,破坏了资本的合理配置,各产业部门获得的资本支撑良莠不齐,导致产业结构失衡;中小企业融资领域的弊端,又限制着计算机、通讯、生物等高新产业的发展;政府的财政“红包”由于信息传递机制失灵,也会导致资本配置发生偏误,进而加剧产业结构失衡。
就其他的解释变量而言,模型(1)、模型(2)中,经济发展水平(ECO)均在1%的显著水平上取正值,人力资本存量(HC)、基础设施建设水平(INF)、科技水平(TEC)也都以负值通过了相应的显著性检验,而外商直接投资(FDI)、开放水平(OPEN)都不显著。这代表当前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与产业结构失衡具有同向的变动趋势,反映出过去一段时期内,地方政府一味追求经济发展而忽略了产业结构均衡化发展,在刚性作用下,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短期内难以迅速扭转,进而出现了经济发展水平加重产业结构失衡的结果。国民教育水平和知识技能的提升,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发展以及科技创新能力的进步都有效地扼制了产业结构失衡。此外,知识技能储备的增长也为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创造了充沛的劳动力储备,极大地推动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升级,有助于产业结构失衡改善。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提高,改善了发展支撑硬件条件,增加乐对外部资本、人才和科技成果等的吸引力,对产业的全面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作为基建大国,中国基础建设工程的开展,也带动了诸如重机、创新、能源、材料等众多产业部门的发展,有效地改善了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科技水平和科研能力的提升,信息化的发展大大加速了中国的工业化进程,有效地助推了传统产业的再次繁荣,对于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具有重要意義。产业科技水平的提升,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进而对于改善产业结构失衡具有重要意义。
空间溢出效应作用下,解释变量的变化不仅影响本省产业结构失衡,也会影响邻接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还会在反馈效应下产生循环往复的影响。然而,LeSage and Pace指出,SDM模型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项并不能完整地反映空间溢出效应,需要对SDM模型进行分解,从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进行解读,其中,直接效应代表解释变量对本省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这里包含着解释变量影响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邻接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又反过来对本省产业结构失衡产生的反馈作用;间接效应则仅指解释变量对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产生的影响[16]。SDM模型效应分解的估计结果在表6进行了汇报。
表6直接效应的估计结果中,DL、DK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表示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了本省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就间接效应而言,DL、DK的显著为正值,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是,地理邻近、经济发展相当的省份间对于人才、资本和科技等的争夺相对更加激烈,一个省份谋求竞争优势而对生产要素的管制和引导,势必引发邻接省份相同的调整,这种情况下,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就会加剧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
其他解释变量效应分解的估计结果中,经济发展水平(ECO)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显著为正,表示经济发展水平与本省的产业结构失衡呈现同向变化趋势,而地理邻近、经济水平相当的省份间竞争机制的作用下,也使得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加剧。表6中,外商直接投资(FDI)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均不显著,代表着外商直接投资并未对产业结构失衡产生显著的影响。人力资本存量(HC)的直接效应均显著,且对本省产业结构失衡明显具有抑制作用,但其间接效应不显著,表示人力资本存量对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的作用并不明确。基础设施建设水平(INF)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直接效应表明本省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提升显著改善了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间接效应方面,本省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改善也提升了邻近省份经济发展的硬件条件,有助于带动了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的改善。开放水平(OPEN)直接效应和間接效应均不显著,说明开放水平对产业结构失衡的作用并不明显。科技水平(TEC)的提高明显推动了本省产业结构失衡的改善,而间接效应上,对邻接省份的空间溢出效应并不显著。
3.稳健性检验与阶段性效应检验
嵌套权重矩阵(WQ)与引力权重矩阵(WG)相同,也同时考虑了地理特征和经济特性,嵌套权重矩阵由地理特征矩阵与经济特性矩阵相乘而得,表达式如下:
为对SDM模型估计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将嵌套权重矩阵(WQ)运用到空间计量分析中,相关检验结果表明②,应采用同时包含时间、空间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SDM),表7的模型(3)是嵌套权重矩阵(WQ)SDM模型的估计结果。此外,考察期内,各省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以及产业结构失衡均呈现出阶段性的特征,本文将分别以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为门槛变量,采用门槛回归模型检验不同程度的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以分位数回归模型检验不同程度的产业结构失衡下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产生的影响。由于门槛回归模型中,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的门槛检验③均不显著,代表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不具有阶段性效应,因而本文不进行门槛回归探讨。表7的模型(4)报告的是不同程度(25%、50%、75%)的产业结构失衡下,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产生的影响。
模型(3)的估计结果显示,DL、DK均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显著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嵌套权重矩阵下的估计结果与引力权重矩阵相同,说明本文实证检验有较高稳健性。模型(4)中,在25%的产业结构失衡水平下,DL、DK均不显著。在50%的产业结构失衡水平下,DL、DK均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为正。在75%的产业结构失衡水平下,DL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DK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且都取正值。这代表在产业结构失衡较低阶段,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具有一定的促进效应,但作用效果不显著;在产业结构失衡处于中高程度时,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会显著加剧产业结构失衡的恶化。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的估计结果比起来,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要高于劳动力市场扭曲。
4.内生性检验
内生性问题的存在会使估计结果发生偏误,事实上,就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与产业结构失衡而言,一方面,如前文所述,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会显著恶化产业结构失衡;另一方面,产业结构失衡状态下,政府为扶持弱势产业发展而对生产要素流动的引导,又会加剧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的程度。有鉴于此,本文采用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PanelGrangerCausalitytest),构建动态面板回归模型,判别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和产业结构失衡之间的双向因果关系,检验结果如表8所示。面板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表明,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是引起产业结构失衡的原因,产业结构失衡构成了导致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的原因,这代表内生性问题的存在。为检验内生性对估计结果的影响,本文将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作为内生解释变量,以其一阶滞后项为工具变量,采用工具变量法(IV)对内生性进行控制,表9报告的是采用工具变量法对普通面板模型和空间杜宾模型④的估计结果。
表9中,模型(5)和模型(6)分别代表采用工具变量法的二阶最小二乘法(2SLS)和广义矩估计法(GMM)对普通面板模型的估计结果,模型(7)和模型(8)则是采用工具变量法的二阶最小二乘法(2SLS)和广义矩估计法(GMM)对空间杜宾模型的估计结果。模型(5)—模型(8)中,弱工具变量检验Cragg-DonaldWaldF的统计值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拒绝了存在弱工具变量的原假设,且由于本文的工具变量数目恰等于内生解释变量的数目,故不存在过度识别问题。表9中,模型(5)—模型(8)中,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都显著性为正值,表示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恶化了产业结构失衡,也证明了本文实证检验具有较高的稳健性。
5.反事实检验
前文的研究表明,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均显著加剧了中国产业结构失衡,那么,改善生产要素市场扭曲能够修正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有多少呢?本文采用反事实检验法对这一问题进行回答。基本做法如下:首先,将SDM模型的相关估计参数和变量值带入到式(1),获得各省各年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然后,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假设各省各年不存在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即在模型中依次删去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和同时删去两种市场扭曲,再分别对各省各年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进行测算,再将其与存在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相比较,进而考察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造成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表10报告的是不存在劳动力市场扭曲(NDL)、不存在资本市场扭曲(NDK)以及同时不存在劳动力和资本市场扭曲(NDLK)下产业结构失衡的修正程度平均值,图5则是中国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导致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的变化趋势。
表10中,就全国整体而言,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再次证明本文经验检验具有稳健性。从测算结果来看,2001—2017年,中国生产要素市场扭曲造成的产业结构失衡达15.01%,且资本市场扭曲导致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要远高于劳动力市场扭曲,即修正劳动力市场扭曲能够带来0.90%的产业结构失衡改善,修正资本市场扭曲则可以改善14.11%的产业结构失衡,资本市场扭曲是导致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重要原因。图5的变化趋势来看,2002—2006年5年间,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表现出改善效应,其他年份均加剧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且影响程度逐渐呈现出逐渐加重的趋势。考察期内,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且影响程度日趋减弱。在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的合力作用下,生产要素市场扭曲加剧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变化则比较平稳。就各省的形勢而言,河北、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上海、安徽、福建、山东、河南、重庆、新疆等12个省份不存在劳动力市场扭曲的情况下,产业结构失衡改善为负值,表示这12个省份的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具有一定的抑制效应。由表3可知上述12个省份都是劳动力过剩地区,从这个意义看,对劳动力过剩省份,政府的劳动力市场干预和引导有助于推动本省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河南、海南、云南、新疆等4省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变化的影响最大,而江西、贵州两省劳动力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程度最小。各省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其中,上海、安徽两省资本市场扭曲导致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最大,青海、宁夏的资本市场扭曲造成的产业结构失衡最小。河北、山西、河南、新疆等4个省份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对产业结构失衡具有一定的改善效用,主要归因于劳动力市场扭曲的改善效用要强于资本市场扭曲的恶化效应。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已成为制约中国经济发展和综合国力提升的主要因素。本文首先探讨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对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机理;然后,在充分考虑生产要素产出弹性、边际产出、价格和数量的时变性特征下,测算了中国的劳动力市场扭曲和资本市场扭曲,并以产业结构偏离度指数来衡量产业结构失衡的程度;最后,基于中国省域面板数据,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实证检验了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对中国产业结构失衡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
1.2001—2017年,中国的劳动力市场和资本市场上均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扭曲,劳动力市场扭曲的程度要比资本市场扭曲更严重,且均是反向扭曲,即工资水平和利率水平都低于其边际产出。原因可能是,改革开放以来,低廉的劳动力工资形成对外商直接投资的有效吸引,但囿于工资“刚性”的作用,短期内劳动力工资较低的现状难以改变。此外,劳动力边际产出递减规律作用下,劳动力从低层次产业部门向高层次产业部门转移,能够拉升低层次产业部门的边际产出,降低高层次产业部门的边际产出,当达到最优配置时,各产业劳动力的边际产出相等,产业结构达到均衡状态。当前,中国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而向城市转移困难是劳动力市场扭曲的表现之一,第一产业中大量剩余劳动力,而第二、三产业劳动力相对匮乏,第一产业边际产出低,第二、三产业边际产出较高,且第二、三产业产值均远高于第一产业,这也构成了中国劳动力边际产出高于工资的原因。资本市场反向扭曲的原因可能是,长期以来,中国经济增长对投资具有较高的依赖性,而低利率是投资型经济增长模式保障,“GDP竞赛”和“晋升锦标赛”作用下,为维持投资对经济的贡献,政府通过干预资本市场,人为压低利率,这就形成了资本边际产出高于利率的情况。而就不同省份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的状况而言,劳动力市场扭曲存在较大的差异性,即有正向扭曲,又存在着反向扭曲,同时还有负扭曲,而各省资本市场扭曲均是反向扭曲。
2.中国产业结构失衡具有显著的空间相关性,呈现出“高—高”集聚、“低—低”集聚的特性。从空间计量模型的估计结果看,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都显著加剧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劳动力市场扭曲作用下,劳动力在产业间的自由流动受到制约,产业间劳动力的配置失灵必将导致产业结构失衡。政府过度干预资本市场,影响金融机构的产业信贷决策,导致资本在产业间配置不均衡,同时“融资难”作为高新产业发展的桎梏,信息不确定下的财政“红包”也加剧了资本的产业间配置不均衡,这些都恶化了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此外,空间效应分解结果中,劳动力市场扭曲、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了本省的产业结构失衡的同时,也对邻接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产生了恶化效应,这主要是因为地理邻近、经济发展相当的省份竞争强度也高,一省谋求竞争优势而对生产要素的管控和干预,必将引起邻接省份采取同样的手段应对,因而,生产要素市场扭曲会加剧邻接省份产业结构失衡的态势。
3.反事实检验中,生产要素市场扭曲直接导致的产业结构失衡程度达15.01%,其中,资本市场扭曲导致的产业结构失衡要远高于劳动力市场扭曲造成的失衡程度,改善劳动力市场扭曲可以修正0.90%的产业结构失衡,改善资本市场扭曲则能够修正14.11%的产业结构失衡。研究结果还显示,劳动力市场扭曲对劳动力过剩省份的产业结构失衡具有一定改善,换言之,在劳动力过剩省份,政府对劳动力的引导和管控,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4.就其他解释变量而言,由于受“优先发展重工业”等产业政策和产业结构“刚性”的影响,经济发展水平与产业结构失衡呈现出同向的变化趋势。外商直接投资和开放水平对产业结构失衡尚未形成确定性的影响趋势。人力资本存量的增加、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提高和科技水平的提升有效地改善了中国的产业发展环境,人才、科技、知识储备以及发展环境的改善,构成了产业发展的“温床”,有助于各行各业的繁荣发展,有助于产业结构升级,进而对改善产业结构失衡具有显著意义。此外,中国基础建设工程的开展,基建能力的提升,也有效地带动了重机、创新、能源、通讯、科技等诸多产业的发展,对产业结构均衡发展也具有显著意义。
(二)政策建议
1.进一步为劳动力解缚,完善劳动力有效配置的市场化机制。改革开放后,户籍改革打破了劳动力流动的枷锁,涌现出大规模的劳动力流动,但中国劳动力市场化改革起步较晚,劳动力市场化程度不高,劳动力市场扭曲的形势依旧严峻。如前文所述,劳动力市场扭曲加剧了中国产业结构失衡,修正劳动力市场扭曲能够有效地遏制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因此,应该进一步深化户籍改革,破除劳动力城乡二元壁垒,消除劳动力市场分割的桎梏,建立劳动力自由流动的市场化机制。在实际工作中,则要强化农村的教育投入,除继续加大农村人力资本存量的培育力度外,在农村地区应积极开展“新扫盲”和“再教育”活动,增强农村劳动力的知识水平和劳动技能,为农村劳动力的城市化打好人力资本储备。通过加强农民的教育培训,提升农民的劳动技能和知识水平,使农村进城务工人员能够适用更多的城市工作,切实保障农民工的权利,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城市福利覆盖范围,真正消除“入学难”、“看病难”等问题,提高城市对农民的吸引力,使农民“进得来”、“留得下”。此外,反事实检验中,劳动力市场扭曲对劳动力过剩省份产业结构失衡的修正效应,也说明政府对劳动力的引导具有一定的良性作用,这也说明适当的劳动力宏观调控依旧是必要的手段。
2.合理降低资本市场的准入门槛,丰富资本流通渠道,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本配置中的基础地位,推动产业间资本的合理配比。“拨改贷”变革活跃了中国的资本市场,但政府对资本市场的过度干预依旧存在,资本市场扭曲加剧中国的产业结构失衡。在实际的工作中,加强资本市场化改革,推进利率市场化进程,在央行基准利率基础上,允许金融机构按照资本市场实际,自行决定资本的配置和使用。加大资本市场开放程度,改善投融资环境,完善投融资法律法规,便利境外机构参与中国资本市场。改善外资地位,按照内外一致的原则,允许外资控股合资券商,逐步放开业务涉及范围。制定合理的审慎性条件,放宽外资银行在华从事证券投资基金托管业务的准入限制。增强资本市场活力,推动投融资平台建设,建立投融资平台信息数据库,在中小企业与投资方间架起沟通桥梁,为中小企业投融资提供有针对性地服务。建立企业诚信档案,实时精准地对企业信用等级进行评定,减小投资风险,使资本能够有效地与企业结合。与此同时,政府对产业进行财政补贴时,要完善信息传输传导机制,政府要加大实地调研力度,精准把握产业发展现状,增强财政补贴效率,建立多元化的政府补贴机制,改善资本市场扭曲以及由此引发的“寻租”行为和产业结构失衡态势。
3.优化完善产业支撑政策环境,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发展。“赶超策略”和“重工业优先发展”战略下,各产业发展良莠不齐,产业结构发展不均衡。“GDP竞赛”和“晋升锦标赛”又使得地方政府更偏好周期短、见效快、风险低的产业,政府的产业偏好更加剧了产业结构失衡。因此,在实际工作中,政府要重视产业的均衡发展,倡导本地优势特色产业发展的同时,也要注重对其他产业的培育。改良官员晋升考核机制,消除急功近利对产业结构发展造成的不利影响。此外,如前文所述,人力资本存量的增长、基础设施建设的提升、科技水平的提高均有效地改善了产业结构失衡,这就需要地方政府不断加大教育培训投资力度,提高全民的知识水平,在农村积极开展“新扫盲”和“再教育”活动,提高农民的劳动技能,为各行各业发展打好人才储备基础。进一步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力度,改善交通、通讯、医疗、卫生等公共服务环境,为地区产业发展提供良好的硬件保障。加大科研人才引进力度,增加科研投入,提升科研活力,优化科研环境,保障科技人才的权利,真正使科研人才“引得来”、“留得住”,增强地区科研能力,为产业发展储备科研力量。
注释:
① 篇幅所限,永续盘存法的计算过程未进行报告,如有需要,可与作者联系。
② 限于篇幅,相关检验结果未在文中进行报告,如有需要,可与作者联系。
③ 限于篇幅,门槛回归检验结果未在文中报告,如有需要,可与作者联系。
④ 空间计量模型的估计中使用最小二乘法会造成估计结果的偏误或无效,故常使用最大似然法对空间计量模型进行估计,而工具变量法也能够有效地避免估计结果的偏误和无效,且由于内生性问题的存在,所以,本文以工具变量法的估计结果进一步对研究的稳健性进行检验。
参考文献:
[1] Kuznets S, Murphy JT. Modern economic growth: Rate, structure, and spread[M].Yale University Press New Haven, 1966.
[2] 樊纲, 王小鲁, 张立文. 中国各地区市场化进程2000年报告[J].国家行政学院学报, 2001(3):17-27.
[3] 樊纲, 王小鲁, 张立文, 等. 中国各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报告[J].经济研究, 2003(3):9-18,89.
[4] 干春晖, 郑若谷, 余典范. 中国产业结构变迁对经济增长和波动的影响[J].经济研究, 2011(5):4-16,31.
[5] 白俊红, 卞元超. 要素市场扭曲与中国创新生产的效率损失[J].中国工业经济, 2016(11):39-55.
[6] 尚晓晔. 要素市场价格扭曲对中国经济的影响—理论与实证[D].武汉:武汉大学, 2016.
[7] 戴魁早, 刘友金. 要素市场扭曲与创新效率——对中国高技术产业发展的经验分析[J].经济研究, 2016(7):72-86.
[8] 张杰, 周晓艳, 李勇. 要素市场扭曲抑制了中国企业r&d?[J].经济研究, 2011(8):78-91.
[9] 姚战琪. 中国生产率增长与要素结构变动的關系研究[J].社会科学辑刊, 2011(4):99-103.
[10]赵自芳, 史晋川, Shi J. 中国要素市场扭曲的产业效率损失——基于dea方法的实证分析[J].中国工业经济, 2006(10):40-48.
[11]Atkeson A, Kehoe PJ. Modeling and measuring organization capital[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2005,113(5):1026-1053.
[12]Atkeson A, Kehoe PJ. Modeling the transition to a new economy: Lessons from two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s[J].Staff Report, 2007,97(1):64-88.
[13]张军, 吴桂英, 张吉鹏. 中国省际物质资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经济研究, 2004(10):35-44.
[14]Han J. Can urban sprawl be the cause of environmental deterioration? Based on the provincial panel data in china[J].Environmental Research, 2020,189.
[15]Elhorst JP. Matlab software for spatial panels[J].International Regional Science Review, 2014,37(3):389-405.
[16]LeSage J, Pace RK. Introduction to spatial econometrics[M].Chapman and Hall/CRC, 2009.
Abstract:Production factors market distortion is the key factor restricting the upgrading of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 This paper takes labor market distortion and capital market distortion as the starting point to explore the mechanism of its impact on the imbalance of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 empirically tests the impact of production factors market distortion on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analyzes the “gap” of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caused by labor market distortion and capital market distortion.The results show that: from 2001 to 2017, there are different degrees of distortions in the labor market and capital market of China′s provinces; in the estimation results, the positive effects of labor market distortion and capital market distortion on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show that both of them significantly aggravate the imbalance of China′s industrial structure;the counterfactual test results show that labor market distortion and capital market distortion deepen the imbalance degre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degree of capital market distortion aggravating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is higher than that of labor market distortion,but in areas with surplus labor force, the government′s guidance of labor force can help to improve the 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to a certain extent.Therefore, deepening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reform, promoting the marketization of production factors, and giving full play to the decisive role of the market in the allocation of production factors are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protection of industrial safety.
Key words:production factors market distortion;imbalanc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Spatial Durbin Model; counterfactual test
(責任编辑: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