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琳
(福建师范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福州 350007)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就业竞争日益激烈,职业选择出现了个性化和多样化的特点,大学生的生涯发展充满了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测性。因此应引导大学生进行生涯准备,以应对未来的职业挑战、获得生涯成功。国外的研究表明生涯适应力是影响大学生生涯发展的核心能力,可以帮助大学生顺利实现从学校到职场的生涯转换,应对生涯发展的不确定性,适应复杂的动态变化的生涯环境。生涯适应力在个体面临生涯任务、解决生涯问题、实现生涯转换等重大事件中扮演重要角色,是个体应对快速变化的社会环境并获取成功的心理资本。生涯适应力将会影响大学生一生的职业生涯发展。因此,总结并分析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研究成果,对大学生的职业生涯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生涯适应力最初由美国心理学家Super提出用以替换生涯成熟度概念。后被美国心理学家Savickas重新定义并极力倡导。他认为生涯适应力是“个体对于可预测的生涯任务、所参与的生涯角色与面对生涯变化或不可预测的生涯问题的准备程度与应对能力”。
要探讨生涯适应力,并将其应用到实践中去解决问题,就必须对它进行操作性定义,使它能够被有效评估。生涯适应力的操作性定义在国外经历了三个阶段,开发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测量工具。早期,生涯适应力由计划性态度、自我与环境的探索和适应性决策三个维度构成;随后,增加了生涯自信维度;最终,Savickas进一步修正了理论模型,将生涯适应力分解为生涯关注、生涯控制、生涯好奇和生涯自信四个维度[1],并编制了具有较高信效度的生涯适应力量表,这也是目前国外普遍使用的一个版本。
我国最初引入生涯适应力概念及其量表,主要借鉴了Savickas后期的四维模型,侯志瑾等人翻译并修订了生涯适应力量表的中文版[2]。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西方的四维模型不能完全适用于中国大学生。赵小云等人根据中国文化特点,依据生涯适应力理论,开发了适用于中国大学生的大学生生涯适应力问卷,在原有的四个维度上,增加了生涯人际、生涯调试两个维度[3]。该问卷具有较高的信效度,受到了学者们的一致认可。测量工具的本土化加快了国内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研究进程。
已有的研究数据表明,早期我国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4—5],但在各个维度得分的排序上出现了不一致的结论。赵小云得出的排序是:生涯控制<生涯好奇<生涯关注<生涯自信<生涯调适<生涯人际[4]。姜莉得出的顺序是:生涯关注<生涯控制<生涯好奇<生涯自信[5]。这和研究者采用了不同的测量工具有关,赵小云采用的是自编六维问卷,而姜莉采用的是翻译修订的四维模型问卷。此外,我国高校近几年普遍开展了生涯教育的相关课程。随着生涯教育的推广和深入,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发生了一些改变。对于这种变化,目前还没有及时、准确、有效的数据更新,需要进一步的相关研究。
已有的研究表明大学生生涯适应力主要受到人口学、个体心理及个体经验、社会环境三方面因素的影响。这三方面因素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产生直接影响,并且相互制约、相互调节。
人口学因素中被研究较多的是性别和年级变量。大多数研究者都支持大学生生涯适应力水平存在性别差异,他们发现女性生涯适应力水平总体上高于男性,在各个因子得分上也存在性别差异[2,4]。个别研究没有发现性别差异可能是使用的测量工具不同或研究对象不同导致。关于性别的作用,研究分歧主要体现在性别差异的具体表现上。国外研究结论更多地支持女性生涯适应力水平高于男性,而国内学者得出的结论刚好相反。这种分歧可以归结于文化背景差异:西方文化对于两性,都强调其独立性;而中国的传统观念对女性更强调其顺从性和依赖性,对男性则强调其独立性。因此,中国的男性和女性在生涯准备上投入的关注和精力不同,最终导致他们在生涯适应力水平上存在差异。
随着年级的增加,大学生的生理和心理发展趋于成熟。西方研究普遍认为年级是一个预测生涯发展水平的较好因子:高年级的学生生涯适应力水平通常要高于低年级的学生。国内的研究也支持年级是大学生生涯适应力水平的重要影响因素,只是在发展趋势上与国外研究存在分歧。国内学者发现,年级与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关系不是线性的,大一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水平会显著高于其他年级[4—5]。文化差异是导致研究结果不一致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国的大学生刚进入大学时习惯听从长辈意见,对自己的生涯困惑较少,选择比较单一,并且刚经历过高考的成功,对自己有较高的自信。经过一年的大学生活后,大学生的自主选择权有了明显提升,同时遇到了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挫折,出现了典型的“二年级现象”,生涯适应力水平降到低谷。此外,由于年级不能完全等同于年龄,尽管大学生生涯适应力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趋于成熟,但二者的效应不能划等号。同一个年级的大学生,其生涯适应力的发展水平还受到家庭经济地位、学习状况、学科背景等环境因素的影响。有研究表明,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在学科类别上存在显著差异[4—5],艺术类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水平优于文理科大学生。
因此,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发展水平存在明显的人口学差异,这种差异还受到家庭、学校、社会文化等环境因素的制约。
从个体心理特征的角度看,人格特质会影响到个体心理能力的发展,它也是影响个体生涯适应力水平发展的关键因素。尽管有少量研究采用“大五人格”框架进行分析,大部分研究者着眼于主动性人格对生涯适应力的影响。研究者一致认为主动性人格是影响生涯适应力的重要因素:主动性越强的个体,生涯适应力越高[2,6]。反之,适应力高的个体,通常是自尊心较强、乐观、积极主动的,而适应力较低的个体,往往是紧张焦虑、退缩的。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者们将关注的焦点转向了人格对生涯适应力的影响机制研究。他们将自我效能感、成就动机等其他因素作为中介变量,考察其在主动性人格与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关系中的调节作用,并得到了充分的验证[7]。这些研究结论从理论上丰富了生涯适应力影响因素的研究。
从心理过程的角度来看,个体是在与环境的交互作用中主动建构与理解经验,并发展生涯适应力的。因此,动机、自我效能感、目标等认知过程因素也会直接影响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水平。有研究表明成就动机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起正向预测作用,成就动机水平越高的个体,越关心自己的生涯发展,能够利用资源、挖掘潜能应对各种生涯问题和任务,表现出更高的生涯适应力[8]。能够不断调整自己目标的大学生相比于坚守既定目标的大学生,其生涯适应力水平也更高。由于生涯适应力是由个体对外部和自身信息进行加工建构所形成的一种心理资源,认知加工的个体差异对生涯适应力也会产生影响。赵小云的研究结果显示不同生涯适应力的大学生在对生涯信息进行加工时表现出了与自我相一致的认知偏好,但其中的作用机制并未得到深入研究[4]。以上研究结果对于如何培养并提高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具有较好的启发意义。因为,从心理建构的角度看,生涯适应力水平的形成受到后天因素的制约,它可以通过一些认知训练得到改善,比如,纠正个体的不良归因方式、调整并设置合理的目标、提升个体的自我效能感等方式,都可以促使个体形成较高水平的生涯适应力。
担任班干部、兼职或加入学生组织等社会实践活动也是个体经验的重要组成部分。有研究表明,有过此类经验的大学生生涯适应力水平要高于没有这类经验的大学生[4—5]。这说明个体有过相关的职业经历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发展可能起到正向促进作用。但是,大学生在从事相关的职业活动时,受到激励或是挫折对其生涯适应力的发展带来的作用是否一致,并没有得到检验。可以推测,成功的职业经历可能具有促进作用,而失败的职业经历未必能促进生涯适应力的提高,或还受到自尊等其他因素的调节,自尊高的个体由失败乃成功之母的自我暗示可以从失败中吸取经验提升其生涯适应力水平,而自尊低的个体未必能获得成长。因此,个体经验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发展的作用不能一概而论,仅仅相关研究是不能充分解释其作用机制的,还应设计更精确的实验进一步分析。
研究者在验证个体因素与生涯适应力的相关关系基础上,开始初步探索个体因素对生涯适应力的影响机制,进一步丰富生涯建构理论,为生涯辅导提供坚实的理论基础。
以往对情境的研究较多地集中在家庭因素上。家庭因素一般考察家庭状况、家庭居住地和父母影响三个方面。有研究表明家庭经济地位高的大学生在生涯适应力发展水平上优于家庭经济地位低的大学生,但家庭居住地的影响不大[4]。相对而言,父母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影响更加明显。安全型依恋、权威民主的教养方式对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发展有促进作用。父母对孩子的生涯发展期望越高[2],孩子越能达到更高水平的生涯适应力。父母相关行为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带来不同的影响[9]:父母的职业支持行为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产生正向作用,父母的职业干涉行为对生涯控制产生反作用,父母的职业冷漠对生涯好奇和生涯关注有正向作用。总之,父母的教养方式、父母的生涯发展期望、父母对职业的相关行为都会影响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发展。
学校是大学生的主要生活和学习场所,在校大学生除了日常接受学校教育,还受到同学群体的影响。已有的研究表明,来自不同类型学校的大学生在生涯适应力水平上存在显著差异,良好的学习氛围对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有促进作用[4]。目前,国内学者对学校这个因素关注较少,其作用机制和效果尚不明确,大学生的同学群体对其生涯适应力的影响也缺乏相关研究。我国高校开展的生涯辅导课程,其效果如何,学校的相关教育是否确实提升了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水平,尚无研究。
社会支持是推动个体不断发展、促使个体完成良好社会化的重要动力。社会支持对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其影响机制也进一步得到了研究。孙庆民等人发现希望在社会支持的影响中起完全中介作用,且受到情绪、智力的调节,具有高情商的学生在希望水平越高的时候,适应力越强[10]。社会支持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作用还存在性别差异[11],对男生而言知觉到的社会支持对其生涯适应力的影响更大。
从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结果中可以发现,有一部分属于先天的不可控因素,比如人口学因素、人格中的气质类型。但是,更多影响因素,比如个体的社会经验、认知加工偏好、家庭、学校教育、社会支持等等可以改变的后天因素。因此,在我国大学生生涯教育中进行生涯适应力的培养是可行的,发展其应用研究,对干预效果进行探讨也是未来研究的重要方向。
生涯适应力既会影响到在校学生的学业表现和心理健康发展,也会对大学生的职业心理和行为产生巨大影响。研究表明,生涯适应力与大学生的职业探索、职业使命感和职业决策自我效能感等各种职业心理和行为存在显著正相关[12],也能直接预测大学生的创业意向和创业效能感。对大四毕业生求职绩效的研究发现,生涯适应力越强的大学生对环境有更多的掌控,有更高的求职绩效[6]。生涯适应力可以帮助大学生及时调整求职心态、获得满意的求职结果。具备高生涯适应力的个体将来能更好地适应环境,表现出更多的工作投入、更高的工作绩效,体会到更强的工作成就感和满意感,最终实现职业成功。
总之,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对大学生的学业表现、心理健康、求职、就业和未来的职业发展都会产生巨大作用。已有的研究主要从相关的角度探索生涯适应力对大学生的影响,生涯适应力对大学生身心发展的作用机制尚不明确,干预研究也较少。相关研究的结果无法进行因果推论,需要更加精巧的实验设计来验证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对大学生求职、学习、心理发展等方面产生的作用。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对其毕业后的工作生活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还需要长期的追踪研究,以便研究者能够更清楚其对于个体生涯发展的深层次意义及作用机制。
生涯适应力概念的本土化研究使得我们能够对比中西方大学生的生涯适应力,但我国大学生当前的生涯适应力水平还缺乏准确的数据。此外,东西方对生涯适应力的理论探讨和实际应用存在着明显的文化差异。在大学生生涯适应力影响因素的研究中,个体层面的因素已经得到了深入探讨并开始进行影响机制分析。在情境因素方面,对家庭层面的因素研究较早,且获得了较为广泛的研究;但对学校层面的因素研究不足,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社会支持的影响虽已获得一定的研究支持,但社会因素的作用机制需要更多的研究来检验。在生涯适应力的功能研究上,多采用相关研究方法,发现了其对大学生各方面发展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可以持续到其毕业后的职业发展中。国外已经尝试将生涯适应力的研究结果应用到生涯辅导和咨询中。国内对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探讨还偏重于理论研究层面,对其在高校生涯教育实践中的应用研究正在开展,在研究深度上还有一定欠缺,缺乏对有效干预方案的探讨,其干预效果也尚不明确。未来研究应从干预的角度出发,探讨改善大学生生涯适应力的策略,以促进大学生的健康成长和职业生涯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