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青
(六盘水师范学院旅游与历史文化学院,贵州六盘水553001)
明代军制有两大系统,初期的卫所制,中后期的营兵制。标兵属于明代中晚期的一种兵员组织方式,为营兵制部队的精锐和主力,在历次战斗中多充当急先锋角色。标兵建于嘉靖二十五年(1546),意为总督、巡抚及总兵等亲统之兵[1]。其所属官员不同,标兵名称也不同,如总督所统标兵为督标,巡抚所统标兵为抚标。明末农民军兵力最强的首领高迎祥就是被陕西巡抚孙传庭的标兵俘获,而另一兵力最多的农民军首领拓养坤也是被孙传庭所统标兵歼灭。
孙传庭(1593-1643),字伯雅,明代山西代州振武卫(今山西代县)人。崇祯九年(1636)三月,孙传庭受命出任陕西巡抚,在任期间组建陕西第一支巡抚标兵,本文以孙传庭在陕西期间所统巡抚标兵为研究对象,进一步揭示明代标兵的军制、任务、战术及作用。
标,为形声字,从木,票声,假借义为标准,榜样之义。明代标兵的创立者宣大总督翁万达曾说:“(标兵)为样兵,或充前锋,或为诸军倡。”[2]所以标兵意为榜样之兵。此外,标兵另有一种解释,即“盖闻推毂登坛,必拥旄提鼓以号召将吏,故五阵之法,独称中权。标兵,此其体舆矣”[3]277。舆为车厢,此处为中间之意。由此引文可知标兵为统兵将领直辖中军亲兵之意。综上所述,明代标兵意为榜样之兵和直辖中军亲兵之意。
崇祯年陕西巡抚孙传庭所部巡抚标兵战力甚是强悍,农民军首领闯王高迎祥即是被其俘获,“传庭设方略,亲击迎祥于盩厔之黑水峪,擒之,及其伪领哨黄龙、总管刘哲,献俘阙下”[4]6786;征战陕西多年的农民军其他主要首领,也是被孙部巡抚标兵击溃,孙传庭曾奏报,“剿寇不结之大寇数战荡平,就中有名渠首如闯王、蝎子块、张妙手、混天星则实实使全秦十载、过天星、大天王、米闯将、刘秉义,皆属臣(孙传庭)歼抚”[5]129。所以,孙传庭所部巡抚标兵是镇压陕西农民军的精锐主力部队;同时,它也是明代晚期标兵的样板,崇祯对此予以肯定,孙传庭在上奏中说,“皇上于本官(孙传庭),既不惜破格鼓舞,将为各省练用土著之倡”[5]25。
崇祯九年(1636),陕西民情困苦,民以草皮为食,甚至人相食。“度日艰难,郡邑集镇,强半邱墟;阡陌田园,只余榛莽。一二孑遗,皆窜伏于土穴山洞之中,掘草根刳树皮以果腹,甚至有人相食者。各省灾祲困苦,未有若斯之极!”[5]15
自天启六年(1626)二月到崇祯九年(1636)二月,共有七人任职陕西巡抚,孙传庭是第八任巡抚。孙传庭在奏章中曾提到前七任巡抚,“秦抚自臣以前七易其人,而无一好去者,故隶十三年未有一复命之抚臣”[5]128。前七任巡抚在任平均不到两年,但结局没有一个好的。其中有被逮下狱者,如:崇祯三年(1630)陕西巡抚练国事,因与陈奇瑜意见相左,被陈“纠秦抚练国事,逮下狱”[6]246。第七任巡抚则因“陕贼陷麟游,三月癸亥,甘学阔削籍听勘”[6]247前几任巡抚的庸碌无能,导致明廷镇压陕西农民军失利,农民起义已成燎原之势,“当是时,贼乱关中,有名字者以十数,高迎祥最强,拓养坤党最众,所谓闯王、蝎子块者也”[4]6786。
鉴于此种情况,“秦之士大夫哗于朝,乃推边才用传庭,以九年三月受代”[4]6785-6786。崇祯九年(1636),孙传庭赴任前,受崇祯接见,“烈皇御便殿召见公,朔勉慰籍如家人”[7]811。孙传庭直言原陕西巡抚镇压农民军失利的原因和自己的担忧,“兵宿边镜,而秦抚臣治其腹,诚不烦置兵。臣恐不能以徒手扑强贼”[7]811。他认为九边边境兵力最强,而陕西巡抚镇压农民军则在边地之内,巡抚无精兵可用,需要建立自己的标兵。崇祯思虑良久,给出解决办法,“措兵难,措饷更难,无复以乏兵为言。朕始措冏寺六万金,给而今岁响。后则听若自行设处,不中制”[7]811。其意为,朝廷兵和饷较缺,而招募军队筹集军饷都比较难,只能给孙传庭一年的军饷六万金,其后自行解决,朝廷不加干涉。
到陕西后,孙传庭以陈继泰为赞画司务训练标兵。崇祯十年(1637)九月,孙传庭奏报陈继泰请缨练兵之事,“臣查司务陈继泰请缨一疏,不禁称快。继准部咨,以继泰充臣标下赞画”[5]24。赞画为明代官名,意味赞襄谋划之意,无品级和具体职责。孙继泰主动上疏请缨练兵,孙传庭甚是欣慰,“臣既幸于无兵,之日得兵又幸臣所有志而未逮者,可于本官见之施行”[5]24。
孙部标兵的来源为各边边兵、官生材勇、农民军降丁。首先,各边边兵是明代中后期军队的精锐,标兵大部分是从边兵中募调而来。“莫不善于远调,臣童而知之。自入秦疆,疢心寇患,而兵单饷匮,无力驱除,惟是迩来之寇,狂逞多年,精强惯战,实不易与。每思标本兼举之计,方议募调边兵,以资目前之摧陷。”[5]24在引文中,孙认为,陕西农民军已起事多年,精强惯战,而明廷兵单饷乏,无力应对,募调边兵一途,才能镇压农民军。其次,标兵另一来源为“自募官生材勇九百七十名”[5]25,也就是说官生材勇皆为自募而来。再次,农民军降丁也是标兵的一大来源,“且内多降丁,携带眷属,侨寓省城,自去冬入援已阅半载,心牵内顾,颇切思归”[5]143。
标兵的员额为3 000人,皆为自募而来。至明代崇祯年,各地巡抚所属标兵员额,已有定制。“巡抚标下标兵,定制为‘以三千为率',即共计3 000名标兵”[6]。孙以右都御史衔巡抚陕西,其建立标兵需汇报兵部,并经兵部允许。“以继泰充臣标下赞画,俾其募练土著三千,随臣征剿。”[5]24孙部标兵员额上文显示兵部允许其募练土著为3 000,具体为,“选收各州县解到民兵九百六十名,本官自募官生材勇九百七十名,并臣所发屯军九百六十二名,计数几于三千”[5]25。民兵和屯军则为明廷出饷,不属于自募员额,不计标兵之内。其后,孙认为当前陕北镇压起义军有诸多困难,募兵战斗力强于屯兵,募兵为标本兼治之计。“如目下临敌剿御,募兵果远胜于屯兵,臣愿为本官另行措饷,使其募足三千之数”[5]26。其意思是,自行措饷,再募2 000 标兵,加上原来自募官生材勇970名,总计3 000人左右。
崇祯十二年(1639)六月,孙传庭总结在陕练兵政绩,“措兵则实实使无兵而有兵,清出屯兵一万二千人,练就边兵五千人,即昨太平之役,总兵曹变蛟勇推独冠,而所得力者半系臣标”[5]129。由此可知,孙传庭在陕练兵为5 000人。这和前述孙准备再募兵2 000人,加上原来所练3 000人,总数共计5 000 人相对应。综上,孙部标兵皆为自募而来,员额总数为3 000人。
孙传庭所部标兵建制只能通过其向崇祯汇报战事的奏章来确定。崇祯十一年(1638)五月,陕西农民军在首领混天星,过天星,米闯将等率领下由延安转战中、宜两地。孙传庭受命围剿,其在战后以《报三水捷功疏》奏章向崇祯汇报战况。奏章详细提到巡抚标兵战斗的具体内容,“驰约剿帅,与臣(孙传庭)标兵四面围贼,以标兵分任东南二面,臣亲督游击李国政、原任副将王根子等兵于东面逼贼,以臣中军参将郑嘉栋、原任韩郃参将解文英、原任副将赵大胤、甘营原任游击王万策于南面候剿贼”[5]78。从此段文字里可以考证出,李国政、王根子、郑嘉栋、韩郃、解文英、赵大胤,为孙传庭所部标兵将领。甘营不属孙部标兵,为“适甘兵奉调东来”[5]10。
孙就三水之役,为立功将士述功,详细记载其所属营名,军官,参战人数等。“新营副将王根子鼓率土丁,所向无前,屯营玉华,慑贼归命。后左营游击李国政扼险隆坊原,独当东面,逼贼入网。中营中军李毓椿、千总明臣、杨王庭、万流芳、梅永高,把总鲁典、鲁宗周、赵光远、陈自兴、马负图。前右营中军党威、三哨守备张登朝、李遇春、郭永寿、守备武大定”[5]88。由上述引文可知,共有五个营的将领受到孙传庭的表彰,分别为新营,屯营,后左营,中营,前右营。
“除量提游击李国政、副将王根子官兵,及都司张文耀家丁,先赴中、宜,从东进剿;其余四营官兵,应赴真、三截剿”[5]79。由上述引文可知,李国政为后左营统兵将领,王根子为新营统兵将领。参与此次镇压农民军作战的共有六个营,其余四营分别为前右营,中营,甘营,屯营。甘营不属于标兵之内,前文已有论证;屯营由屯军组成,军饷来自屯政,故不属于标兵之内。
各营将领由于升迁和战殁等原因,时有变动,因三水之役前,标兵刚建立完备,故以此时考察其各营将领。中营主要统兵将领为参将郑嘉栋,“十九日,本院中军参将郑嘉栋,统领该营都司张一贵等官兵八百余员名”[5]81。“中营都司佥书张文耀所部降丁仅一百四十而每战必扼要争奇都司佥书张一贵擐甲临戎能使千人自废”[5]72;“中营随征都司李世春千总杨王庭把总鲁典鲁宗用陈自兴”[5]73。由上述引文可知中营军官有都司佥书张文耀,中军李毓椿,千总把总等多人,该营兵员员额为张文耀和张一贵两都司统兵人数之和,即940 余名。前右营统兵将领分别为中军守备党威、千总李遇春、郭永寿等。
后左营的统兵将领为都司李国政。“后左营实授都司佥书李国政、郝光显。”[5]23营内有守备千总武官多人,“后左营守备张鹏翼、李文奎、千总李国爱、苖大胜、吴养纯”[5]73。崇祯十年(1637)十二月,孙传庭命所部标兵移驻商洛,“臣于二十四日亲督官兵,繇蓝田赴商雒,议以后左营都司李国政,统领马步官兵九百一十三员名,屯兵炮手四百四十四名”[5]36。由上文材料可知,后左营由都司李国政统辖,员额为913名。
新营统兵将领为副将王根子,其所在新营历次战功颇多。如在澄城之役中,“新营副将王根子所部官兵斩获贼级二百二十九颗”[5]72。其营内有大量的土丁,“副将王根子、中军王建都,等自中部驰赴宜君,先令土丁飞赴马兰哨探”[5]82。新营战斗力很强,堪称精悍善战,大天王二子皆被其所营官兵擒获。“王根子善用土丁,此战尤最得土丁之力。所擒大天王二子,皆其部下官兵厥功居首。”[5]63
综上所述,孙传庭所部巡抚标兵共分四个营,分别是:中营,前右营,后左营,新营。四营内设有副将、游击、参将、中军、都司、守备、千总等职官。而孙部标兵营以下的建制,史料缺乏,无从考证。
崇祯给第一年军饷六万金,其余让孙传庭自募。“朕始措冏寺六万金,给而今岁响。后则听若自行设处,不中制。”[7]811陕西各州县的民兵工食,也是其一大来源。“如所取民兵不能如本官之意,即听其汰回,令扣解工食,候本官另募。则在各州县,不徒养无用之兵,在本官自可得见在之饷。”[5]26
其一,镇压陕西农民军。崇祯九年(1636)三月,孙传庭出任陕西巡抚。临行前,孙传庭分析陕西局势,认为,“秦抚臣治其腹,诚不烦置兵。今贼反在内,臣恐不能以徒手扑强贼”[7]811。故请崇祯批准其自募标兵,其目的为镇压陕西农民军。崇祯九年(1636)到崇祯十一年(1638),孙传庭所部标兵多次参加镇压农民军的行动。崇祯九年(1636)十二月,孙传庭“仍提孤标迎击于渭南,擒歼甚众,驱出关外”[5]156。崇祯十年(1637)八月,孙传庭在奏章中说,“臣(孙传庭)提标、甘二兵,从岐、扶渡盩厔,驰抄贼前迎剿,以盩厔地稍平衍便于冲击”[5]17。崇祯十一年(1638),孙传庭亲率“标兵又合督臣西来之师,三月之内,大小七战总计此贼(混天星)几灭十分之八”[5]86。
其二,受调抗击清军。崇祯十一年(1638)九月,清军第四次入塞,扫荡畿南、山东。孙传庭受命北上抗清,十月二十五日渡河北上,十一月初三日过平阳关。鉴于所带标兵人数较少,需要从陕西调兵,于是“一面驰檄秦中,续调标兵一千,一面追还前队,改指井陉,不顾兵单,迎敌北上”[5]179。所调标兵皆为孙传庭在陕任巡抚时所练标兵。因清兵南下真保,孙传庭命“秦标步兵五百具发易守城”[5]182。
其三,完成危难任务,如转运军饷。转运军饷涉及钱粮比较敏感,一般直属标兵才能担负此任务。崇祯十年(1637),孙传庭鉴于“彼中米贵饷绝,特促布政司那借饷银七千两,于标兵数百名内选拔二百名,徒步分携,从黑水峪解汉接济”[5]14。
1.先抓首要,把握重点
崇祯年,陕北农民军人数较多,但是善战的农民军人数较少,“贼动称十万,动称数十万,而老本精贼毕竟无几”[5]2。面对此种情况,孙传庭认为,“矣如不握定要领,早从大头颅处下手,而泛泛从事,贼必不可灭也”[5]3。崇祯九年(1636)七月,闯王高迎祥在陕西黑水峪被孙传庭指挥巡抚标兵擒获,随后张妙手、蝎子块投降,剩下的农民军首领,“惟过天星、闯将、混天星三贼略称悍肆,而三股精贼亦自寥寥无多也”[5]3。此时,孙传庭认为,“今我如毕智竭力,日夜惟三贼是图,第能于三贼了当一二股,而秦贼便成破竹”[5]3。崇祯十一年(1638),陕西监军道右参政樊一蘅在塘报里称,十一日辰时,“有大掌盘子过天星并王吏目等俱至宝鸡投降”[5]98。孙传庭的擒贼先擒王的战术,使陕西农民军受到沉重打击,“此贼降后,则秦中西奔之贼,止余六队等一伙,似难孤立久存”[5]98。
2.机动设伏,围歼敌人
机动设伏就是根据当地的地形和敌情的变化,预先埋伏兵力,打击敌人。崇祯十一年(1638)五月,孙传庭实地勘察地形,绘图作业,计算出鄜州、合水、真宁、庆阳东川之间,有“横竖约三四百里,弥望荒山”[5]168。他认为此地适合埋伏标兵,聚歼农民军。于是,孙“量提标旅东遏,驰会总兵曹变蛟等从庆阳西堵,度贼困馁不支,必然麦熟折三淳掠食喘息,乃图西窜。臣尽发标甘精锐,预伏三水,待贼于数百里之外,使贼殚力穷奔,自投机穽。三日之内,大小七战,擒斩降散贼党一空”[5]168。
3.马步协同,火器打击
明代后期镇压农民军的明军配备一般马兵三、步兵七,协同作战。鉴于农民军马兵较多,流动作战,且来去如风,孙部标兵内马兵配备比例较高。崇祯十年(1637),孙传庭“不欲以寻常乡兵自格,且云所选官生兵丁并屯兵内,熟练弓矢,精通剑戟,善于马上技艺者屈指千余。臣所那凑远市西马千余匹,见在募到边丁数百,虚策以待,其未到而需马者犹多”[5]25。为了提高马兵在标兵内的配备比例,孙上疏,“应请勅下兵部,将本年解京茶马二千匹,内拨给本官一千匹以展其才”[5]25。
孙部标兵配备大量火器,在镇压农民军战斗中,曾多次使用火器。崇祯十年(1637)八月,宝郿剿抚战中,孙传庭上奏,“我兵马步并进,奋勇仰攻,枪炮齐发。贼不能支,败退上山,我兵夺岭大战获捷”[5]18。农民军受到打击后,向陕西宝鸡方向撤退,为抓住战机,孙传庭“即传齐官兵,先量发马步各兵,若干执火器速赴斜峪山口鸣炮扼堵”[5]19。
4.四面合围,正面作战
陕西农民军的战术善于“狡伏两翼,从中迎敌,胜则肆彼长驱,败则诱我入伏”[5]21。对于此种情况,孙传庭采取分路合围战术,致使“埋伏之贼计无所施,只得分头接战”[5]21。孙传庭更是“晓谕各兵将,以迎头之与截尾,苦战之与掩袭,其难易悬绝,人所共知,然荡平之功,必应从迎头苦战做起,则各兵将之有志功名者,亦必应从迎头苦战做起。各将兵但能迎头苦战,即斩首无多,亦必从优叙录”[5]22。
孙传庭于崇祯九年(1636)六月到任陕西,崇祯十一年(1638)十月北上抗清,在此期间内,他指挥所部巡抚标兵消灭陕西大部分农民军。崇祯九年(1636)七月,孙部标兵在黑水峪伏击战中,俘获兵力最强的农民军首领闯王高迎祥;崇祯十年(1637)三月,孙传庭击溃兵力最多的农民军首领蝎子块拓养坤,迫使其亲率大小头目12 人,在陕西会城投降[5]155。随后,孙传庭安排标兵将领武大定杀死哗变逃跑的拓养坤;崇祯十一年(1638),孙传庭击败农民军首领过天星、惠登相,迫使其在陕西宝鸡投降[5]98;八月,“豫寇合营西犯,秦兵出关迎剿,杀溃九股,擒斩千余”[5]173。农民军自此受到沉重打击,“贼众大恐,以为往来豫楚数年未有此败”[5]172。崇祯十一年(1638)十月,孙传庭上奏崇祯,总结巡抚标兵战绩,“荡平大寇闯王、蝎子块、混天星、过天星、整齐王、张妙手、瓦背、镇天王、一条龙、大天王、米闯将、火焰斑、就地飞、刘秉义、一朵云等一十五股,而桿贼土寇及窃发零逞之余孽不与焉”[5]174。
(1)崇祯十年(1637),孙传庭的部分巡抚标兵在陕西蓝田县反叛,投向农民军。此事发生后,孙传庭向崇祯奏报,恳求降罪,“惟是蓝田之变,兵叛标下,就中委曲,臣茹苦难明,实臣之罪”[5]13。孙传庭也“因蓝田兵叛,有不出省城(西安)一步之语”[8]1051。
(2)蓝田兵叛促使孙传庭对所募标兵进行严格的管理。崇祯十一年(1638)十月,清军入塞侵袭,孙传庭受命带所部陕西抚标抗击清军,十二年正月,以兵部左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保定山东河北等处军务、各镇援兵,兼理粮饷。由于官职变动,孙传庭所部抚标此时称为督标,但其所调标兵,皆为任陕西巡抚时所练标兵,且时间相差仅三月,故考察此时标兵的军纪,可以推测出抚标的军纪。
标兵如在战时逃跑,会被严厉惩罚,即行枭首。崇祯十二年(1639)四月,陕西标兵中营守备刘三本,材官邢永祥等人被孙传庭“即行枭首,仍发示驰传各营,以警将来”[5]145。其原因是“陕西标兵方候遣发,乃或有私逃之事,刘三本固居然札委守备也,向来剿寇诸案,俱列有三本之功,见候叙升。即偶与各丁同逃,未尝预约,亦应以三本为首,况实三本作俑乎!至邢永祥以张文耀之贴身,而背主约逃”[5]145。刘三本职为陕西标兵中营守备,战功较多,孙传庭仍对其枭首示众,可见孙部标兵纪律严明。
(3)标兵奖励为白银赏赐及职务升级。崇祯十一年(1638)四月,孙部标兵在陕西澄城县杨家岭、虎儿田、冯原等处击败农民军过天星部,“斩级千余,生擒活贼及夺获男妇盔甲器械马骡无算”[5]67。战后,立功的标兵杀敌者“照兵部题颁新例,每颗给银五两,用示鼓劝”[5]74。当时白银五两,对普通兵丁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除奖励白银外,军官有额外奖励,如是戴罪军官,则免罪。“张一贵前因蓝田兵叛奉旨戴罪剿贼自赎应免戴罪。”[5]73如是其他立功军官,则职务升级,“内施应堂、王国栋、孙鉴、郭鸣凤、胡安、崔应举六员应各加一级”[5]73。
(4)标兵出征有额外津贴优厚抚恤。崇祯十一年(1638)十月,孙传庭入援北京,行前“挑选马兵一千,步火五百,优给布花安家”[5]177。布花为特除津贴,相当于安家费。军官战死疆场,则有很高的待遇。崇祯十一年(1638)四月,阵亡后左营把总王国武则被“尤宜厚赠,以旌忠义”[5]74。
(1)孙部标兵的建立使陕西巡抚的兵权扩大,能够直接指挥直属精锐部队。
明代官职中,巡抚为抚安一方文官。嘉靖二十五年(1546)后,鉴于蒙古入侵北疆的军事形势,明廷允许督抚建立直辖的标兵。督抚兵权的扩大,有利于督抚对所辖区域的军事控制。陕西巡抚所部标兵建于崇祯九年(1636),孙传庭是明代陕西历任巡抚中第一个建立标兵的官员。而在此之前的几任巡抚在镇压农民军的行动中,指挥的军队为屯军和民兵,明军在镇压农民军的战斗中处于不利地位。其结果是,陕西农民军最终形成以闯王、蝎子块、张妙手、过天星为主的几股较大势力。
巡抚标兵属于巡抚直辖亲兵,为营兵制下的精锐和主力。由于直辖,巡抚直接指挥镇压农民军则机动灵活,指挥自如,便于对易变的战场局势加以把握。而标兵皆为巡抚募练的精兵,战斗力强,在战场上,曾多次击败农民军。
(2)孙部标兵成为陕西巡抚辖区内镇压农民军的主力。
崇祯九年(1636)七月,陕西盩厔黑水峪,孙传庭“亲提孤旅,扼峪奋剿,四日三捷,生擒闯王等,余众歼散殆尽”[5]154,此役孙部标兵孤旅活捉高迎祥。崇祯九年(1636)十二月,“初四日,具题为大寇(过天星),直瞰泾三,孤标迎头堵击,鏊战竟日,贼败西奔事”[5]155。崇祯十年(1637)正月,孙传庭“发标兵并马为步,冒险进剿获捷,收降寇一条龙等”[5]157。崇祯十一年(1638)十月,孙传庭上奏,“盖抚标与督理不同,境内之寇即未溢出别省,又未留有一股,且未尝借援边镇,或分督理大兵一旅,孤标独力竟奠金城,臣实无辞以塞诸将求叙之口。且如三水之役,平十年不结之寇者臣也”[5]174。在上述所引材料中,我们可知,孙部巡抚标兵为陕西巡抚辖区内镇压农民军的主力,其地位是“孤标独力竟奠金城”[5]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