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攀
(四川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8)
《成人教育学刊》是人大复印报刊资料的教育类子刊,精选国内数以千计的报纸和学术期刊上公开发表的文章,以达到“宣传成人教育方针政策,研究成人教育基本理论,探讨该领域改革热点和前沿问题,推广该类教育成功的办学经验,全面反映国内外该领域教育研究成果”的目的,具有较高的理论引领价值。因而,转载在该刊物上的学术论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学界研究的前沿和重点。为了迅速掌握学界的研究动态和传递前沿研究成果,部分学者将研究兴趣点逐渐转移到该刊物所转载的论文上。对《成人教育学刊》刊载的文献或量化分析或质性研究,总结某一时间阶段的研究现状,预判未来研究趋势或动向,成为当前该类研究的主要范式。
按文献原创性等级界定,可以将目前绝大多数公开发表的学术论文分为:一次文献、二次文献和三次文献。一次文献就是根据研究者的教育教学实践创作的原始文献,是对教育场域内的新发现、新成果。二次文献是根据原始文献进一步加工整理形成的检索性文献,相较于一次文献更加系统化和条理化。三次文献是指在二次文献的基础上,对一次文献的原始资料进行整合分析,形成的参考性文献。因此,对于公开发表且经过《成人教育学刊》转载的论文之研究,按属性不同,既可归类为二次文献,也可归类为三次文献。但总的来说,是对现有研究成果的进一步研究,是研究的研究,亦或是对研究的反思,也就是所谓的元研究。
首先,已有跟踪研究持续十数年。谭旭开创该项研究的先河,对“2005年《成人教育学刊》全文转载的163篇学术论文”[1]进行了内容分析。而乐传永教授及其团队将该类型研究持续进行了十数年。自2006年以来,该研究团队开始对《成人教育学刊》转载的文献资料进行系统梳理,并初步形成该类研究的固定范式。最新研究成果——《回顾与展望:2018年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综述——基于对2018年人大复印报刊资料<成人教育学刊>的统计分析》——刊载于《中国成人教育》2019年第1期。其次,已有研究引领学术潮流。乐传永研究团队还对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出版的《职业技术教育》进行了系列地文献研究。根据现有公开发表的文献可知,乐传永教授不仅在成人教育界和职业教育界引领了研究的风潮,还推动了该类研究范式在教育理论界的普及和拓展。宣小红等学者率领其科研团队自2009年至今对《教育学》转载的论文分析和研究的展望,均刊载于2010年至2018年的学术期刊《教育研究》。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学者对书报资料中心出版的《教育学文摘》《高等教育》《职业技术教育》等学刊,以及对基础教育类子刊进行了文献数据统计分析。第三,现有研究不断推陈出新且迈向深入。亦有部分学者在学位论文中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探讨。乔娜将该类文献研究方法在借鉴了前述研究范式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到了《职业技术教育》的研究上。“谈到对人大复印资料《职业技术教育》的研究,不得不提到学者乐传永,乐传永同王清强、孙立新、汤明海等人都有相关方面的研究。研究的刊物除了《职业技术教育》还有《成人教育学刊》”[2]。第四,该类研究还直接促进了学界对其他成人教育类学术期刊的系统研究。康红芹对《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8年度和2009年度刊载的学术论文进行了文献计量学分析。
有学者从载文数量、原载刊物、作者信息、署名单位、刊物的栏目设置、研究领域等多个细分领域对2001年至2010年的1797篇转载论文进行了深入探索[3]。李祥等从研究主题、研究方法、作者单位等三个方面,对2015年转载的论文涉及到成人教育治理的内容进行了细致分析。李兴敏等学者结合趋势分析方法,从“源刊数量及系统分布、作者情况、主力研究机构、基金资助等,以及近年来成人教育学科的相关热词”等若干维度,对2014年至2016年《成人教育学刊》所转载论文进行了全面的统计分析。该学者还对2009年至2014年转载的论文进行过研究,进行了系统对比,涉及的维度有:来源期刊、作者信息以及研究热点。韩永强运用科学知识图谱分析方法,从“成人教育研究领域的机构、作者群、重要刊物、研究热点及演进趋势”等五个维度[4],对2007年至2016年《成人教育学刊》刊载的论文进行了多维度梳理。赵艺凡“从转载论文的总量及被引情况、主要来源期刊、基金论文、高频被引论文四个维度”[5]对2012年至2016年《成人教育学刊》的学术影响力进行了深入的量化分析。亦有王仁彧对2017年的载文数据进行了一定研究。
具体研究方法直接指向研究对象,不同的研究对象需要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针对转载文献所使用的研究方法,不少学者也提出了不同的分类,也有一定独到的见解。至少表明成人教育学界在不断地向方法论反思的深度研究迈进。武丽志及其研究团队对载文涉及的研究方法进行归纳、分析和反思在学界尚属首次。李祥较为深入地对转载文献所使用的研究方法进行了专门的归纳总结:“在研究方法方面,多以定性研究方法为主,包括图示法、比较法、统计法、调查法、文献法、访谈法以及个案法等,研究方法多元化趋向明显”[6]。乐传永及研究团队自2006年以来的系列研究成果中,将研究方法按照比较法、文献法、调查法、个案法、统计法、图示法、访谈法、历史研究法等进行了分类统计。另外,在方法的价值取向上,亦有学者认为应该均衡问卷调查法和其他方法的使用,以便多维度呈现研究成果。
1.研究方法论与研究范式的理解偏差。有学者指出:“在教育研究领域方法论意识还比较薄弱,文献中经常还不区分方法和方法论,教育研究方法论的转向,只能从对具体研究方法的提倡和方法应用中看到”[7]。不仅如此,该领域的研究者往往难以细致区别教育研究方法论与研究范式的本质表达。譬如有学者在对2001年至2010年转载文献进行研究后,得出结论:“从方法论层面进行分类,教育科学研究包括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两大取向”[8]。
2.研究范式与具体研究方法的混淆。第一,教育思辨研究和思辨法的论域边界模糊。有学者把《成人教育学刊》全文转载的文献中所使用的归纳分析和现象解释的方法简单概括为思辨法,诸如有学者提出:“描述性、解释性的思辨研究方法仍然是目前成人教育研究的主要方法”[9]。思辨研究和实证研究两种范式“在促进教育知识进步中前后相承,各司其职,不能相互取代”[10]。也就是说,教育思辨研究实质上是一种研究范式,为具体方法的选择提供思路。若把思辨法当成是一种具体的研究方法的话,明显混淆了教育思辨研究和思辨法的本质内涵。第二,定性研究和定性研究法的区分度不够。有学者亦将定性研究法归为具体研究方法,似有不妥。定性研究是指:“以确定研究对象全面情况和性质为直接目的的理性认识、理解、解释和体验的探索过程”[11]。不应当看见归纳和演绎的思维过程,就贸然将所谓的定性研究法划至具体研究方法的范畴之中。第三,混合研究法是否为具体的研究方法还值得商榷。随着量化研究和质性研究两种范式的不断发展、冲突并走向对话和融合的过程中,部分学者意识到可能还存在第三种研究范式——混合研究。正如张绘所言:“混合研究方法产生于质性和量化研究的激烈争论,目前已经成为‘第三种教育研究范式’”[12]。无论混合研究是否被学界广泛接纳为所谓的“第三种研究范式”,都难以与具体的研究方法划等号。
3.具体研究方法适用领域的重叠。现有的元研究成果中,有学者认为具体研究方法包括:定性研究法、比较法、文献法、调查法、个案法、统计法、图示法、访谈法、历史研究法、思辨法、混合研究法,并以此作为研究方法的标准进行了分类。也有学者认为“具体研究方法包括:分析论述法、调查法、比较研究法、实验法、历史研究法、文献法、个案研究法、行动研究法”。除去学界较为公认的历史研究法、调查研究法、比较研究法、实验法、观察法、测量法等方法以外,以及排除前述可能与研究范式混淆的思辨法、定性研究法以及混合研究法,似乎文献法、图示法、分析论述法等均在学界存在广泛争议。为确保科学研究的创新性,必然要对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和总结,形成文献综述,在此基础上找到研究的空白领域进行开创性研究。因而,文献法是否为教育科学研究的方法在学术界还尚存争议。有学者指出“基于对思辨与实证研究范式的分析,探讨文献综述的特点及其与研究方法的关系,指出研究方法应具有科学性、系统性和独特性,所谓‘文献法’不属于研究方法的范畴”[13]。图示法、分析论述法在方法论的指引下,广泛存在于不同的研究范式之中。运用统计图表、思维导图等图示进行简要描述复杂场域下的数据信息或知识联结关系能够准确明晰传达信息,将复杂事务简单化是科学研究的目的之一,因而将图示法单独列为一种研究方法,似乎又和调查法、观察法的功能重叠。分析论述法亦然。
从文献计量学角度来看,简单迁移情报学研究方法导致缺少对文本的深度解读。“文献计量学方法都是借助于测量实现的。测量对象包括文献、作者、机构、时间等。测量通常不是对象本身的全部,而是对象所具有的某种特征,如标题、关键词、借阅量、引用频次的测量对象的集中,确保了文献计量学的研究内容具有较为集中的方向和范围”[14]。相关学者普遍对以下三个维度感兴趣:文章栏目设置和转载论文情况(含栏目设置情况、源杂志转载量排名、源杂志转载文章所在栏目、源杂志所在地情况、第一作者所在单位情况),源杂志的期刊质量评价,作者信息(含作者群及其合作关系或称作者友好度、活跃学者),并进行数理统计得出相关联的结论。正是因为部分学者将情报学科的传统范式简单迁移到教育领域,导致学界对《成人教育学刊》的文献解读难以深入,无法体现元研究的深度,进而导致外部数据呈现的属性和特征并不能为内在意义的阐明提供解释。
1.期刊质量评价和文献质量评价彼此混淆
较有代表性的观点如:《成人教育学刊》“在选稿时很注重转载论文的质量和学术水平,不仅从整体质量上乘的CSSCI来源期刊中选择论文,也注重从非来源期刊中筛选出成人教育学研究佳作。这种选稿方式,使该刊成为成人教育学领域的精萃刊物,不仅对读者搜索优秀论文提供方便,而且对那些非CSSCI来源期刊的价值体现也提供了有效帮助,对成人教育学研究领域的繁荣和发展十分有利”[15]。国内期刊主流的期刊评价体系包括:中国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中心开发研制的人文社会科学引文数据库——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以下简称“南大核心”),北京大学图书馆及北京十几所高校图书馆的研究成果《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以下简称“北大核心”)。“CSSCI遵循文献计量学规律,采取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方法从全国2700余种中文人文社会科学学术性期刊中精选出学术性强、编辑规范的期刊作为来源期刊”[16]。“《中文核心期刊要目总览》只是一个科研课题成果,根据期刊的动态发展变化特点定期更新,主要目的是为图书情报部门的期刊采购、典藏、导读等工作提供参考,不是学术评价标准,也不具备任何法律和行政效力”[17]。因而,无论是“南大核心”亦或“北大核心”都是对期刊质量进行评价,并不完全是该体系对公开发表在该类刊物上的论文的质量评价。
2.栏目设置与作者友好度等难以客观反映本学科研究的前沿方向
栏目设置和转载论文情况的统计数据可能为冀望成果被转载的研究者提供有益的思路,但对于学科研究本身并无裨益。因为文章栏目往往是来源杂志的编辑委员会在办刊思路的指导下,结合现有的学术前沿,以及本领域教育研究的热点和重点,进行集中决策后设置的。文章栏目在一定的时间段保持相对稳定,因时制宜。因而对栏目设置,甚至对来源于某一栏目的论文转载量统计显得有些过犹不及。不仅如此,这样还分散了研究者的时间和精力,导致缺乏文本解读的深度。
作者友好度能否客观、公正、合理地反映研究的合作实际状况还不得而知。有学者认为“一般情况下,在某一学科领军人物周围往往存在着相对稳定的研究者群体,他们遵循共同的研究范式,相互合作,共同推动学术成果的产出。通过揭示成人教育学科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关系,有利于了解研究者群体的基本概况”[18]。对作者基本信息的梳理与统计,特别是所谓的作者友好度的研究难以反映现实的研究合作程度。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的学科,鲜有通讯作者的惯例。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在成果认定方面存在较大区别,因而难以体现合作者之间的真实贡献度。尽管合作研究对于成人教育学术研究的意义重大,但怎样评价合作研究的成员贡献度以及如何促进合作研究仍然存在巨大的实践层面的障碍。因而学界需要进一步思考的是统计结果所展示的友好度或合作度是否具有应有的效度。
一方面,有五位学者对2016年的转载文献进行了量化研究,并做出了趋势预测。有学者认为2017年转载文献研究将呈现:研究内容上更倾向于老年教育、学习型城市;研究方法上更青睐实证研究方法;研究主体上更趋向合作共享[19]。也有学者认为:“成人教育学者未来研究选题应适当回避成人学习、开放大学、远程教育、成人高等教育和学习型城市等主题,转而着眼于实现成人教育的国际化和基层化,充分借鉴MOOC等在线学习手段、建设社区教育场所、重视老年群体的学习诉求、切实提高成人教育质量”[20]。而根据上述学者对2017年的跟踪研究发现,2017年的主要研究内容为:成人学习支持服务、继续教育的改革与发展研究、终身教育法规与学习型社会的构建、开放大学、社区教育以及农民工和老年人培训。因而,在研究对象一致的情况下,得出的研究结论和预测的研究趋势并不完全一致,甚至相悖。另一方面,有学者对多年的内容梳理和趋势预测基本形成套路,总结出的学界当年的研究热点分散在成人教育研究的各方面话题。诸如,有学者基于2009—2014年全文收录文献分析后,进行了成人教育学发展方向预测并概括出:“形成成人教育学科的10个话题,分别为:继续教育、成人教育、终身教育、开放教育、远程教育、职业教育、人才学、教师教育、农村成人教育、国外启示作用”[21],而2009—2014年的追踪研究的内容分类亦难以超越上述划定的10个话题。之所以问题域重叠与定量分析方法本身的缺陷不无关系。
1.明确教育研究方法论的内涵与本质
王坤庆把方法论归纳为“两形式三层次”:“两个形式”为“一是指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一般方式、方法的理论体系,这属于哲学范畴;一是指区别于哲学方法论的具体科学方法论”[22];三个层次是指哲学的方法论、具体科学研究的方法论、某门具体科学的具体研究方法。也有学者认为应有四个层次:“即哲学方法论,一般科学方法论,社会科学方法论,教育研究的具体方法和技术”[23]。按教育理论界的普遍观点:教育研究方法论就是方法论层次中具体科学研究方法论和具体科学的具体研究方法的总和。也就是说,进行转载文献的二次研究过程中,首先,应在科学的哲学方法论指导下开展学术研究。马克思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就是科学的哲学方法论,是指导教育研究方法论的哲学基础。其次,教育研究方法论在哲学方法论指导下,将教育科学的研究方法系统化、理论化,形成教育科学研究方法体系。最后,根据具体研究对象和研究问题,在教育研究方法论的视野内,指导研究者进行具体方法的选择和取舍。
2.廓清研究范式和研究方法适用的问题域
范式最早由托马斯·库恩在其著作《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提出,范式通常为一个学术共同体的成员所共享,因此共同体内的成员,因为对于世界本质的基本信念相同,较易彼此沟通。在学界中常因范式不同,对于研究应如何执行及如何判别研究品质有不同看法。要促进研究的新一步深入,就必须要实现研究范式的转变。正如库恩所言:“一种范式通过革命向另外一种范式的过渡,便是成熟科学通常的发展模式”[24]。研究范式可以理解为教育研究方法论和具体教育研究方法之间的桥梁。方法论的不同,直接决定了研究者的范式选择取向。不同的选择取向影响到不同教育研究方法的运用或多种研究方法的组合。另外,不同的研究任务、研究目的以及研究问题的特征会影响研究者对教育研究的范式的选择。就研究取向来说,教育科学研究可以分为实证研究和思辨研究,思辨研究亦可称为规范研究、自然主义研究、理论研究。陈桂生将教育研究的范式分为科学实证研究和规范研究[25],田学红认为教育科学研究的基本范式包括实证主义范式和自然主义范式[26]。分类大同小异,都是将回答“教育本来是什么”的实然问题的研究概括为实证研究,将回答“教育应该是什么、教育的意义是什么”的应然的价值问题的研究称之为思辨研究。可能还存在第三种范式分类:批判理论。卡尔和凯密斯将范式分为:实证研究、现象研究、批判主义[27]。潘慧玲将范式的研究建基于本体论、知识论和方法论之上,将研究范式细分为“实证主义、后实证主义、批判理论、建构主义”等四类[28]。但从总的趋势来讲,两种主流的研究范式——思辨研究和实证研究——不断在走向对话与融合。基于此,对转载文献进行元研究的过程中,要将思辨研究和实证研究相结合。一方面,在纷繁复杂的现象世界中,遵循明辨、审思、格物、致知的认知过程,形成对研究价值的追问和意义的解释。这就要求研究者需要对现有研究的意义、对于后续研究的价值进行进一步的详细阐述和精确表达。另一方面,在错综复杂的数据关系中,遵循假设、推理、演绎、预测的实证步骤,对过去预测的发展趋势进行当前的验证,并在当前的研究趋势预测中,做到有理有据,尽可能准确地为未来的研究指明方向。
目前来讲,一方面,有学者认为:实证主义范式主要采用“实验、问卷调查、测验等演绎性质的量化研究方法来描述事物间的因果关系或验证某个假设,确定一个变量是否或多大程度上引起另一个变量的变化,从而可以获得推而广之的解释与预测以期影响客观现实”[29],与之相对应的自然主义范式,“质性研究方法则是归纳性质的,一般采用观察、访谈、文本分析等具体方法进行,通过描述特定的现象、场景或过程,解释蕴含于其中的意义,探索现象中不同要素之间的一般性练习并形成基本的概念系统或理论模式”[30]。另一方面,潘慧玲认为量化研究包括调查研究法、实验研究法、次级资料分析法、结构式观察法与内容分析法。质性研究包括传记研究法、现象学研究法、扎根理论研究法、民族志研究法、个案研究法。陆根书等学者提出的分类标准具有较强的操作性,将研究方法分为思辨研究(通过言辞辩论对事物性质进行探讨、概念分析、理论讨论等)和实证研究两个主维度。其中,“实证研究包括质性研究、定量研究和混合研究。定量研究包括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回归分析、时间序列分析、生存函数分析等方法的研究,也包括采用分层线性模型、数据包络分析、社会网络分析等高级统计方法的研究。混合研究是既采用质性研究方法,又采用了定量研究方法的研究。具体来看,质性研究的分类有案例研究(以特定的事件为观察对象并提出参考性或咨询性意见的研究)、叙事研究(通过故事叙事的形式来揭示研究对象的内在世界)、历史研究(对具有标志意义的重大历史事实进行逻辑分析,揭示历史发展规律,寻找历史对今天的启示)、行动研究(研究重点不在于描述事实,而在于制定行动方案)、民族志研究(强调实地考察、进行田野研究,解释研究对象独特的理解世界的方式和生活方式)、文本分析(以搜集到的文本资料为对象,对其进行比较、综合,从而提炼出更深刻、全面的见解)、话语分析(对话语的有关维度进行综合性的描述,包括语言使用、信念传递、社会情境中的互动等,也包括批判性的话语分析)和其他质性研究(不属于上述7类的其他质性研究)”[31]。就转载文献的元研究来讲,廓清问题域的适用范围有助于解决以下两个问题:第一,帮助一线的教育科研工作者为不同的研究对象和问题找到适切的方法,促进研究目的达成工具理性的实现。为研究者进行研究设计时提供建议和思路。第二,帮助转载文献的研究者找到文献分析的科学进路,促成学者对研究价值的理性思考。为判断转载文献所使用的研究方法是否有价值提供知识基础。
1.挖掘海量数据单元需借助文献计量经典定律与方法
准确来讲,目前的研究水平属于文献计量的浅层水平。情报学科界普遍认为:“布拉德福(文字表述)定律、布拉德福(图像描述)定律、莱姆库勒定律、布鲁克斯定律、齐夫定律、芒代尔布罗定律和洛特卡定律是文献计量学的7种经典定律”[32]。综上分类,现有的研究应该深入到数理统计的学科内核中,探究教育期刊文献具体分布规律。通过文献计量的数理统计,研究文献的分布结构、数量关系和变化规律,进一步得出成人教育科学研究的某些潜在规律。“在人类认知与行动中,数据、信息、知识转化的最终目的是形成具有创新性、并用于行动决策的智慧。这个转换,一方面始终离不开对数据、信息所表征的事件情景或者文本(文献)上下文的依赖;另一方面需要借助于理解的系列操作,如调查、吸收、操作、交互、反省等理解环节”[33]。应该借鉴信息论的观点,为本领域研究方法确定具有学科特色的研究方向和思路。
2.要借助内容分析法将定性文字内容转化成定量数据信息
将分散的、非线性的、解构的文本内容转化成可定量分析的指向意义解读的符号。王成海等学者指出内容分析法“是对传播交流的内容进行分析,或者说,主要是对报刊、杂志、书籍、论文、广播、电视节目、绘画等这些体现可传播内容的东西进行分析,即把媒介上的文字、非量化的有交流价值的信息转化为定量的数据,建立有意义的类目分解交流内容,并以此来分析信息的某些特征,旨在得出某种结论,用以说明某种假说或理论”[34]。不光要对期刊的栏目信息、作者的相关数据进行解读,更需要将这些零散的、片面的、无规律的碎片数据黏合成系统的、全面的、有主题线索的知识地图。有学者认为可以用以下分析模型进行后续文献研究:“①系统分析模型:利用文字表达系统的内在联系,推究它所反映的社会现象。②指标分析模型:用两个或多个指标加权组合成一定的指标项,简要阐明信息所表明的事物的状态。③语言分析模型:利用语言计量指标,探求语言文字所含意义”[35]。
“话语”和“话语分析”原本是语言学研究中的特定范畴,从语言的功能角度,“话语”常常被定义为交际事件或言语交际活动,或是社会文化语境下的互动过程及其产物;从语言的结构角度,“话语”则常常被定义为“文本”,即某个会话或某篇文章。从方法学的角度来看,有研究者将话语分析分为五大类:结构分析法、认知分析法、社会文化分析法、批评分析法和综合分析法。受费尔克拉夫的影响,政治学研究较多地运用了批判话语分析的方法。在教育研究中,随着批判教育学的发展,批判话语分析也逐渐成为质性研究的一种形式。可以把话语分析理解为两个基本层面:首先,具体研究方法层面,可以将话语视作人类社会交往的基本方式,可以理解为“一整套的意义、隐喻、表征、陈述系统来加以剖析,即对人们说什么、如何说以及所说的话带来的社会后果进行研究”[36]。其次,研究方法论层面,可以将话语分析视作了解文本背后社会运行领域的路径。话语是一种社会建构,从个体到群体,从群体到社会,从话语到实践。根据特定的“言语”规则表达出来的话语,能够映射出社会运转的整套规则,进而不断推进社会结构的重建和学术话语的重新分配。话语并不是存在于固有的、普遍的、合理的、富有逻辑的社会结构中的,而是在社会关系的不断互动中得以存续的。批判话语分析把话语分为三个层次:首先是文本层次,即包括书面语和口语的语言记录;其次是话语实践,即文本的产生过程;最后是话语的社会实践,即隐含文本和话语实践的社会文化环境。话语秩序是一种语言和符号的运用规则,决定了人们在各种社会力量的综合作用下选择文本,并参与意义协商、沟通与互动。
因而回归成人教育研究领域,转载文献的研究不应该止步于现象的解释和浅层的观察,还应该深入文本,对文献背后隐藏的话语关系进一步挖掘。了解在特定的时间段,发表的研究成果是如何反映研究者之间、研究者与研究对象之间、理论工作者与实践工作者之间的互动关系的,进一步反映研究对象所处的历史背景和社会情境。话语秩序与其他社会实践要素之间存在着双向建构的关系。任何人想要表达的话语、措辞、风格都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在一定的社会情境下,规约在一定的话语秩序中的。这样的规约或由特定阶层制定,或由某些特定职位赋予,或有可能是群体共同的价值观、信念、信仰等显性表达。因而,研究者在特定的语境下参与话语表达,遵循话语规则,参与意义协商,决定其话语的对象、内容、方式的选择,进一步决定用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进行表达。同时,在具体协商过程中,也就是在微观的权力博弈中,把握意义的走向,从而巩固或挑战原有的学术关系格局。这样的过程就是话语秩序和社会实践之间的双向建构。通过双向建构,才能形成对成人教育学科研究进展的强大解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