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
摘 要:汉代是中国玉璧发展的巅峰期。此时,玉璧受到贵族们的广泛青睐,成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奢侈品”。不仅作为贵族间、人神间交往贵礼,还用于穿着佩戴、建筑装饰及丧葬礼俗。
关键词:玉璧;玉器;玉文化
玉璧是中国古代玉器的一个重要类别,新石器时代就已经大量出现,战国时期成为各国王公贵族争相豪夺之物,和氏璧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件。汉代,由于文化风俗直追战国,又加上汉人提倡“事死如生”的观念,流行厚葬之风,所以玉璧热度依旧不减。
1 赠礼
1.1 执贽贡献
“贽”是古人见面礼的称呼。早在周代,玉璧就已经成为王公大臣觐见天子时所执贽之一了。《周礼·夏官·司马》:“射人掌国之三公、孤、卿、大夫之位……其贽,三公执璧,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雁。”汉代,每当正月朝贺,王、侯、宗室都须奉“璧”入朝。《后汉书·礼仪志》:“每月朔、岁首、正月为大朝受贺。其仪:夜漏未尽七刻,钟鸣,受贺,及贽。公、侯璧。”这些玉璧可能由宫廷少府统一配发。《后汉书·朱晖传》:“正月朔旦,苍当入贺。故事,少府给璧。”另外,汉武帝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还曾规定朝贺用璧必须搭配白鹿皮币。《史记·平准书》:“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
汉代诸侯王除了觐见天子执璧以外,还会向皇帝进贡玉璧。《汉书·南粤传》记载南越王曾给汉文帝献礼,名录中就有“白璧一双”。白璧即和田白玉制成的玉璧,质量上乘,档次极高。刘邦赴“鸿门宴”前给项羽准备的礼物也是“白璧一双”。
1.2 纳征赏赐
东汉桓帝纳梁皇后时,“悉依孝惠皇帝纳后故事,聘黄金二万斤,纳采雁、璧、乘马、束帛,一如旧典”。除此之外,玉璧常被皇帝用来征召和赏赐敬重之人。建元元年(前140)秋,汉武帝“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礼记·玉藻》:“束帛加璧,尊德也。”西汉平帝时王莽官至宰衡,群臣奏言:“宰衡位宜在诸侯王上,赐以束帛加璧,大国乘车、安车各一,骊马二驷。”
1.3 赗赠祭祀
赗在汉代丧葬礼俗中常见,意为助生送死之礼,施于生而归于死。湖南长沙望城坡西汉渔阳墓出土20余件玉璧,其中3件应该是天子所赐,因为墓中一枚木楬上墨书四行:“陛下所以赠物:青璧三、绀缯十一匹、薰缯九匹。”青璧应该由和田青玉或碧玉制作而成,与前述贡献白璧相对。西汉宣帝地节二年(前68)霍光去世,皇帝及太后亲临丧礼,也赐“璧、珠玑、玉衣”。可见,玉璧是汉代上流社会交往的珍贵礼品。也正因如此,在汉代人非常重视的祭祀活动中也有玉璧身影。《史记·孝武本纪》:“皇帝(汉武帝)始郊见泰一云阳,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泰一,即“天神贵者”。关于“瑄”,南朝裴骃《集解》引三国孟康曰:“璧大六寸谓之瑄。”唐代司马贞《索隐》也说:“音宣,璧大六寸也。”除了祭天之外,玉璧还被用于祭祀河神。《汉书·沟洫志》记汉武帝曾“自临决河,湛白马玉璧”。唐代颜师古注:“湛读曰‘沈(同‘沉)。沉马及璧以礼水神也。”在目前汉代考古中,祭祀用璧有不少发现,而且由于甚少被盗扰,基本能复原初始状态。甘肃礼县鸾亭山遗址是一处规模较大的汉代祭祀遗址,出土了数件玉、石璧。其中一件凤鸟蒲纹玉璧和一件青玉大圭共存,可能与《周礼·春官·宗伯》中“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相符。另外,汉昭帝陵和皇后陵之间一条道路两侧也曾出土“圭璧”组合两套,都是一璧为中、环七八圭的形态,且圭首均指向玉璧。由此可见,“圭璧”组合应该是汉代常用的一种祭祀方法,东汉明帝就曾“亲执圭璧,恭祀天地”。
2 佩戴
《禮记·玉藻》记载:“古之君子必佩玉。”汉代,玉璧常常作为一种玉佩,单独或与其他玉器组合使用。安徽涡阳稽山汉代崖墓出土一件玉人佩,腰带中间系有下垂丝绦,并拴挂玉璧一枚。广州西汉南越王墓、南昌东郊西汉墓也出土了类似的玉人佩,但它们身上除了垂挂玉璧以外,还有玉璜、玉角觽等共同构成玉组佩,形制较前更加丰富。但是,在实际考古发掘中,由于穿系玉璧的丝织物不易保存,所以确认其属佩玉并不十分容易,一般只有通过出土位置进行推断。西安东郊窦氏西汉墓M3根据玉佩出土位置确认其原有两套玉组佩,其中一套有璧、珩、舞人、角觽和云纹佩。据此方法,广州南越王墓发现玉组佩数量多达11套,其中9套都有玉璧,而且尺寸普遍偏小,一般小于10厘米。
3 建筑装饰
汉代文学家扬雄为汉成帝郊祀甘泉泰畤创作了一首《甘泉赋》,在描述甘泉宫胜景时说:“前殿崔巍兮,和氏珑玲。”唐代颜师古注引三国孟康曰:“以和氏璧为梁壁带也,其声珑玲也。”又引晋代学者晋灼:“以黄金为壁带,含蓝田璧,珑玲明见,貌也。”颜师古与晋灼看法一致。虽然孟康和晋灼对于“珑玲”的认识有所偏差,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甘泉宫前殿室内应该使用了玉璧进行装饰。无独有偶,汉成帝皇后赵飞燕的妹妹赵合德所居昭阳舍“壁带往往为黄金釭,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饰之”。除了大殿装饰以外,上林苑天子帷帐也会垂挂玉璧。《汉书·西域传》:“殊方异物,四面而至。于是广开上林,穿昆明池,营千门万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台,兴造甲乙之帐,落以随珠、和璧。”另外,玉璧还有可能用于宫廷建筑屋顶椽头或瓦当装饰。《汉书·郊祀志》记建章宫南面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三辅黄图》加释:“椽首薄以璧玉,因曰‘璧门。”司马相如《上林赋》中记载上林苑离宫别馆“华榱璧珰”。颜师古注曰:“榱,椽也。”唐代司马贞《索隐》引三国韦昭曰:“裁玉为璧,以当榱头。”后又引晋司马彪:“以璧为瓦之当也。”
4 丧葬
4.1 敛尸
《周礼·春官·宗伯》:“驵圭、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敛尸。”东汉郑玄注:“以敛尸者,于大敛焉加之也……圭在左、璋在首、琥在右、璜在足、璧在背、琮在腹,盖取象方明神之也。疏璧、琮者,通于天地。”战国时期的鲁国、楚国等高级别墓葬中出现了使用许多玉璧随葬的现象,可能即为文献记载的“疏璧”。汉代诸侯王、侯则沿袭了战国贵族传统。河北满城二号墓是西汉中山靖王后窦绾之墓,墓主玉衣内共发现玉璧15块。前胸11块:中间竖排3块,上面一块最大,下面次之;两侧各有4块,尺寸较小。后背竖排4块。这些玉璧两面都残存丝织物痕迹,由此可以推断前胸、后背玉璧分别先由织物缠绕、粘贴成一个整体后,再将墓主尸体包裹。另外,广州南越王墓、巨野红土山汉墓、天长三角圩一号汉墓等也都出土了排列有序的成组玉璧。一般而言,尺寸较大、纹饰繁缛的大玉璧放置在上面和中间的重要位置,四周以及下方放置的玉璧较小。除了成组玉璧发现以外,在汉代其他一些贵族墓中也有零星玉璧发现,每墓可能仅有1~2件,如果它们出土于墓主人头、胸、腹,尺寸大于10厘米,很有可能也是“敛尸”之用。
4.2 饰棺
战国时期的楚国出现了一种棺外装饰玉璧的现象,有学者称之为“连璧”,并且认为它是死者灵魂出入的门窗。①汉代沿袭了这个风俗,山东长清双乳山一号墓出土的凤鸟蒲纹玉璧底下尚存内棺表面所绘云气图,可知其原应置棺盖表面。除了装饰单个玉璧之外,江苏盱眙大云山汉墓、河北满城汉墓还出现了数件玉璧镶棺的现象。其中,前者玉璧双面饰纹,似为旧璧新用;后者素面且仅正面抛光,应专为丧葬而做。有学者指出这种玉璧镶棺应是西汉早中期诸侯国势力强大和葬玉风气盛行背景下的特殊风俗。②
4.3 饰车
汉代帝后初崩,尊谥未定,暂称“大行”。《后汉书》:“大行载车,其饰如金根车,加施组连璧交络四角,金龙首衔璧,垂五采,析羽流苏前后。”大行载车可能就是送葬柩行之车,常作“辒辌”。广州南越王墓中三枚玉璧和车马器同放置在一件竹笥之中,很可能当属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