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瑾 耿希峰
(佳木斯大学教育科学学院 黑龙江 佳木斯 154007)
从外观大而笨重到现如今的小巧精悍,手机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工作的重要工具。相较于其它的电子产品,手机的小巧和便携性是其最为卓越的特点,并且因这一特点,手机成为全球炙手可热的电子产品,而且丰富的功能、简单的使用方式更是推动人们手机使用的主要原因。另外,2018工信部通信业统计结果表示,移动电话用户普及率达到112.2部/百人。全国已有24个省市的移动电话普及率超过100部/百人[1]。据2019上半年的统计结果显示,移动电话用户普及率达到113.6部/百人。通过数据发现,手机已经成为每个人日常生活中或不可少的工具。
手机的广泛应用给个体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如通信、信息搜索、娱乐、旅行以及订餐等。同时,手机使用也带来了很多问题,如生理方面明显地表现在个体的躯体不舒适,如颈椎病、头疼,严重的听力和视力问题,以及对大脑皮层结构的影响。在心理方面,目前备受关注的问题便是手机依赖形成以及其对认知能力发展等方面的影响。
从目前的研究现状分析来看,手机使用问题对个体发展和生活存在着极大潜在危害性,因此对手机问题的深入研究是社会所必须的。然而对于该现象的术语界定存在百花争鸣的现象,与之相关的研究术语不少。但是在研究过程中学者们没有区分这些术语的内涵,并且在已有研究文献中通常以“手机成瘾又被称为手机依赖、问题性手机使用和无手机恐惧症”这种方式表述,并笼统地认为四个术语表达的是一个概念内涵。而目前大量已有研究借鉴了现有的网络成瘾诊断标准、赌博障碍标准等诊断依据,将手机问题概念界定统统归类于成瘾范畴之中,测量工具的编制也均参照着这些诊断依据进行编制。除此之外,在理论基础上,更多的是以成瘾的理论基础为主,进而形成了手机成瘾的相关理论基础,而其他三个概念很少有其自身的理论解释框架。因此,本文将对手机成瘾、手机依赖、问题性手机使用以及无手机恐惧症的内涵进行梳理和区分,同时依据相关的理论分析手机依赖的心理形成机制。
通过梳理国内外文献发现,手机依赖和手机成瘾在大多数的文章中表达的是一个意思,即手机依赖等同于手机成瘾。例如,唐建军、刘红等人认为手机依赖实质上是一种“行为成瘾”;徐华等人认为手机依赖在某种程度上与行为成瘾极其相似。汪海彬等人强调手机依赖是由于某种动机驱动导致的痴迷状态,严重时甚至出现手脚发麻、心悸、头晕、等生理反应[2]。而在少部分的文章中,学者并没有明确手机依赖与手机成瘾的概念一致性;如李昊等人认为:“手机依赖是指个体以非学习或工作为目的消极地重复使用手机产生的一种不可自控的着迷状态,伴有生理或心理的不适应感,影响社会功能”[3];李宗波认为手机依赖既包含情感依赖也具有行为依赖[4]。
笔者认为,手机依赖与手机成瘾的内涵并非是完全一致的,二者最大的矛盾就在于对成瘾和依赖的理解上。从传统医学的视角可以通过三方面来理解,首先成瘾形成与大脑的奖赏系统有着强烈的关系,会给个体带来舒适感和与愉悦感,从而加强和固化产生愉悦感的行为,促进成瘾行为形成;其次环境和心理社会因素对成瘾也有重要的作用,并且心理依赖是成瘾的一个重要子集;最后成瘾并非一定会表现出身体依赖和忍耐,二者可在非成瘾状态下发生。由此可见,成瘾实质是一种复杂的综合现象,在判断成瘾与否的过程中,更要从神经生理因素、心理因素等角度来考虑[5]。除此之外,成瘾个体对特定物质的过度使用量是逐渐增长的,以达到身体和心理上的愉悦和兴奋程度,而通过量的不断增加,成瘾个体会出现快感麻木现象;而维持快感的方法是行为或者物质使用的重复和量的增加。
依赖性是从成瘾中分离出来的,1969年世卫组织药物依赖专家委员会将其定义为一种状态,是个体和一种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而产生的,包括为了体验某种精神而持续的行为和避免体验某种行为的逃避行为;1993年世卫组织药物依赖问题专家委员会认为依赖是一种具有可变强度的生理、行为和认知现象的集合。基于上述,笔者认为成瘾与依赖可能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而对成瘾判断需要多方面考察。无论是物质成瘾还是行为成瘾,虽然载体不同,但是在成瘾理解上强调了两方面:首先,成瘾个体的奖赏机制存在问题;其次在心理层面中,受奖赏机制的驱动,沉浸于心理的快感世界,表现为较难从自我的主观精神中抽离出去适应客观社会生活,对特定事物或对象的敏化现象以及快感麻木。因此笔者认为手机成瘾个体也应有如上的表现,而依赖实际上强调的是心理因素的作用机制,即个体各心理因素是如何影响并驱动个体行为问题化。
综上,依赖和成瘾在内涵上所表示的并非相同的内涵。从内涵上理解,手机依赖和手机成瘾二者的侧重点不同,且复杂程度上成瘾的结构更为复杂;从程度上理解,依赖的程度低于成瘾的程度,例如社会功能受损程度。
现有研究表示问题性手机使用存在双重含义,一是成瘾含义的界定;二是非成瘾条件下的概念界定。强调成瘾的学者认为在临床表现上该症状与网络成瘾或病理性赌博等临床表现相似,同时他们之间还存在着相似的共病性。例如他们均会给个体带来不良的生理体验、以紧张、焦虑、抑郁甚至是暴躁的体验,加重个体问题,导致社会功能严重受损。持另一个观点的学者认为,PUPM是一般的心理问题。一是PUPM所带来的影响并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从以往的研究与相关量表可以总结出该问题研究更加侧重于使用行为;其行为指标包含如下,每天或每周使用频率,每天或每周的使用时间,是否在违法违规的情境下使用手机,更换手机的频率,以及手机持续使用的时间等。二是成瘾的认定是通过简单方便的样本收集,从而得到的探索性研究结果支持;而且以自我报告的形式去测量个体的戒断、忍耐、情绪等状态,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个体使用的情境和个体自身经历等具体性问题。
依据Billeux等人的研究,本文认为问题性手机使用强调个体过度使用行为。同时该行为问题还包含了比较严重的行为规范问题,如违反法律、法规导致潜在危险和风险的使用行为[6],并强调个体在特定条件下的消极行为导致的不良或严重后果。
无手机恐惧症最早在英国的研究中发现,表现为手机用户在手机丢失,手机没电或者无法使用网络的情境下,表现出焦虑状态。King等人认为NMP是指手机或电脑接触后的不适或焦虑,在技术上害怕不能沟通,以及远离移动设备或不能联网[9]。Tran认为NMP是个体失去智能手机所经历的焦虑,其核心内涵是个体害怕不能使用手机而出现的情绪问题,尤其是个体的焦虑体验。此外,学者们针对不能使用手机的情景进行了细致的划分,如电池耗尽、忘记接听电话、手机没信号、网络无法连接、手机故障等情景。此外学者Bragazzi和Puente通过现实情境来判断个体的NMP状态。
将NMP视为一种行为成瘾依据有二:在行为表现上,学者发现成瘾和NMP其中都有过度使用且不能控制自己的表现。其二是成瘾的戒断症状和NMP不能使用手机时产生的紧张、焦虑等症状相同,且只要再次使用手机症状便可缓解。非成瘾问题的学者认为其是一种情境恐惧症,即个体所害怕的是不能使用手机的情境,以及在此情境下所体验的负性情绪体验,因此个体会为了避免此情境的出现而严重化使用手机的状况。
国外学者在NMP的内涵理解上,多数将该问题的重点放在情绪问题上,例如King等人编制的手机使用问卷重点考察情绪变化特点;爱荷华州立大学Caglar教授编制无手机恐惧症问卷侧重于考察不同情境下个体的情绪体验和外显行为。国内也有学者将手机成瘾与无手机恐惧症进行了结构分析发现,无手机恐惧症和手机成瘾之间是存在部分关系的,笔者认为可以从两点来理解:一是NMP与手机成瘾实际上是交集的关系,二是研究所选择的问卷结构和编制内容存在着相关,但未必可以完全解释二者的关系。
综上所述,四个概念是不同的研究方向和内容,四者之间的关联还有待研究。手机成瘾较为复杂,集神经生物因素、心理因素、社会因素与一体;手机依赖更加强调心理因素对个体行为影响;问题性手机使用考察行为问题或者行为障碍;而NMP强调的是个体的情绪变化和体验。基于此本文将手机依赖定义为个体与手机使用相互作用造成的一种心理依赖,而心理依赖是指由非生理性刺激驱动的一种被动的使用过程,并且手机和个体心理及行为之间形成了自动化联结。
通过对手机依赖相关概念的分析,可以看出手机依赖更加强调心理因素对个体行为的影响,因此,手机依赖的心理机制可能表现为以下几种机制:
注意资源有限理论认为注意资源的利用是由唤醒水平决定的,手机功能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使个体获得了更多的注意资源分配;注意强化学习模型认为,当个体手机使用的经验与其行为和手机所带来的奖赏联结后,个体会对使用手机产生“最优化”选择[7];双重控制理论认为个体在手机使用由控制性加工向自动性加工转变,研究证明经过大量的练习,控制性加工会转化成自动性加工,需要极少的注意参与。因此个体的使用行为、使用时间和频率便会促进自动加工形成。又由于手机的便捷性和及时更新的特点,个体容易受到新异刺激的影响,根据注意成分理论,个体受到新异刺激的吸引不仅会对新异刺激产生注意偏向,还会表现为注意解除困难,因此强化了个体手机使用行为。
高水平的注意是信息进入短时记忆加工的必要条件。手机依赖个体对手机的注意会促进对其记忆水平。依据心境一致理论和特质理论,手机依赖者在情绪上获得比日常生活更持久的情绪体验,手机带来的刺激强度更大,对注意的唤醒水平幅度更高,导致更多的认知资源集中在手机的积极体验,从而使得手机依赖者对这样的使用体验和使用内容的记忆储存。Beck图式理论认为,一旦刺激与个体图式或知识结构一致,对此类信息的加工就更容易。实例理论从不同的角度认为手机与个体心理因素之间的加工趋向自动模式,该理论认为个体重复相同或相似的任务,他们会作为实例代表存储在记忆中,在强制提取时信息会很快的提取[8]。手机依赖者对手机的使用越多,对其编码越巩固,从而提取强度和速度提高。因此,在记忆层面上会表现对手机相关信息的偏向。
研究表明手机依赖与负性情绪之间存在正相关,如手机依赖与孤独感成正相关[9]。个体的负性情绪和已有的内在图式经验影响着个体手机依赖的形成。除此之外,激活扩散模型认为情绪与记忆之间是相互连接的;当个体接收到模糊刺激而无法加工时,个体已有的模糊图式和记忆便被提取和激活,从而对模糊信息进行加工。也就是说,当情感在无意识条件下被激发时,它具有扩散性,由于其扩散性,无意识的影响可以“溢出”到其他刺激上从而获得该情感更多的认知和评价得到了激活。另外启动刺激会自动激活情绪系统中的相关网络,易化目标刺激做出与启动刺激情绪一致的反应,所以情绪刺激与行为反应之间建立了快速联结[10]。因此无论在阈上还是阈下情绪中,手机依赖个体都会存在情绪偏向。
大量的研究表明注意可以在不同加工阶段发挥作用。在记忆中,只有那些具有高水平注意的信息才能进入记忆中,被进行深加工,所以注意对记忆的内容有选择功能。此外研究表明,注意偏向与记忆偏向之间具有一致性,因此手机依赖者对手机的注意定向和注意解除困难影响着信息的登记、存储与提取。大量的实验发现个体倾向于选择和加工与当前情绪相一致的刺激,情绪会对信息的选择和信息的登记有影响,并且负性情绪与使用手机之间的建立和形成联结。另外情绪的激活水平也会影响到注意资源的唤醒水平,从而再次影响记忆和情绪,形成一个环式联结。而且各个联结之间又受到强化和个体获得奖赏影响,逐渐形成自动模式,最后三者之间的相互联系形成手机依赖问题。
综上所述,手机依赖的形成过程是一个单向的过程,即注意-记忆-情绪,而在发展的过程中受强化和练习的作用形成自动化联结,注意、记忆和情绪之间相互作用,相互联结共同影响驱动着个体依赖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