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学视角下新媒体节目中女性意义的反传统式解读
——以《乘风破浪的姐姐》为例

2020-02-24 15:19曹晓慧
视听 2020年10期
关键词:符号媒介姐姐

□ 曹晓慧

近年来,各大选秀类综艺层出不穷,但其主要选手都为18—30岁的年轻群体,主打“青春、成团”理念。《乘风破浪的姐姐》(以下简称《姐姐》)开拓了新的选秀模式,邀请30位1990年前出生的姐姐辈女艺人,通过合宿生活、舞台竞演,最终选出5位成员“破龄成团”。《姐姐》将姐姐辈女艺人和当下流行的成团模式相融合,呈现出30位女性的追梦历程、现实困境和平衡选择,带给观众感悟,打造了一种“违和又动人”的选秀模式。该节目对传统女性形象进行了“反传统”式重构,对女性意义进行新的编码,使其女性观众获得共鸣与身份认同。

一、元素的符号意义

具体来讲,符号由能指和所指构成。能指是具体的事物(符号形式),所指是心理上的概念(符号内容),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任意的、武断的;符号意义来源于社会环境或文化背景。符号的意义表达需要通过元素输出。

《姐姐》中的大量元素都具有新式的符号意义。首先是年龄符号。“30+”的年龄标签在传统意义上代表着焦虑、衰老、不自信。但在《姐姐》中,每一个女性都打破了“30+”的束缚,将传统的符号意义重构为“自信、坦然、成熟”,对传统父权社会的女性人设进行了新的编码。其次是其现场空间中的设计元素。节目主要包括舞台设计和宿舍内景两部分空间。“现代消费社会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视觉消费的形成,视觉传播符号以其活跃易接受的特性逐渐占据原有文字文本的空间,视觉冲击的魔力就在于一瞬间的感应和妥协。”《姐姐》舞台设计为一条船,和“乘风破浪”的概念相契合,通过带给观众视觉上的冲击感加强概念输出力度,“乘风破浪的舞台”代表了乘风破浪的人生态度。合宿生活实录给节目增添了真人秀的元素,通过真实记录姐姐们合宿生活中的衣食住行,使节目更具有现实主义风格,带给观众真实感,运用真实的空间再现传达现实意义。通过赋予不同维度的元素以“反传统”的意义,《姐姐》做到了概念的有力输出。最后是服饰符号。在节目中,艺人们舞台表演的服饰大放异彩,充分彰显了姐姐们的个性与魅力。在这里,服饰代表了一种精神符号的自我认知与建构,其传达的是个体的理念与态度。

二、符号权力下的“媒介仪式”——受众参与和身份认同

所谓符号权力,即“借助象征性内容的生产和传送,干预事件进程、影响他人行为甚至制造事件的能力”。“通过一定时期内相对稳定的运作模式与规范的保持,以及物质与象征性资源的积累,媒介不断地巩固其内在的权力边界,推进权力运作的日常化和制度化,影响人们对于媒介本身的体验和认知。”媒介符号权力扩张的过程推动了媒介仪式的形成。在媒介仪式中,个人和群体形成了文化认同。

《姐姐》通过全生态的新媒体网络进行价值观输出,建构了当今女性的集体认同,从而达成“想象共同体”。通过呈现姐姐辈女艺人的真实人生百态,展现女性普遍的婚姻、事业、自我的矛盾,让观众在看综艺的同时反思自己的生活,看姐姐的同时也是在看自己,在主客体互换的体验中获得共鸣,形成身份认同,从而直接影响观众。在这场媒介仪式中,姐姐们是参与者,而观众们既是旁观者也是参与者。

同时,该节目有观众投票环节,受众参与度上升,在符号互动中主动性增强,增强了传者和受者的联系,从而使反传统的女性形象具有更大的传播力度。节目播出过程中,艺人们在微博等平台进行宣传、直播,为节目增加流量与曝光度;成团见证人黄晓明更是在节目上线时按姐姐们的姓氏首字母顺序连发30条微博为姐姐们应援,掀起一场“姐姐热”。在微博热搜暂停更新的情况下,“乘风破浪的姐姐”超话在1.5个小时内增加了7000万阅读量。这些过程都可以被看作举行媒介仪式的过程,通过无处不在的各大新媒体平台,粉丝们为自己喜欢的姐姐投票、加油,粉丝和姐姐之间形成了拥有共同信仰的团体,仪式化的过程也是参与的过程。

三、以符号互动为基础的“自我形象”建构路径

符号互动论认为,事物对个体社会行为的影响往往不在于事物本身所包含的世俗化的内容与功用,而是在于事物本身相对于个体的象征意义。事物的象征意义源于个体与他人的互动,在个体应付其所遇到的事物时,总是会通过自己的解释去运用和修改事物对自己的意义。社会学家戈夫曼在符号互动论的基础上提出“自我呈现”的理论,提出“自我呈现的本质就是个体不断展示自己,从而影响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和评价,而这种印象和评价,是以自己的愿望为基准的”。

《姐姐》名为选秀成团综艺,但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并没有像其他选秀节目一样严格执行成团规范,而是给了艺人充分的自我展示空间,让艺人展示自己最擅长的才艺,所以《姐姐》在本质上可以看作一档表演类综艺。通过表演,“姐姐们”完成了自我形象的建构,建构起新的女性形象,并重新确立了自己在观众心中的地位,向观众展现自己的可塑性。但在“自我形象”建构时要注意适度,即不能过度“拗人设”,否则会有人设崩塌的可能。

“自我呈现”在本质上是一种“表演行为”。表演需要在场景中进行,场景是具有特定关系的人与其他事物所形成的特定情境。伴随着电视创作模式的不断发展和演变,“场景”的含义也越来越复杂,在节目中,舞台、住所、所到的每一处地方,都是艺人们进行“表演”的场景。根据戈夫曼的拟剧理论,个体的表达是两种符号活动,分别是“给予的表达”和“流露出来的表达”,前者包括各种词语符号和他们的替代物,仅表达符号上的信息;后者包含了被他人视为行为者的某种征兆的范围广泛的活动。在《姐姐》中,艺人们既通过舞台表演等直接方式表达自己,又通过观察角度的合宿生活等间接手段强化自己的形象。

四、符号消费背景下的传播机理

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提到:“现代社会中的人对物的需求实际已经演变成了消费者对商品的符号意义的需求,而不是对具体的使用价值的需求。”反传统的女性形象则是现代社会的消费符号。姐姐辈女艺人在节目中体现出的人物形象满足了当今女性的心理需求,符合当今女性的审美观念,这种人设在本质上是女性观众心中的“理想状态”,因此具有了商品价值。这样的消费需求即为符号式消费需求,它依托符号体系自身的编码规则,脱离了传统的社会学和经济学意义上的需求或需要范畴,实际上是对欲望的消费。由于开播前有粉丝建议为了观看姐姐们的微表情,希望可以推出0.25倍速版本,芒果TV特意设计了会员尊享的0.25倍速观看节目通道,最大限度发挥了节目的商品价值。通过符号消费,《姐姐》的核心概念——“三十而骊,青春归位”得以到达广大观众,观众通过收看节目获得了心理和精神上的舒适。

使《姐姐》成为一种符号消费的原因在于新媒体网络的快速发展对传统父权社会体系的重构。媒介是消费主义文化得以大众化的重要工具,巩固着商品的符号化意义,灌输着消费主义分化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它建构了消费主义意识形态。一方面,新媒体自身具有强大的符号塑造能力,通过声音、图像等多感官体验的有机结合,新媒体创造出空前的意义符号,并用其符号消费意义代替使用价值。比如《姐姐》赞助商梵蜜琳品牌在节目中出现的场景为“艺人们坐在化妆台前,使用梵蜜琳的产品”。这个场景既可以塑造姐姐们“高贵优雅”的形象,又可以为其品牌进行宣传获取知名度,此时梵蜜琳所代表的含义已经从一个化妆品品牌上升到了女性价值的层面,即具有了消费的符号意义,通过向观众传达这种意义,吸引观众购买其商品。另一方面,新媒体话语权的转移是推动符号消费的重要因素。在传统媒体时代,受到传统父权文化影响,女性处于失声地位,是“被塑造”的形象,缺乏理性,能力不足,只能局限于家庭,刻板印象由此形成,并伴随着“沉默的螺旋”,女性形象逐渐固化。而新媒体是一种“利用数字技术和相关的先进信息技术所实现的开放性、可靠可信、具备人性化特征的‘所有人对所有人’的信息传播途径”。新媒时代重塑了社会权力结构,传播权逐渐从强势群体扩散到每个个体,女性、儿童等弱势群体的声音和需求被放大,新媒体鼓励个体追求自身话语权,从而改变了传播场域的权力体系。

五、结语

对女性形象的重构符合社会文明发展的要求,《乘风破浪的姐姐》以“三十而骊,青春归位”的口号在综艺节目中强势出圈,直面中年焦虑、婚姻问题、事业发展等中年女性面临的普遍问题,鼓励女性成为更好的自己,打破年龄局限和偏见,展示不同年龄段女性的独立、自信与活力,传播积极、健康的价值观,彰显女性价值。但在颠覆传统的同时仍要保持清醒,在保持个性的同时更要注意对多元价值观的包容,否则会形成新的束缚。并且,新媒体虽然颠覆了传统叙事模式,重构了女性形象,但由于受到根深蒂固的传统文化的影响,新媒体的话语建构模式依然具有父权社会的影子,对此,我们需要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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