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张笑天《黑土地魂》的人物形象

高德斌

浅析张笑天《黑土地魂》的人物形象

高德斌

（延边大学，吉林 延吉 133002）

张笑天是中国当代东北文学创作的重要作家之一，张笑天的历史小说成就卓越，他的小说在历史开掘中展示出人性复杂的一面，对当代东北地域文学乃至当代文学都具有深远持久的意义。本文通过对《黑土地魂》人物形象的分析，探寻了伪满洲国时期知识分子的爱国情怀。

张笑天；黑土地魂；人物形象

《黑土地魂》以九一八事变东北沦陷，日本统治下的“伪满洲国”为史实背景，描写了在日本对中国东北的强权控制、军事管辖、文化输入等多重强制打压之下，一批爱国分子即舒家三姐弟以及傅家两兄妹等积极开展爱国活动，坚持民族气节，不怕困难等情节。小说中也出现了屈服于诱利之下的反叛者，作者通过对这些懦弱妥协者的描写，让读者在回味历史的同时能够看到复杂的人性。

一、信念坚定的爱国者

1.从始至终的顽强执着者

舒心语是舒家三姐弟中的二哥，成熟稳重，心思缜密，在新京（长春）第一国民高等学校上学时看到日本教师刁难欺负中国学生，“舒心语心里很难受，心疼的闭上了眼睛”。舒家二弟舒心语与傅家长子傅秋声（建国大学大学生），两个知识分子从小说伊始便对日寇的侵略表示强烈的愤懑之情，把自己为中国共产党牺牲一切奋斗一生的坚定信仰传递给身边同学、朋友。即使关系密切，两人始终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地下共党个别人员的叛变，两人的秘密共产党身份才浮出水面。在新的伪装身份中，舒心语认真在牙医店做小工，他的随机应变严谨的能力令人钦佩，在一次传输药品中，舒心路等人被日寇抓住，舒心语撤离长春。

夏正熏是满映的一位风趣幽默有才华的作家，他用作家这个职业掩盖自己地下共产党的身份。面对高压生存境况，心理素质优秀的夏正熏与甘粕正彦相处起来是那么的从容淡定。每个他编写的剧本都含沙射影把矛头巧妙地指向日本人。夏正熏家里的窗户上摆放了一面旗子，旗子在窗户上代表家里安全可议事，有一次甘粕正彦突然前来拜访，夏正熏便让在他家中闲谈的傅秋水把旗子取下，聪明机智的傅秋水巧妙的把旗子取下，正赶来议事的同志看到情况有变便及时撤离，化解了一次暴露的危机。他的睿智机敏以及爱国情怀让傅秋水深深的爱上了他，在他的委托之下，傅秋水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帮他为地下党员传递物资，读者钦佩他的勇气同时对他的才华也刮目相看。

2.革命热血的冲动感召者

舒家三弟舒心路年少热血冲动，为帮姐姐舒心清筹集手术的费用，不顾自己身体的负荷，每天去医院献血，后来因体力不支晕倒在医院。在超市面对日本女学生洋子小姐的鄙弃，舒心路握紧拳头要教训她，但当他看见松冈洋子即将遭人侮辱时挺身而出，“我当着松冈洋子面许过诺言，不把这事张扬出去，我不能食言啊！”舒心路因为信守承诺保护洋子小姐的名声险些被学校开除。天生冲动感性的他，邀请同学被日本人收买的黎得福参加读书会，情势泄露之下舒心路被迫辍学不辞而别。在一次为地下党送药品的护送途中，发现接洽人正是哥哥舒心语，二人在信仰上得到共鸣。后来在一次护送药品的行动中，被日本人发现，舒心路为掩护李倩和秦岚，自己冲出草丛吸引日本军的注意而被抓获枪决。

舒心路本性善良，即使是恨得咬牙切实的敌国人，当看有生命危险时还会给予帮助，这是不分国界的大义。洋子小姐对中国人傲慢的态度还原历史史实就可发现，在“伪满洲国”中国人是没有地位的，日本人肆意压榨中国人，此时的中国人是敢怒不敢言的，在日本势头正猛时中国人没有妥协，只是把工作阵地转移到地下，悄无声息的慢慢壮大自己的队伍，进行爱国主义斗争。

3.伪装暗涌的隐忍正义者

傅家父亲傅雨田不仅是是第一国民高等学校的校长还是建国大学的讲师，虽然在“伪满洲国”中国人当“一把手”，但是权力都集中在“二把手”日本人手里，傅雨田就是日本人操控学校的“傀儡”，他在担任校长期间，唯唯诺诺，他的女儿傅秋水多次用轻蔑的话语指责父亲这种欺软怕事的性格，“扫厕所总比受冻刑要轻松”，“有的学生说找天大神就是乡下人围上有铃铛的腰连裙子……一男一女半疯半痴地跳大神”正是这种懦切的性格，以及婉转的话语有利的帮助傅雨田掩盖他的真实身份——共产党员。他利用校长职权采用以退为进的方式帮助中国在校学生免于日本教师、学生的欺压，他虽是校长但生活贫瘠，因为他的的工资都用来给山中共产党补给药品。小说前半部分唯诺的傅雨田像用上帝视角俯瞰这座城市变化的局外人，他沉着冷静，遇到事情巧妙化解，对下级的指挥也是正确无误，小说后半部分由于地下党行动艰辛以及共党人员的叛变，他的地下共党身份才逐渐浮出水面。

傅雨田这个人物形象是以作者父亲为模板进行细致勾勒的。作者在散文《与寂寞为伴》中写道“我的父亲是一个和平、善良、没有多少棱角的人，他胆小怕事”，这篇散文是作者回忆父亲生平的一些事情，作者父亲当过小学校长，胆小怕事的父亲曾经竟然因庇护一个为中国地下党跑交通的教师而受日本人的生死逼危，父亲始终没有说出实情。作者父亲身上深明大义，在危难面前挺身而出的品质与傅雨田这个人物形象十分吻合，父亲胆小怕事的一面又与伪装成委曲求全的和事佬校长一面很相似。傅雨田这个坚贞奉献的人物形象在作者笔下格外令读者感动。

4.权豪利诱下的坚贞不屈者

傅家小女傅秋水是一个梦想当演员的灵气美女，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日本重要人物满洲映画株式会理事长甘粕正彦，在甘粕正彦的提携下傅秋水成为满映的头牌演员。傅秋水利用甘粕正彦欣赏她的特点巧妙的把同学周燕从宪兵队手中救出来并多次帮助共产党传递珍贵药品物资，她为保护夏正熏的人身安全决定嫁给甘粕正彦，在婚礼当天，她得知夏正熏已被处死，心灰意冷的傅秋水刺杀甘粕正彦未遂，反而被日本军打中腹部，危在旦夕，本书由此而告终。

灵动可爱的傅秋水最初单纯的希望能当一个明星，由于日寇残暴的事实以及国人的苦难让她心中大为震颤，加之钦慕对象夏正熏的引导培养，她的爱国情怀被坚定。傅秋水代表当时东北社会境况中的一种典型女性知识分子形象，对现状不满的却又抱有热情不处倾泻，正有用武之地时，她们临危不惧，，有勇有谋，甘心奉献，在实践过程中培养出高度的爱国坚定信仰。

二、懦弱妥协的反叛者

在这本书中，通过软弱妥协者的对比，衬托出知识分子同仇敌忾，为祖国大无畏风奉献的精神。

黎得福是考入国高的胆小怕事的乡下孩子，日本教师多次责罚他并让中国学生一起受罚，他心里既愧疚又着急，情急之下逃回家中，舒心路和宋伯元好心相劝才把黎得福从乡下劝回来上课。“五块钱一堂课实在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他娘在他裤裆里面缝了一个兜，用别针别着，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别针，从兜里拿出五元、一元的老头票”，返校上课的黎得福遭到日本学生的霸凌时，他非但没有反抗，敢怒不敢言，反倒屈服于猖獗的日本学生手中。在黎得福在焦灼无奈之际，副校长松岗彻二抛出好处诱惑他当中国学生的“间谍”，黎得福心理、道德防线均被利益击垮，答应松岗彻二做他的密探，及时把中国学生的动态向松岗彻二汇报。

塞上雪是新京女子国民高等学校的教师，在国高的勤劳奉仕中，塞上雪与舒心路的读书会计划被被泄露，塞上雪不仅担心事情泄露会波及自身的国民党身份，坚持让舒心路连夜转移，他的软弱妥协在此刻已见苗头。他与李倩的情谊让对他情有独钟的弘报处的情报课长罗曼由爱生恨，罗曼发现塞上雪私藏传单，便佯装要与塞上雪一同加入国民党，等待时机一举抓获罗曼设计让塞上雪入狱并到法场陪绑，塞上雪的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吓破胆子的他在国家大义与个人生死面前选择了个人安全——向日本投降。

郑斯人原名楚天人，中共地下党员，在长春的济世镶牙院当牙科医生，甘粕正彦用他的家人生命安全威胁他叛国叛党。日本人帮他筹集药品试图调出一系列的地下党员，没想到交接药物的人竟然是他的心爱之人——秦岚，当秦岚证实郑斯人已叛变日本，含泪将他处死。

黎得福、塞上雪、郑斯人的人物形象表现了中国小知识分子的的不坚定易妥协的性格，在国家和民族生死攸关的环节，为了保全自己性命抛弃国家大义，他们命运的结局自然也是自食恶果，不善而终。反面人物的描写不仅让我们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一面，这些人物的结局还符合当代文学创作的主流，符合主流文学的价值取向，背离国家民族事业的人内心会遭到自我谴责，他们的命运是不得好果的，从侧面表达出具有坚定爱国情怀艰苦奋斗的意义。

三、熏陶成长的坚定女性

秦岚是郑斯人的女友，同时也是夏熏风的表妹，豪爽有魄力。郑斯人接到上级命令没有与她道别直接以一个新身份来到长春当牙科医生，秦岚为爱追到长春，得知他为中国伟大事业奋勇拼搏时，她内心激起了革命爱国的浪花，携手与郑斯人共同对抗日寇。当她证实她的爱人郑斯人已叛变时，性格泼辣的秦岚反问郑斯人：“你的手上已经沾了同志的血，还能洗得干净吗？”，“如果孩子问你，你当亡国奴的时候…… 你有勇气说，我是民族的败类、祖国的叛徒，一个大汉奸吗？”在国家危难大义面前，秦岚痛心含泪的亲手把郑斯人处决。一个单纯的知识分子能转变成抗日坚定爱国者，这种形象的转变，令人钦佩，。

四、善良温暖的日本教师

正面客观的日本教师山寺忠夫和建国大学的广濑登主对学生一视同仁，山寺忠夫对日本学生霸凌中国学生的行为十分愤怒，曾多次主动向松冈彻二（第一国民高等学校副校长）为中国受惩罚的学生求情，后参加了战争不幸去世，日本人不但没有给予抚恤金，就连他的妻子都命令不让回到日本。广濑登主处处维护学生，帮傅秋声藏当时的禁书，认为学生不分国界都是未来的栋梁，和善对待每一位中国学生。

小说中的日本人形象除了山寺忠夫、广濑登主之外，均是还原历史真实的残忍狡诈形象，可以看出善良淳朴明事理的日本人，少之又少，甚至没有，这可以看出日本人对当时的中国社会以及人民群众的鄙夷和像玩偶一样肆无忌惮地操纵。

张笑天认为，他追求的是通过作品的艺术感染力去达到直抒胸臆的境界，采用历史真实叙述与虚构人物情节两者结合的方式来感知现实世界。舒心语、傅秋声以及傅雨田的是否撤离长春脱离危险，从文本不得而知，读者的内心显然是希望他们有好的故事结尾。《黑土地魂》通过人物形象感受历史的经典，感受“伪满洲国”在日本控制下大众的苟延残喘，感受长春人民在日本统治下的隐忍与反抗，感受日本人的残暴与中国人的宽宏气度，在感受中体会现在东北生活的美好，感慨生活的同时要反思历史，感激那些为国家、民族奉献一生的中国共产。人物的热血隐忍都是在当时危难环境中自发的产生，他们之间的爱情也因为当时东北的社会情况而压制，如果孤立开那些社会历史背景、我们就很难再去弄明白那坚韧背后的伟大爱中何以会有那么多关于价值的惨痛缤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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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斌（1995—），女，汉族，吉林汪清人，延边大学2017级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研究方向：东北作家群。

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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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4564（2020）01-007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