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学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现居南京。在《诗刊》《钟山》《星星》《诗歌月刊》《诗选刊》等刊物发表作品。出版有诗集《河水及人》《冰痕》《白的鸟 紫的花》《爸爸谣》,散文集《艺术创造人生》,随笔集《上海有梦》,纪实文学集《收藏之路》等。
天空(组诗) 龚学明
交响
天在上,地在下
父亲和母亲在原始中相望
陽光照亮他们相识
雨水的手指柔软相挽
植物生长的声音响亮
善恶杂存,白云用于遐想
子女们在悲喜中陌生
谁构建庞大怪物,争争抢抢
今天,不说土地
而今天,我不说土地,只说天空
他的仁慈深远,不可能势利
他博大的爱也只会一点点释放
在比山岩更高的高处
他的性情比坚硬更丰富,饱满
人总低头而忽视了你;我不可能
为你委屈——神和父亲居住的地方
我崇拜,敬畏,也很好奇。
天空
天空在躲闪
云块陷于自责或他责
人间暴雨,肮脏泛滥
杜鹃鸟声单一
那个留灰胡须的人在倒走
懊悔父母给过身体的完美
他是我
已丢失爱和患病的勇气
是闪电还是鸽子
清晨,窗外的一道白色闪电。
在空旷的时空,无声而又刺激
我的灵感受到触碰
很快又进入回忆
每天,我被闪电击中
疼痛而又快乐
这些文字的后遗症
被美化成——诗歌的名字
从天空来的只能是传言
从远方来……从大海。从大海的
天空来。恐惧比暴雨和飓风
更恐惧;物质和精神在虚无中触碰
在不可知处化学反应
我并不无助。我在包围圈外饮酒
不要辨别高于你的事物;浩大
源于神的安排,但我忘却敬畏。
我安适,因为我已死过。
空
空,是天与地的中间部分。
我的手伸出,向上
掠过空,和透明的阻力
我将泥土向上抛
这客观物不受欢迎
回到起始。我的身体占有了空
我的影子和气息总在撤离
让位给妒忌的雨
显现
云朵只是前奏。纤长的金属的手指
频移:炽热的脸隐去眼睛
(谁胆敢直视,谁将遭惩罚而失明)
哦,稀释的爱比黄金更为神秘
天际的生灵很轻,留下的都是背影
一位老人白须飘飘,不用腿脚
他从不送别哭泣的人远行至地球
光已隐退,苍穹就要变冷,就要惯性反思
我看到的白云略有悲伤
春天,天空复苏,光线增亮
八月,白云略有悲伤
我们总不自知:生与死
都随神所愿,父亲并不说话
白云造景,我在落泪
天空放弃神秘,白色的山峦
藏着云层秘密;
落日在预约中播撒暗示
雷电
闪电太响,我们惊恐
如果不来,我们苦闷
在出现的事物中,只能体会
听命于神的安置
为什么还在期待雨?
柔软的热烈为心的湖泊喜爱
对剧烈的变迁
我们保留大部分的怀疑
桥上
傍晚。秦淮河上游船忙碌
天空。火烧云挣扎成水墨
再高远处已是远古
撞击后的沉默延伸多少亿年
我在桥上,像人生过半
大疑问和小生命纠缠,由明到暗
灯光在低处营造命运的安逸
我将诗献给陌生的孩子和问号
这半轮月亮
谁都知道这以后的趋势
外人对减少或增多更加清楚
“所谓当局者迷”
过分的执守陷于完全的无助
悲伤像一只变异的眼睛
广大的黑暗在自责中沉默
世界本可以圆满
清凉的透彻,在心中片刻放大
银河
我从天上来,卸下翅膀
我从地上回,细如尘埃
一条生命的脐带没有剪断
抬头于偶然,神秘是召唤
街市人头涌动,两岸都在张望
热腾腾的生活无声而不匆忙
静下来的日子交给回家的人
星星都是兄弟,父亲安置住地
天空中的事物越远越神秘
麻雀飞不出世俗
苍鹰承载枭雄,已成句点
风从虚无走向更高远的虚无
从白云开始,天空成为象征
许多事物只能想象了
什么也没有看见:蓝色的大眼睛
在宗教的怜悯里广大无边
死去的亲人啊,都已成神的血液
更远的地方
我很轻:挣脱了文化和历史。
越过乌云对俗世的模拟
在宇宙之外。光线纯净
比声音更为无形。我没有了我。
不可能有主观意愿
不可能没有神之手的安排
无数个个体不愿汇聚
无数个个体在创造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