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语
吴晨骏的诗能够给人以最基本的感动,这种感动来自词语的纯洁与澄明。在日常生活的事物面前,他的词语保持在中性的状态,就像一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人,他不会动辄陷入悲伤或者狂喜,面对生活,他只要记录就可以了。但就是这种不动声色、不做评价的“记录”,使得事物呈现了它的自在,获得了它的自由。说到底,他要做的工作就是,为日常生活的事物去蔽,将日常性真正还给日常。我们看到,他的诗歌中,日常生活可能包含的历史和知识已经被驱逐,万物清澈。在他的诗歌里,你不会看到任何升华,也看不到任何的小聪明、弯弯绕,他直来直去——直接处理日常生活的情感,却在无意中包含了生活的真诚和幽默。在当今,在诗歌讲究修辞、历史对位,以及追求段子的时代风尚里,吴晨骏的写作显示了一种物的空性和诗的深刻。
林歌是一位诗歌“新人”——其实她写诗已经将近十年了,但她很少将自己的诗歌拿出来发表。这也许是出于对自我和对诗歌的苛刻要求。在其并不太多的作品中,我們见到了一种别样的诗歌:就性别而言,她的诗歌没有任何女性特征,更多的是有些偏执的、对精细感受的耽溺,以及对诗歌的知性和繁复的追求。在她的诗歌中,读者可以见到她对语言的那种神经质的敏感,有时,她以幻觉的方式唤起对自身存在的反思;有时,她又迷恋于将这种反思转化为具体的事物,仿佛她要为那些抽象的思想和情绪找到客观的对应物。然而,我们也许会发现,她的诗歌内部存在着一种现代性的悖论和分裂,这种情况也显示了她的写作在美学上矛盾的一面,但我相信,她会很好地解决的。
龚学明的诗歌最大的特点,编者以为,也许是他的具有个人色彩的抒情。在当今这个时代,将“抒情”作为诗歌的一种基本态度,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在诗学的层面,“抒情”并不讨巧。但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将“抒情”作为一种本质主义的行为,这也未尝不可。自古以来都有一种看法:诗歌本质上是抒情的。即“抒情”是一种合法的美学。龚学明的诗歌惯于使用对比强烈的意象来书写他对于人生世事的感悟。这些意象——有时候是画面——多取自自然界,比如“闪电”“雨”“云朵”“天空”“暴雨”“月亮”“银河”……这些词语,在他的诗歌语境中,往往是热烈的,散发着很强的感染力。然而,也正因这种情况,读者可能希望,诗歌中的语言其实可以再降一下温,词语再精确一些,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