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
随着全国人民齐心协力共同抗疫,疫情防控形势持续向好,就此引发关于优化基层社会治理的五点思考。
我们注意到,在很大程度上,中国城市的发展不是一个渐进的、累积的发展。一些重大事件往往会成为城市发展的关键节点,一旦产生便具有不可逆性,导致后面的治理体制跟这个关键节点之前的制度有一个路径的依赖。比如说G20、世博会、进博会、亚运会、上合组织峰会,这些都会成为一个城市发展的关键节点。但是,有的关键节点不是人为的制造,而是从天而降的,这次疫情就是这样。而此次疫情,应该成为优化治理的关键节点,成为后疫情时代优化社会治理和城市管理的治理拐点。换言之,这样的关键节点会成为城市治理的一个拐点。如果说我们没有抓住这个关键节点所带来的治理的拐点,疫情期间所累积的很多宝贵经验就有可能在后疫情时代流失。
这主要体现在两个层面:从宏观看,“集中力量办大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充分体现在武汉抗击新冠疫情的过程之中;从微观看,中国城市规划是封闭和半封闭的街坊制和小区制,街坊制和小区制的城市规划为“动员抗疫”提供了微观层面的制度保障。街坊制的来源可以追溯到唐代长安城的里坊制,其城市规划的理念符合古代中国人的城市审美和生活审美。现代中国城市规划阶段,曾经有观点认为应该拆掉围墙,全部实行开放式的街区制,这也许并不适合中国人的生活审美、生活需要和日常安全。
我们在社区调研时发现,房子的产权不是一个绝对的私有物权,房子是与其他的房子联系在一起的,这就要求所有权人在此生活空间里必须要有部分的权利让渡观念。在此次的公共安全面前,正如以前我们所讲的普惠型福利一样,这一次疫情也是普害性灾难。普害性灾难对每个人的伤害程度都可能是平等的,为此在合作抗疫中就产生了权利让渡的曙光。这个曙光,或许在后疫情时代能够成为优化社会治理,提升社区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节点。
在城市社区,基层社会治理中的“治理生态”是与每个市民息息相关的,例如,垃圾分类在许多城市开始推行,每个人每天都会生产垃圾,对人们的生活影响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只有与基层民众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议题,比如水安全、消防安全、电梯安全等等,才能成为撬动社会治理的支点。找到了这些撬动支点,在优化基层社会治理的同时,就能够将许多资源串联在一起,整合在一起,从而达成更优的治理效能。
“专业回归”是指通过充分发挥专业技术的能力介入提升治理绩效。我们发现,中国基层社会的综合治理能力较强,但是专业化治理能力相对较弱。在此次疫情中,许多的问题都可以回归到专业治理能力上去,即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取得专业方面的成效。后疫情时代城市治理可以回归到具体的专业问题和技术问题上去。为此,中国在此次抗击疫情的过程当中所积累的数据优势、技术优势、专业优势等等,将会成为中国与世界交往的一个技术和专业的制高点。我们在调研的过程当中发现,城市治理出现了两个现象:一是对组织动员机制的依赖度越来越高,后疫情时代这个现象会愈加明显,更多的问题要靠组织动员去解决。二是城市的管理、资源、组织的下沉,诸如城管、房管、绿化等,但下沉容易导致基层难以承接和承受。这是因为,一旦下沉以后,管理的速度可能会很快,但专业化治理和专业化服务会出现短缺。这种短缺,或者说是过度地依靠组织动员会导致对很多专业化的普害性议题的敏感度降低,也就会关联性地引发对专业化、精细化的治理削弱。这是值得我们高度关注的。
总之,新冠肺炎疫情之后,人们会对社区、社会、制度、国家、人类命运共同体有更深的理解。很多城市都因为一场大的灾难获得了一种再生,城市的文化、城市的禀赋、城市的性格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为此,我坚定地认为,武汉这座英雄的城市一定会获得一种再生。后疫情时代优化基层社会治理,既需要关注关键节点、动员抗疫,又需要探讨权利让渡和撬动支点,与此同时还需要关注专业回归等一系列问题。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后疫情时代中国如何与世界交往?中国与国际社会交往的专业优势和制高点在哪里?专业回归应该为这些问题提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