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战略下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路径

李耀锋，许函诚

（井冈山大学政法学院，江西 吉安 343009）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 “要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 ”2020 年后我国将面临治理相对贫困问题的新挑战［1］，小农户相对贫困问题的治理是其中的关键。 在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加快推进的新形势下， 生产生活环境变动及自身资源条件限制使小农户面临一定的贫困脆弱性，比如，分散经营的家户小农面对现代农业市场时存在一定的资源和能力不足； 人口流动背景下小农户家庭支持功能减弱， 使留守农村的家庭成员的心理与生活需求难以有效满足；规模化经营主体在村庄社区中更容易吸纳资源且更容易拥有话语权， 从而一定程度上排斥小农户的社区参与。 所有这些因素所带来的小农户的贫困脆弱状态使其很容易陷入贫困， 特别是相对贫困，成为乡村振兴战略推进的风险因素。

社会工作作为现代社会改善基本民生、服务弱势群体的重要专业化与职业化力量， 在我国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中的作用受到党和国家的重视①参见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 年）》及民政部、财政部、国务院扶贫办等联合发布的《关于支持社会工作专业力量参与脱贫攻坚的指导意见》等系列政策文件。，已取得良好的实践成效。社会工作的价值理念、服务模式和工作方法等专业特性契合了农村贫困治理的需求［2］，是推动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重要制度和机制， 可提升小农户的内生能力并优化小农户发展处境， 促进小农户更好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与社会环境。因此，本文旨在探讨乡村振兴战略下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基本路径与保障条件， 以期为防范小农户贫困提供理论参照与实践指南， 服务于我国乡村振兴战略平稳推进。

一、 乡村振兴进程中的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问题

（一）小农户贫困脆弱性的理论内涵

“大国小农”是我国特殊的国情和农情，小农在我国长期的历史发展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创造了灿烂的农业文明和发展成就。 小农有其绵延不断的韧性，也有历经坎坷的脆弱。 20 世纪80 年代以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让小农户成为农业经营基本单位且具有农村集体经济属性，使现阶段的小农与传统农业下的小农有了不同的特征和行动逻辑。相比较而言，传统农业背景下的“小农”偏重强调其作为生产主体的意涵，乡村振兴背景下的“小农户”兼顾了其作为生产主体和生活主体的双重意涵，也就是说，小农户不仅是现代农业的生产经营主体， 也是分享乡村振兴与农村社区发展成果的生活主体。 根据我国现有的官方统计，农地面积在50 亩以下的农户可称之为“小农户”［3］，小农户主要依靠家庭劳动力进行农业生产经营。 我国农业农村部（原农业部）2018 年的数据显示，全国共有2.6 亿小农户，与之相对应的进行规模化经营的家庭农场、农民合作社、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已超过300 万。 小农户与规模化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密切互动， 共生于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值得关注的是，在我国当前农业转型与发展的背景下， 小农户要面对更加开放的新的农业市场与农村社区环境，会遭受来自不断变动的外部环境的多方面冲击，部分小农户在自身资源和能力不足的情况下， 很容易出现贫困脆弱状态，因此，亟需进行理论研判与干预研究，未雨绸缪，提前防范并有效治理小农户贫困问题。

贫困是一个伴随人类社会发展进程的世界性议题， 进入近代以来人们对贫困问题的认识更加细致和全面， 对现代化发展过程中的绝对贫困与相对贫困问题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世界银行在2000 年首次提出“贫困脆弱性”概念，意指个人或家庭在未来陷入贫困的可能性［4］。 由此，农业现代化背景下的“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是小农户未来陷入贫困的风险， 是小农户经受的外部冲击与其应对能力两者相较的结果［5］。 小农户是否脆弱不仅与其自身所具有的能力和资源有关， 也与其所遭受的外部风险冲击息息相关。 非贫困的小农户易于陷入贫困， 主要是由于他们无力抵挡外部的风险冲击， 未来某个时间的不确定因素变动带来的风险就可能会使他们陷入贫困， 而这种未来风险不能事前直接观测， 具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和模糊性，只能进行事前预估。小农户贫困脆弱性的这种特征使得事后的应对举措难以有效， 增加了小农户贫困治理的复杂性与难度。因此，必须要注重事先预防和提升小农户应对能力， 创新小农户贫困治理的路径， 以此降低未来形成事实贫困的机率和成本。

（二）小农户贫困脆弱性的主要成因

在当前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农村社会进行着急剧的转型与分化， 外部力量持续不断地介入农村， 带来了农村社会结构与文化价值的深刻变动。 作为以家庭为单位分散经营的小农户不仅要经受来自外部环境带来的冲击， 还要一定程度上受困于自身能力和资源的束缚， 从而使部分小农户易于陷入贫困脆弱状态。

首先，从小农户经受的外部冲击来看，外部冲击所带来的影响既包含有利因素， 也包含不利因素。比如当小农户突然获得地方政策扶持时，小农户虽能得以增收， 但需要对相关经营措施做出改变来适应政策的变化及要求， 这使他们不得不承受在改变过程中所耗费的时间成本与机会成本，从而对小农户的回应能力提出了挑战； 在受到恶劣天气或者其他灾害时， 小农户即使得到政策的补助或者扶持，但仅依靠现有钱财、自身能力等相关资源或许不足以应对和承担所造成的损失，特别是在农村社会内部分化与公共性缺失背景下，小农户更易遭受外部冲击的负面影响， 且这些冲击何时到来及对小农户造成的损失都难以预估。

其次，从小农户自身的能力和资源来看，小农户分散经营的农业劳动使其生产效率相比于规模化经营的现代农业而言较为低下， 生产经营规模小可能导致他们仅能维持基本的生活而无法做到有效增收。 另外，在从事现代农业生产过程中，小农户还要面对自身所有耕地面积少、 技术条件相对薄弱、外部项目资源支持有限等局面，使其难以与标准化、规模化的市场经营主体进行竞争。在享受政策扶持时， 资源总是倾向于向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倾斜；在销售贸易时，小农户难以对接更无法适应国际性大市场的贸易竞争。 上述因素都显示出小农户自身能力和资源的不足， 使其在农业经营中处于弱势地位，甚至可能被淘汰。

总之， 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的小农户一方面面临着巨大的政策支持和发展机遇， 比以往有更为充分的条件来满足生活需求及实现可持续的生计发展， 是未来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基本主体力量；但另一方面，由于其自身能力和资源与快速变动的外部环境两者之间的错位， 会使部分小农户难以避免陷入致贫风险增大甚至返贫的现实困境，出现贫困脆弱状态。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进行干预，小农户很容易陷入贫困，这无疑会增加乡村振兴战略的潜在风险。因此，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是乡村振兴战略必须面对的重要议题， 对小农户贫困脆弱性进行有效治理， 使小农户分享发展成果，才能使乡村振兴战略平稳有序推进。

二、 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基本路径

当前我国大力发展社会工作， 力求不断改善民生，服务弱势群体及其他有需要的社会群体，促进城乡社区发展与社会治理创新， 使社会工作不断体现出独特的专业价值。 特别是在参与贫困治理方面，社会工作已展现出显著实践成效，国内已涌现出不少社会工作介入贫困治理的成功实践案例。在面对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问题时，农村社会工作具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与服务模式， 其价值理念和工作方法契合了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问题与需求，可发挥独特价值。 比如，个案工作能有效帮助小农户个人和家庭解决或预防贫困问题； 小组工作能有效协调小农户之间以及他们与新型职业农民之间的关系，促进乡村社会团结；社区工作能在了解乡村社区中小农户贫困脆弱状态基础上，利用社区已有资源，争取其他乡镇或社区以及上级政府帮扶，帮助乡村社区解决问题，营造和谐社区文化环境； 社会工作研究可基于贫困脆弱性较强的小农户的能力和需求开展行动研究，提出改善现实状况的服务模式与政策建议。 上述具体工作方法的运用都体现了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独特优势。总体看，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路径主要体现在如下三方面。

（一）提升小农户应对环境变动的内生能力

小农户内生能力的增强是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关键和立足点。 社会工作的服务理念与服务方法非常重视对服务对象的潜能激发与能力增强，有利于提升小农户应对环境变动的内生能力。以优势视角为例， 优势视角是社会工作服务的重要理论指导， 可为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提供有力的思维导向。首先，优势视角下的社会工作重视增强小农户的主体性。 基于优势视角的社会工作在服务过程中以服务对象为本，在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过程中坚信小农户群体有自身的潜能和优势， 而且社会工作者能够与其建立平等合作的专业关系， 发掘他们的内生资源，提升小农户群体的自我认同感与效能感，增强其社会功能并去除被贴上的 “无能”、“贫穷”、“被动”等问题标签，达至“去标签化”的目的，帮助小农户找回尊严。其次，优势视角下的社会工作重视提升小农户的抗逆力。 我国现有的贫困脆弱性研究与实践更多是从问题出发， 关注对象的现实困境，这忽视了其自身的内在优势。社会工作重视提升小农户的抗逆力， 关注小农户在逆境中的积极反应，从小农户的自身、家庭及周围环境入手，通过识别优势、了解困境、制定措施、干预问题等一系列行动激发志气和增强自信， 提升小农户的抗逆力［6］，使小农户坚信困境终能得以解决。

当前我国农村面临的发展环境日益复杂，身处其中的小农户所要面对的环境变动及其需求也是多方面的，体现出综合性的特征，因此，需要立足整体视角提升小农户内在能力。 在社会工作者面对综合性、复杂性的问题时，赋权视角常被运用于问题的解决。 赋权视角在社会工作实务模式中关注服务对象的身体、知识、道德、心理等不同层面，主张推动服务对象的“自我赋权”。在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进程中，“自我赋权”可以通过社会工作从不同层面进行干预， 将外部帮扶逐步转化为小农户的自我增能。首先，身体素质方面， 对于主要从事繁重体力劳动谋求生计的小农户来说，健康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一点，也是让他们陷入贫困的主要原因。 赋权视角下的社会工作强调预防疾病和日常保健， 提升小农户健康管理意识和能力。社会工作者可通过知识讲座、视频放映、入户宣传、社区教育等形式让小农户掌握必要的医疗常识并能给予一定的指导。其次，知识素质方面， 从事农耕的小农户文化知识素质普遍偏低，在面对现代农业科技发展时容易不知所措，失去竞争优势进而被边缘化，最后陷入贫困。社会工作强调小农户自主学习与成长， 可协助小农户拓展视野， 联合当地学校对小农户开展相关农业知识技能培训。 再次，道德素质方面，不良风气与习俗在农村时有发生［7］，这些会不同程度给小农户造成不必要的经济与社会负担， 有可能使其陷入贫困。 社会工作关注小农户的道德素质提升与乡村文明建设，农村社会工作者可通过个案、小组与社区等专业方法， 利用专业知识增强小农户的反思性，让小农户远离不良风气和习俗。 最后，心理素质方面，小农户要承担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压力，日积月累的压力造成的心理问题得不到重视，将影响小农户的生产积极性与生活幸福度， 这些都增加了小农户陷入贫困的可能性。 社会工作者能在深入探访过程中，了解小农户内心的真实状况，对出现心理偏差或适应障碍的小农户予以关心和帮扶， 必要时帮助小农户链接专业心理师进行治疗和辅导，增强小农户的心理调适能力。

（二）增强小农户参与农村社区发展的意愿和效能

农村社区是小农户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时空情境，在社区中的资源获取能力、对社区发展的参与度以及在社区治理中的话语权等因素都影响着小农户的主观感受与对抗风险的能力， 也影响到他们可能遭受的外部冲击的类型与强度。同时，社区环境的不断改善也可为小农户贫困脆弱性的消减营造良好的社会氛围， 增强小农户的自助互助能力。社区是社会工作开展服务的重要社会情境，社区工作方法是社会工作的主要工作方法， 可提升小农户对农村社区发展的参与意愿和效能， 从而促进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 以社区社会工作的地区发展模式为例，该模式强调通过动员、鼓励居民以自助及互助合作的方式，广泛参与社区事务，有效利用社区资源来满足自身和社区的现实需求，解决社区问题，推动社区发展［8］。 社会工作的地区发展模式以乡村资源的整合与小农户能力的发展为切入口， 旨在通过调动小农户整合运用乡村资源解决问题的过程，提升小农户自助、互助精神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同时，优化小农户所处环境及其与周围环境的互动， 促进小农户的社会功能发挥，降低其陷入贫困的风险。这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理念和目标是契合的。

地区发展模式指导下的社会工作干预可以有效促进小农户对农村社区发展的参与， 从而促进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 具体实践中可有不同操作方法。首先，在地区发展模式指导下的社会工作者， 可先通过接触小农户所在农村社区的相关人员和组织机构，与村委会、小农户和新型职业农民群体进行访谈交流，建立关系。 运用深度访谈法、问卷调查法等方法对小农户贫困脆弱状态的相关资料进行收集并分析， 针对不同小农户面临的现实困境、需解决的问题和群体需求进行划分，为贫困脆弱程度不同的小农户制定不同的服务方案。其次，组织动员村委会做好活动宣传与筹备工作，根据制定的服务计划充分调动可利用的资源，争取其他外部资源开展活动， 帮助小农户群体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 （尤其是农民专业合作社和地方农业企业）进行互动和对接。这个过程不仅要让小农户积极参与整个服务过程来培养和提升其解决自身问题的自主精神和能力， 也要挖掘和培养有特长、有能力的精英小农户，重视并发挥社区中精英的积极作用， 为农村社区保障体系建构做出贡献［9］。 最后，社会工作者要对为不同贫困脆弱程度小农户所提供的服务效果进行评估、总结与反思，发现不足与有待改进之处，同时跟进服务，确保小农户能长效、持续地降低致贫风险。

（三）优化小农户的社会资本与社会处境

社会工作的核心目标是要修复和改善服务对象的社会功能， 常用的工作思路是对服务对象的社会关系网络进行干预和调节， 帮助服务对象链接资源，优化服务对象与环境的互动。具体到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实践中， 农村社会工作者要致力于改善小农户之间以及小农户与农村其他群体之间的相互支持， 立足小农户的需求构建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社会支持网络。 社会资本是蕴含在小农户社会关系网络中可供小农户调取的社会性资源，按照层次与功能的不同，可分为小农户的个体性社会资本、 家庭社会资本与农村社区层面的集体性社会资本， 它们对小农户维持生计发展、心理调适、环境适应以及参与农村治理都有积极的支持功能。 农村社会工作者可通过优化小农户的社会关系网， 使小农户可以从社会关系网中获得更多的尊重、信任、合作等社会资本，从而改善小农户的社会处境与发展际遇， 进而增强小农户对外部风险冲击与贫困脆弱状态的免疫能力。

社会工作者可从如下两方面着眼优化小农户的社会资本与社会处境。首先，利用乡村内部社会资本。 农村社会工作者要能考虑到现代农业发展进程中小农户之间及其与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之间的联结方式， 同时重视乡村不同群体间团结程度和信任网络， 要能针对小农户所缺乏的社会资本类型，采取不同的措施。针对缺乏关系型社会资本的小农户群体， 社会工作者可以联系村委为其链接必要的资源， 引导该类小农户改善自身关系状态，优化其在社会关系网中的位置，提高他们社会资源的占有水平； 针对缺乏组织型社会资本的小农户群体， 社会工作者可以联系地方政府部门及相关社会组织， 促进农村社会组织的发育特别是小农户自助互助组织的发育。 这些举措都能有效促进小农户的社会资本积累， 改善其生产经营状况，进而降低其贫困脆弱性。 其次，构建良好的乡村公共文化网络。 基于社会资本视角的社会工作者可根据当前乡村公共文化建设中的社会资本存量，来提高农村居民共同体意识与文化合作能力［10］。 构建良好的乡村公共文化网络，有利于涵养小农户健康向上的精神风貌与合作共赢的发展理念，有利于农村合作组织发展并实现民主管理。社会资本中的信任网络也能促进小农户与新型职业农民的合作生产， 这种关系互惠的社会资本能促进新农村的团结互助和乡风文明［11］，对保障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机衔接有重要现实意义。

三、 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保障条件

（一）完善政策与制度设置，为社会工作的作用发挥提供基础性支持

社会工作的作用发挥具有较强的政策与制度依赖性，因此，要保障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有效性与可持续性， 这就要求政府必须充分发挥作用， 推动相关政策与制度设置的完善， 特别是立足乡村振兴战略与应对相对贫困的新目标，完善政府购买服务、社会组织发展、专业人才培育等方面的政策与制度， 为社会工作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提供基础性托底支持。 特别是在当前我国农村社会工作发展还不够成熟且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尚未得到普遍共识的情况下， 需要秉持整体性治理理念对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进行统筹推进，充分发挥包括政府、社会组织、农村社区、小农户、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等不同行动主体的作用， 不断创新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政策与制度支持。具体而言，当前我国小农户贫困问题具有复杂性与综合性， 这要求政府应推动形成涵括政府主导、地方配套、社会帮扶、自力更生的整体性制度框架，从资金、法律等方面提供制度性保障［12］。在全面脱贫攻坚战中，为加快建立精准扶贫和精准脱贫动态管理机制， 精准扶贫和精准脱贫的指标配额管理主要瞄准贫困线以下群体，导致贫困脆弱人群被排除在扶贫政策之外［13］，这是在2020 年我国实现脱贫攻坚目标并迈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新形势下必须要补强的短板， 需通过扎实的摸底调查精准识别贫困脆弱人群， 并基于贫困脆弱人群所面临的问题与需求来完善政策与制度，通过组织孵化、人才培养、项目购买、政策激励等诸多方式，引入包括社会工作在内的社会力量， 巩固农村社会工作作用发挥的政策与制度基础， 促进社会工作在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中发挥作用， 构建贫困脆弱性预警与防护体系，更精准保障处于贫困脆弱状态、致贫风险大的小农户能更好享受政策帮扶与社会工作专业力量的协助。

（二）促进农村社会工作发展，提高社会工作服务小农户的专业能力

社会工作自身是否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对乡村振兴背景下小农户的需求及其面临的现实问题作出回应， 是社会工作能否有效参与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一个关键影响因素。整体来看，我国农村社会工作发展还相对较为迟缓， 获得的资源支持相比于城市而言也较为有限， 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培育和专业人才队伍建设还存在诸多限制与短板，因此，面对乡村振兴战略的新需求，必须要加强农村社会工作发展， 提高社会工作服务小农户的专业能力，促进小农户生活质量的提升。 首先，从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育角度看， 高等学校与社会工作服务机构都是社会工作专业人才培育的重要场所， 应重视培养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立足农村实际需求的问题意识和人文关怀理念， 使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深刻理解我国“大国小农”的国情农情及小农户的需求， 而不是机械套用西方理论知识或工作模式。同时，农村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的培育还要注重其对乡村社会文化的敏锐感， 使其善于透过农村社会现象发掘本质问题与内生需求， 从而使社会工作介入方法与实施过程真正扎根于乡土社会。同时，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须加强自主学习， 尤其要重视对农业农村和农民相关的专业理论知识的学习。 应重视对小农户提供服务工作的过程中专业价值、 工作方法与职业伦理等方面的反思。 再次，从社会工作服务机构角度看，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是农村社会工作开展的实施主体，是联结地方政府、小农户群体、专业社会工作者及其他社会群体的组织纽带，因此，如何扎根乡土社会培育孵化具有良好胜任能力的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成为一个关键点， 这不仅影响到社会工作服务机构为小农户提供的专业服务质量， 也影响到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对农村治理的参与效果，需要社会工作服务机构在本土服务实践中不断摸索创新。地方政府职能部门可以推动设立试点，依靠当地高校、 城市社会工作服务机构援助建立农村社会工作服务站并输送专业社工人才。 可在行政村设置社会工作服务点， 通过社工服务站整合社会资源，提供常态化的专业服务，帮助农村居民加强能力建设与资源链接，改善生活质量［14］。

四、结束语

加强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 有效防范小农户致贫风险， 是实现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打赢脱贫攻坚战， 建立解决相对贫困长效机制”目标的重要路径， 也是乡村振兴战略稳步有序推进的关键。总体看，小农户贫困脆弱性问题主要归结于小农户自身资源或能力不足和外部环境冲击两个基本方面。 身处经济与社会变动中的小农户由于缺乏必要的资源或能力应对外部风险， 使其贫困性脆弱性问题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长期性，因此必须不断创新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的实现路径。 秉持“以人为本、助人自助、公平公正”价值理念的社会工作已在我国精准扶贫过程中发挥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 也必将在未来的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中彰显专业价值。 社会工作者可通过专业的方法和技巧优化小农户生存与发展的社会环境， 协助小农户激发内在潜能及盘活现有发展资源，寻找新的发展契机，从而增强小农户的整体发展能力，降低小农户未来陷入贫困的风险，助推小农户贫困脆弱性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