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管理理论在档案记忆再生产中的应用探究

2020-02-03 09:45李依玲
档案管理 2020年1期
关键词:知识档案记忆

李依玲

摘  要:知识管理作为新兴的管理模式在商业活动中被广泛应用,将知识管理应用于档案记忆再生产中有利于科学系统地获取、组织、存储、共享档案记忆,挖掘档案记忆的知识价值,为知识创新提供资源的土壤,为档案记忆的传承与发展带来新视角。文章首先从档案、记忆、知识的关系,知识管理理论与档案记忆理论的研究路线的相似性,知识管理理论为档案记忆再生产提供方法论指导三个方面对知识管理理论在档案记忆再生产中应用的适用性进行分析。然后勾勒出基于知识管理的档案记忆再生产架构,提炼出三条应用方式:以档案部门为主体的记忆重构,以公众为客体的记忆生成,档案部门与公众相互作用的记忆升华。

关键词:档案记忆再生产;知识管理理论;档案;知识;记忆

Abstract:As an emerging management mode, knowledge management is widely used in business activities. Applying knowledge management to archive memory reproduction is beneficial to scientifically systematically acquiring, organizing, storing, and sharing archive memory, mining the knowledge value of archive memory, and providing knowledge innovation with the soil of the resource, and bringing a new perspective to the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of archive memory. The article firstly analyzes the applicability for the application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theory in archive memory reproduction from three aspects: the relationship of archive, memory, knowledge, the similarity of knowledge management theory and archive memory theory in research line, and the methodological guidance knowledge management theory offers for archive memory reproduction. Then it outlines the archive memory reproduction architecture based on knowledge management, and extracts three application methods: memory reconstruction with the archives department as the subject, memory generation with the public as the object, and memorys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archives department and the public.

Keywords:Archive memory reproduction; Knowledge management theory; Archive; Knowledge; Memory

1 社会记忆和知识管理研究的兴起

关于社会记忆研究的起源,学者们已经基本认同哈布瓦赫的集体记忆论。自“社会记忆观”提出以来,学术界一直在探索如何构建社会记忆。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哲学、图书情报档案领域,都对保存社会记忆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观点和策略,但不论各自的学术价值和现实价值如何,其终极目的都是保存并延续人类文明。

20世纪90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倡议并牵头实施“世界记忆工程”项目,“记忆”成为一个重要概念。“世界记忆工程”关注的是文献遗产,具体来讲就是手稿、图书馆和档案馆保存的任何介质的珍贵文件以及口述历史记录等[1]。2004年,第十五届国际档案大会以“档案、记忆与知识”为主题,讨论了档案作为人类记忆库的重要社会功能,提出“档案看成文件库的传统看法正在被记忆库的认识所取代”。[2]此后,档案界有关档案与记忆的研究逐步兴起。档案与社会记忆相结合进行研究的硕果形成了“档案记忆观”。

档案学学者丁华东指出:“经过十多年的探讨和积淀,今天,我们可以说档案记忆理论范式已基本形成。”[3]档案既是社会记忆的载体,又是构建社会记忆的资源。在实践层面,我国档案部门近年来主导建设了一批“城市记忆工程”“乡村记忆工程”,取得了一些成效,扩大了档案部门在构建社会记忆工程中的影响力,给档案部门的服务创新、档案人员的角色转换带来了新契机。

与此同时,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加剧、科技的日新月异,知识已经成为经济增长、社会发展及组织成长的关键资源。知识作为一种智力资源,在各行各业中有重要的核心地位,获得了重要知識,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战略主动权。

知识经济比信息经济又上升了一个新台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前景,知识管理的探索和研究也在不断推进。世界著名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在其书《权力的转移》中清楚地表明知识是高质量权力的源泉以及权力推移的关键所在,并坚信知识最终会取代其他资源。[4]由此可见知识的重要性。

1991年,汤姆﹒斯图尔特在美国极负盛名的《财富》杂志发表了划时代的文章《智囊》,标志着知识管理的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20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知识管理的论著层出不穷。被誉为知识管理的奠基之父之一的卡尔-爱立克﹒斯威比于1990年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以“知识管理”命名的书籍。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美国波士顿大学教授托马斯﹒H﹒达文波特提出了知识管理的两阶段论和知识管理模型。1995年,“知识创造理论之父”——野中郁次郎与竹内弘高合著的《创造知识的企业》一书中,提出了基于知识螺旋理论的SECI(Socialization,Externalization,Combination,Internalization)模型,这一模型在学界引起轰动,影响深远,给组织的管理提供了新思路,进而将知识管理推向了新的热潮。

2 知识管理理论在档案记忆再生产中应用的适用性

2.1 档案、记忆、知识的关系。要分析档案、记忆、知识三者之间的关系,恐怕要从它们的概念入手。“尽管人们对档案的定义仍在争论,但对档案这一事物的本质特性的认识基本是一致的,即档案本质上是社会生活的原始记录。”[5]

档案的原始性决定了其他记忆形态难以企及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它既是原始记录的载体也是原始记录本身,有着载体与内容的双重性质。对于记忆的概念,杨治良认为:记忆是人脑对经验过事物的识记、保持、再现或再认,它是进行思维、想象等高级心理活动的基础。[6]

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认为“记忆是一种机能,我们借此将过去的知觉印象拉回到眼前”。[7]美国学者路易斯﹒P﹒波伊曼在其《认识论》中指出记忆是一种认知的方式,它不是知识的原始来源而是贮存场所,大部分的知识都建立在记忆之上。记忆的过程就是接收外界信息,学习知识的过程。对于知识的定义,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最具代表性的当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对知识的论述。亚里士多德从经验主义出发,认为知识的唯一源泉是“感觉的经验”,知识可以通过归纳“感觉的经验”获得。柏拉图从唯理主义出发,认为知识可以通过诉诸心智构念(mental construct),如概念、法则等演绎得来,知识是“经过验证的真实信念”。康德认为只有在唯理主义的逻辑思考和经验主义的感官经验共同作用时,知识才能产生。[8]

由以上对档案、记忆、知识三者的概念剖析,它们的关系表示为图1,三个虚线圈由小到大分别为:知识、档案、记忆。

它们存在三个关系。从概念的覆盖范围看,它们是包含关系。记忆的覆盖范围最广,可以囊括一切。亚里士多德提到:“我们称之为记忆的东西是从知觉中获得的,并且对同一事物重复的记忆发展成为经验。”[9]这里的“经验”实质上指的就是知识。可见,知识形成是以记忆为基础的,没有记忆,知识便不复存在。哲学家迈克尔﹒波兰尼曾指出,“隐性的、难以表述的知识”是与“外在明确性的表象知识”相对应存在的。[10]

野中郁次郎引用波兰尼对知识的划分,将知识划分为隐性知识和显性知识两个维度,与暗默知识和形式知识相对应。隐性知识是存在于人脑中的经验、技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显性知识可以通过语言符号表达。而档案是历史活动的记录,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蕴含了广袤的知识。由此得出,档案的外延包含知识。从存在形态看,知识与档案都需要一定的表达机制(如符号、文字等)才能被感知、被转化,因此某种程度上它们是等同关系。

丁华东指出社会记忆属性是档案的基本属性。[11]由于作为记忆主体的人终究会消亡,那么就需要像档案这样的媒介将记忆保存下来。记忆成为档案,档案也扮演了载体的角色。因此,记忆与档案在这种解释下是等同的。“我们大部分的知识系基于记忆内容,而非当下的知觉。”[12]

知识的创造由人的思维活动形成,思维活动的基础是记忆。可以说,知识与记忆在某种程度上是难以区分的。由此推断,档案、知识、记忆是等同关系。在图1中,它们的等同关系表示为共切点。从运动过程看,它们是转化关系。这三者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因此,表示三者的圈是虚线而不是封闭的实线,表明它们可以互相渗透。它们的转化经历两个过程,一是记录,二是学习。

首先,记忆通过多种方式记录下来形成原始性档案,同时,档案将历史性的记忆固定,档案转化为记忆。

其次,档案这一历史记录经过人们的经验总结、逻辑推演形成了各种技能、劳动工具、书籍等知识产品。

最后,包含档案在内的记录形式通过人的学习机能转化成可利用的知识并存于人脑中,知识也就转化成了记忆。

2.2 知识管理理论与档案记忆理论的研究路线的相似性。知识管理与档案记忆目前来讲属于比较年轻的理论体系,关于两者的研究还处于上升期。理论体系其实是美国科学哲学家托马斯﹒库恩在其书《科学革命的结构》(以下简称《结构》)中所研究的核心问题——范式。“范式是一个成熟的科学共同体在某段时间内所接纳的研究方法、问题领域和解题标准的源头活水。”[13]尽管库恩在《结构》一书中提到范式的不可通约性,即“科学革命中新的常规科学与以前的传统科学在逻辑上不相容”,但这一观点遭到了很多人的批判。

在后期的研究中,他力图解释不可通约性的基本观点,他澄清“不可通约”并不意味着“不可比较”,即“局部不可通约性”,两种相继理论是可以交流的,转而将 “不可通约性”解释为 “不可翻译性”。

知识管理理论与档案记忆理论属于两个不同的理论体系,从“相继性”这一点来说,它们并不具有承前启后的关系。即使它们是库恩所说的“不同的语言系统”“不同的言语共同体”“翻译不是诠释”,但并不意味着这两者不可比较。从两者的发展史上来看,知识管理理论与档案记忆理论都是在汲取其他科学理论与方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知识管理本质上是属于管理学,它融合了知識的产生、转化的方法,档案记忆本质上是社会学与档案学的交叉产物。从另一角度来说,也可以将档案记忆理论视为社会记忆理论的子元素之一。就知识管理理论而言,它有着坚实的理论基础。盛小平、曾翠认为知识管理是吸纳并融合哲学、经济学、管理学理论而发展壮大的一门新兴学科。[14]

关于档案记忆理论,徐拥军认为:“档案记忆观的提出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后现代主义思潮为档案记忆观提供了哲学和方法论指导,社会记忆理论为档案记忆观提供了社会学的理论基石,后保管时代档案理论为档案记忆观提供了档案学的理论依据。”[15]从研究的目的看,知识管理主要致力于研究如何激发诸如企业等组织的知识资源,为组织的运作、经济的增长提高效益。

档案部门可在档案信息传播平台上建立档案记忆导航地图,使档案记忆的检索方式多样化。其实档案记忆就是文化存在的初级形式之一,需要专人处理加工,以多种渠道共享才能为社会所用。只有紧扣每一环节,严格要求,才能出档案记忆精品,打造记忆品牌,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

3.2 以公众为客体的记忆生成。在此条线中,公众是记忆生成的客体。公众从档案部门接受知识,通过自己的思维活动,将知识转化为自己的记忆,使档案记忆内化。

人是社交的产物,没有社交,人类社会文明就不可能如此发达。公众在日常生活中将存于脑海中的知识通过语言符号、网络媒介等交流机制,将引发的思想观念、个人情感与他人分享,从而形成自己的经验教训,并付诸行动。这些行动包括:基于网络区间的知识共享,基于知识创造的著书立说、产品产出。这些知识成果通过社会框架下的各种活动规则,不断地进行传播、循环、发酵,使人脑对这些知识反复刻写、消化吸收,从而使档案记忆社会化。如重大节日的庆祝活动、纪念仪式都是强化记忆、进行社会建制的一种方式。公众对这些仪式不断地进行操演形成一种习性,同时又随着时代的发展丰富仪式的内容。

从古至今,我国很多传统习俗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庆祝方式,且这些庆祝方式随着物质条件和认识水平的提高而不断地演变。如春节有多种庆祝方式,但科技的发展使某些方面发生了变化,视频问候代替了登门拜访,微信红包代替了现金红包,驾车出游代替了传统家庭聚会等,且越来越注重仪式感。自然而然,公众日常的实践活动会形成文字、照片、音频、视频等不同形式的记录,这些记录包括个人碎片化的记忆和组织系统化的活动记忆,经过被动式的归档和主动式的档案记忆组建工作,构成了档案记忆源源不断的记忆供给。

3.3 档案部门和公众相互作用的记忆升华。在此条线中,档案部门与公众对知识创新起了推动作用,也就促进了档案记忆的升华。知识创新从来不是某一个人、某一部门单独完成的,而是在多个主客体的相互作用下实现的。档案记忆中知识创新的激发器是档案部门与公众的相互作用。

在知识传播环节,档案部门将这些知识通过多种服务形式传播给公众,公众通过各种反馈渠道对档案部门的知识传播效果作出评价,档案部门根据反馈对管理活动总结反思,形成良好的知识创新氛围。这种相互作用包括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档案部门的有意识的记忆输出,档案部门进行档案记忆再生产是有意识、有目的的行为,这种意识是在以人为本的人文情怀下对国家记忆、民族记忆如何传承的思考,并不是一味地带有统治意图的“权力控制”。

另一方面是公众无意识的记忆产出,即公众并不是在档案部门的要求下进行记忆创建的,而是根据生产生活的需要,无意识地构成了一幅幅记忆图景,被档案部门“有意识”的参与机制抓取,强化了公众对自己创造历史的实践感、认同感,进而形成各种复杂的感情因素。两方力量的冲击使档案记忆的流转不断地得到螺旋式的上升和波浪式的前进。双方的相互作用不断地激发知识的力量、记忆的源泉,创造良好的社会价值,使档案记忆升华。

参考文献:

[1]黄鹂.档案与社会记忆研究综述[J].浙江档案,2012, (05):10-12.

[2][11]丁华东.档案记忆观的兴起及其理论影响[J].档案管理,2009(1):16-20.

[3]丁华东.论档案记忆理论范式的研究纲领——“档案与社会记忆研究”系列论文之一[J].档案学通讯, 2013(04):20-25.

[4][8][9]野中郁次郎,竹内弘高著;李萌,高飞译.创造知识的企业[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6:5-28.

[5]冯惠玲,张辑哲.档案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5.

[6]杨治良.漫談人类记忆的研究[J].心理科学,2011, 34(01):249-250.

[7]David Hume. A Treatise of Human Nature[M]. Oxford: Clarendon Press,1739:86.

[10]野中郁次郎,绀野登著;赵群译.知识经营的魅力[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2:85.

[12]路易斯﹒P﹒波伊曼著;洪汉鼎译.知识论导论——我们能知道什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257.

[13]托马斯﹒库恩著;金吾伦,胡新和译.科学革命的结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95.

[14]盛小平,曾翠.知识管理的理论基础[J].中国图书馆学报,2010,36(05):14-22.

[15]徐拥军.档案记忆观的理论基础[J].档案学研究,2017(06):4-12.

[16]丁华东,张燕.论档案记忆再生产的实践特征与当代趋势[J].档案学通讯,2017(04):4-8.

[17]王众托.知识管理[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30-31.

[18]何兵.后期库恩科学哲学思想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137.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   来稿日期:2019-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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