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规范实验记录提升研究型医院研究生科学素养

■ 邹丽娟 刘 健 李艺影

研究型医院建设是以医学科研推动临床技术水平提升、推动人民群众健康事业发展的需要。我国三甲医院具有典型的社会公益性和服务性特点，医务人员承担着繁重的医疗工作和压力。此种情况下，医学研究生成为研究型医院科学研究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其科学素养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研究型医院的科研实力、学科建设及可持续的创新发展。扎实的医学基础知识、娴熟的临床诊疗技术和过硬的科研能力是对当代医学研究生的基本要求，这三点也正是科学素养所涉及的内涵[1]。为顺应医学和研究型医院的发展需要，医学研究生必须持续提升个人科学素养。

科研能力的培养倚靠一系列科研活动和科学实验。医学研究生在面对纷繁复杂、形式多样的临床及科研数据时，需要通过真实详尽的实验记录对科研活动和科学实验的真实性进行描述和记载。这一过程既可以体现探究科学的思维过程，又对理顺研究思路、避免重复工作、探寻科学规律、形成科研报告、申请科研成果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1 实验记录的重要性

1.1 实验记录是反映科研诚信的直接证据

近年来，我国医学研究取得了长足发展，在国际学术期刊发表论文数量大幅增长，质量显著提升。在取得成绩的同时，问题也浮出水面，2015至今多次大规模撤稿事件中，涉及中国作者的医学论文比例惊人，引起了整个学术界的轩然大波，我国医学科研诚信问题也成为了焦点问题。论文所基于的研究方法、数据、分析等错误，以及伪造数据、结果、图像等，导致论文所表述的观点与结论的可靠性存疑是撤稿的主要原因之一[2-4]，这更为医学研究生敲响了警钟。实验记录是追溯实验原始数据、反映科研活动的直接证据，不仅能回答科学问题，而且能回答可能出现的有关研究行为是否恰当的科研诚信问题。当其他研究者产生质疑，或无法重复已发表的研究成果时，准确完善的实验记录可以帮助避免对研究的不当或虚假指控。

1.2 实验记录是培养科学思维的重要手段

医学研究是一门实践性极强的学科，科学思维方式方法的培养对如何从研究中汲取新的知识、认识医学规律、创新医学技术极为重要。实验记录是实验进程的实时记录，蕴含着研究者的思维过程。通过对实验设计及执行的记录，能够培养医学生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是进而培养其逻辑思维和创新性的基础。好的实验记录便于查看各阶段实验设计，有利于把握实验执行进度，有助于研究者保持清醒的实验思路，抓住关键的实验现象，得到可靠的实验结果，准确回顾和分析科研实践中的成败得失，有时还能够带来意外的研究突破。

1.3 实验记录是受试者权益保护的有力约束

做好受试者权益保护工作是开展临床科学研究的前提[5]。高标准的记录对于涉及人类受试者的研究尤其重要，申请访问这些记录的规则/程序也至关重要。无论是病人还是健康对照组，要在实验记录最开始说明如何选择和招募受试者、知情同意书告知的信息、知情同意的过程、涉及个人身份和/或敏感信息的保护措施等。只有严格控制并记录这些信息，才能使研究符合医学伦理要求。此外，好的实验记录也便于伦理委员会的跟踪审查和监管，以杜绝临床研究中的不规范行为、切实保护受试者的合法权益、平衡受试者个体利益与社会利益之间的关系。

1.4 实验记录是孕育科研成果的源泉

一项医学研究往往要持续多年，历经几届学生，在多位研究者的思维碰撞和共同努力下不断推进。研究者可以借鉴前人的实验记录开展研究，从而减少因在摸索实验条件上消耗的时间和精力，同时也能对前人的实验进行验证，保证研究的可重复性和可靠性。实验记录还可以帮助研究者和研究团队成员进行交流，为想法进行头脑风暴，完善研究计划，开拓研究方向，促进个人及团队研究成果全面开花。当成果发布之后，将数据存储在数据库中，更有助于与希望重复实验或进一步开展研究的同行共享数据，推动整个领域的研究，孕育更多的研究成果。

1.5 实验记录是明确知识产权的依据

知识产权的拥有量和对知识产权的创造、运用、保护和管理能力已经成为衡量科技实力的核心因素。医学科研成果的转化涉及众多主体，过程具有高技术、高投入、长周期、高风险、高收益等特征[6-7]。如果所有权在事后出现争议，结果可能是灾难性的和昂贵的。因此，知识产权的明晰更是保障医学科研成果顺利市场转化的基础。完备的实验记录能够明确体现资助的基金、数据的来源，提醒医学生和导师仔细处理不同数据的所有权、使用权和相应的责任，提高转化效率，防范出现法律问题。

2 医学科研实验记录现状

2.1 对实验记录的认识不足

医生的临床任务繁忙，作为导师往往容易忽视实验记录，以及研究生对实验记录产生的消极倦怠心理。此现象在医学研究生培养过程中普遍存在，甚至导致临床科研项目的研究生认为实验记录并不适合临床研究，导致病人的资料或相关数据收集不完整或是混乱。有的实验记录字迹潦草、数个项目混乱记录以及数据资料仅留存在电脑中，实验记录者却并未意识到该行为可能导致实验可重复性差，实验结果可信度低，课题完成不力，甚至出现重要临床资料丢失等无法弥补的惨痛后果[8]。导师也没有敏感地认识到实验记录对培养医学研究生科学素养的重要性，在培养过程中，缺乏对实验记录规范的训练和检查。

2.2 实验记录不规范

实验过程和实验数据记录不及时，后期凭记忆补记，造成许多细节被遗漏；未注明实验日期、时间、资助基金；首次记录的实验并无具体流程和参考文献出处；对标本、试剂、实验仪器设备型号等实验材料记录不完整；仅有过程描述，无实验现象和实验结果的描述，缺少结果分析与讨论；获得的图片、照片、图表、数据资料等未按顺序粘贴在记录本相应位置，或放大比例、参照物等参数缺失；对于不宜粘贴的实验结果，如底片、磁盘、声像资料等特殊记录媒体，并未按照实验进程在实验记录本上进行对应的说明并注明储存位置；临床科研项目无规范的病例报告表；缺乏实验人员签字、课题负责人、导师的监督检查签字，以及对实验记录的检查指导意见等现象在临床医学研究中普遍存在[8-11]。

3 新时期对实验记录管理的思考

3.1 制定指导性的实验记录要求

医院应当制定指导性的实验记录要求，明确指出每位开展研究的成员都应对自己的实验记录负责，并由课题负责人或导师担任实验记录的最终责任人。临床医学生应在离校前必须上交原始实验记录，包括所有的原始数据、材料、试剂和实验样本，经验收合格后方可签字办理离校手续。理想情况下，每个课题组都应建立一个便于查询的实验记录目录，无论它们以何种形式保存。

实验记录必须包括实验内容、控制条件、实验设备、实验细节、图表、说明、结果及分析，结论应简短，并有事实数据支持[12]。记录应及时、清晰、准确、全面、完整、安全。要求应明确指出被允许的记录形式，如装订成册的统一记录本、电子文件或其他电子记录系统。使用电子记录方式的数据应该以某种方式进行保护，以确保它确实是在特定日期记录的，而不是在以后的某个日期更改的。为了确保所有的研究数据都能被适当地记录下来，并在必要时得以使用，记录要求应对不同类别的数据制定针对性的保密、共享、储存措施。

要求应规定实验记录和相关数据的最低保留期限，以便其他学生、研究人员查阅或开展进一步研究。美国NIH一般要求在提交最终报告后的3年内保留数据，而一些其他美国政府项目要求保留长达7年[13]。

3.2 丰富宣传形式，加强诚信教育和实验记录培训

倡导医院将科研诚信教育列入临床医学生教育课程安排，强调实验记录的重要性。由于医学研究生学习和科研任务繁重，应在开展授课或讲座等传统教育的同时，通过制作和发布动画、视频，利用丰富的传播手段扩大宣传教育力度。只有医学生本人意识到实验记录至关重要的意义，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学术不端行为。上海某医学院调查显示29%的受访学生认为自己并不太清楚实验记录如何书写，高达94%的受访学生认为有必要进行实验记录书写培训[9]。因此，开设规范实验记录的培训课程亦是提升医学生科学素养的必要之举。教授实验类课程的教师应在进行实验技术培养的同时，加强实验记录书写的指导，将实验记录的书写作为课程考核的内容之一。教育处可每年组织对优秀实验记录的展览，使医学生更直观地感受如何规范地完成记录。定期对科研人员进行规范系统的实验记录指导培训，尤其是新引进的科研人员，以保证养成良好的科研习惯，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在较好开展自己的项目研究的同时，为医学生营造规范实验记录的科研氛围。

3.3 完善监管制度，切实发挥导师作用

建立监管制度至关重要。以作者所在单位为例，自2012年启动课题年中检查，每年对科研项目的实验记录逐一检查后大大提高了导师对实验记录的重视程度。导师对其研究生实验记录的检查可以及时发现和纠正实验过程中发生的错误或疏漏，在存在异议时给予及时指出，使实验结果真实、可信，甚至避免学术造假等学术不端行为。长期以来，迫于临床工作压力，把研究生当作科研助手完成科研项目，一直是争当研究生导师、争带研究生的重要动力。而重使用轻培养现象使众多导师除了关心研究生的实验进度和论文发表外，疏于对研究生实验记录指导和检查。

在每年的导师培训中融入涉及科研诚信和实验记录培养等相关内容，使其在自身掌握实验记录要求外，明确认识到对带教研究生的实验记录的指导和科学素养培养义务，提高导师对研究团队的科研和记录实验进程的指导意识。并将实验记录列为导师科研诚信评级的评价内容之一，与任教资格和招生名额挂钩，建立带教和导师的实验记录检查制度。每年对在研科研项目的实验记录进行检查，对其科研诚信等级进行评价。对于所培养研究生实验记录检查不合格的导师，可以进行警告、通报等处罚。

3.4 开发并推广电子实验记录系统

在当今高速发展的电子信息时代，计算机应用深入医学各个领域，电子化数据急剧增多，传统纸质实验记录的不易协作性也愈加突出，这也是导致医学研究生对实验记录产生抵触情绪的重要原因之一。

改变实验记录形式，以电子实验记录代替传统纸质记录，更符合医学研究数据种类纷繁、数据量庞大、研究周期长的特点，有利于实验数据的保管、查阅、搜索、共享、备份和深入挖掘等。电子实验记录应能囊括传统实验记录的所有信息，同时根据医学院校科研和培养特点和管理制度，从不同人员的隶属关系和权限进行合理设计，可包含各种编辑器、多功能电子表格、自定义模板、与其他系统或仪器对接等功能。为了满足导师实现查看和批注实验记录的监管功能，以及出于知识产权保护考虑，也可添加电子签名和审计追踪等功能。应当注意的是一定要设置相应权限，实行痕迹管理，确保实验记录的真实性、保密性和安全性。

制药行业是电子实验记录最早的研发和使用者，2007年国际主流制药公司已普遍上线电子实验记录。目前，全球有近50家活跃的电子实验记录供应商，中国境内提供电子实验记录的供应商不超过10家，许多科研院所和高校实验室已经使用电子实验记录[14]，也有医院通过对电子病历系统的开发以实现临床数据收集与科研数据挖掘分析的对接[15]，医学院校可根据自身实际情况选购或自主开发适合的电子实验记录。相信电子实验记录的推广使用将显著提高实验记录质量，降低师生间沟通成本，为提高医学研究生科研素质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