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团队张嵚
曾经有一段时间,“汉朝和罗马谁强大”的话题,让多少中外“历史爱好者”们吵得口水满天飞。其实,只需要问一句话,就足以“秒杀”所有的争议——请问罗马那边,种地需要几头牛?
秦汉时期的中国,一个重要的进步,就是农业生产中的“费牛”问题。自春秋战国起,中国生铁冶炼技术日渐成熟,农具和农业生产方式不断进步,汉代的中国,已经实现了“二牛三犁”的生产模式——三个农民操纵两头牛拉犁劳作,就能完成“亩产小麦120斤”的强大产量。而在一千多年后,即11世纪的欧洲,英国的小麦亩产量也不过70斤。
但对于秦汉同时代的欧洲人来说,最大的差距还不是亩产量,而是效率:当时的欧洲农业,既没有生铁技术(14世纪才有),用的又是粗笨的“阿得犁”(没有犁壁),耕作效率十分低下。所以也只能“犁不行,牛来凑”。汉朝人“二牛三犁”完成的耕作量,欧洲人要动用六至八头牛才可完成。直到17世纪,荷兰海员从东方带回了正宗的中国犁,欧洲农业才从此脱胎换骨。至于之前,一直都是这般“费牛” 的操作。“ 核心技术”带来的差距,“数一数牛”就很清楚。
在外行看来, 寺庙该是“ 清修之地”,理应不问俗事。但北宋汴京城的大相国寺,不但是“佛门圣地”,更是商业中心,名下坐拥大量田产庄园店铺,单是其名下的店铺,“每一交易,动即千万”。每月初一、十五以及逢八的日子都是“庙市”,整个汴京的商旅全汇集于此,“四方珍异之物,悉萃其间”。其中最奇特的一景,却是一常见行业——卖猪肉,而且卖肉的居然是和尚。
荤腥不沾的和尚,居然操持起猪肉生意?还真是这样。大相国寺的高僧惠明,最擅长烹饪猪肉,僧人们找到了商机,干脆成立了一个“烧猪院”,买卖火遍全汴京。宋真宗年间的名臣杨亿,别看钱包不富裕,却常常省出钱来打牙祭。吃得高兴了还给出合理化建议:“烧猪院”不雅,还是叫“烧朱院”吧,是为北宋汴京“金字招牌”。和尚卖肉,虽是奇特一幕,却是北宋那如梦般繁华的城市商品经济十分生动的缩影。
多年前的《三国演义》里,有诸葛亮给关羽、张飞“泡茶喝”的搞笑一幕。且不说那时不流行喝茶,就算真有这事,北方人出身的“关张二将军”,没准要吐得翻江倒海——三国时期的茶,可不好喝。
三国时代,“饮茶”的习俗正从西南向北方扩展,无论对于诸葛亮还是刘关张来说,“喝茶”其实都是个新鲜事。但那时的茶,可不是今天的喝法——通常是把茶叶同葱姜蒜茱萸等掺和在一起,有时还要加上油水饱满的米粒。这么一堆大锅煮出的“茶”,味道恰如唐朝人陆羽所说:“斯沟渠间弃水耳。”也就是“阴沟水”的味道,这关张二将军如何能下咽。
同样是从唐朝开始,中国人的喝茶方式,才渐渐正规化:当时还不是“泡茶”,而是“吃茶”,把茶叶蒸熟捣碎做成茶饼,“吃”的时候先把茶饼碾碎,筛去杂质后煎茶粉,中间还要加上盐姜薄荷等作料。这种“吃法”,就是如今日本“抹茶”的前身。
宋朝时,“吃茶”又变成了“点茶”。茶粉不再煎了,而是放在茶碗里调成糊糊,加水后用茶筅搅动,让茶末上浮成粥面。极懂享受的宋徽宗,还把“点茶”形容为“疏星搅月,灿然而生”。好看是好看,只是这么一套整下来很是麻烦,只有贵族士大夫能有闲情逸致。
直到明朝年间,中国人的饮茶风俗,才完成最后一步:直接把炒青后的茶叶用热水冲泡,即我们今天熟悉的“泡茶”。这种简单方便的操作,终于可以“尽茶之真味”,却也是经过多少技术进步才终于实现的。“喝茶”变“方便”的过程,亦是茶叶身价增长的过程,曾经“斯沟渠间弃水”的茶叶,从唐代起成了中国历代热销产品,茶叶贸易不但是历代王朝财政的“大头”,17世纪起更远销欧洲,当时每个英国人一年至少消费0.45公斤茶。
古代科技条件落后,建筑材料也就成了大难题。没有现代水泥的情况下,怎样建成坚固的楼房和道路?从魏晋南北朝起,一種新的建筑材料脱颖而出——大米。
大米能当建筑材料用?确切地说,这种“新材料”叫“糯米灰浆”,即用黄土加糯米加阳桃汁,就能制成坚固的糯米灰浆,宋朝人评价这种建筑材料“坚固如石”。国外许多学者则认为,中国的糯米灰浆就是古代建筑材料的最高峰。不过受制于原材料的产量,历代王朝都没有充足的大米“做水泥”。直到宋代,随着三季稻的推广和农业亩产的提升,糯米灰浆的成本才越来越低。于是,也就有了一系列令现代人叹为观止的建筑奇迹。
比如建于宋代的泉州古塔,凭着“糯米灰浆”的加固,成功抵住了17世纪初的7.5级地震。南京明代徐氏墓葬,由于采用了糯米灰浆技术,发掘时竟能扛住推土机的冲击。明代南京、商丘、西安、荆州等古城墙,同样都是糯米灰浆砌成,今天依旧巍然不倒,特别是荆州古城有“铁打荆州”的美誉。
这种“糯米灰浆”智慧造就的,不止是一座座伟岸的建筑,更是中华文明坚强的筋骨。
水云间//摘自朝文社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狐狸狐狸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