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P-E-R三要素的深圳市人口承载力研究

2020-01-17 05:37:30
城市观察 2019年6期
关键词:常住人口深圳市用水量

一、前言

从边陲小渔村到现代化国际大都市,40年间深圳以惊人的速度创造了城市崛起的奇迹。深圳市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地,从最初的“三来一补”到现在的高科技产业,经济的高速发展创造了丰富的就业机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怀揣着梦想和冒险精神纷纷涌入,使深圳城市化的步伐加快,并成为全国唯一一个城镇化率达到100%的城市。

一方面,人员的流入大大地满足了城市发展的人力资源需求,深圳的成功与人口红利有必然联系;另一方面,城市的资源禀赋和环境容量是有限的。目前,深圳市所面临的人口与资源环境之间的矛盾,既表现为资源总量的短缺,也体现在人口规模的不断扩大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进一步优化城市环境方面的矛盾上。城市人口的汇集是人们“用脚投票”的结果,所以这些问题是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属于自然现象。但人口规模越大,创新的可能性越大,创新会带来收益递增,从而突破资源的硬约束。因而,政府需要做的是对城市化进程中出现的问题进行有效治理,让人口更好地持续迸发活力。了解人口的现状及发展,有助于合理配置城市各类资源,解决因人口增长所带来的各类社会需求和社会问题,为决策提供指引,因为调控手段要依据人口现状进行制定。在当前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环境条件下,深圳所能持续承载的最大人口数量是一个亟须回答的问题。综上所述,深圳市的人口承载力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人口承载力的内涵及相关研究综述

(一)人口承载力的内涵

美国国务院1845年,在《外国商业制度的变更与修改(Changes and Modifications in the Commercial Systems of Foreign Nations)》报告中使用“Carrying Capacity”(承载力)一词。经济发展带来的生态影响及人类对自然资源认识的不断深化,使得人们开始关注生态承载力的研究,因而承载力概念最早应用于生态学领域。随后,在不同资源条件和领域下,从承载力中又衍生出许多相关概念和理论。

当承载对象为人口数量时,探讨人口与资源关系的资源承载力概念就诞生了,比较有代表的是土地资源承载力和水资源承载力。英国学者威廉·阿伦(1949)将土地资源承载力定义为:“在特定土地利用情形即未引起土地退化的条件下,一定土地面积所能永久维持的最大人口数量。”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人口承载力的定义为:“一国或一地区在可以预见的时期内,利用该地的能源和其他自然资源及智力、技术等条件,在保证符合社会文化准则的物质生活水平条件下,所能持续供养的人口数量。”从某种意义上说,资源承载力与人口承载力概念十分相近,它们都考虑到了人类的创造能力、技术进步等条件下区域所能供养的人口,两者基本可以等同起来。另外,还有一个“人口容量”与二者的概念十分相似 ,学界对此亦有争议。笔者较为认同将人口容量等同于人口承载力的说法:两者的英文都为“Population Carrying Capacity”。

(二)国内外学术界的探讨

1.国内外学术界对人口承载力的研究

(1)悲观的基调

18世纪英国人口学家马尔萨斯创立的“人口论”,被学界视为人口承载力的起源。他认为人口增长速度无限大于食物供给的增长速度,阴郁地暗示更多的人口只会导致更多的贫穷,需要对人口进行控制使人口与食物生产相协调,他的理论也奠定了学界悲观看待人口问题的基调。任何理论总有其特定的适用范围,比如马尔萨斯所处的是英国工业革命爆发年代,当时英国人口快速增长,粮食短缺,同时贫富差距拉大、社会不稳定等问题层出不穷,马尔萨斯没有认识到技术进步的巨大作用,认为贫穷等问题的出现归根结底还是人口增长速度快于食物供给的速度。同样,福格特、梅多斯等以悲观主义的态度、以保守主义的方法,如忽视技术、制度创新等对人口承载力的动态影响,从而得出“灾难性”的预言。悲观的基调到了中国仍在发酵,马寅初借鉴了马尔萨斯的观点发表《新人口论》,提出计划生育。

(2)P-E-R模型简介

中国是人口大国,20世纪80年代受生产力影响,粮食产量对于人口数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朱宝树(1993)[1]基于可持续发展理念,认为人口问题实质就是人口、经济、资源的关系问题,人口必须要与经济、资源承载力相适应。他在研究中构建出P-E-R模型,其中P为现实人口数量,E为经济人口容量(采用地区GDP总额作为计算指标),R为资源人口容量(采用地区粮食总量作为计算指标)。该模型虽承认指标加权处理进行综合的重要性,但也强调“分解”,因而最后将P与E、R分别作比较,测算得出人口经济压力指数e及人口资源压力指数r,分别探求人口与经济、资源的协调关系(小于1时人口承载相对富余,等于1时承载力相对平衡,大于1时则超载)。在具体运用上,杨林、刘耀雷(2016)使用P-E-R模型对青岛市城市人口承载力进行测算[2]。该模型虽综合考虑到了经济发展和资源利用对人口发展的重要影响,但是将经济和资源承载力基于静态的基础,没有考虑到时代变化下技术和管理的创新。

除此之外国内外学者们还使用其他方法对人口承载力进行测算:张子珩、濮励杰等(2009)使用P-S多目标中的可能—满意度决策法[3]、童玉芬(2010)使用系统动力学分析法[4]、薛若晗(2016)使用生态足迹模型[5]等。一些方法如指标体系法方法虽然考虑到了影响人口承载力的众多因素,但通常考虑的参数越多,越有可能出现测算出来的人口承载值小于现实的结果[6]。现实情况是人口还在持续不断地发展,一再超越学界所预言的人口承载力,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世界末日”。时代在变化,人类社会复杂而动态的特性难以用精确的数学符号表达出来,我们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

2.深圳人口问题研究

从研究对象来看,深圳人口问题研究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与人口统计研究报告类似,将深圳市的人口变迁加以概括,并解读人口变迁背后的原因,这类文献为问题分析、规律阐释、趋势展望等提供依据,具有开拓性意义。如王世巍(2014)将深圳近40年来人口的数量、结构和素质变迁脉络进行详细梳理分析[7]。特别是深圳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发展迅猛,而深圳人口高速增长问题与深圳市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正确把握并协调人口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引发了学界的关注,比较有代表性的学者是杨光辉[8]。

第二类文献是关于深圳人口的预测,可分为人口预测与人口承载力预测。

人口预测是根据过去数据预测未来趋势,涉及数学预测、统计学预测和人口学预测等方法,所使用的模型各有优势。但是这些方法均是依据过去及目前的人口对未来的具有不确定性的趋势进行大致的拟合,因而数据上有不一致的情况实属正常,甚至会出现预测方法失灵。如从顾明亮等人(2013)[9]和吴淦洲等人(2013)[10]的预测结果来看,研究得出的数据差距比较大:到2020年,前者预测出深圳市人口达1465.736万人,而后者则测算出1669.9万人。

人口承载力测算是预测某个区域资源可容纳的人口数量,与人口预测不同。最具代表性的是陈图深等人(2008)运用系统动力学方法,综合分析在不同方案下土地与水资源性因素对深圳未来人口承载力的影响[11]。此外,适度人口规模的研究与人口承载力的研究相类似,为本研究提供了一定的参考[12]。

综合来看,深圳市人口方面的研究很多方面有待进一步完善。首先,文献发表的年份多处于2010年以前,进行的预测及提出的对策建议可能对于日新月异的深圳稍显“过时”;其次,站在改革开放前沿的深圳是移民城市,人口以机械增长为主,形成了独特的人口结构,传统的人口承载力预测基于人口的自然增长,且多假设研究的区域是封闭的,显然不适用于深圳;最后,对于深圳市人口承载力的研究还相对较少。

资料来源:深圳市历年统计年鉴。

三、深圳市人口发展的基本情况

(一)非户籍人口拉动总增长,但占比呈下降趋势

如图1所示,在深圳市人口总量变化趋势中,常住人口、户籍人口和非户籍人口都呈现逐年递增的状态,其中,非户籍人口变化最为明显,即常住人口的增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非户籍人口的激增。图2展现了深圳非户籍人口经历了快速增长和逐步放缓的阶段,占常住人口的比重也随之发生改变。其中,非户籍人口在1980—1985年之间的增幅最为突出;1990年非户籍人口比重超过户籍人口,形成户籍人口和非户籍人口倒挂的现象;2000年以后,非户籍人口增速有所放缓,甚至在2015年出现负增长的情况,其占常住人口比例也相对降低。而深圳户籍人口占常住人口比重自2000年以来一直呈上升态势。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户籍人口和非户籍人口比重将在某个时间节点“相遇”。

图2 1980—2017年深圳市户籍人口、非户籍人口比重变化情况

(二)年龄结构偏年轻,但抚养系数在增长

从深圳市人口年龄的分布来看(图3),深圳人口年龄的整体结构比较年轻,常住人口中65岁以上占据1.79%①,即便从深圳市201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来看,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重仍在4%以下,说明深圳市人口依旧属于年轻型人口。出现这样分布的原因主要是:深圳是以外来务工为主的移民城市,外来务工人员多而且都是青壮年劳动力,即非户籍人口年轻化程度高。综合深圳市第五次和第六次人口普查以及2015年人口抽样调查的数据来看,虽然深圳仍保持着较高的年轻人口比例和较低的老龄化率,但0~14岁(少儿)、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上升,比重也均在增长,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比重在下降,人口抚养系数②呈增长趋势,表明深圳劳动力平均承担的抚养人数呈现上升趋势。

人口之所以聚集深圳,根本上是市场这只“无形之手”在起作用,但通过以上分析我们不难发现,政府伸出的“有形之手”也在起推动作用,即政策(特别是户籍政策)在深圳市人口发展的历程中同样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深圳人口承载力的预判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尝试去发现不合时宜政策的佳径。如前所述,政策是基于现状而制定的,深圳市能承载多少人口是我们首先要进行预判的。

图3 深圳市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图

四、深圳市人口承载力分析

深圳的常住人口总数本身并不是一个可以准确回答的问题,存在“1000多万人”“1500多万人”“1800多万人”等多个有争议的数据(各数据口径也有所区别),一些数据甚至远远超过官方统计年鉴发布的数值,这也让深圳的实际人口成为一个谜。人口管理关系到更为复杂和系统的城市管理以及相应的城市发展政策,具体采用何种人口统计口径,需要对应其政策实施对象,而统计部门的人口统计对应的是政府公共决策,包括其他公共服务供给与管理。官方统计年鉴数据是唯一具有法律依据的数据来源,其他数据可以参考,但不能以此作为最终决策依据。本文采用官方公布的“常住人口”数据作分析。

(一)深圳市人口承载力分析框架

借鉴P-E-R模型思想,我们可以从自然资源和经济两个角度来看待深圳市人口承载力。在自然环境因素中,深圳市制约人口承载力的短板主要表现为土地资源和水资源:深圳辖区面积仅1997平方公里,超过900平方公里的面积已经被开发,扣除不可开发的974平方公里的生态控制线,深圳已没有未开发土地,并且已开发用地占全市面积的比例接近50%,远超国际上规定的30%土地开发警戒线。同为一线城市的上海和广州,开发强度各为13.5%和12.5%,相比之下深圳空间资源紧张,人口容纳空间明显小于上海和广州,不利于城市的整体发展。深圳是全国七大严重缺水城市之一,市内无大江大河流经,八成以上的水资源来源于东江。但是,就移民城市深圳而言,土地资源、水资源等自然的限制,只要在政府通过成本—收益的权衡分析下,依靠技术、管理的进步可以实现不断突破,所以一直并将继续推动或阻碍人口发展的因素,非经济因素莫属,考虑到技术等动态因素的影响这也是对既有P-E-R模型的突破。

如前文所述,通常考虑的参数越多,越有可能出现测算出来的人口承载值小于现实的结果,考虑到人类社会的复杂性及深圳市的开放性,本研究以住房面积、生活用水量、GDP三大指标分别对深圳市土地资源人口承载力、水资源人口承载力、经济人口承载力进行简单测算。值得注意的是,本文并非要按照木桶理论,找到深圳不同时期由最短缺的限制因素决定的人口规模,而后专攻短板提出相应的建议;也不是要借用一定的方法将设立的3个指标作加权处理生成综合的承载力,这样会导致设定的指标存在较大关联性,即因素间相互锁定,最终影响测算结果的准确性,而且也只会得出一个较为笼统的关于区域人口是否超载的认知,无法得知人口发展具体在哪方面受限。所以,本研究将人类社会系统分解成独立的影响因素,具体测算在当前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环境条件下各方面的人口承载力,试图分析出深层次的内容,为下一步公共政策制定与调整的研究做好铺垫。

(二)资源人口承载力预测

1.土地资源人口承载力

土地资源人口承载力是指在未来不同的时间尺度上,以可预见的技术、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平以及与此相适应的物质生活水准为依据一个国家或地区利用其自身的土地资源所能持续稳定供养的人口数量。相对于传统农业用地,深圳市各类城市规划建设用地对于城市发展的影响更加突出,它已经成为左右深圳市居民生产和生活的核心因素,并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深圳市土地所能承载的人口规模和生活质量。

(1)根据住房面积预测

从图4可以看出,GDP增速从1987年开始快于人口增速与住宅供应增速,且近几年常住人口增速快于住宅供应增速,反映出深圳现实的住宅建设滞后,加剧了人居空间的矛盾。

图4 深圳历年住宅建筑面积(合法住宅供应量)增速、常住人口增速及GDP增速统计

根据最新住房调查统计,截至2017年末,深圳市住房总量1065.5万套(间),达5.71亿平方米。按照城镇人均住房面积30平方米(国家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本标准)计算,深圳现有住房供应量则可容纳1903万人口。但深圳却只有1.64亿平方米的合法住宅供应量,人均住宅建筑面积明显低于其他3座一线城市,即相同住宅供应量下深圳要承载更多的人口(表1)。如图5所示,各类住房中,功能不完善、配套较差的城中村住房和工业区配套宿舍占比之和接近2/3,尤其是城中村住房达47.8%,这些住房类型承载了深圳多数人口。考虑到正在进行中的城中村改造,释放出来的土地空间将缓解城市的土地资源压力,在增量控制、质量提升的基础上是可以保证相对充足的人口承载力。

(2)基于容积率的讨论

从最新的深圳市城市更新条例来看,更新地区的容积率都较之前有了较大幅度的提升,这也意味着未来深圳的土地承载力将随之缓慢上升。从可获取的数据看,深圳的建设用地占比与纽约相当,约50%,但纽约的容积率却大大高于深圳,说明深圳土地利用率还能提升,空间发展潜力仍有待提高,可对城市更新地区的容积率采取更弹性的手段以合理、高效提升人口承载力。2019年1月3日,为缓解“地荒”,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将深圳中心城区、原特区外的一些区域的容积率进行不同程度的提高,“向天要地”,这是提升土地承载力的一次积极性解决方案;从人均建设用地面积来看,深圳虽然低于国内其他城市,但大大高于香港及国外其他先进城市,反映出深圳市土地仍然有集约化发展的空间。

图5 深圳市住房供应结构

2.水资源人口承载力

水资源承载力是指在一定时期,某区域在一定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下,在维持水资源系统本身完整性和满足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对水资源的需求条件下,可利用水资源所能承载的最大人口容量。

(1)根据生活用水量预测

按照深圳市水资源“十三五”规划指标,2020年用水总量不超过21.13×108 t,若取40%的生活用水量占比,按照现有人均用水量180L/人·d的标准,人口承载力为1282.94万人。如表4所示,相对保守的预期是按人均用水量220L/人·d,那么深圳市总承载人口为1049.68万人,乐观的预期是取最低值150 L/人·d,那么可承载1539.53万人。

表1 北上广深4市人均住宅建筑面积

表2 国内外城市总体容积率等土地空间指标比较

(2)水资源约束的突破

在生活用水量方面上,深圳市水资源的约束瓶颈仍有相当的突破空间。根据建设部GBT50331-2002国家城市居民生活日用水量标准150-220L/人·d(广东属于第四区),从深圳市近10年的实际用水情况来看,城市居民人均生活用水量大体呈现下降趋势,平均城市居民日常用水量约为180L/人·d。但从国内外发达城市横向比较来看(表5),尤其是与欧洲主要发达国家城市的用水量比较,目前深圳的居民日常用水量偏高。随着深圳居民节水意识的提高、节水设备的普及等合理利用水资源风气的形成,人均生活用水量还将持续减少。

表3 深圳市全年生活用水量

表4 深圳市水资源约束下的人口承载力(万人)

通过一系列依托技术进步和管理创新等方式的作用,在万元GDP 水耗方面,深圳市水资源的约束条件也在不断发展变化。2008年深圳万元GDP 水耗为23.66立方米,但同期英国为13立方米、日本为6立方米、瑞士为5立方米。“十二五”期间,深圳市大力推行节约用水,以节水引导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将万元GDP水耗作为产业导向目录的核心指标,实行计划用水管理、推行阶梯水价、推广节水器具,利用市场机制引导再生水使用,获得“国家节水型城市”“全国节水型社会建设示范区”荣誉称号,2015年全市万元GDP用水量下降到11.37立方米。

由深圳市2008—2017年水资源公报中的供水能力数据可知,深圳市生活用水量大约占总供水量的36%;如图6所示,深圳万元GDP水耗逐年下降。根据国际发展经验,随着水资源投资和生产技术水平、环保技术水平的提升,以及产业结构的进一步优化,工业用水量还将进一步下降,生活用水量总占比将进一步提升。

(三)经济人口承载力预测

经济人口承载力是指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在国内(地区)生产总值与人均GDP既定条件下,所能承载的城市人口容量。公式表达为:P(t)=G(t)/g(t)[13],其中,P代表城市人口容量,G代表GDP,g代表人均GDP,t代表年份。

图6 2008—2018年深圳万元GDP用水量

表5 典型城市居民生活用水量调查表

1.三种不同GDP增长速度下的常住人口

根据2000—2016年深圳市统计年鉴中的数据资料,年份增加与人均GDP的线性关系非常显著(表6),人均GDP随着年份的增加而逐渐增加,因此采用二者之间的线性方程取得变化趋势,将年份作为自变量,人均GDP作为因变量,运用SPSS线性回归分析,得出深圳市人均GDP的直线趋势方程Y=-1769.811+0.886X。

在过去的二三十年中,中国经济保持两位数高速增长,2012年起国家经济进入新常态,由高速逐步转为中高速发展,维持在8%左右的增速,2017年全年增速6.9%,2019年3月5日《政府工作报告》披露了今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预期目标是6%~6.5%。深圳作为全国经济增长的先锋城市,即使在全国经济增长步伐整体放缓的背景下,近几年仍以9%~12%的速度高速增长,经济增长速度一直高于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所以保守选择年增10.0%、8.5%和7%分别做预算(“十四五”期间,GDP增长则分别以6%、5%和4%做预测2025年),而2016年深圳市生产总值20079.70亿元(《深圳统计年鉴2017》),则得出:

代入上述人口容量公式P(t)=G(t)/g(t)可得:

根据“十三五”总规已确定的GDP增速(预计为6.9%~7.2%,对应低增长率情形),2017年深圳经济承载人口达到1245.49万人,对标当年深圳实际常住人口1252.83万人,经济承载力指数c=1252.83/1245.49≈1.006>1,说明深圳市经济人口承载力处于超载状态。“十四五”期末,如果经济增长速度保持低速(4%)的情况下,深圳经济承载人口在2025年将达到1315.71万人。

表6 2000—2016年深圳地区生产总值与人口容量

表7 不同GDP增长率下的地区生产总值(亿元)

表8 GDP高增长下深圳市常住人口预测

表9 GDP中增长下深圳市常住人口预测

表10 GDP低增长下深圳市常住人口预测

表11 深圳市人口承载力预测

2.深圳在区域城市群中的经济地位

当然,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地区,深圳的经济发展需要置于开放条件环境下,也即是深圳的人口承载力不仅与该地区本身的因素有关,它在全球、全国及所处区域城市群中的经济地位也是需要考虑的。与周边城市的经济关系、尤其是粤港澳大湾区发展作为国家策略提上重要议程,因此深圳市人口承载力更应在区域层面上加以考虑。

五、结论

综合以上分析,总结得出结论如下:

在土地资源人口承载力方面,按照2017年实有的住宅建筑面积来看,深圳市可以承载1903.34万人,但是通过城市更新、土地集约化发展以及在区域一体化国家发展战略指引下深圳还将进一步疏解土地资源约束。

在水资源人口承载力方面,按照生活用水量进行2020年水资源人口承载力的预测,除乐观预期(即40%的生活用水量占比、150L/人·d的人均用水量时可承载常住人口1539.53万人)外其余的情况都已超载或接近超载边界,但深圳市通过深化技术创新等手段能突破水资源的约束。

在经济人口承载力方面,基于GDP总值来测算,GDP低增长下深圳市2017年经济人口承载力超载,预测的2020年人口承载力亦接近临界状态,“十四五”时期,深圳市经济发展对常住人口的承载力范围在1311.96万~1616.46万人之间。但深圳市在全球、全国及所处区域城市群中的经济地位又使其人口承载力更应在区域层面上加以考虑。

注释:

①限于实时数据可得性,且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数据最为详细,因而取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

②抚养系数是人口总体中非劳动年龄人口数与劳动年龄人口数之比,按照国家标准,非劳动年龄人口数为14岁及以下人口数+65岁及以上人口数,劳动年龄人口数则是15~64岁人口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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