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龙浩 广东海洋大学
“性格”一直是艺术美学的核心课题,“在艺术中,有‘性格’的作品,才算是美的。”①早在古希腊时期,人们便扮上各色各样的面具进行人与人、人与神、神与神的交流,这一形式最早起源于古代希腊的酒神祭祀仪式,神的前面行进的是一群穿着节日盛装的处女,冠以花环,纤美的头上顶着盛满祭品的篮子。
不同的装扮和面具所带来的性格化特征不言而喻,这与我国传统戏曲当中的生、旦、净、末、丑五大行当的分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然,随着当代科技和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观众审美意趣和价值取向也在不断变化,这就带来一个新的问题,影视剧和电影中的演员抛开旧有的脸谱化的表现形式,以“赤裸”的形象出现在观众和镜头面前且得到观众认可,那么是不是就说明面具文化这一种特殊的外在表现形式该被当代更受大众欢迎的形式所替换掉呢?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在我看来,尽管随着科技的发展,这种早期的戏剧样式虽然慢慢淡出了大众视野,但是演员在现代看似赤裸着面孔的表演当中实质上也戴上了无形的面具,这种面具被我称之为“性格化的面具”。
由于表演艺术“三位一体”的特殊性,演员与角色之间往往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矛盾,比如年龄上的矛盾、生理上的矛盾、性格上的矛盾以及语言特点上的矛盾等。角色的性格化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并非1(演员)+1(角色)=2(性格化角色)而是在演员的基础上不断地加上形体的改变、声音的改变、气质的改变、动作……化身成为与演员本身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的,在这一过程中并非是加法的累计,而是乘法,最终呈现的是多种因素互相作用,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的情况。
以上简单阐述了演员在塑造角色时性格化的必要性,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性格化为演员和角色所带来的影响。我在第一节提到的无形的“性格化面具”,本质上就是演员根据剧作所创作出来的艺术形象,面具被西方的“太阳剧社”称之为演员的第二层皮肤,在我看来形容的十分准确,比如《你好,疯子》里女演员万茜饰演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她在剧中一人分饰七个角色(精神状态),而不同的角色都要有不同的、鲜明的性格特征,这对演员是有着极高的创作和技巧性要求的,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演员就要以不同角色的性格特征为指南,自身创作条件为基础,戴上“性格化的面具”,使角色与角色之间区分开来,不同的剧本更是如此,好的演员在不同的剧本之间来回变幻自己的音色、体态、神韵,让观众敬佩这个演员的同时享受这同一个演员所带来的不同的艺术享受。
演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爱心中的艺术,不爱艺术中的自己”。我们提倡自重自爱,但是也要有为艺术牺牲的职业精神。角色无大小,哪怕只有一句台词,哪怕在脸上化了很丑的妆容,但是只要是有性格、有处理的表演在舞台上都是美的,反而那些故意遮丑的表演在舞台上是最令人厌恶和丑陋的。性格化的表演和演员的台词基本功息息相关,我们常说:演员说对了台词就成功了一半,演员在饰演不同的角色过程中需要作出相应的声音化妆,而如果演员由于台词基本功的原因在舞台上该亮的地方响不起来,该沉的地方低不下去,演一个老人或是一个老练成熟的中年人发出的还是自身青涩稚嫩的嗓音,那么观众势必无法相信角色的年龄感和性格特征。除台词上的改变以外,演员还要改变自己的肢体和行动。演员要从剧作的字里行间之间挖掘可能存在的行动性,由外而内的塑造角色的性格化特征。在我看来这也同样可以理解为角色内心的面具,外部的面具(服装、化妆、道具)从技术技巧层面给演员创造安全感和信念感的同时,内部真实、易变的面具(情感)则给予外部行动支撑和目标,两者相叠,互相影响最终成为不同性格特征的“这一个”艺术形象。
做到一个能呈现丰富多样性格化特征的演员并非一日之功,不单单需要演员的理论积累和实践经验,也包含这演员对于整个世界观的把握和自身的阅历和生活经验,演员观察生活的原因也正是可以使自己在塑造角色的过程中,从自己的“记忆宝库”中检索以往生活中所遇到的有趣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从而使自己创造的艺术形象可以从生活中来,再到生活中去。真实和性格化的表演虽然宝贵,但是切勿为了追求它们而导致过火的表演和虚假的表演,性格化的表演并非总是需要不断地放大化,真实的表演也未必总是要克制和收敛,表演者一定要懂得在舞台上的收和放,把握好这个度是有一定难度的,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当我们塑造好这一个艺术形象后,也为创造相似的人物形象打开了一扇艺术之窗,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我们的艺术道路才能越走越宽、不断为其增添艺术活力。
注释
① 《罗丹艺术论》第25页,人民美术出版社197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