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浦北县乐民镇新民街11号,535313
人人都知道蜂蜜甜,但是未必知道养蜂人风餐露宿,转战南北的酸甜苦辣的生活。
1972年3月15 日,我开始为生产队办意蜂场。当年我县养蜂专家宁德敬来乐民宣传鼓励生产队办养蜂场,说养蜂投资少收入多,不占农田,是一项好副业,生产队长动了心,于是就办蜂场。经过协商,蜂场就起来了,我投资600元钱,生产队做20个平箱,一分现金也不出,让我和另一位社员陆家荣学习养蜂技术,每人每天记10分工,每日约0.2元钱。当时,我俩用40元钱买了1框意蜂,于3月15日,就跟随江苏大丰县万盈蜂场(该蜂场在我队春繁)去灵山县烟敦新魁大队采荔枝蜜,其中也有未翻耕的红花草。那里有中熟的大造荔和晚熟的香荔,花期1个月。白天,我俩帮该蜂场摇蜜,取蜂王浆,晚上帮着看守蜂场,怕有人偷蜂。开始,我俩没面罩,用毛巾遮头发摇蜜。荔枝流蜜很涌,早上摇了,下午检查,蜜又进满了,第二天早上又摇,真是天天摇蜜。该场没有桶装蜜,就向村民借大陶瓷缸装蜜。蜜源结束,请村民用木桶挑担去烟敦供销社收购站卖,蜜的浓度只有36~37波美度,价钱每斤0.83元,蜂王浆拿到县农科所制药厂卖,每斤100元。我场由1框蜂发展到5框蜂,摇了34斤蜜。
同去烟敦采荔枝的还有浙江双扬蜂场、镇海蜂场。4月15日荔枝花期结束,大家就把蜂群用汽车转运到石南火车站,准备去江苏阜宁县采洋槐、苕子蜜。在火车站,我认识双扬蜂场的徐师傅,他说我胆子大,1箱蜂就敢外出闯荡,又说运蜂费用是以件计算的,空箱也算数。经过商量,我就用10个平箱同双扬蜂场兑换16框蜂和4只蜂王,这样,我场就有5箱21框蜂。当时,已进入夏季,气温高,路途又长,先后在湖南衡阳、江西南昌和九江放蜂,然后在九江用船把蜂群运到南京去,最后用汽车把蜂群运到江苏阜宁,路途遥远,多次装卸蜂群,艰辛劳累可想而知。
到阜宁后,我与万盈蜂场不在同一场地,该蜂场在洋桥,我去那里找常师傅讨回1箱蜂,原来在我家乡去烟敦时,他叫我买1副杉木门口板给他,他给我1箱蜂。这样,我场就有6箱蜂了,在采洋槐、苕子蜜时,我育王分蜂,共有9箱,采蜜36斤,每斤蜜价为1.25元。
苕子蜜源结束,我蜂场就和浙江双扬蜂场、镇海蜂场一起坐火车到吉林敦化额穆珠尔多河山岭采椴树蜜。蜂群在黄泥河由大火车转为小火车进场地,我蜂场和双扬蜂场把蜂挑担上一个山头,距铁轨约1km,人住在一个废弃的牛棚里。镇海蜂场放在铁轨边的空地上,人住在一个废弃的工棚里。那里有紫椴,花期在7月上旬至下旬,花期约20天,糠椴花期在7月下旬至8月上旬,花期约20天。进场后,我和徐师傅、赵师傅常到村里去了解当地的蜂群采蜜情况,顺便到农户家买蔬菜。曾经到养蜂人老黄头家吃饭,他给我们讲狗熊吃蜂群的故事,狗熊很凶,一次猎人用枪打中狗熊的肚子,肠子就流出来了,它用前爪把肠子塞回去,就和猎人打起来,把枪管打歪。一天傍晚,夜色朦胧,赵师傅看见一只狗熊搬一箱蜂往山上逃走,第二天,赵师傅约我和徐师傅再到老黄头家走访,在他家庭院前观看蜜蜂进出,突然赵师傅惊叫起来,被偷的那群蜂就在这里。原来,老黄头饲养的几群蜂都是东北黑蜂,蜂的颜色是黑的或花黑色,我们养的是意蜂,颜色是金黄色的。经过协商,当晚赵师傅就把那箱蜂又搬回蜂场。蜜源结束后,赵师傅把一新分蜂群送给老黄头。
采椴树蜜时,双扬蜂场、镇海蜂场的蜂群都是每个继箱群采蜜约50斤,蜜价每斤1.2元,我蜂场已发展到20箱,每箱2~3框蜂,摇蜜36斤。
椴树花期结束,我们就坐小火车把蜂群拉到东山去采胡枝子蜜。8月上旬的一天中午,接到小火车来装蜂群的消息,天正下着大雨,我们挑蜂群下山,道路湿滑,很难走,我没有雨衣,没有帽子,周身被淋得像落汤鸡,一直到下午5时左右,才担完装好车。没有时间做饭吃,又冷又饿。小火车开动了,前头闪出点点火花,有一条狗靠近我身旁,才感到有些暖意。到半夜12点,小火车停在一个村边,卸下蜂箱后,做饭吃,烧水洗澡,劳累的身体才舒服点。
第二天早上,在村子请几辆马车拉蜂上一个较平坦的山坡上去安置蜂箱,刚开始,有一辆马车侧翻,有些蜂飞逃出来,又被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又请村民在山坡上割茅草盖两个棚居住。我场和双扬蜂场一百多箱蜂放在一个场地,蜜源面积小,只进得一些饲料,没有摇到蜜。镇海蜂场放在另一个山坡,距我场约6里,蜜源多,摇2次蜜,每群约30斤。徐师傅很关心我蜂场,他与镇海蜂场场长张师傅商量,要他场抽出20张蜜脾卖给我蜂场,作半越冬饲料。9月10日,我们又用小火车把蜂群转运到黄泥河大火车站附近半越冬。我的蜂箱摆放在林业局房屋旁边,徐师傅、赵师傅的蜂箱放在一个开阔平地上,双扬场的另一组蜂箱放在房屋前的玉米地里,由杨师傅管理,安排好后,留下看蜂群的只有杨师傅、我和陆师傅三人,其余的人都回家休息了。约到10月中旬,杨师傅管的那群蜂,天天有爬蜂,结果全军覆灭。究其原因,在胡枝子花期繁蜂时,大小蜂螨危害严重,徐师傅的蜂群不仅用水剂治大螨,还集中老封盖子脾,割掉新封盖,用升华硫熏小螨。而杨师傅管的那群蜂只用水剂治大蜂螨,结果小蜂螨危害严重,导致垮场。到11月下旬,蜂群要南回,养蜂人员要回场,双扬蜂场就在当地买回50群蜂让杨师傅管理。那时,气温已降至-25℃,我场有蜂20箱,每箱2框多蜂,属于弱群,由于蜜足,没有饿死冻死现象。
12月上旬,我们的蜂运回到广东遂溪火车站,然后用汽车拉到合浦县公馆采荞麦繁殖。元旦前后,我场蜂群回家乡采红花草繁殖。回家后,晚上蜂群由生产队干部看守。一天晚上,队里正开会,有人偷去1箱蜂,是双王群。我和陆师傅在外面放蜂,曾把中山陵、山海关、天安门、韶山的照片寄回家,社员意见很大,说我俩在外面养蜂,游山玩水,不知收入多少,就要我俩承包。我已投资600元,生产队就要陆家荣借600元给生产队,也就是我俩每年给生产队承包金1200元。
接着,我俩连续承包3年,扩大蜂场,还生产蜂王浆。蜂群到过湖南、湖北采红花草,曾在武汉火车转运时,被铁路工人用铁铲威胁勒索钱财;在山东采洋槐、苕子,遇到过有人偷蜂;在辽宁采荆条、荞麦、草木樨蜜,采荞麦时,村民说蜜蜂咬荞麦花,喷洒农药赶蜜蜂,蜜蜂中毒死亡严重,刚进场一天就被逼着转场;在黑龙江采椴树蜜,在内蒙古采荞麦蜜,蜂群都有被偷盗的现象发生。
1976年,养蜂是搞副业,走资本主义道路,要割资本主义尾巴,我想,养蜂挣到钱受批判,亏本自己受苦,我不干了,把蜂群卖掉,得1600元钱,全归生产队。我俩几年得的工分总数不过500元左右,为生产队挣得超过1000元。
现在想起来这段养蜂经历,真是令人难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