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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医家薛己著《口齿类要》一书,该书理论简明,病案详实,后附方药,颇具特色。书中语言凝练,叙事清楚,理法方药中规中矩,唯独论治五官的意外杂症篇章记载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疗法,姑且以“奇异疗法”论述之。
以犬涎治骨鲠:“以犬吊一足,取其涎,徐徐咽之,即消。”[1]明代之前的本草著作《神农本草经》《新修本草》《证类本草》均未载犬涎,明代的《本草纲目》亦未载犬涎,此法出处不详。以鹅涎治稻芒、糠谷鲠喉:“将鹅吊一足取涎,徐徐咽下,即消。”[1]《神农本草经》《新修本草》《证类本草》均未载鹅涎。《本草纲目》载鹅涎主治“咽喉骨贼”,并指此法出自洪迈《夷坚志》[2],而《夷坚志》为南宋志怪小说集,究其治法源流,当为地方土法或民间传说,载入医籍貌似有失严谨。
书中载:“磁石,磨如枣核大,钻眼,以线穿令吞喉间,针自引出。”[1]磁石吸取误入喉间的铁器或针具,蕴含了朴素而实用的民间智慧。《本草纲目》载磁石主治“小儿误吞铁针”,并附方一首,录磁石钻孔穿线吞食吸取铁针[2]。
书中载:“蜈蚣入耳,以鸡肉置耳边自出。”[1]利用动物习性治疗疾病,思路巧妙。至今,五官科仍有利用昆虫趋光性治疗其误入外耳道的报道[3]。
书中载:“凡蛇入七窍,劈开蛇尾,纳川椒数粒,以纸封之,其蛇自出。”[1]结合该书上下文,误入七窍之蛇当指小蛇入口。《神农本草经》载蜀椒[4],但未见驱蛇功效。《本草纲目》载蜀椒及该法退蛇,指出该法引自《太平圣惠方》[2]。
书中载“五更时,用精猪肉二大片,以甘遂末一两,拌之,夹腋下,至天明”,以猪瘦肉及甘遂末外用,再以生甘草煎汤饮,“泻出秽物,须在荒野之处则可,恐秽气传入故也”,后以“密陀僧、胡粉之类,皆塞窍以治其末耳”[1]。《神农本草经》未载猪肉、密陀僧、胡粉;载甘遂:“味苦,寒,有毒。治大腹疝瘕,腹满,面目浮肿,留饮宿食,破癥坚积聚,利水谷道。”[4]密陀僧、胡粉多为方士炼丹所用,后引入本草,存在一定毒性。该疗法药理未曾阐明。此外,将腋臭归于五官杂症,载于《口齿类要》,看似不妥。
《口齿类要》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咽喉口齿病专著[5],全书以“口齿”为题,论述了“唇”“舌”“齿”“喉”相关病症,论及今日所称的“舌癌”“喉癌”等疾病,至今仍具有较高的临床实用价值。《口齿类要》所载理法方药大多源流清楚,治法明确,而五官意外杂症部分奇异疗法,却不阐医理,不记医案,有待深思。以今日目光来看,部分疗法匪夷所思,具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单从全书体例来看,五官意外杂症篇章论述奇异疗法,亦不排除部分书稿亡佚甚至掺杂伪作可能。中医药古籍蕴含着古代医家的深刻智慧,由于中医学理论与现代医学表述不同,以现代医学思维和当今目光审视中医药古籍,未必能充分理解。《口齿类要》奇异疗法中以犬涎、鹅涎治鲠喉,看似荒诞,但从唯物论出发,可思考犬、鹅等动物涎液是否可促使某类异物溶解或脱离患处。对于以上奇异疗法,不妨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