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书芳 崔瑞锋
(1.西安交通大学图书馆 陕西西安 710049)
(2.西安交通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 陕西西安 710049)
叶恭绰(1881—1968年),广东番禺人,字玉甫、裕甫,又字誉虎,号遐庵,我国近现代知名学者、书画家和爱国民主人士。1906年进入清廷邮传部,因工作实绩不断得到提升,历任清政府铁路总局提调、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长、总长以及国民政府铁道部长等职,是旧中国交通史上的重要人物。1932年,叶恭绰在南京国民政府铁道部长任上辞职,从此淡出政界,主要致力于学术文化活动。他个人志趣广泛,书画、考古、文物鉴赏、诗文、佛学等诸多方面均很擅长。他也是我国近现代有名的收藏家,藏书是其众多收藏中的重要部分。本文通过叶恭绰的藏书活动探讨其藏书思想,以期对我国当代文化及藏书事业提供启示或借鉴。
叶恭绰一生热衷于收藏,他收藏广泛,金石、书画、碑拓、古董、文玩、古籍文献等皆有涉及。早年即浸淫于中国传统文化,见闻广博,奠定了他收藏的丰厚素养。他自述“土、木、竹、骨、玉、石、漆之雕刻、抟塑,丝、棉、麻之织绣,音乐、戏剧、歌谣、金石、碑帖、建筑、营造、诗歌、词曲、篆、隶、真、草,虽未敢云悉有心得,亦庶几具体而微”[1]367。除继承祖上的少部分古籍书画等藏品外,自己大量搜集、购买一些古籍文献等藏物,间或和亲友之间互赠书籍,或以征集的方式收藏。从稳妥安全方面考虑,他将收藏分散于各地(机构)保存,有的则随行箧带[2]27。其藏书非常丰富,主要偏重于史志、文艺;专题类如山志、书院志等地理类书籍,清人词集及清人传记,佛教文献、乡邦文献、文物图录等。如《南园五先生集》(明崇祯十一年蒋氏刻本)、《南游见闻》(抄本)、《崔清献全录》(明嘉靖十三年刻本)、《明崇祯十二年浙江乡试录》、《端华诗册》、《镜山野史》等。他对古籍文献独具慧眼,并不像一些藏家专门收藏名家或宋元善本。他对于小名家及近代作品,只要认为其作品有价值都乐于收藏。他曾经购置收藏同时代的广东著名藏书家伦明藏书[3]。他的藏书总数目已难以考证,仅据现有文献资料,其中方志等地理类九百多种三千多册,清人词集约五千余种,敦煌经卷上百卷,书画数百种(包括不少书画精品);其他书籍数目则未知。
至于他的藏书去向,抗战时期和晚年,他将其私人藏书、文物、字画分别捐赠给北京、上海、广州、苏州等地有关机构。例如,他曾寄赠苏州西山寺图录及拓片等佛教书籍,现为南京博物院收藏。他将多年所搜集的地理类图书及关于文献考古诸函札图片捐给上海合众图书馆(现上海图书馆);该馆对其地理类编目刊印,即《番禺叶遐庵氏藏书目录》,主存其藏目以资大众考索。而寄存于广州的八大箱藏书、文物图录,抗战胜利后遭遇火灾。晚年定居北京后,他又捐给上海图书馆1 719册书籍等物[4]。值得一提的是,他与交通大学有很深的历史渊源,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时主持组建交通大学;1926年他赠予交通大学图书馆《李明仲营造法式》(1925年陶湘本),并在首册封面亲笔题记。
除了将藏书捐给公共机构外,他还将部分书籍赠予亲朋好友,如将其所收的清人词三千多种,赠与陆维钊(字微昭,著名学者、书法家,协助叶氏编《全清词钞》,所赠为选录入《全清词钞》中之清词)。将《永乐大典戏文三种》影抄本赠给近代词曲家吴梅,望其读后有心得或新发现共享。将自己于沪所购明崇祯刻本《南园五先生诗选》赠予岭南才女洗玉清女士,因两人都珍重广东乡邦文献等。他希望他的藏书都能归其所,物尽其用,不仅要留存于世,也要在社会上发挥作用。
叶恭绰所处时代正是西学深入传到中国社会的时期,也是中国遭受外敌入侵、大量文物古籍被列强掠夺流失到海外的时期。社会的转型、中西思想文化的碰撞,使得受传统文化深刻影响的一些知识分子自觉承担起捍卫传统文化的使命。自小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叶恭绰对古籍文献价值有高于常人的认知,因此他想方设法搜集保存这些文化珍品而不致流失。他曾在赴欧考察期间,偶然发现几册《永乐大典》零本,即购之。其中有一册为《永乐大典》卷13991,非常珍贵,他认为“此仅存之本,诚考吾国戏剧者之瑰宝也”[5]。归国后,北平图书馆照原本影抄,文献学家赵万里对其进行了考证并最早撰文向国内介绍。古今小品书籍印行会将北图影抄本刊印(1931年),题名《永乐大典戏文三种》,成为大陆戏曲研究者广为引用的重要史料。原本现存于台湾“国家图书馆”(原中央图书馆)。此外,在其藏书中,医学古籍《医籍考》也属珍品,该书由日本学者多纪元胤等编纂,收录了中国历代医籍三千多种,即自秦汉起至清道光以前,对研究中国古代医学有重要参考价值。当时国内藏有残本,即杨守敬所藏下半部。叶恭绰查访到日本有此书后(1928年),即委托阚铎负责联络,并请人抄录校对,得其全本,共80卷,27册。现藏于中山大学图书馆[6]。正是得益于叶恭绰的慧眼和慷慨,这些珍贵典籍才得以保存和流传。
除私藏之外,叶氏还重视公藏。个人藏书毕竟受财力限制,于是他设法通过不同渠道为国家(即机构)收藏保存,查访、购买或发起成立组织(或派人)搜集、征集各种文献,由“私”藏而扩展到“公”藏。如在购藏敦煌散佚经籍时,召集张元济等友人入股共同购藏,后介绍中央图书馆购藏。他在国内最早发起成立敦煌经籍辑存会,与罗振玉、李盛铎、王树枬等人通过各种方式,搜辑国内外散佚的敦煌经籍,整理编目,并有一些辑存成果问世,在推动国内早期敦煌学发展研究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辑存会后来停顿,但叶恭绰仍一直关注敦煌经籍的辑存工作,直至晚年仍希望“有心人广为收辑,使神州瑰宝仍存天壤间,庶聊尽国民之责”[2]159。他还曾邀集数十位同人,集资购买山东聊城杨氏海源阁藏书运往天津的子、集两部分(二十多种),俟公家能收购时,再照原价归公保存,旨在通过整批购买以保全这些藏书。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叶恭绰参与“文献保存同志会”,为国立中央图书馆搜购散佚于香港的古籍善本。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1940年,郑振铎与张元济、张寿镛等,在上海秘密成立“文献保存同志会”,以免中国的典籍流失国外或落于日寇之手。郑振铎等负责搜集上海等地的旧家藏书,时避难于香港的叶恭绰负责搜求散落于香港的广东等地藏书家的古籍珍本,如李文田、徐信符、莫伯骥等藏书,及由沪寄港的古籍转运事宜。在他们共同努力下,为中央图书馆购得大量旧家藏书,抢救了大量的珍贵古籍,保存了典籍文献,使其得以流传。如今这些书保存在台湾“国家图书馆”。此外,叶恭绰认为“吾国之古迹、古物,既不欲外人捆载以去,则应自谋保存,自谋研究”[7]294。为此,他还一直致力于保护和保存古寺、古祠、古墓、古塔等古物、文物,且卓有成效。
叶恭绰特别热衷于搜集、收藏乡邦文献,重视对地方文献的保护利用。上文已提及收藏方志类和乡邦文献特点。如《明末南园诸子送黎美周北上诗卷》一书(黎美周,节烈文人,抗清北上,殁于赣州城守之役;在其北上前夕,南园诸子陈子壮等人送别诗作),“此卷余因重乡邦文献,及故人之托,十年来流离转徙,护如头目”,“所欲考订者,卒未能从事”,“然恒以付托无人为虑”[2]62-63。他一直有志于搜集清初“岭南三大家”之一的屈大均遗著,因自小敬仰其人格和民族志节等。他还保护广东(广州)学海堂及广雅书局书板等;将其所得叶台山字画轴赠予厦门大学[8](叶台山,明代书法家,福建福清人),也是他一直注重乡贤文献收集,而又素无乡土界限、谋其终有好归处的思想体现。除个人收藏行为外,叶氏还参与了浙江文献展览会(1936年)及吴中文献展览会(1937年),发起举办上海文献展览会(1937年)和广东文物展览会(1940年),通过展览会以保存建设地方文献。如广东文物展览会,其宗旨是“研究乡邦文化,发扬民族精神”,“凡先民手泽之所留,皆民族精神之所寄。允宜及时采集,共策保存,一以表文献之菁华,一以动群伦之观感”[9]18,会后编印《广东文物》3册。这一时期,我国面临日寇入侵,国难当头,以叶恭绰为代表的有识之士通过收集保护地方文献、宣扬文化,并以直观展示的形式来增强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和国家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保护中华文明。这些文献展览会所编印的专刊也是研究近代地方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料。
爱读书而好藏书,是大多数藏书家的一大特点,叶恭绰也不例外。他一生喜好读书,“未尝一日废书不读”。四岁启蒙,十二岁就开始读《资治通鉴》《史记》《汉书》《历代名臣言行录》等历史典籍。除阅读自家购置的书籍外,他还涉猎文廷式先生及友人梅蔡诸家藏书,日尽十册以为常[10]。青少年期醉心新学,对当时国内的西学译书也广为研读,从中汲取精华,学习日文,并和朋友合译新学著作。他知识广博,旧学根底扎实,这跟他从师交友和青少年时期的博览群书、不断积淀密不可分。即便他从京师大学堂肄业,后来从政到淡出政界,直至晚年,都书不离身。
除了好读,叶恭绰收集藏书的最主要目的,不是仅仅为了方便或满足个人阅读之用,而是为了整理研究。在提及个人藏书时,他指出“本非如往昔藏家徒矜博雅供玩赏,盖自少颇有志于史学及文艺”,“故恒有从事述作之意,而先以搜罗资料及实物为准备”[2]72;“余昔收书画,本为拟编《中国美术史》,藉供研考,顾标准颇与人殊”[2]187。可见,他搜集典籍文献等,是为了自己做学问、做研究,即他平素所主张的“收藏之目的在于研究”。作为收藏家,叶恭绰认为古籍文献等收藏为身外之物;“不必寄之于物”,是其收藏的精神和境界。对自己收藏的书画,他认为“吾人精神之寄于物者,亦终不能长在”,“由藏者一转而为作者,似尚为余之所能”,“余将以护持诸君作品之时与力,从事于余之作品,或别求精神之所以不死者,而不必寄之于物”[9]361。他也做到了,有自己的书画、诗文等述作传世。
他很重视藏书的整理编目、题跋考订。他在一本书序言曾提及:“余少耽坟典,妄亦有志目录、校雠之学。中年役于人事,遂从荒落。”[9]291“余曩欲将存世之敦煌经籍编一总目”[2]103,这也是他倡导成立敦煌经籍辑存会的主要目的。由于他的主要精力在交通事务和社会文化活动等方面,他的私人藏书还未见编制总目录,但从现存文献中可以管窥到一鳞半爪,如他主编的《全清词钞》,列出引用书目375种。他对聊城杨氏第一批运往天津的海源阁藏书(子、集两部共23种)编有详细的目录;以及与“墨”有关的书籍也汇总编目。《历代藏经考略》(1936年刊印),是其对佛经典籍整理研究的成果,列“历代大藏经行款、字数及版片情况表”,含装潢格式、每版行数、每行字数、函数卷数、刻版处所、版片存佚等。末又附各种藏经书影,“甄采而汇释之,以供究心斯事者之参考”[1]234。而对自己的藏品或经他过目的,他常常撰写序跋、题记,这些随笔札记主要收录在《矩园余墨》《遐庵汇稿》中,多涉及一些名人名作,包括文、诗、曲、书画、碑拓、尺牍等。他对其作者、版本、内容、藏家、来源等随笔记录研究。如《明末九科进士履历便览》,独山莫氏铜井山房旧藏,后遭焚毁;《司空图诗集》,北平厂肆所得,清初刻本;《花间集》《营造法式》版本考订介绍等。而《遐庵谈艺录》一书则是他多年关于艺文之随笔札记或文论,内容涉及面广,施蛰存认为该书“可与邓之诚所著《骨董琐记》比美”[11]。《遐庵清秘录》主要为其所藏书画(按书法、绘画分类罗列),既是叶氏所编私藏部分书画目录,同时又包含其研究心得(即他自己所做的鉴定和考辨等),为后人提供研究之资。
在文献校勘方面,叶恭绰的重要成果是整理校订《淮海长短句》(或《淮海词》),并汇合两种宋本影印。《淮海词》为北宋词人秦观所作词集。秦观一生写了很多诗文词赋,主要收录在《淮海集》中,因《淮海集》成书不是一次完成,流传版本复杂。《淮海集》最早的宋刊本,基本亡佚。叶氏借用好友吴湖帆所藏《淮海集》宋本残本(即潘氏滂喜斋旧藏)、故宫所藏宋本《淮海集》(无锡秦氏旧藏本),对这两种宋刊本中淮海词作比较,并以宋以后各家刻本十多种汇校,附列其字句异同、版本系统表、各本概要表、两宋本比较表等于其后,又附跋文(即校印随记)陈述。经他精心校勘、整理研究,《淮海词》不同版本字句之异同变迁一目了然,并尽可能还原了宋本原貌,对秦词研究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此书亦为善本,有重要的文献价值。此外,他还校勘了屈大均所著《皇明四朝成仁录》,此书在雍正、乾隆年间被禁毁,无定本无刊本。叶恭绰多方访求,得到七种抄本互勘,选以叶廷琯抄本为底本,“而以其他各本拾遗补阙,并间参他书订其脱误,期不失原书之真相”,花费5年时间查阅校订,“意在成书流播,免遭湮灭而已”[2]34-35。由此可以看出,叶氏是以文献学家的眼光和标准收集、整理、利用文献的,反映了其在文献整理方面求全求精的思想。
在文艺编纂方面,叶恭绰多年来从事编辑《五代十国文》(自1928年始),在家传所藏八卷抄本的基础上,“广搜志乘,总集、专集、笔记、碑碣,以迄敦煌、秦、豫新出土之文字”[2]22,整理编辑、成稿、修订,中途因时局动荡等原因间断,至1953年终成书(扩充为四十卷,但未见正式刊印)。他自少学诗词,对词学有很深的研究,和龙榆生合办过学术刊物《词学季刊》,在当时社会有一定的影响。他搜集或征集清词及清人作品,是为了编纂《全清词钞》。其中花费5年时间搜集甄选,辑刊了《广箧中词》,收入清初到民国词一千多首,对谭献的《箧中词》进行了扩充,对于了解清词的发展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全清词钞》花费时间更长,是一部大型清词选本,收词比较齐全。叶氏对清词文献的收集、整理和编选,“为现代清词研究提供了重要的文献基础,他对清代词史发展阶段的勾勒以及对清词流派的归纳,至今都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12]。
收藏者不易,需耗费精神、体力、资财而从事搜求、购置、藏护工作,“与其私诸己而不能享,不如公诸社会之可弘其益也”[2]39,是叶恭绰对待藏书的态度。叶恭绰对于藏书的聚散,看得很超脱,其藏书主要是通过捐赠的形式为社会所用。除了注重收藏,叶恭绰也很重视古籍的编印,致力于古籍文献的编印、辑刊,使其能广为流传。经他过眼或他认为珍贵的典籍文献,以自己出资或集资等方式编印、影印。他曾资助金陵刻经处刻经;与同人发起影印《宋碛砂版大藏经》(6 362卷),克服种种困难,历经4年多,影印五百部,在文献版本学方面有重大意义。《宋碛砂版大藏经》是中国较早刊刻的大藏经之一,是佛教研究全面、系统的经典汇编,也是最为重要的佛教文化遗产。叶氏后来还影印了《宋藏遗珍》《吴都法乘》等佛经文献。他发起编印《梁代陵墓考》,此书原为法文,作者张璜,天主教徒,江苏南汇人。叶恭绰与中央研究院古物保护所等人踏勘南京东郊外萧梁诸墓时(1930年),学者卫聚贤携原本展示,“以其记载翔实,怂恿译为国文”[7]293。在叶恭绰主导参与下,中文译本很快得以刊印,在当时国内影响很大,其成果被许多著名学者参考引用。除上文提到编印《广东文物》外,他还发起编印《广东丛书》,集资编印《广东文征》,主持编印《北京岭南文物志》等,对广东地方文献的保存和传承做出了重要贡献。此外,还编印《清代学者象传合集》,发起影印《四家藏墨图录》等。他一生还热衷于为师友辑刊遗作,如为文廷式刊印《文道希先生遗诗》,以及曾习经、胡眉仙、陈衡恪、梁鼎芬、罗瘿公等的著作。通过编印,流传于世。
此外,叶恭绰曾发起过许多倡议并为之付出大量心血。他先后两次提议(1920年和1925年)影印四库全书,并与商务印书馆负责人张元济协商具体事宜,结果未行。他曾派人调查历史博物馆所藏满、汉、藏经文,查访朝鲜所藏高丽藏经,并计划刊印,后提议由政府主持参与编印中华大藏,深恐这些典籍因战乱、意外等毁失而渐归湮灭。倡议编印苏松太著述,还提出广搜散佚的历代典籍,而对散逸于国外的录副本或照相刊行等。这些典籍文献不仅可以传承我国传统文化,而且在中外文化交流、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方面也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来华访问,提出在自己所办的国际大学设立中国学院的想法,叶氏等筹钱给予经济上支持,并赠送《碛砂藏》等书籍给中国学院,也是实现其弘扬中国文化之夙愿。
叶恭绰认为图志和档案也应归于藏书,应该专门进行整理、保存和研究,他对中国近代各家藏书了如指掌,“至吾国藏书,极少注意图志及档案,此实一大缺点”[9]282;并主张国家应多培养与藏书相关的图书馆之管理、编目等方面的专门人才;还曾向当局提议整理保存军机处档案等。他自己则收藏过大量的文物图谱、照片等,体现出文献收藏类型多样化的观点。叶氏所处的时代也是中国的藏书楼向近代图书馆转型、图书馆事业蓬勃发展的时期,“余对国外文化宣传及图书馆、博物馆三者,致力较深”,“余向不赞成学术有国界之说,亦不反对本位文化论”[9]354,对西方文化选择吸收,期望中西文化能完美融合。
中国历代藏书家是推动藏书事业持续发展的一股强大力量。作为一名藏书家、收藏家,叶恭绰对所收藏古籍文献等物都能豁然处之,公示于众或广为流传。他的藏书思想和活动也顺应了时代发展的趋势,是中国传统藏书文化与思想和近代西方图书馆学思想的融合体现,尤其对中国典籍的保存、中国文化的传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即使在今天看来,这些思想和主张仍具有启示或借鉴意义:如推动私藏与公藏共同发展;坚持藏以致用,服务社会;重视古籍的整理编印以及中华文化的保护传承、研究创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