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健 李娜 王丽 张仁国
1.自贡市中医医院 四川,自贡 643010 2.赤峰市蒙医中医医院
朱丹溪是金元时期著名的医家,其根据《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言“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之意,在《格致余论》立“阳有余阴不足论”[1]7,成为“滋阴派”的代表人物,并与刘完素、李东垣、张从正并称为“金元四大家”。作为“滋阴派”的代表人物,朱丹溪不仅重视保护人身之阴精,治疗疾病多从滋阴养精法论治;对于痰邪致病,亦有其独到见解,认为“诸病多因痰而生”,特别对于疑难杂症,强调从痰论治。
中医理论认为“痰”具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之“痰”多指呼吸道及口腔内分泌物等形成的可见之痰;广义之“痰”多指由于脏腑气血失调,津液凝聚变化形成的无形之痰,常停留在四肢、经络、脏腑、肌肉等不可见之处,故痰之为病,变化多端,临床表现多样[2]。同时,痰邪致病还具有“重、浊、粘、滞”四大病理特点,得之缠绵难愈,极易反复发作,终成慢性顽疾,如西医之高血压病、冠心病、高脂血症、2型糖尿病、脑血管疾病、痛风、慢性支气管炎、慢性肾衰竭等常见的慢性疾病[3]。故笔者研读朱丹溪医学著作,探寻治痰之法,旨在为临床中医治疗痰证相关疾病提供更多诊治思路,并为完善朱丹溪相关学术体系提供文献依据。
1.1 脾胃亏虚,气血不足 《格致余论·虚病痰病有似邪崇论》中云:“若夫血气两亏,痰客中焦,妨碍升降,不得运用,以致十二官各失其职,视听言动皆有虚妄。”[1]15《格致余论·养老论》中谓:“夫老人内虚脾弱,阴亏性急。内虚胃热则易饥而思食,脾弱难化则食已而再饱,阴虚难降则气郁而成痰。”[1]9故当人体脾胃虚弱,中阳不振时,中焦水液代谢常常运化失职,致元气不足,气血亏虚,内生痰邪,郁于中焦,妨碍人体气机的升降,进而为其他诸病的发生提供内在条件,其病机为气虚血涩,易为痰凝[4]。
1.2 饮食失宜,嗜食肥甘 《金匮钩玄·浊》中云:“一妇人年近六十,形肥,奉养膏粱,饮食肥美,中焦不清,浊气流入膀胱,下注白浊,白浊即是湿痰。”[1]446若饮食失宜,嗜食肥甘,宿食中停,损伤脾胃,致脾不散津,胃不降浊,从而痰饮内阻,食郁生痰。嗜饮醇酒,亦可导致痰邪的生成,《格致余论·醇酒宜冷饮论》中谓:“酒性喜升,气必随之,痰郁于上,溺涩于下。”[1]19其病机为醇酒之性,大热大毒,长期饮酒可致人体湿热内蕴,日久煎灼津液,化热为痰;又酒性喜升而易动血,痰邪可随气血上升,阻于上焦膈间,影响气机升降,加重病情[5]。
1.3 七情相干,郁而为痰 《丹溪心法·头眩》中谓:“七情郁而生痰动火,随气上厥,此七情致虚而眩晕也。”[1]175《丹溪心法·破滞气》中云:“七情相干,痰涎凝结,如絮如膜。”[1]190可见内生痰邪的生成与七情关系密切,此认识也符合《素问·举痛论》中“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结,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之理,即情志可以通过影响人体气机升降,进而阻碍津液的运行,导致脏腑痰邪的生成[6]。
1.4 痰瘀互结,缠绵难愈 《金匮钩玄·痰》中谓:“痰挟瘀血,遂成窠囊。”[1]434《丹溪心法·积聚痞块》中云:“气不能作块成聚,块乃有形之物也,痰与食积、死血而成也。”[1]161《格致余论·倒仓论》中言:“糟粕之余,停痰瘀血,互相纠缠,日积月深,郁结成聚。”[1]24由以上条文可以看出,痰瘀夹杂,常可导致疾病复杂多变,缠绵难愈。究其病机,源于“津血同源”理论,即人体津血的正常输布需要依靠气机的通畅来实现,气郁日久,使津滞成痰,血滞成瘀;二或气虚日久,虚痰内生,气虚血瘀,痰瘀互结,阻滞经脉气血流动,产生杂病怪病[7]。
1.5 六淫侵袭,外邪挟痰 《丹溪心法·中风》中云:“东南之人,多是湿土生痰,痰生热,热生风也。”[1]88《金匮钩玄·暑风》中言:“因暑气入,而鼓激痰饮,塞凝心之窍道,则手足不知动蹑而卒倒也。”[1]431《丹溪心法·斑疹》中谓:“斑属风热挟痰而作。”[1]100由以上条文可见外感六淫之风邪、湿邪、暑邪致病常可挟痰发作,究其病机源于“六淫学说”理论,即风邪通过侵袭皮毛,由外而入,内舍脏腑,可逐渐发展为肺风、脾风和肾风,进而影响人体津液的代谢,生成痰邪[8-9];湿邪通过侵袭人体下部、阴处,进而损伤人体阳气,发展为湿邪困脾证,且湿邪与痰邪关系密切,两者呈递进关系,即“湿聚为水,积水成饮,饮凝成痰”[10];《丹溪心法·中暑》中曰“暑,天地二火也……”[1]95,暑热之邪炎烁耗伤人体气阴,虚火内生进而炼津为痰[11]。
1.6 禀赋异常,痰邪自生 《金匮钩玄·带下赤白》中谓:“肥白人多湿痰。”[1]452《丹溪心法·中湿》中云:“凡肥人沉困怠惰,是湿热,宜苍术、茯苓、滑石;凡肥白之人沉困怠惰,是气虚,宜二术、人参、半夏、草果、芍药;凡黑瘦而沉困怠惰者,是热,宜白术、黄芩。”[1]96即先天禀赋差异与痰邪的生成有关,大致体型肥胖之人痰湿较多,体型瘦削之人痰热较多,故治疗上要加以区分,辨证治之。目前认为,痰湿体质的人多表现为腹部肥满、形体肥胖、皮肤油腻、汗多黏腻、胸闷如窒、喜食肥甘、口中黏腻、苔白厚腻、大便不实、脉滑等症状[12]。
1.7 相火妄动,炼津为痰 《格致余论·疝气论》中言:“大劳则火起于筋,醉饱则火起于胃,房劳则火起于肾,大怒则火起于肝。”[1]21即人体受外界饮食色欲的影响,心为外物所惑,使相火处于妄动的状态,火邪亢盛,致人体阴精亏损,津液不足,虚火炼津为痰,轻者形成热痰,重者可形成老痰、顽痰,较为难愈。究其病机,为火郁致使人体津液运行障碍,从而变生痰邪[13]。同时《格致余论·恶寒非寒病恶热非热病论》中云:“病热之人,其气炎上,郁为痰饮,抑遏清道,阴气不升,病热尤甚。至积痰得热,亦为暂退,热势助邪,其病益深。”[1]22即火性炎上,痰邪可随火邪向上妄动,阻遏清阳之道,可谓之“痰因火动”。
《金匮钩玄·痰》中谓:“痰之为物,随气升降,无处不到。”[1]435故痰邪可随人身之气血流动,停滞在脏腑经络之间,久之胶结成病。根据痰邪性质的不同,临床症状可以表现多端。如热痰,可见于咳嗽、喉痹、嘈杂、惊悸等病;寒痰,可见于骨痹;惊痰,可见于心痛、癫疾等病;暑痰,可见于呃逆、眩晕等病;食痰,可见于疟疾等病;湿痰,可见于白浊、腹痛、泄泻、带下等病;风痰,可见于眩晕、中风、偏瘫等病;气痰,可见于胁痛、梅核气、癥瘕积聚、心腹块痛等病[14]。
痰证的脉象主要以沉、滑、实、数、紧、伏、缓脉或其相兼脉为主,在不同疾病有不同的表现。《金匮钩玄·六郁》中言:“痰郁者,动则即喘,寸口脉沉滑。”[1]429《金匮钩玄·头眩》中谓:“右手脉实,痰积。 ”[1]441《金匮钩玄·翻胃》中云:“有痰者,脉滑数。 ”[1]439《丹溪心法·心脾痛》中云:“右手脉紧实,痰积。”[1]178《丹溪心法·翻胃》中言:“有痰,二陈汤为主,寸关脉沉或伏而大。”[1]135《丹溪心法·头痛》中谓:“太阴头痛必有痰,体重或腹痛,脉沉缓。 ”[1]176
3.1 从气论治 辨治总纲:“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顺矣。”[1]112
3.1.1 益气化痰法 对于中风气虚夹痰者,朱丹溪采用益气化痰法治疗。《金匮钩玄·中风》中谓:“有中气者,当从痰治,顺气化痰。”[1]429常用浓参汤合竹沥、姜汁,益气化痰通络,其中竹沥为化经络之痰的要药,具有开经络、行血气的功效,正所谓“痰在四肢,非竹沥不能开”[1]113。对于脾虚有痰者,常以二陈汤为基础方,酌加人参、白术、莲子等补脾气药,配伍柴胡、升麻、葛根、防风、荷叶等升提胃气药,谓之“补中气,提胃气”;对于内伤挟痰者,常以补中益气汤为基础方,并酌加半夏、竹沥、姜汁等疏通经络之药,其中白术又为治疗虚痰的妙药。
3.1.2 行气化痰法 《丹溪心法·破滞气》中云:“气结则生痰,痰盛则气愈结,故调气必先豁痰。”[1]190故朱丹溪对于气郁生痰者,治以行气化痰法,其常用枳壳利肺气,青皮泻肝气,木香行中下焦气,香附快滞气,陈皮泄气,藿香上行胃气,紫苏行表气,厚朴泻卫气,槟榔泻至高之气,沉香降其气,麝香散真气等。如《丹溪心法》之紫苏子汤[1]142,方中用木香、陈皮、枳实、大腹皮配伍半夏以行气燥湿化痰,治疗鼓胀;再如加味四七汤[1]169,方中用厚朴、紫苏配伍半夏、远志以行气化痰定惊,治疗心气郁滞所致的惊悸怔忡;以及枳缩二陈汤[1]194,方中用陈皮、枳实配伍半夏、生姜、砂仁以顺气宽膈,消痰饮,治疗脾胃病。
3.2 从火论治 辨治总纲:“痰因火逆上者,先治火,后治其痰。”[1]434朱丹溪对于相火妄动、火郁生痰者,认为应先降其火,后治其痰。其中内生火邪又可分为虚实两端,实火当治以清热降火化痰,虚火当治以滋阴降火化痰。对于火郁日久形成顽痰、老痰者,当治以清热软坚化痰。
3.2.1 清热降火化痰法 《丹溪治法心要·眩晕》中言:“痰在上,火在下,火炎上而动其痰也。”[1]365对于痰热互结,痰因火动者,主张治以清热降火化痰,常用黄连、连翘泻心火,黄芩泻肺火,芍药泻脾火,柴胡泻肝火,知母泻肾火,青黛能泻五脏之郁火,栀子既能曲屈下行降火,又能治块中之火,诃子有收敛降火之功,人中白泻肝火,生甘草缓火刑,木通下行,泻小肠之火,茜草降血中之火,天花粉降膈上之火。如治疗眩晕嘈杂,火动其痰,用二陈汤加栀子、黄连、黄芩类以清热降火化痰;治疗胸膈热痰,用《丹溪治法心要》之清膈化痰方[1]351,方中黄连、黄芩、黄柏、栀子伍苍术,以清热降火化痰;治疗肺郁痰热喘嗽,用《丹溪心法》之清化丸[1]119,方中贝母伍青黛,以清热化痰。
3.2.2 滋阴降火化痰法 《金匮钩玄·火》中谓:“阴虚火动难治。”[1]432故朱丹溪对于阴虚火动夹痰者,以《素问·至真要大论》中“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苦甘”为理论根据,主张治以甘寒养阴、降火化痰,其谓:“阴微阳强,相火炽盛,以乘阴位,日渐煎熬,为火虚之病,以甘寒之剂降之。”[1]458如治疗阴虚有痰喘急者,用四物汤加枳壳、半夏;治疗劳热食积痰者,用龟甲以补肾滋阴,黄连、黄柏、黄芩以清热泻火,瓜蒌、半夏以化痰;治疗劳瘵阴虚有痰者,用四物汤加黄柏、竹沥、人中白。
3.2.3 清热软坚化痰法 朱丹溪对于痰核、瘰疬、顽痰、老痰者,总结其病机为“盖因痰热内结”[1]295,并以《素问·至真要大论》中“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为理论依据,提出痰气火并治的治疗思路,其谓“阳强之病,以咸冷之剂折之”[1]458,当治以清热降火、软坚化痰、行气解郁[15]。如治疗痰饮积、胃脘痛者,用栀子清热降火,螺蛳壳软坚化痰,枳壳、青皮、木香行气导滞;治疗痰热咳嗽、顽痰者,用黄芩降火,礞石、风化硝软坚化痰,陈皮行气燥湿;治疗瘿气,颈颊下生痰者,用连翘、青黛、黄芩以清热泻火,昆布、海藻以软坚散结,青皮、川芎、防风以行气化痰。对痰核瘰疬、顽痰、老痰的治疗,朱丹溪总结了海浮石、五倍子、石碱、海蛤壳、白僵蚕5味妙药,其谓“海石热痰能降,湿痰能燥,结痰能软,顽痰能消”[1]113“五倍子噙口中,善收顽痰有功”[1]56“石碱一物,痰积有块可用,洗涤垢腻,又能消食积”[1]161“海蛤壳治痰风,能降能消,能软能燥”[1]67“白僵蚕散浊逆结滞之痰”[1]59。
3.3 从湿论治 辨治总纲:“实脾土,燥脾湿,是治痰之本。”[1]349朱丹溪对于湿痰的治疗,认为苍术、南星、半夏、青礞石、风化硝皆为其要药,并提出“外湿宜表散,内湿宜淡渗,下湿宜升提”[1]96的独到见解。从病理联系来看,湿与痰有着密切联系,其病理基础为湿郁生痰,故从湿论治,运用燥湿化痰法为朱丹溪治痰的常用大法[16],代表方为二陈汤。其谓:“二陈汤,一身之痰都能管,如在下,加下引药,如在上,加上引药。”[1]112引药可分为引经药和舟楫药,引经药可分为太阳经药(川芎、羌活、独活)、阳明经药(升麻、白芷、葛根、石膏)、少阳经药(柴胡)、太阴经药(苍术、半夏)、少阴经药(细辛、附子)和厥阴经药(吴茱萸、藁本),对于引经药的应用体现了朱丹溪对于“经络论治”法的独到见解;舟楫药有桔梗、防风引药上行,牛膝引药下行,姜汁、竹沥、荆沥治皮里膜外之痰,竹沥治膈间四肢经络之痰,白芥子治胁下之痰,诃子治咽喉之痰等。朱丹溪对于引经药的应用也充分体现了其对于 “引经报使”理论的继承和发挥,尤其对于疑难杂症加用引经药,也体现了其“痰郁杂病,取经导之”的学术思想[17]。燥湿化痰,重在燥湿,燥湿又可分为上中下三焦,上焦用黄芩,中焦用黄连、白术,下焦用防己、龙胆草、黄柏,苍术则三焦之湿皆可燥。
3.4 从瘀论治 辨治总纲:血滞成瘀,津滞成痰,同源相求,宜痰瘀共治。朱丹溪以“津血同源”为理论基础,对于疑难杂症治疗多以痰瘀同治为其根本,常用的活血化瘀药有醋煮海石、三棱、莪术、桃仁、红花、五灵脂、香附、川芎、大黄、阿魏等,并指出治疗瘀痰互结的妙药为瓦楞子,其谓:“瓦楞子能消血块,次消痰。”[1]161如治疗中风,半身不遂在左者,多用四物汤加桃仁、红花、竹沥、姜汁,以活血豁痰、疏通经络;治疗妇人血块如盘者,多用香附、桃仁、海石、白术、神曲为丸,以软坚化瘀、健脾化痰;治疗肠痈者,多用桃仁承气汤加连翘、秦艽,以清热化痰、化瘀排脓等。
3.5 从积论治 辨治总纲:“恶食者,胸中有物,导痰补脾。”[1]439朱丹溪根据暴饮暴食,宿食内停,停滞中脘,久而久之导致食积生痰的临证经验,提出消积导滞、健脾化痰法,其常用的消积导滞药有山楂、神曲、麦芽、莱菔子、苍术、香附、大黄、萝卜汁、浆水,代表方为保和丸。此病因病机为食郁生痰,故治疗痰热夹积者,用麦芽、神曲以消积导滞,白术、瓜蒌以健脾化痰,黄连、青黛、人中白以清热泻火;伤食有痰者,用山楂、苍术以消积导滞,二陈汤加白术以健脾化痰;食积泄泻者,用神曲、山楂以消积导滞,白术、半夏以健脾化痰,黄芩、白芍以酸苦泻热。
3.6 从风论治 辨治总纲:风痰者,外风宜祛,内风宜熄。
3.6.1 祛风化痰法 朱丹溪对于外风中络、营卫不和,阻滞体表经络气血津液运行,导致外风夹痰者,提出祛风化痰法。其认为外风又有风热、风寒与风湿之别,三者皆可挟痰。如治疗风寒头痛夹痰者,用防风、羌活、川芎以祛风散寒,配伍半夏以燥湿化痰;风湿头痛夹痰者,用二陈汤加藁本、苍术、羌活,以散风行湿;风热头痛夹痰者,用黄芩配伍白芷,以疏风清热化痰。
3.6.2 熄风化痰法 内风夹痰者多见于中风、厥证、眩晕、小儿惊风等肝风内动之证,亦可见于“奇证”。朱丹溪对于内风(肝风)亢逆,引起人体脏腑气机升降失常,导致风痰上扰,上壅清窍者,提出熄风化痰法,常用治疗风痰的药物有南星、鸡子黄、白附子、白僵蚕。如《丹溪心法》之白附子丸[1]175,方中全蝎、天麻平肝熄风,白附子、南星、半夏燥湿化痰,治疗风痰眩晕头痛;再如黑龙丸[1]210,方中蜈蚣熄风止痉,僵蚕、胆南星燥湿化痰,治疗小儿急慢惊风;还有《丹溪心法》之省风汤[1]90,方中全蝎熄风通络,南星燥湿化痰,治疗中风半身不遂。
3.7 涌吐攻邪法 辨治总纲:“痰在经络中者,非吐不可出。”[1]434朱丹溪受攻邪理论的启发,提出涌吐攻邪法治疗痰证,其理论依据源自《素问·通评虚实论》中“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实痰结聚于体内,影响人体气机及津液的运行输布,故应用吐法,取发散之义,舒畅气机,此法为朱丹溪治疗疑难杂症、急危重症的常用治疗大法[18],常用的涌吐药物有附子尖、桔梗芦、藜芦、瓜蒂、艾叶、末茶、桐油、皂角水、虾汁等。如治疗中风痰涎壅盛、口噤昏迷者,常用瓜蒂、稀涎散、虾汁、藜芦等涌吐之药,以攻邪闭;喉痹、缠风喉者,则用桐油,以鹅翎探吐,或射干逆流水吐;痰气闭塞、小便不通者,用二陈汤加木香、香附探吐;关格有痰者,以二陈汤吐之,吐中便有降。
综上所述,朱丹溪对于痰证的治疗主要从气、火、湿、瘀、积、风、攻邪七方面论治,并提出补气化痰法、行气化痰法、清热降火化痰法等多种治法,具有独到的见解与认识,对于现代许多疾病的诊治影响颇深。目前针对朱丹溪治痰之法的临床研究,主要涉及甲状腺结节、中风、妇科病、肿瘤及体质学说等几个领域,还有很多领域有待探索,如对于慢性疾病的预防、患者的调养及合并症的诊治。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预防保健医学逐渐受到重视,而中医在此领域具有其独特的优势,故通过学习朱丹溪治痰之法,总结痰证的病因病机,有利于提高人民群众对预防慢性疾病的认识。同时,总结朱丹溪治痰的常规有效方剂,对于临床中医诊治疑难杂症也具有辅助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