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充句群及其“辖群句”

范晓

摘要：補充句群（记作Q），内部由两个直接成分J和q组成。q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句子组成的句群。J是一个句子，对Q和q起管辖作用，可称为“辖群句”，它体现Q里J和q关系的关键部分。在句法上，J和q是“补充对象”和“补充”的关系;在关联意义上，J和q是“解说对象”和“解说”的关系;在语用上，J和q是“表述对象”（话题）和“表述”的关系。在分析补充句群性质和内部组成的基础上，讨论Q中的“辖群句”的性质特点并扼要描述了它的主要句式。

关键词：句群;补充句群;辖群句;句干;句式

中图分类号：H1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8634（2020）06-0050-（10）

一、引言

1.有这样一些话语片段

这种话语片段由两个直接组成成分J和q（由符号|隔开）组成，请看实例：

（1）J.道静说过这样的话：|q.“张先生，我真不愿在家里帮助老人过这些收租讨债的日子。可是没办法呵。这几亩地算把我的前途都断送了——我原是喜欢研究学问的人呵。”

（2）J.达尔文看到这样的场景：|q.在保存着原始风俗的火地岛上，土人把别人送给他的毛毯撕成碎片，分给自己的同伴。岛上发生饥馑，有个土人在海滩上发现一条搁浅的鲸鱼，他虽饥饿不堪，也不吃一点，而是回去报告，让部落成员集体分食。

（3）J.项羽说：|q.“我在会稽郡起兵后，带了八千子弟渡江。到今天他们没有一个能回去，只有我一个人回到江东。即使江东父老同情我，我还有什么脸再见他们呢。”

（4）J.会议决定：|q.一、人民政协的各级组织，要切实履行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的职能，……为受灾地区的建设和大江大河大湖的治理建言献策。二、人民政协的各级组织、各参加单位和委员，……要努力做好本职工作，积极促进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的发展。三、进一步开展捐款捐物等活动，以各种形式支援抗洪救灾和灾后重建工作。

（5）J.南县茅草镇的繁华景象呈现在眼前：|q.风格各异的新楼房鳞次栉比，电视发射塔高耸入云。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街道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汽车川流不息。淞澧洪道和沱江水面上，大小船只来往如梭，不断传来离靠岸船只发出的雄浑的汽笛声。

（6）J.堪察加半岛上有许多奇异的现象：|q.高山植物生长在海边：现代冰川和火山“和平共处”;紫萝兰花盛开在温泉旁的雪堆中;海鸥在鱼背上自由进食。还有一条长2000米的“死亡谷”，动物进入山谷后会突然丧生，所以被称为“动物的坟墓”。

（7）J.高参议恼火了：|q.“就凭他，敢欺骗我，去他的吧！杨先生，请你相信我，……我的做人到底如何呢？请你打问一下肖部长吧！他完全了解我。”

（8）J.孔繁森在西藏很辛苦：|q.他整天奔波在阿里深入调查。饿了，就吃口风干的牛羊肉;渴了，就喝口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平时经常是白饭加榨菜或是开水泡馍和方便面。

（9）J.这是为什么呢？|q.这是因为你办事公道了，你自己廉洁了，老百姓也就尊敬你、爱戴你，就会听你的话。所谓打铁全靠自身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这个道理。

（10）J.人性的本质是什么？|q.通常认为是指人类天生具有的为人处事的属性。有说人性是善的，有说人性是恶的，等等。其实人性是在一定的社会制度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人的本性：所以人性不是绝对的“性本善”或“性本恶”，而是受所处社会环境影响的。

上面（1）至（10）的话语片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它们都由句法结构上前后连贯、意义表达上相互关联的一群句子组成，整个话语片段是一个“句群”（也称“句组”“语段”等）。本文把这种句群记作Q，它由两个直接组成成分J和q组成。Q里的J是个句子，Q里的q则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句子组成的包含在句群Q里的句群，即“J+q=Q”。

2.上面话语片段的不同见解

对于上面这种“J+q”两个直接组成成分构成的话语片段，有些论著也提到过，但是存在着一些不同的见解，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以高更生（1986）为代表，他在谈到类似的话语片段时虽然认为q是一个句组（句群），但是却把“J+q”称为“超句”。这就把这种话语片段看作动词带q宾语的句子，即把J和q都当作“句子的构成成分”（句内的句法成分）。他举的实例是：

（11）J.老国太太说：|q.咱们的沙栗儿马膘多厚，劲多大！这马算啥呀？真是到哪里也是个扔货。

（12）J.第三张挂在右边，画的是夏天的景色：|q.山上、黄沙沟里，都被茂密的森林盖着…。村里村外也都是树林，树林的低处露出好多新房顶。地里的庄稼都整齐化了……。一半是秋粮区，一半是蔬菜区。……

他认为：（11）是“超单句”，J中谓语动词“说”后面的q是“句组”做宾语。（12）是“超复句”，J中谓词动词“是”后面是“复指结构”（把J里“夏天的景色”和“句组q”看作“复指结构”型短语）做宾语，即把句组q看作动词“是”的宾语的组成部分。

第二种，以邢福义（2001）为代表，他也提到类似（1）（3）这样的实例。他举的实例是：

（13）J.我们再看《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叙述雪地里捕鸟的一段话：|q.……

（14）J.瑶族老人又说：|q.“过路人受到照料，都很感激，也都尽力把用了的柴、米补上，好让后来人方便。我这次是专门送粮食来的。”

他认为“J+q”话语片段里的q是一个句群，J是一个句子，把（13）中的J称为“提引句”，把（14）中的J称为“外套句”。他还称q属于“内层”，而“提引句”和“外套句”属于q的“外层”（可见他把J看成“群外句”）。但是他没把“J+q”这样的话语片段看作句群。

第三种，以吴为章、田小琳的《汉语句群》（2000）和庄文中的《句群》（1990）为代表，他们也提到过类似上述话语片段的某些实例，例如：

（15）J.在人类历史以前就有三种桥。|q.一是河边大树，微风吹倒，恰巧横跨河上，形成现代所谓“梁桥”……。二是两山间有瀑布，中为石脊所阻，……形成所谓“拱桥”。三是一群猴子过河，……一个个连成一串，……就成为“猿桥”，形式上就是现代所谓“悬桥”。

（16）J.我不禁怀疑说：|q.你有七十了么？看不出身子骨还挺硬朗。

他们把“J+q”这样的话语片段看作句群，认为其中的J为句子，q为句群，把（15）称为“总分句群”，把（16）称为“解证句群”。但是他们没对J进行命名和分析。

上面三种看法有共同的一面，即把q都看作句群。但是彼此有区别：一是在话语片段（J+q）的定位上，吴为章、田小琳、庄文中等认为“J+q”是句群;高更生认为是句子而不是句群;邢福义则对“J+q”的定位未做过说明，似乎也不认为是句群。二是在J的定位上，高更生把不带名词性词语的J看作“主语+动词”（q分析为J中动词所带的宾语），把带名词性宾语的J看作“主语+动词+宾语”（q分析为跟J里动词后的名词性词语组成“复指结构”型短语做宾语）;邢福义把J看作句群q前的一个句子，把J中及物动词带有宾语的J称为“提引句”，把J中及物动词没带宾语的称为“套外句”;吴为章、田小琳、庄文中等也把J看作q前的句子，但是未对J这种句子给以说法。

3.本文的基本思路

在话语片段“J+q”的定位上，笔者认为“超句”说欠妥。这是因为：第一，从层次角度看，这类话语片段第一层次应该是J/q（第一层次的直接组成成分是J和q，如“J.某某说：/q.句群……”，而不是“某某”/“说：+句群q”。可见“超句”说不合语法分析的实际。第二，“超句”说推论的后果是：J中谓语动词后的任何话语片段（包括“句群”“段落”“章节”，甚至整个“语篇”等）必然都会分析为宾语，即所谓“意念宾语”（也称“逻辑宾语”），那就不合理。现在学界一般认为充当宾语限于词、短语、句子形式，对句群、段落、语篇等出现于动词后则做独立的分析。这不仅有道理，而且对语法分析的实践操作也比较方便。所以，尤其把上述（1）至（16）这样的话语片段分析为“超句”，还不如把它看作“J+q”构成的“句群”Q比较合適。

在J的定位上，笔者认为把J看作“超句”里的句法成分的观点也欠妥。这个J实际上兼有双重身份的句子：对句群q而言，是“群外句”（“句群q外层”的句子）;对句群Q而言，又是“群内句”（“句群Q内层”的句子）。

各家虽然注意到“J+q”这样的话语片段，但是所举类型不多、不全面;有的虽然把J看作句子，但是不认为“J+q”是句群;即使把“J+q”看作句群的，也还没有对J的命名和性质特点以及J和q的关系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还没有这方面的专题学术论文。本文对这类话语片段做专题研究，先讨论Q的性质特点，在此基础上着重分析Q里的J及其“句干”，并扼要描述句干J的主要句式。

二、句群Q的性质和特点

1.关于句群Q的性质

要了解句群Q的性质，就是要认定它是何种类型的句群。这就得分析句群Q第一层次两个直接组成成分J和q之间的关系。对于J和q的关系，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从句法结构方面看，J和q是“被补充”（补充的对象）和“补充”关系，Q在句法上可以称为“补充句群”。从关联意义方面看，J和q是“被解说”（J是“解说的对象”）和“解说”（q对句干J进行补充性的、具体的、延伸性的解说）的关系，Q在关联意义上可以称为“解说句群”。从语用表达方面看，J和q是“被表述”（J是“表述的对象”，即“话题”）和“表述”（q对J进行“表达、述说”）的关系，Q在语用上可以称为“话题表述句群”。

补充句群中J和q的关系类似于补充复句内部第一层次两直接成分之间的关系：只不过补充复句内部第一层次直接成分间的关系属于句内关系（分句和分句间的关系），补充句群内部第一层次两直接成分间的关系属于句际关系（句子和句群间的关系）。比较：

（17）A.紫金城有四座城门，|B.南有午门，北有神武门，东有东华门，西有西华门。

（18）A.紫金城有四座城门：|B.南有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北有神武门，是皇宫的后门，为宫内皇室人员日常出入的专用门。东有东华门，与西华门遥相对应，专供太子出入。西有西华门，与东华门遥相对应，清代帝后游幸西苑多由此门而出。

上面两个直接成分（A和B）的话语片段有相同点：第一层次A和B之间都是“被补充一补充”“被解说一解说”“被表述一表述”的关系;A都是“紫金城有四座城门”，是后一直接成分B的补充、解说、表述的对象。但是它们又有不同点，即话语里单位性质不同：（17）是个复句，（18）是个句群。（17）句法上属于“补充复句”，关联意义上属于“解说复句”，语用上属于“话题表述复句”;（18）句法上属于“补充句群”，关联意义上属于“解说句群”，语用上属于“话题表述句群”。

值得指出的是：补充结构的“结构中心”跟它在语用中的“表达重心”是有区别的：补充结构的“结构中心”落在“被补充、被解释”的对象上，但是它的表达重心一般落在对“被表述”对象进行补充延伸解说的表述上。如（17）补充复句的“结构中心”落在A上，表达重心落在解说部分的B（分句）上;（18）补充句群的“结构中心”落在A上，表达重心落在解说部分的B（q群）上。

2.补充句群Q的特点

补充句群Q的特点，只有跟其他句群比较才能显示。汉语句群可以分为三大类，即联合句群、偏正句群和补充句群。跟联合句群、偏正句群比较，补充句群Q的特点主要表现在：

第一，从句群内部直接成分的结构上看，补充句群Q的第一层次直接成分J+q是封闭性结构（二分的）;这跟联合句群第一层次直接成分是开放性结构（可以多分）是有区别的。

第二，从句群内部直接成分的关联意义上看，补充句群的直接成分J是“补充、解说、表述”的对象，后边的直接成分q是对前边直接成分J起补充、解说、表述作用的;这又有别于也是二分结构的偏正句群（因为偏正句群里前边的直接成分是用来限制或修饰后边直接成分的，而后边直接成分则是被限制或被修饰的对象）。

J和句群q之间大都没有关联词语，但是在某些具有解说（如“注释性”解释和“总分性”说明）关联意义的Q里，J和q之间可以插加某些关联词语，如“即、比如、例如、那就是、这就是说，也就是说、意思是说、换句话说、总之、综上所述、归根结底”等，例如：

（25）在演唱方面，郭兰英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那就是：一、气息的运用。以气息丹田的方法，做到低音扎实、中音纯净、高音嘹亮而优美。二、吐字准确而穿透力强。不用话筒，她可以把每个字送到剧场的最后一排。三、行腔……吐纳顿挫，变化多端、纯熟自如。

（26）她走路抬头挺胸的，眼睛总是锐敏地扫视前面的世界。嘴里时不时哼着一些叫人听不懂的外国歌，……。在别人对当前那些时髦的政治话题喋喋不休地谈论的时候，她总是一言不发，……。总之，她和眼前的社会很不搭调。

6.“辖群句”中做谓语的谓词

“辖群句”J在特定句式里可以空缺（省略或隐含）做主语或宾语的名词性词语，但是一般不能空缺做谓语的谓词。“辖群句”句干中做谓语的谓词主要有：表示“言语”的动词，如“说、谈、表白、表示、呼喊、问、答、写”等;表示“見闻”的动词，如“见、看见、看到、见到、瞥见、听到”等;表示“思维”的动词，如“想、思考、考虑、认为、以为、感到、觉得、知道”等;表示“宣告”的动词，如“宣告、告示、布告、申明、声明、指出、命令、建议、要求、决定、规定、强调”等;表示“实证”的动词，如“说明、表明、证明”等;表示“实施”的动词，如“实施、施行、干、做、做出、制定”等;表示“存现”（存在、出现）的动词，如“存在、出现、呈现、显现、展现、暴露、产生”等;表示“关系”的动词，如“是、有”等;表示“状态”的动词，如“激动、感动、窝火、恼火、发火、发脾气、悔恨、后悔”等;表示性质的“形容词”，如“美、丑、苦、穷、灵活、精明、朴实”等。谓词中较多的是及物性动词，它们出现在辖群句句干句式里有的带有宾语，有的后面带有“空宾语”。

四、“辖群句”句干的句式

“辖群句”的句干句式，是指Q里J的词类序列形式。为便于描写，用了一些符号：名词性词语记作N，动词性词语记作V，及物动词记作Vt，不及物动词记作Vi，形容词记作A;空主语（省略或隐含的主语）、空宾语（隐含的宾语）以及省略或隐含的施事、受事记作[];指人名词记作N（人），指物名词记作N（物），处所名词记作N（处），时间名词记作N（时）。下面对辖群句J的主要句式做形式描写并对其句型、句模、句式义做扼要说明。

1.“N1（人/物）+Vt+N2（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主谓宾”句型，语义上是“施动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叙述施事施加动作行为涉及（或支配）某个受事”。例如：

（27）她跟男的说这个话：“人家老家庭，头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瞧瞧相片儿，我把相片给你拿来。合适呀你把相片留下，不合适退给人家。”

（28）王赣骏从太空看到地球这样的壮观的景象：“地球的景色真是太迷人了。它在阳光的映照下显现出绚丽多彩的颜色，千姿百态，漂亮极了！它像是一颗五彩缤纷的玻璃球，主要是蓝色，还有不少绿色，其次是陶土色、灰黄色。……”

2.“N1（处/时）+V+N2（人/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主谓宾”句型，语义上是“时/处动受”句模，句式义是“记述某时或某处存现着某种现象或景象”。例如：

（29）目前存在着一个怪现象：书商呢，喊卖不出书，因此不肯出学术书。读者呢，却又喊买不到书，特别是买不到学术著作。

（30）画面上出现了这样的景象：一个东西匍伏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最初看不清是人还是马。随后，沙漠里的马蹄印变成了人的脚印，说明马已经累死了。人的脚印逐渐出现摇摇晃晃的轨迹，接着，脚印变成了一条歪歪曲曲向前延伸的沟。

3.“N1（人）+Vt+N2（人）+N3（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主谓宾1宾2”句型，语义上是“施动与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叙述施事发出动作行为给予与事以涉及（或支配）的某个受事”。例如：

（31）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觉得黑魔王从来没有问我那些问题吗？你真的认为，我从来没有给出合适的答案，就能够坐在这里跟你谈话？

（32）吉田的一位亲戚告诉我一件事：有一天，吉田到麦克阿瑟的办公室去，发现这位将军情绪很低落。麦克阿瑟说他的一只狗突然意想不到地死了。

4.“[N1（人）]+Vt+N2（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含有“空主语”的“[主]谓宾”句型，语义上是隐含施事的“[施]动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叙述[施事]发出动作行为涉及某种（或支配）受事”。例如：

（33）他刚走进屋子，[他]就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妈妈！妈妈！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妈妈，妈妈，你说话呀！你快说话呀！”

（34）从牙雕中，[]可看到成昆铁路盘绕在崇山峻岭中的宏伟景象：在群山峭壁上，一列火车穿山而过。远处是红军长征时攀越过的铁索桥。铁路旁是敲锣打鼓、振臂高呼的人群。

5.“N1（人）+Vt+[N2（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含有空宾语的“主谓[宾]”句型，语义上是隐含受事的“施动[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叙述施事施加动作行为涉及（或支配）某个隐含的受事。例如：

（35）鸿渐说[]：“我知道我很大胆冒昧。你表姐说你朋友很多，我不配高攀，可是很想在你的朋友里凑个数目。”

（36）他知道[]：这位兄弟虽年轻，但是他聪敏过人。他是十六个兄弟中唯一会汉文的。

6.“N1（人）+Vt+N2（人）+[N2（物）]”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含有指物名词做空宾语的“主谓宾[宾]”句型，语义上是隐含受事的“施动与[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叙述施事施加动作行为给予与事以涉及（或支配）某个隐含的受事”。

（37）我问你[]：“倘若赵姑娘此番不别而行，你永远找不到她了。倘若她给奸人害死了，倘若她对你变心，你……你便如何？”

（38）“你告诉我[]，她们怎样欺负你的？是不是你一个人打不过她们两个人？”

7.“[N1（人）]+V1+V2+[N2（物）]”句式

这种句式里V1是评议动词（也称助动词、能愿动词），V2是动作行为动词。这种句式句法上是含有空主语和空宾语的“[主]谓（谓[宾]）”（也有分析为“[主]状（谓[宾]）”句型），语义上是“[施]动（动[受]）”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评述[施事]发出动作行为涉及（或支配）某个隐含受事。例如：

（39）你晒太阳是好的，但是[]要注意[]：第一，在冬季气温较低时，要防止抽筋。第二，在气温适宜时，要尽量让背、胸、腹和体侧各部位皮肤直接接受阳光的照射。第三，在烈日下，要防止曝晒，以避免中暑和夏季皮炎。

（40）[]应该懂得[]：没有一个人能脱离别人的帮助而自己学会走路、长大成人。每一个人在某个时候都得过别人的支持、帮助。因此，应该把助人看作自己义不容辞的职责。

8.“N（人）+Vi”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主谓”句型，语义上是“施动”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描述施事发出心理上的某种情绪性的行为”。例如：

（41）曹氏十分感动：“曹爷，这可叫我怎么谢你！也罢，今天你就受曹氏一拜！趕明儿等乔家的生意缓过劲儿来，我要致庸加倍还你！”说罢她冲曹掌柜盈盈一拜。

（42）她捶胸悔恨：“我对神仙不忠啊，敬冯寡妇的酒对进四两水！她不是寡妇，是神仙！我遭报应啦……”

9.“N（人/物）+A”句式

这种句式句法上是“主谓”句型，语义上是“系动”句模，语用上句式义是“描述系事呈现某种性状”。例如：

（43）罗雅很漂亮：身材苗条，婀娜多姿。皮肤雪白雪嫩，简直掐得出水。瓜子型的脸蛋红扑扑的，十分秀丽。眼睛是天蓝色的，灵活而又富于表情。

（44）这个村子很美：最漂亮是春天，开满各色珍奇的野花。不同颜色的野花，一层加一层的。那种美景有点儿像四川的九寨沟。

五、余言

1.“辖群句”后的标点问题

在书面上，“辖群句”句干J后面一般要用标点符号标示，通常用冒号。但是在考察的语料里，发现也有用逗号、句号、问号的，甚至也有不用标点隔开的。例如：

（45）J.听人家背地里议论，|q.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是终于没有进学，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终将讨饭了。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

（46）J.棉花大致有四种。|q.一种叫“小棉”，也叫“草棉”，分布在甘肃河西走廊和新疆一带。……现在已经快要灭迹了。一种叫“中棉”，分布在长江、黄河流域，……仍有一些地方少量种植。另一种叫“海岛棉”，分布在云南、新疆等地，……不能在全国广泛种植。再一种叫“陆地棉”，不论在南方还是北方都长得很健壮，所以很快就推广到全国各个地区。

（47）J.为什么我国的石拱桥会有这样光辉的成就呢？|q.首先，在于我国劳动人民的勤劳和智慧。……其次，我国石拱桥的设计施工有优良传统，建成的桥，用料省，结构巧，强度高。再其次，我国富有各种石料，便于就地取材，这也会修造石桥提供了有利条件。

（48）J.汽车绕过弯道时，我从车边看见|q.前面是一个平缓的山坡。山坡上建有极富现代色彩的高楼和别墅。山坡右面有一个狭长的峡谷。远处是高耸的白得耀眼的雪山。

上面（45）J后用逗号，（46）J后用句号，（47）J后用问号，（48）J后没有标点符号。“辖群句”句干后使用标点不一致的情形，往往因人而异。笔者认为，辖群句句干后最好用标示句子的标点符号。如果辖群句是个疑问句，该用问号，如（47）。但是辖群句倘若是个提引性陈述句（起“提示”Q的主旨和引出句群q的作用的陈述），宜用冒号，如（45）（46）（48）似乎都可以用冒号。如果J在Q末，可以用句号，如（21）（26）。如果插在Q的中间，也可以用逗号，如（22）。

2.多重句群里的辖群句

有些补充句群Q被包含在多重句群（多层次句群）里，确定辖群句则要根据具体情况做具体分析。基本原则是：凡跟q发生直接关联的句干，可以看作“辖群句”。例如：

（49）A.静秋自知自己出身不好，配不上志刚。她就让秀芳告诉大妈自己的这个想法。/B.j1.大妈知道了，j2.就亲自跑来跟静秋说：|q.“姑娘家，成分不好怕什么？你跟我家志刚结了婚，成分不就好了？以后生的娃都是好成分。”

（50）A.J.我不禁怀疑说[]：|q.“你有七十了么？看不出。身子骨还是很硬朗。”/B.J.老泰山说[]：|q.“嗐，硬朗仕么？头四年，秋收扬场，我一连气还能扬它一二千斤谷子。如今不行了，胳膊害过风湿痛病，抬也抬不起来。”

上面实例的[/]号表明两边各是一个句群。（49）是个上下文互相联系的两个层次多重句群（A是个连贯性句群，B是个补充句群）。补充句群里跟q直接关联的辖群句干是q前复句里的j2分句（[大妈]跟静秋说这事）。（50）是个对话里的互相联系的两个层次多重句群，A和B两个句群都是补充句群。这两个句群里的Q都是带有空宾语的单句J，前者为“我不禁怀疑说[]”，后者为“老泰山说[]”;由于这两个单句J都跟q直接关联，所以都是辖群句。

3.补充复句和补充句群的相互转换

有些意思相同的话语片段在书面上可以用不同的标点标示。不同的标点就会有不同的分析，即出现在一种情况下分析为补充复句，在另一种情况下分析为补充句群。所以，在分析有些话语片段是复句还是句群时，往往会受到标点符号的影响。比较：

（51）运动医学专家建议：20岁左右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可以选择跑步、拳击、各种对抗性强的球类运动等;30岁左右正值壮年，可以进行攀登、踏板、武术等运动;40岁左右的人，可以选择爬楼梯、网球、游泳等运动。

（52）运动医学专家建议：20岁左右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可以选择跑步、拳击、各种对抗性强的球类运动等。30岁左右正值壮年，可以进行攀登、踏板、武术等运动。40岁左右的人，可以选择爬楼梯、网球、游泳等运动。

这两个话语片段的词语和意思完全一样，句法上都属于补充结构，但是标点有差别：（51）J里的动词“建议”后并列的几个话语片段之间用分号，可以分析为补充复句。（52）J里的动词“建议”后并列的几个话语片段之间用句号，可以分析为补充句群。可见，补充句群和补充复句两者之间有时可以通过变动标点互相转换。这表明：对于某些同样的思想内容的补充、解说关系的话语片段，在书面上用复句还是用句群表达是可以根据表达者的主观理解或表达要求而做出选择的。

4.补充句群中q群

补充句群Q里的J所管辖的q群也是一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比如可以根据一定的标准给q进行下位分类。如果根据q对J的“解说”关联意义分类，q可以分为两大类：解释性（包括注释解释、例证解释等）关联的q和说明性（包括记述说明、描述说明、总分说明等）的q。如果根据q对J的表述功能分类，q可以分为五类：记述性的q，描述性的q，诠释性的q，叙述性的q，评述性的q。如果根据q内部的层次结构，可以分为单层次结构q和多层次结构的q两大类。还有一些其他的分类法。由于本文着重研究J，这里只做附带说明，不展开深入论述。

（责任编辑：陈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