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琳
摘 要:中国道路是在五千多年中华文明的历史积淀中形成和发展的,从历史逻辑、文化逻辑、制度逻辑和比较逻辑来看,其形成和发展有着强烈的逻辑必然性。从其内蕴的传统文化基因来看,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文化基因是其鲜明特质,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文化基因是其价值取向,兼收并蓄、和而不同的文化基因是其根本诉求,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文化基因则构成其发展方向。从其外显的当代文明坐标来看,中国道路本质上就是一条实事求是、开拓创新、和谐共生之路。
关键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华文明;文化基因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0.04.003
[中图分类号]D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20)04-0014-05
中国道路的形成和发展有着强烈的逻辑必然性。习近平指出,“它是在改革开放40多年的伟大实践中走出来的,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多年的持续探索中走出来的,是在对近代以来170多年中华民族发展历程的深刻总结中走出来的,是在对中华民族5000多年历史文明的传承中走出来的”[1]。这充分说明了中国道路活力的持续迸发正是来源于党和人民的实践探索以及中华文明的孜孜哺育。
一、中国道路的生成逻辑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绝非自来就有,其生成有着一套鲜明的中国逻辑。它是基于中国独特的历史环境下形成的,是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持续孕育中焕发活力的,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框架中展现其优越性的,同时也是在中西方制度、文明及价值观的比较中展现中国独特魅力并书写人类文明新形态的。
(一)历史逻辑
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并非随心所欲地创造,也并非在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2]中国道路就是基于我国独特的历史命运与特殊的基本国情的历史逻辑而形成的。近代以来,中国人民为抵御外侮、摆脱挨打的历史命运、实现民族独立并谋求新的发展道路和方向,开展了具有不同阶级特点的救亡图存运动。这其中不乏有农民阶级、地主阶级、资产阶级等的艰辛探索,尽管最终都以失败的局面收场,但一定程度上也为后来者提供了经验借鉴。在汲取和总结前人探索的教训和经验的基础上,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群众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推翻了“三座大山”,并立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各方面建设还相对落后的实际国情,横向比较我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国情差异,纵深对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后基本国情的变化,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开辟了社会主义建设道路。1982年,邓小平着眼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形势的新变化,深刻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国情现实,创造性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伟大论断,正式开启了我国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的过程中实现国家发展现代化的伟大征程。2017年,习近平站在新时代的起点上,重申“中国道路是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进而创造人民美好幸福生活的必由之路”[3],更加坚定了党带领人民继续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条道路上奋勇前进的信心和决心。在探索国家发展方向的这条道路上,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找到了这条能够助力实现国家治理现代化的特色道路,根本原因就在于党在各个时期都是沿着基本国情这条主线来谋求国家发展。基于此,中国道路未来的发展方向还在于立足现阶段的基本国情进行长期探寻。
(二)文化逻辑
文化是一个国家发展壮大的重要软实力,也是一个国家经济、政治、制度、发展道路等各方面建设的软实力支撑。而中国道路正是在中华五千年传统文化的持续滋养中孕育而成的,同时也是在當代文明的涵养中焕发活力的,其本身就有着深厚的文化基因遵循。一方面,中国道路在其形成本源上有着深厚的文化逻辑。我国传统文化孕育出诸多可资借鉴的传统国家治理观,回溯诸子百家的传统治国理政思想,既有道家“无为而治,道法自然”的治国情怀,又有儒家“以仁德治天下”“民惟邦本、本固则邦宁”的爱民思想,还有墨家“兼爱、非攻、节流、尚贤”的俭政思想,亦有法家“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的治国思想,更有顾炎武主张的“经世致用、知行合一”的施政思想。概言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思想宝库中内蕴的知行合一、勤俭自守、清廉从政、和谐大同、以民为本的哲学思想,在本质上与当代中国道路的价值取向有着某种程度的契合性,中国道路正是承继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国家治理观,其发展才更具长久性、稳定性和认同性。另一方面,中国道路在其选择上也有着深厚的文化逻辑。习近平指出,“我们始终认为,各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应由各国人民自己选择”[4]。中国人民之所以选择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正是由于中国道路内蕴的文化基因增强了中国人民的认同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不仅是历史以及人民的选择,更是站在中华文化立场上的选择。
(三)制度逻辑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成功选择是在中国制度的框架下实现的,其价值取向与核心理念体现了中国制度的逻辑演绎。一方面,中国道路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就是体现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追求的根本政治制度,它作为党实现群众路线的法定形式,有效保障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权利,从根本上体现了我国国家治理工作始终坚持以人民的意愿和选择为根本的价值取向,充分彰显了我国始终坚持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优势,也决定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为最广大人民谋利益、充分反映最广大人民意愿的康庄正道。另一方面,中国道路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始终坚持党的核心领导的基本逻辑。党的领导制度就是充分体现党的领导核心地位的根本领导制度,是发挥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的最佳制度形式。“坚持党的领导作为中国道路中制度逻辑的政治灵魂和历史演绎”[5],作为国家治理现代化过程中不可逾越的政治红线,为中国道路的探索指明了政治方向、提供了政治保证。
(四)比较逻辑
中国道路是在与中西方制度、文明及价值观等的比较中展现中国独特魅力并书写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资本主义制度是在维护少数资本家利益的立场上发挥其制度效用的,由于资本本身具有的掠夺性以及剥削性本质,从根本上决定了资本主义文明实质上是一种强调个人私利以及个人利益至上的文明形态,因而也是一种与社会主义文明相异的文明形态。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的确立开启了世界文明的新形态,它跨越了资本主义的“卡夫丁峡谷”,是真正站在维护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立场上发挥其制度效用的。两种制度的根本不同,决定了中西方在共同面临的难题面前,采取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发展路径,也决定了我国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发展道路的根本不同。
二、中國道路蕴含的传统文化基因
中国道路的形成并非是偶然性的结果,它的选择有着强烈的文化传承性和文化必然性,中华文明是其形成和发展的深厚土壤。在璀璨的中华文化宝库中,中国道路承袭了其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文化基因,秉承了其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文化基因,吸纳了其兼收并蓄、和而不同的文化基因,承继了其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文化基因。
(一)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文化基因
“推陈出新”一词出自《梁溪漫志·张文潜粥记》,意指祛除陈旧事物的糟粕,取其精华之处,推动事物向光明的方向发展。“革故鼎新”一词出自《周易·杂卦》,意指破旧立新,“革,去故也;鼎,取新也”。中华文明之所以成为世界上唯一不曾中断过的文明,正是由于其内在的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文化基因促使其进行不断地自我更新。中国道路正是吸纳了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传统文明基因,才使其在新时期焕发强大发展活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锐意革新,以革故鼎新的奋斗精神推动中国道路的发展迈上了新台阶。中国道路是在改革开放的历史征程中形成并发展的,从党的十二大“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提出,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之所以能够在改革开放40多年的时间里取得伟大成就,归根结底还在于中华民族特有的锐意改革的民族精神。在推陈出新、革故鼎新的民族精神的涵养下,党带领人民从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到全面深化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体制和党的建设制度改革,使创新更具全面性、全方位化。
(二)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文化基因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一词出于《尚书·五子之歌》,意为百姓是国家的根本,百姓安康幸福则国家社稷稳定,“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本思想是中华传统治国理政思想的核心理念,儒家素来秉承“民贵君轻”“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政治信条。这一理念被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运用到了革命、建设和改革过程中,从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到执政为民的执政理念的发展,再到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的提出,都是传统民本思想在当代的现实表达与映射。当然,传统民本思想有其精华,亦不乏糟粕之处,比如,古代统治者所采取的“‘使民‘制民‘愚民‘弱民等驭民之策”[6],一定意义上只是将百姓作为统治者治理国家、称霸天下的利用工具罢了。回顾中国共产党历史则不难发现,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等目标的设定以及中国梦的提出都是为人民谋幸福。中国共产党在整个谋求国家复兴道路的过程中,真正做到了将人民群众放在心中,将人民的意愿作为治国理政的核心价值取向。在此意义上,中国道路的成功开创就在于始终坚持以人民的选择和意愿为价值取向,广集人民群众的力量和智慧;中国道路不断发展的内生动力就在于人民群众的凝聚力、向心力和创造力;中国道路的发展方向还在于不断为人民解烦忧、为人民谋福祉、为人民谋幸福。显然,中国道路在汲取中华传统民本思想的精华之处以及马克思关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学说的基础之上,实现了对传统民本思想的继承和超越。
(三)兼收并蓄、和而不同的文化基因
“兼收并蓄”一词源自《进学解》,意为广纳万物有益之处,将有益于事物发展的东西吸纳于自身。在“兼收并蓄”理念的指导下,我国在探索自身发展道路的过程中,并没有选择闭门造车,而是在立足本国国情的前提下,借鉴了西方国家走向现代化的有益经验,坚持在改革开放中与世界其他国家进行交流互鉴,从而塑造了中国道路的开放性、互鉴性特质。“和而不同”一词出自《论语·子路》,原意指与人交往时应和睦相处,但也不能随意附和、甚至趋之若鹜。“和而不同”的理念不只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原则,更是一种传统与现代交融的国家治理观。如今“和而不同”一词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交往层面,则意指在国与国之间进行交往的过程中,在遵循和谐相处、和平共处之道的同时,也要保持自身的民族独立性,选择适合自己的国家发展道路。中国道路是一条极具民族文化底蕴的特色道路,“特”就“特”在它是立足中国独特国情、吸纳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基因、汲取国外现代化道路经验教训而探索出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特色性是中国道路的根本特征。承继历史,中国道路的特色性正是中华文明所讲求的和而不同的文化基因所赋予的。中国道路以其追求全球和谐相处、求同存异、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在特质,在促进本国文明发展的同时,也为世界上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贡献了文明治理理念。
(四)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文化基因
“大同”一词源于《礼记·礼运》,饱含着中国古代人民对于美好生活与理想社会的向往和追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就是古代大同理想的意旨和追求所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就是传统大同理想的当代擘画。“小康”本源于《诗经·大雅·民劳》,其曰“民亦劳止,汔于小康”,意指劳动人民不再劳苦奔波,可以享受安乐的时候就是小康了。此处的“小康”原指一般意义上或狭义上人民生活的安康。党的十八大报告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作为我国现代化建设进程中的一大宏伟目标,使得中国道路的发展更具目标性和方向性。小康梦、中国梦是传统大同梦的现实写照,它体现了中华儿女自古以来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景,传统大同思想为今天的小康梦、中国梦提供了内涵参照。因此,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这条康庄大道上接力实现我们的小康梦、中国梦、强国梦,就必须深谙中华传统大同思想以及传统理想社会的构建之道。
三、中国道路外显的当代文明坐标
中国道路是在传统和当代中华文明的共同孕育下焕发蓬勃生机的文明发展道路。中国道路是谋求实事求是的发展道路,它始终致力于立足我国基本国情而谋发展、讲求开拓创新。中国道路是追求和谐共生的发展道路,它始终致力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
(一)中国道路是实事求是之路,始终致力于立足中国国情而谋发展
“实事求是”的思想最早见于《汉书·河间献王传》,其曰“修学好古,实事求是”,原指以实证的态度而治学。中国共产党在带领人民摸索本国发展道路的过程中,批判地继承了传统实事求是的思想,并将其确立为我们党的思想路线,将其上升到了国家治理理念的高度。实事求是就是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际”是什么?习近平多次强调指出,我们党要“牢牢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基本国情这个最大实际”[7],明确了实事求是思想在国家发展道路中的根本归宿就是要立足基本国情而谋发展。因此,切实把握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是保持中国道路本色的现实要求。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内涵实质的问题,邓小平曾指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指我国在生产力比较落后、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前提下建设社会主义必须经历的特定发展阶段”[8],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提出本身就是在实事求是思想指导下的结果,是立足我国特殊的国情实际而作出的最科学的决断。当然,实事求是思想的根本意涵还在于因时而变,“事”也是“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内部结构是随着時代的变化而不断发生阶段性量变的,当我国综合国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个基本国情就会发生质的飞跃。
(二)中国道路是开拓创新之路,始终致力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在追求民族复兴的征程上,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探索,富有开拓创新精神的中国共产党人带领人民成功探索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并推动中国发展迈上一个又一个新台阶。中国道路的成功探索意味着中华民族迎来了复兴的最佳时机,在这个道路探索的漫漫征途中,经历过碰壁、经历过失败,终于探索出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方法论依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中国道路的根本诉求,二者之间构成了方法论——目的论的辩证关系。因此,要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不仅要持之以恒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上走下去,而且必须要走成功,要以开拓创新的伟大民族精神不断破除道路发展中的藩篱,增强道路自信,保持前进定力,推动这条通往民族复兴的道路越走越宽广。
(三)中国道路是和谐共生之路,始终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和谐共生”是中国道路理念内涵的基本价值表达,也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核心意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要义就是“共同”一词,是基于“和谐共生”的文化理念演化而来。从其价值理性来看,“共同价值”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价值主旨,“共同价值”与西方国家追求的“普世价值”相对立,“普世价值”本质上是打着“自由民主”旗号的西化论,实质上是一种政治霸权主义,具有极强的政治迷惑性。“共同价值”与其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它实现了全世界共同发展的预期目标,是真正致力于实现全人类追求的共同利益的政治话语。从其价值理念来看,“共商、共建、共享”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秉持的构建理念。世界各国由于其文化传统和基本国情的不同,选择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方式也各异,因而国与国之间进行对话时往往会产生些许隔阂,进而阻碍国家间正常的合作交流。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秉承着“共商、共建、共享”的文明发展理念,呼吁不同国家之间以文明交流打破文明隔阂,主张世界各国和谐共生。从其价值旨归来看,在世界各国之间的文明对话中谋求各国共同发展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根本诉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强调以开放包容的态度尊重别国的文明和发展方式,坚决反对零和博弈、丛林法则的反公平思维。基于此意义上说,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对中国道路发展方向的生动演绎和有力诠释,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道路是一条追求各国和谐共生的发展道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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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罗建文,吴小军.中国道路制度逻辑的经典呈现与历史演绎——纪念《论人民民主专政》发表70周年[J].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6).
[6]张分田,张鸿.中国古代“民本思想”内涵与外延刍议[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1).
[7]习近平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7-10-26(01).
[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三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1:11.
责任编辑:顾榕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