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经营形式下书店建筑功能与空间优化研究

乐雨晴， 洪 杰

（苏州科技大学 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江苏 苏州 215011）

随着电商兴起、纸媒衰落、租金上涨，以售卖图书、杂志为主业的传统实体书店举步维艰。 在此背景下，许多实体书店通过复合重组业态、优化建筑空间，为读者提供更为专业的服务及体验良好的书店空间环境，在变革和转型中度过了萎靡期，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城市中。 据2019 年中国书店大会数据报告显示，2018年我国图书销售网点同比增长4.3%，从业人员同比增长5.5%，图书的销售总额同比预计继续保持稳定增长态势[1]。 各地实体书店纷纷朝着“互联网+”、跨界营销、品牌化、个性化等方向发展，中国新一代书店的 “多功能高颜值”洋溢着创意和时尚，形成了实体书店新风景。

1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研究

1.1 大众消费需求的转变

书店曾经作为图书销售的主要场所，是读者阅读、购买书籍的主要渠道。 在电商与物流产业迅速发展的今天，人们能够通过网上书城一站式购书。 与传统实体书店相比，网上书城一方面具有显著的价格优势，另一方面，物流产业的发展也使网购更为便捷，大大提高了读者的购书效率。 传统实体书店遭受网上书城的冲击，作为功能单一的图书销售场所已无法吸引读者[2]。

人类学家麦克瑞肯（MC·Cracken）认为[3]：“消费是一种文化现象”。 电商产业的发展拓宽了读者的购书渠道，但读者对书店的诉求除了购书以外，还有更高层次的需求，比如社交需求、活动参与需求、休闲娱乐需求等。尽管网上书城对实体书店造成了冲击，实体书店仍具有网上书城无法比拟的优势。读者在实体书店中不仅能买到图书，还能进行图书试读、参与社交活动，获得真实的社交体验，获得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体验。 读者对当代书店的需求主要体现在以下两点：一是对购书以外的休闲娱乐需求逐渐增加，对多样化的书店功能、专业化的书店服务具有客观诉求；二是消费对象从物质消费转向体验消费，对书店空间体验与场所舒适度要求也随之提高。

1.2 书店的新经营形式

在大众消费需求转变的情况下，书店的经营形式也作出了改变[4]。 当代书店从单一的图书销售场所嬗变为集各类产业于一体的综合性文化休闲空间。 一方面，书店围绕读者的阅读活动，将单一的阅读文化空间进行外扩，将生活美学、艺术展览、作家访谈、专业培训、亲子活动等纳入文化活动范畴，并引入与人们日常休闲活动相关的多种业态，对其进行复合，如图1 所示及表1 所列。 另一方面，书店着力于优化读者在书店中的体验，在满足读者的功能需求之外进一步提升书店的可体验感。

图1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功能拓展

表1 新旧书店业态比对表

1.3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形态

新经营形式下出现了三种形态的书店[5]：大型综合体式书店、中型复合式书店、小型便利式书店。 大型综合体式书店指在城市中设立的以书店为核心， 功能业态较复杂的具有公共文化活动属性的书店， 其投资巨大，运作复杂，建设和发展往往受到当地政府的扶持和引导。目前大型综合体式书店大部分为国有性质书店，也有部分由政府扶持、民营企业投资建设的大型综合体式书店。 大型综合体式书店目标客群范围广，不仅是个人购书、阅读的场所，也是好友间交流、休闲场所，同时也为群体活动的展开提供空间。 大型综合体式书店的高度综合性使书店承载了纷繁多样的行为活动，如表2 所列。

表2 大型综合体式书店面积与业态组合概况表

中型复合式书店指复合了售书、餐饮、零售等多种业态，组合了图书区、阅读休息区、餐饮区、活动交流区、生活创意区等多种功能空间的书店。 这类书店销售内容多集中在某一学科、生活、娱乐领域，图书的种类和分类呈现出精细分化的特点。许多复合式书店具有特定的主题选择和客群定位，如上海大众书局以电影为主题，并以此为特色进行书店策划。 如表3 所列。

小型便利式书店主要指建筑面积较小，如表4 所列，以图书区和阅读区为基本功能区的小型书店。 这一类书店一般分布在交通便捷、人流量较大的地区。 如位于等候时间较长的机场、火车站，交通便捷的地铁站。或是靠近人群较为密集的地区，如大学或中小学校、社区或住宅区、旅游景区等。小型便利式书店的特点在于提供便捷的购书与阅读空间，以便捷、便利、实用为特点。

表3 中型复合式书店面积与业态组合概况表

表4 小型便利式书店面积与业态组合概况表

2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建筑功能与空间问题

2.1 书店功能特色缺失

书店功能特色的缺失主要体现在书店主题特色缺失与书店业态特色缺失两个方面。 目前书店在主题的选择方面较为局限，以专业类、考试类主题为主，缺乏特色。 书店在业态组合方面也存在问题：问题之一在于一味追求功能的综合性，书店杂糅了多种业态，出现类“大卖场式”的形态；问题之二在于书店的同质化现象愈发严重。 许多书店沿用了既有的“书店＋咖啡＋文创产品”模式，出现了一批功能配置高度相似的书店，这些书店不断在城市中“复制粘贴”，趋同现象明显。

2.2 书店功能组织不佳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由于缺乏设计经验，在功能组织方面常以传统书店或综合式商场为模板，以功能的类型、功能间的干扰程度为依据进行功能组织[6]。 许多书店在进行功能组织时常从功能之间的干扰角度进行分区，例如将餐饮划分为一个功能区，将服饰划分为一个功能区，将图书划分为一个功能区。 这一功能组织方式单纯从类型角度进行了功能的划分，未考虑到功能之间的内在关联，对于读者来说使用感较差。 不合理的功能分区使功能之间缺乏联系，从而使书店变成了杂货铺，不利于读者使用。

2.3 书店空间组织不良

（1）空间的整体性问题。 书店的空间整体性是指书店遵循特定的逻辑进行空间组织从而展现出的结构清晰、逻辑合理的书店空间形态。 整体感的确立有助于读者理解书店的空间形态，并帮助读者形成较为清晰的空间布局概念，从而优化读者的空间体验感。 当代书店的功能日趋复杂，部分书店空间形态较为松散，形成空间的拼凑，缺乏空间整体感。 有的书店综合了餐饮、服饰、文创、亲子活动、影院等功能业态，但在空间设计上缺乏整体性，使书店空间缺乏逻辑性，读者在这一空间中难以获得良好的空间体验。

（2）空间流动性与滞留性问题。 书店的空间流动性与滞留性是指书店的空间行为导向特性，书店应依据功能的特性进行空间的形态营造，例如图书与展品区的流动性较强，阅读区与休闲区的滞留感较强。 目前许多书店缺乏对空间流动性与滞留性考虑，对书店的空间节奏缺乏把控，缺乏吸引力。

（3）空间的隔离性与通透性问题。 书店的隔离性与通透性指书店为应对不同功能之间的影响和干扰进行空间划分，进而呈现出隔离或通透的空间形态特征。 在新经营形式下，书店的业态越来越多样化，其功能关系也逐渐复杂化，容易出现功能之间相互干扰的问题。 许多书店未处理好空间的隔离与通透问题，部分书店一味追求大空间，空间过于通透，功能之间干扰过大。

3 新经营形式下书店建筑功能与空间优化策略

3.1 强化书店功能特色

书店的功能特色主要包括主题和业态两个方面。 主题是指书店在图书内容选取方面的导向，例如音乐主题书店在图书的选取方面只选择与音乐相关的书籍；业态指书店的业务范围，例如书店在售书的同时兼售文化周边产品，提供餐饮与休闲茶饮等。 从某种方面来看，书店的业态特色化与上文所讲的书店主题特色化概念之间有所相似，但实际上并不相同。 特色化的业态在经营上采用的是并行的策略，如果说特色主题围绕的是书的内容，那么特色业态主要围绕的是某一个切实可盈利的生活消费行为展开。

3.1.1 优选书店主题 书店应优选主题，以明确自身定位与发展方向。 书店的主题来源多样[7]，通过对文化与生活进行深度挖掘，能产生多种多样的主题。

（1）以目标人群为来源，如幼儿、儿童、少年、青年、老人，女性、男性，教工、学生，设计师、媒体人、作家等；

（2）以学科分类为来源，如生物学、地理学、数学、物理学，哲学、语言学、文学、历史学等；

（3）以兴趣爱好为来源，如运动、电影、动漫、小说、摄影、美食、旅行、音乐、艺术、手工制作、植物、动物等；

（4）以历史年代为来源，如先秦、秦汉、隋唐、宋元、明清、民国、新中国成立后等；

（5）以区域文化为来源，如英国文化、美国文化、北欧文化、法国文化，以及江南文化、岭南文化、北方文化、沿海文化、高原文化、山城文化、海岛文化等。

书店的主题可以从单一的来源获取，也可以将多种来源交叉获取。例如电影主题书店如上海衡山·和集，在图书的选择方面主要以剧本、摄影作品集、艺术影像资料为主，书店定期举办讲座和访谈，内容围绕电影展开，成为电影爱好者的思想交流汇集地。

3.1.2 创新书店业态 书店的业态组合需要遵从一定的内在逻辑，只有通过内在的逻辑关联选取业态，书店才能具有良好的业态特色。

3.2 改进书店功能组织

针对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需要思考怎样的功能组织思路是合理的[8]。 在新经营形式下，书店的功能复合程度提高、环境体验需求加大，传统的功能组织方式是否还能沿用这一问题值得深思。 笔者认为新经营形式下，书店的功能组织应充分回应功能复合这一特点，并发挥书店的空间体验优势，以关联度为依据，对书店的功能进行组织，以此强化功能组织的逻辑性和相关性，使读者在书店中的行为活动更为便捷顺畅，从而获得更好的体验。

在实际进行功能组织时，应根据书店的设计思路，按照功能之间的关联度进行功能分区，以加强相关功能单元之间的联系。 例如咖啡相关图书、咖啡杯及相关产品、咖啡沙龙、咖啡厅之间有较大关联性；音乐相关图书、唱片光盘及音响、乐器、音乐教室、音乐餐厅之间具有较大关联性；手工制作相关图书、手工集市、陶艺教室、编织教室、手工皮具、特色手工服饰之间具有较大关联性，如图2 所示。

3.3 优化书店空间组织

3.3.1 空间组织整体化 书店的空间设计应化零为整，通过整体化的空间组织使书店空间具有内在的结构秩序[9]。 空间的整体化组织可以通过空间的序列化设计、空间的多层次设计、空间的单元式设计、空间的立体构成式设计等设计手法实现。

（1）空间的序列化设计。空间的序列化设计即从时间的角度，按照读者行进流线和方向对空间进行设计，从而强化空间的整体感，如图3 所示。 其序列化设计以读者行进的路径为线索组织空间——读者步移景异，书店空间便如画卷般在读者脑海内展开。如苏州的钟书阁，书店空间分为四个区域，各区域具有不同的主题，通过序列化串联形成空间整体感；再如成都方所书店，通过序列化单线式空间设计，强化了空间整体性。

（2）空间的多层次设计。 空间的多层次设计即对中型复合式书店进行多级层次的设计，逐级对空间作出限定，明确空间功能，从而强化空间的结构性，使空间整体感加强，如图4 所示。 例如钟书阁泰晤士店，通过多重空间的叠套，增强书店整体感。 再如上海交通大学曦潮书店，运用了多层次空间的手法，使空间形成多层叠套的空间形态，围合的界面自然地形成书架，中心的小空间为读者查询图书的区域。

图2 以关联度为逻辑进行功能组织

图3 序列化设计

（3）空间的单元式设计。对书店空间进行单元式设计也是增强空间整体性的手段之一。单元式的设计可以利用标准单元的重复出现加强书店的可读性，使书店空间更具有逻辑性，从而使空间具有整体感，如图5所示。 例如上海芮欧钟书阁，平面上使用了梯形作为基本空间单元，5 个大小不一的矩形单元组成了书店的基本空间形态，强化了空间的整体感。再如日本茑屋书店代官山店，书店由三栋建筑组成，中间由杂志通道连接，单元式的设计形成了丰富的室内外空间交错的形态。

图4 多层次设计

图5 单元式设计

（4）空间的立体构成式设计。 对于书店来说，通过立体构成角度对建筑空间进行设计既能实现建筑空间的特色化设计，也能实现空间设计的整体化。如杭州HARBOOK + 生活方式书店，见图6。从立体构成的角度对空间进行设计，在视觉方面具有极强的丰富性和艺术性，从书店空间的角度来说，每一个看似没有关联的体块又具有内在的统一性和整体性。

图6 立体构成式设计（图片来源：https://www.gooood.cn/harbook-by-alberto-caiola.htm[2019-05-28]）

3.3.2 空间流动感与功能相配合 在新经营形式下，许多书店空间滞留感过强，缺乏空间流动性。 在设计中可以通过打开封闭功能区以联通空间。 借鉴我国的传统建筑中的流动空间形态，例如苏州沧浪亭的翠玲珑，三个矩形用对角关联，在角接处形成通行空间，这组空间不仅能使人驻足停留，具有很强的流动性。如苏州诚品书店（局部）的平面即采用了流动空间的形态，读者在其中选购图书使能自由得走向各个空间（见图7）。

新经营形式下，书店复合了多种多样的功能，用传统的商场模式套用当代的书店显然是不合适的。 书店在设计时可考虑拆解传统商铺式空间，营造空间流动性，如图8 所示。对空间的流动感与滞留感进行考虑，使空间与功能相配合，根据书店的特性寻找适合的空间。

3.3.3 空间隔离性与功能相配合 新经营形式下的书店的功能组织发生了变化， 空间的隔离性也应与功能相配合。 在平面的分隔方面，可减少隔墙的使用，利用家具进行功能的划分，或采用较为通透的隔断方式，在划分空间的同时保持视觉上的联通，增强空间通透感，在使用中避免功能之间相互干扰的问题。 见图9。

例如苏州诚品书店的影音图书区与咖啡区之间联系紧密，但咖啡区作为休闲区，较为吵闹，书店在设计过程中将两个功能单元并排设计，功能单元之间用矮墙与商品展架隔开，使影音图书区既能保持较为安静的状态，也能在视觉上有所联通。 在竖向设计方面可采用局部中庭的设计，部分需要安静环境的楼层可不设置中庭空间，从而免除中庭的干扰。 中庭从负一层通高到二层顶部，三层为较为独立的空间，用作图书区、阅读区和展览区，免除了中庭的干扰[10]。 在竖向设计方面，还可以把大型竖向空间分散为若干小型竖向空间，缩减后的竖向贯通空间，既弱化了竖向空间的干扰、也能使平面获得较为自由开阔的的大空间，另一方面仍保留着贯通空间的视线联通感。

图7 流动空间设计

图8 传统商铺空间的动态转化

图9 空间隔离性与功能相配合

4 结语

以探究新经营形式下书店建筑的设计优化策略为目的，对读者的使用需求、书店的新经营形式、书店的现存问题进行研究，进而从书店功能业态、功能组织、空间组织三个方面提出新经营形式下书店建筑的优化设计策略。 书店不仅是选书购书的地点，同时也是城市居民进行文化活动的生活场所，在居民日常生活中扮演相当重要的角色，随着书店的不断升级转型，其建筑也应不断优化升级，为当代社会提供更为优质的思考与交流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