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大师于是之的表演风格浅析——以话剧《茶馆》为例

◎付绍洋

（四川电影电视学院 四川 成都 030012）

话剧《茶馆》是老舍在1957年创作的一部不朽的名著，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在1958年初次排演。此剧以一个看似一片祥和的茶馆来反映当时人们生活的社会环境。《茶馆》围绕这一环境，人物陆续出场，以他们的言行举止和生活，一生的经历和最后的结局，来表现那个黑暗腐朽的时代以及残酷的社会背景下人们的悲惨命运。

一、话剧《茶馆》概述

故事讲述了茶馆老板王利发为了让父亲留给自己的茶馆兴旺起来，让自己可以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他在茶馆里忙前忙后，照顾茶客，与茶客聊天，化解茶客之间的冲突，处事圆滑，四处应酬，最终却被严酷的现实摧残，被冷酷无情的社会所湮没。民族资本家秦二爷想要靠建工厂来实业救国，最终却惨遭失败；本不愁吃穿的旗人常四爷却开始买东西，自食其力，最终也一事无成。

在这个“莫谈国事”的茶馆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茶馆就是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生活的人们的众生相，“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在清朝将要灭亡的时期，一个茶馆却依然一片祥和的景象：提笼逗鸟的、卜卦算命的、打板说唱的、斗蛐蛐蝈蝈的、下象棋的，人来人往，汇集了各色人流。精明的掌柜王利发面对不同的客人四处打点、左右逢源。在这个平静祥和的表面后面却预示着大清王朝的灭亡：洋摊洋货充斥市场；人们以穿洋大褂用“洋玩意”为尊贵；乡下穷苦人家为了十两白银，把女儿卖给太监当老婆；爱国者却被接连被捕。到了民国初期，不断的战争使百姓叫苦连天，北京城里的很多店铺都关了门，王掌柜为了生存，把茶馆改良，后院租给大学生作为公寓，茶馆里摆上了留声机。但即便这样，茶馆的生意也不好做。

开业前一天，逃难的百姓在茶馆门口乞求施舍，当兵的进茶馆光明正大的抢钱、胡闹，缉查队员借着缉查的名义威胁王掌柜来敲诈勒索。又过了二十多年，已步入老年的王掌柜仍然勉强支撑着茶馆。日本投降后，国民党和美国人使人们又一次陷入了战乱。大兵在街面上打人抢车，爱国大学生被一次次武力镇压，小刘麻子和沈处长还要霸占王掌柜辛辛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茶馆。王掌柜彻底绝望了。

二、于是之表演风格

全剧以于是之所扮演的王利发一生为线索，围绕着他的人生经历来叙述。表演大师于是之在塑造这个角色时，使用的是现实主义的表演方法。

在茶馆里，吸大烟并靠算命四处坑蒙拐骗的王铁嘴经常过来讨茶，王掌柜便免费送茶给他。对于这种人，王利发的态度是好言相劝并送茶打发他走，展现出了一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形象。一个叫二德子的地痞无赖来到茶馆时，与常四爷起了冲突，最后由马五爷出面化解，常四爷不以为然，而王掌柜一眼就看出常四爷同时也得罪了马五爷，并劝告常四爷说话留神。于是之就这样将一个处事圆滑、善于察言观色的王掌柜的形象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于是之塑造的王利发，对于缉查队员的敲诈巧于应对，对自己的房客崔先生，能很耐心地听他发牢骚，尽管他听不懂，但也会说些迎合的话。因为他希望社会安定，从而自己的生意也能顺利些，可他只能顺从和适应，还常劝茶客们“莫谈国事”，这又展现出了王掌柜胆小怕事的特点。

在那个旧中国黑暗腐朽的时代，世态炎凉，当官的横行霸道。王掌柜在这样的社会现实面前，尽管处处小心、善于创新、处事圆滑、灵活变通，也没有办法抵抗各种势力的剥削和压迫。他也充满着强烈的不满和无奈，但是他没有像常四爷那样直接，而是表现得十分委婉。当唐铁嘴说“我得感谢这年月啊”的时候，他说“就这个年月还值当你感谢”。这句话暗示了他的愁苦和愤恨，从这两点又展现出王掌柜的精明干练和谨小慎微。

戏剧最终王掌柜终于被剥削得一无所有，被残酷的现实所击败。他做了一辈子安分守己的人，说话处处小心，处处提防，就为了做得人人喜欢，只为能让自己的茶馆兴旺起来。然而即使是这样，到最后却连父亲交给自己苦苦经营了一辈子的茶馆也要被霸占了去。而他自己也只能通过上吊来了结自己的一生，是这个社会将他一步步逼上了这样的道路；他只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受苦受难的民众，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社会，甚至连改变自己周围环境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逆来顺受，任由别人欺压、为非作歹。

正如王掌柜他自己所说：“我想尽了办法，不过是为了活下去，没干过缺德的事，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就那娘娘，那小刘麻子、沈处长，就那帮狗男女们，他们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干嘛就不准我吃窝窝头啊，谁出的主意啊”。在这一刻，王掌柜终于不用在委曲求全，不用再看谁的脸色，可以肆无忌惮地将自己这一辈子的委屈与苦恼不甘统统发泄出来，这是他这一生中最痛快的时候。底层人民的凄苦生活是那个看不到希望、腐朽的时代以及当时人人为己、人们极度贪婪的社会的最真实映射；也只有那个时代，才能逼得后人捡纸钱为自己祭奠。

三、结语

艺术家于是之的表演风格，可以总结为贴近生活的现实主义的表演风格。他通过这一表演风格，将《茶馆》中王利发这一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作为一代话剧表演大师，倾倒了几代观众。提到《茶馆》，都知戏中有个做了一辈子顺民的王掌柜。在《我所尊重的和我所反感的》中，于是之写道：“若想演得戏真，做人先要真。要真挚地热爱生活，对待生活要有真正的爱与憎，爱其所应爱，憎其所应憎。对待亿万人民的生活与创造，无大喜欢、无动于衷、不动情亦不思索、无情无义，这样的人当不成演员。”这正是于是之表演风格的最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