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永 张伟伟
《孙子兵法》在国内是一门显学,相关研究与著述种类繁多,整体数量非常可观。乘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走出去”的东风,《孙子兵法》也日益在海外发挥着更加重要的作用,关于《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状况与效果的研究也开始逐步增加。针对这些相关研究的整理与分析,有助于查缺补漏、扬长避短,最终为将来更好地推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典籍的海外传播提供参考。
有文字确切记载的《孙子兵法》海外传播历史最早可追溯到1392年,朝鲜正史中提到了中国的《武经七书》(包含《孙子兵法》)。自此,《孙子兵法》拉开了六百余年海外传播的序幕。迄今为止,《孙子兵法》已有几十种文字译本面世,引发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学习热潮。概而言之,这个热潮经历了三个主要阶段,即东传萌芽阶段(约公元2世纪—1771年)、西渐兴盛阶段(1772—1980年)和全球繁荣阶段(1981年至今)[1]。
伴随着《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进程,对于其传播途径、传播方式、传播效果等内容的研究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但是,囿于当时当地的种种限制,又很难有全面的评判。当今互联网时代到来,借助大数据资源可以更便利地进行统计与分析,也就能更好地了解《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相关研究的状态。在知网学术资源总库中,2020年6月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海外传播”,共得到7条成果,其中2篇书刊介绍、1篇译本语言风格比较、1篇基于网络数据的硕士论文、1篇林戊荪译本海外接受情况研究、2篇海外传播状况的概况性的分析与总结。显而易见,相较于《孙子兵法》在国内外的大热局面,针对其海外传播总体状况的研究寥寥无几。同时,再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传播”,共得到87条成果,“孙子兵法”并含“海外”,26条成果;“孙子兵法”并含“国外”,19条成果;“孙子兵法”并含“外国”,13条成果。由此可见,针对《孙子兵法》传播的研究成果本就不多,侧重海外传播的则少之又少。而且,在上述搜索结果中,还有不少会议摘要、报纸提纲等非学术内容,这就更凸显出相关领域学术研究的不足。当然,这些数据并不全面,统计也未必十分科学,但总归是能反映出一些大致情况与发展趋势。
在很多一般性叙述中,我们总能看到《孙子兵法》风靡世界的说法,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至少在研究层面很少见到全面细致的探讨。基本上,《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研究还是主要集中在前期的日本与后期的美国,甚至可以说,《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研究言必称日美,而日美之外,鲜有谈及。
知网学术资源总库中,同在2020年6月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日本”,得到206条结果,“孙子兵法”并含“美国”,得到208条结果。接着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其他主要大国譬如“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俄罗斯”“巴西”“印度”“南非”“埃塞俄比亚”,分别得到23条、22条、26条、5条、7条、11条、1条、13条、0条、0条成果。这个结果至少显示,在研究层面,针对日美之外各国的国别研究严重匮乏。那么,难道是《孙子兵法》在这些国家几乎没有影响力吗?也许不是。或许是我们的海外传播研究没有跟上,对这些领域缺乏重视与关注。而且,上述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加拿大”得到的5条成果中,4条为外文期刊资料,仅有1条为中文论文成果,具体为1篇有关冰壶战术的博士论文,“孙子兵法”与“加拿大”关联性并不强,加拿大只是在文中作为冰壶强队提及而已。搜索主题“孙子兵法”并含“巴西”得到的唯一1篇文章,也只是在讨论足球战术时提到了一下巴西。
《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研究的着力点应当是放在中外关于《孙子兵法》应用的角度与方法的差异方面。但是,现今大部分的相关论文还是停留在《孙子兵法》译本的翻译策略与翻译特色、译本之间的文体比较以及版本的追溯等方面,甚至拘泥于一两个非核心词汇的翻译方面,可谓偏离了主航道。不论中外,《孙子兵法》活的思想才是其亘古不变、流传千年的关键,这才是根本,舍本而逐末,不足取。其实,文体、翻译这些领域的研究已经接近固化,很少有可以突破的地方,大多是拾人牙慧。简言之,译文细节与译本比较,考据多、分析少,简洁凝练、成体系的分析更少。
国外学者对于《孙子兵法》的著述其实也很丰富,而且往往角度更为新颖,应用更为灵活,颇值得国内《孙子兵法》研究领域学习借鉴。但是,至少是目前,国内针对国外学者成果的深入研究还很少。一是国内接触国外第一手资料的机会不多,基本上局限在各个重点大学,很多一般大学甚至连最基本的外文数据库都不能提供。二是即便是在重点大学,也有不少研究人员,受限于个人的外文水准,加之并不十分熟悉外文资料搜索的方法与途径,并不能充分地了解外文信息,更不要说消化吸收为我所用了。
《孙子兵法》研究者应当自觉地向日美之外的其他国家投入更多的时间与精力,积累不同国家《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经验,为推动《孙子兵法》全球化传播添砖加瓦。文化的海外传播,并非简单的文化移植。文学亦然。任何一部文学作品的传播,都与文学本身的特征、其后蕴含的深厚文化以及受众的状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部文学作品要成功地从一个民族传播到另一个民族,为其引进并且吸收,乃至融合,不仅仅取决于这部文学作品固有的地理关系,还取决于传播链条中接受一方的态度,以及不同的时代接受这部文学作品的民族文化发展的水平与需要程度[2]。由此可见,《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特点因国家民族不同而不同。
当前“一带一路”倡议方兴未艾,研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现状与特点,有助于促进“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实际上,《孙子兵法》外文译本几乎在每一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都有出版发行。从成吉思汗铁木真,到拜占庭帝国统帅贝利萨留,到匈牙利军事领袖米克洛什,再到苏联元帅朱可夫,一大批赫赫有名的军事家出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学习、使用《孙子兵法》方面甚有心得,给《孙子兵法》的具体实践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3]。但是,目前对于上述内容的研究探讨确实还非常不充分,有很大的延展空间。故此,中国《孙子兵法》研究者应该积极主动地扩大国别研究的国家范围,争取更全面地掌握《孙子兵法》在全世界的传播状态。
译文细节与译著版本固然重要,对于新的研究内容的拓展也刻不容缓。《孙子兵法》研究者的目光应当更多地放到多样的传播手段与灵活的应用实践等方面。
21世纪以来,世界范围内科技革命蓬勃发展,信息技术日新月异,为《孙子兵法》的海外传播提供了高效便捷的手段与通道。除了传统的书刊传播手段,传播者借助网络等多媒体平台,《孙子兵法》元素开始以影视、讲座、研讨会等形式面向观众,通俗易懂、绘声绘色,极大地提高了《孙子兵法》传播的效率与效果。譬如,韩国著名孙子研究者朴在熙先生曾经连续44次在韩国教育电视台开讲《孙子兵法》,新加坡孔子学院曾经举办《孙子兵法》论坛,越南电视台常年热播中国10集动画片《孙子兵法》。这些以新面目呈现出来的《孙子兵法》,往往更加贴近老百姓的生活,为大家所喜闻乐见。对于这些新变化的研究,可能更能体现《孙子兵法》在穿越千年之后仍然魅力无限的恒久价值[4]。
借他山之石,可攻我之美玉。国外学者关于《孙子兵法》大量新颖的研究成果,仍然静待中国学者去发掘整理、归纳总结。我们在《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过程中,立足国内研究成果的同时,也应当放眼世界,兼收并蓄、博采众长,共同为促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换发新的生机出一份力。此外,海外《孙子兵法》研究领域,除了有真实准确的理解与体悟,还有相当数量的误读与误解。这些“误会”,也亟待中国《孙子兵法》研究者去辨识、勘误。《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山水阻隔、语言障碍、文化差异,加之海外惯有的西方中心主义思潮,使得《孙子兵法》或多或少地处在一个较为弱势的地位[5]。换句话说,海外会自觉不自觉地用西方的眼睛看待《孙子兵法》,有时甚至会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改变孙子的本来意思。客观来看,这也确实是一把双刃剑,好的方面是研究视野更为开阔,更加不落俗套,坏的方面就是往往过于自由,不那么忠实于原文。
具体到接触、吸收国外学者成果的途径方面,较为突出的另一个问题是中国《孙子兵法》研究者往往外语水平不高,尤其是小语种,而外语人才又往往对于《孙子兵法》理解不深,研究不透,浮于皮毛。如何促进中国《孙子兵法》研究者与外语人才的合作,或者怎样培养《孙子兵法》研究与外语俱佳的综合型人才,是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新课题。
《孙子兵法》海外传播,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欢欣鼓舞的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对于《孙子兵法》海外传播状况的相关研究明显不足。综合来看,相关研究范围小、内容窄、视野局限,追究历史的多,关注现状的少,实证研究近一二十年《孙子兵法》在世界上传播情况的更少。为了使《孙子兵法》海外传播更高效、更成功,还需要《孙子兵法》研究者、爱好者继续努力,推陈出新,团结合作,携手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