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中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解析

晏 文 娟

(兰州理工大学技术工程学院，兰州 730050)

简·奥斯汀作为18—19世纪英国著名的女作家，以将其女性主义观点融入作品，作为新时期女性主义代表而被世人所喜爱。其作品通常以乡村为背景，从女性角度表现婚姻爱情观、生活中琐事等内容，引领了英国19世纪文学的新方向。她所传递的女性主义思想至今仍然适用。其代表作《理智与情感》就是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主要描述了简·奥斯汀理想中的两位女性形象，以及她们对于爱情、生活、婚姻的态度和想法。

一、简·奥斯汀所处的社会及时代背景

(一)18—19世纪英国女性地位

18世纪末及19世纪初的英国虽然处在社会转型期，但是仍然以男性为中心，女性甚至只作为男性的附属品而存在，因此女性的价值取决于她们的婚姻。在这种社会背景下，女性被迫学习唱歌跳舞，为了取悦男性并得到男性的喜爱而去打扮自己。男女性别的不平等致使女性的地位大都很低，女性不论在生活方面还是政治上都处于弱势地位。19世纪初的英国女性不享有选举权，法律规定，已婚妇女的法律地位归于其丈夫的法律地位，她们不能拥有财产，不能起诉或被起诉，甚至在劳动方面都得不到合法权益。这一时期的女性没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完全听从男性的指挥和命令。在文学方面，当时的英国主要流行“哥特小说”和“感伤小说”，18世纪初时，小说在英国被认为是下等人用来消遣的东西。不仅如此，由于男性对女性而言占据主导地位，因此在文学方面女性也受到打压。在这种情况下，简·奥斯汀和其他很多著名的女性作家都只能以男性名字发表作品。虽然困难重重，但是简·奥斯汀依然在这个时期决定打开“现实主义小说”的大门，对文学和当时社会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和改变。

(二)父权制社会下女性的传统观念

在父权制社会中，女性只能依附于男性而存在。在此社会观念影响下，人们认为女性是无能的，她们在脑力与体力上都是低于男性的，不能也不需要自立。当时绝大多数女性也认同这一观点，对自己身处的卑微地位毫无察觉和反抗。在这种状况下，女性处于一种被歧视、被压迫的状态，没有发言权和话语权的女性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无法根据自己的感受诠释世界。并且在长期听从男性的状态下，大多数女性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导致她们不愿思考并认为思考没有意义。女性适应并且顺从于这一传统观念，对于走入社会没有渴望，或者说不希望走出现在的生活范围，认同自身现状。

二、《理智与情感》中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

(一)简·奥斯汀独特的女性观点

1.男女平等意识

简·奥斯汀认为男女是平等的，这一观点不光体现在她自己的生活中，也深入到她的作品中。《理智与情感》中就明确地表达了婚恋平等观念，摒弃了传统的男尊女卑观念，认为感情是高尚的，男女都应拥有平等的选择权利。婚姻虽然需要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上，但婚姻的前提一定是爱情。并且，其在作品中多次对于男性角色进行侧面且巧妙的抨击，以此削弱男性在当时被过于放大的性别优势和权利，以自己大胆的女性主义宣扬男女平等观念。生活中她同样认为女性应该同男性一样拥有平等的权益和地位，呼吁社会对女性的认可，强调女性在社会中的不可缺少性。“她坚信女性与男性一样拥有发达的智力和理性，女性并不是生来就低人一等的，她们不再是温顺和柔弱的代名词，而是理性、美德和智慧的集合体。”[3]因此，简·奥斯汀的小说都是以“人”为角度而写，而不是以“性别”为角度，女性不再充当“花瓶”的角色，而是与男性一样拥有理性、智力，甚至比男性更富有洞察力，更敏感。

2. 女性自我独立意识

简·奥斯汀对于自身的恋爱曾表示决不会为了经济保障而进入婚姻。为了保证妈妈和姐姐能够在父亲过世后有经济的保障，简·奥斯汀曾答应过他人的求婚。但在第二天她就反悔了，她认为女性应该独立自主，而不该因为金钱和地位就以个人作为代价进行交易。女性也应该是独立的个体，而不用事事都依靠男性。简·奥斯汀一生未嫁，家境一般，但在这种状况下不但未受到打击还独立完成了多部表现女性主义思想的优秀作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女性也有自我意识，也能够独立自主。

(二)《理智与情感》中主人公表现出的女性主义

1.埃莉诺、玛丽安形象分析

《理智与情感》主要讲述了在英国乡村一个绅士家庭中，姐姐埃莉诺和妹妹玛丽安因为不同的性格而在感情中的不同表现。文章中的埃莉诺、玛丽安二人，在作者笔下就像是“理智”和“情感”的化身。姐姐埃莉诺作为“理智”的代表，遇事沉着冷静，理性对待。她认为自己的外貌不足以找到多金的男人，并且认为经济富足的男人也不一定可以与自己因为爱情而结婚。因此在遇到心仪的对象爱德华后，选择冷静地对待，没有直接向其表达自己的爱意，并在得知爱德华对自己也抱有好感后依然将这份感情埋在心底。之后偶然听到爱德华与露西已有一纸婚约后，埃莉诺虽然内心非常难过却也未曾表现出悲痛与绝望，在露西面前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与气愤，而是选择冷静地处理着自己的情感，理智地面对这件事情。但是爱德华的母亲不看好露西，希望爱德华另娶他人。爱德华不愿放弃并做出了反抗却因此被母亲将继承权给了另外一个儿子，而露西也因为爱德华失去了经济来源而抛弃了爱德华。在这样的情况下，埃莉诺并没有趁此机会向爱德华表达爱意，而是向他介绍新的工作以便爱德华可以重新得到露西。在得知露西已经另有所爱后，才勇敢地面对了自己的感情，确保二人有了爱情之后才与爱德华在一起。从头到尾埃莉诺始终保持着冷静理智的心态，不论是遇到波折还是最终的确认，纵使自己也渴望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恋爱当中，也时刻保持理性，最终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婚姻。

不仅对于自己的感情十分理性，埃莉诺对于妹妹玛丽安的感情也看得十分理性并在妹妹遇到感情问题时冷静地帮其分析，给出建议。不论在什么方面，埃莉诺都是一个理性冷静的“理智”形象。

妹妹玛丽安则与姐姐埃莉诺完全相反，是一个不在乎世俗看法，对于感情充满浪漫幻想，并且十分热情奔放的女性形象。因为这种缺少理智的性格，玛丽安对待感情不顾一切地投入，在感情上也遇到了很多坎坷。她拥有姣好的外表，并且追求浪漫，对爱情无限憧憬，有足够的信心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对于人的内在并不十分看中，因此在初次遇到布兰顿上校时对其冷言相对。在年轻貌美的玛丽安眼里，布兰顿是个年老体弱的老单身汉形象，因此她拒绝与布兰顿上校有过多的交集，更不要谈发生感情。而埃莉诺则理智地认为布兰顿上校是一个稳重并且富有智慧的人。对于威勒比而言，玛利安则是一见钟情，深深地被他的外貌以及才华所吸引，认为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随后因为自己对感情的热烈和幻想与威勒比快速陷入了爱河之中。但之后威勒比没有缘由便离开了玛丽安并随后传出已经订婚的消息，让玛丽安感到十分伤心。其实威勒比确实爱过玛丽安，只是贫穷的玛丽安只能给他带来感情，而不能带来其他的东西。最终，在埃莉诺理性的劝导下，忠于“情感”的玛丽安意识到布兰顿上校对自己的感情，并最终接受了布兰顿上校。

2.女主人公所表达的女性主义思想

《理性与情感》中的女性形象有两类，一是姐姐埃莉诺的自强独立、理性冷静的女性主义角色，二是妹妹玛丽安从忠于浪漫到走向现实的新型女性形象。埃莉诺的形象放在当时的社会是一种突破性的存在，在父权制社会下埃莉诺不依靠男性，独立自主。并且不为了结婚而去结婚，对于婚姻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以爱情作为婚姻的基础而不是财富。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是“理智”的代表，打破了人们对于女性的传统看法，不论在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时都能理智冷静地面对，对于他人也常提出理智的建议。简·奥斯汀将这个角色作为自我的化身来表达自己的女性主义观点，塑造出一个理想中的女性形象。简·奥斯汀用埃莉诺冷静对待感情，虽有波折，却在最终与自己所爱之人得到幸福和玛丽安疯狂投入感情但却没有结果做对比，表达出女性在感情问题上应该保持理性，只有理智地对待感情才能有好的结果的观点。

如果说埃莉诺这一角色是为了表达了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思想，那么玛丽安的这一形象则是简·奥斯汀对女性主义思想的发展。纵观整个作品，我们可以看到埃莉诺理智的女性主义表现和对自己女性主义的坚持，以及玛丽安从感性转化为理性的变化过程。

(三)《理智与情感》中男性角色对女性主义的衬托

1.用对比和讽刺手法揭示男性弱点

小说中的男性角色主要有三个，分别是爱德华、威勒比和布兰顿上校。这三个男性人物中最出彩也是最具有讽刺性的人物是威勒比。相较于其他两个男性角色而言，他在读者面前呈现的是一个花心，无耻，冷漠又自私的形象。但是正是由于这样的形象，反而更加吸引读者。小说中用玛丽安及达什伍德太太对威勒比的喜爱和赞美与威勒比和玛丽安对布兰顿上校的厌恶讽刺做对比。玛丽安和达什伍德太太认为威勒比“是个十分精干的小伙子，他思维敏捷，精力旺盛，性格开朗，感情丰富”[5]。而玛丽安和威勒比认为“布兰顿就是那样的人， 嘴上大家都称赞他，其实没有谁喜欢他；大家都想见到他，可是没有谁想到要去和他聊天”。“他既没有天资和情趣， 又缺乏朝气，他的心灵缺乏热情，他的声音单调乏味。 ”[5]在此可以看出，文中的人物大多对于像布兰顿上校这样年长又缺乏情趣，不活跃的人持有偏见，而对于威勒比这样年轻有才华，并且长相帅气又颇有风趣的男性抱有好感。爱德华也同布兰顿上校一样，是一个缺乏感情表达的沉闷的人，他在与埃莉诺的交往过程中没有很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喜爱之情。然而从结局看出其实威勒比并不是一个正面的角色，他为了娶更有钱的阔太太而无缘无故抛弃了玛丽安，并且常沉迷酒色，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内心丑恶。布兰顿上校则是一个理智又不缺乏感情的形象，他所表现出来的沉默只是因为上一段感情对他的打击。爱德华也是一个忠心的人，只是不常表达自己的情感。从这三个人物形象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出，简·奥斯汀想要表达的女性主义观点是：在选择男性伴侣时女性不能以外貌作为选择的主要标准；越是理想的男性往往更容易背叛；不能只是肤浅地看到表面现象就一味地吹捧或者打压，而是应该在深入了解之后再做出判断。

2.用男性角色表达女性主义

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观点不仅仅从女性主人公身上有所体现，文中的男性角色也或正面或侧面地表现出了其女性主义观点。不只是男性才拥有经济保障，女性也同样可以拥有独立财产。文中的爱德华和威勒比经济都不独立，而埃莉诺则通过各种方式为自己的生活寻找经济来源。在爱情方面也体现出了男女平等这一女性主义观念。埃莉诺和露西对于爱德华都是起初出于喜欢而产生感情，玛丽安更是对威勒比一见钟情，从这一点中表现出在感情方面男女是平等的，人人都有追求和选择爱情的权利。并且在《理智与情感》中还表达了简·奥斯汀认为婚姻应该以爱情为基础这一观点，而不是像当时社会一样，女性只是为了家庭或者经济原因才去结婚。作品中多次表现出男性的不完美，如爱德华虽然对埃莉诺有爱意，但是他性格过于沉闷，不将这份情感明确地表达出来。布兰顿上校虽然原本性格开朗，却因为上一段感情而变得郁郁寡欢，即使他是一个理性又阅历丰富的人，却也由于年龄过大的原因受到他人嘲讽。威勒比拥有着好的外表和令人喜爱的性格，却自私，对感情不专一。这些不完美的男性形象也表达出女性主义不认为男性都是没有缺点的，永远高于女性这一观点。因此，在对于男性角色的描述中简·奥斯汀也融入自己的女性主义色彩，引发读者深思，并且从中体会到女性主义思想。

三、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对现代女性的影响

简·奥斯汀的女性主义观点不仅对于十八十九世纪来说是一种新颖的存在，在现代来讲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她在十八、十九世纪提出的关于女性主义的很多思想，同样适用于现代社会。首先，她告诉人们，女性也有良好的智力水平，而不是低能的。女性也可以做除了娱乐、劳作以外的活动。对于现代的女性而言，虽说女强人不在少数，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女性认为女性天生应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应该像男性一样从事过多体力或脑力的活动。尤其在一些偏远地区，人们思想仍然偏于保守，限制了很多女性的权利。简·奥斯汀的平等意识放于现代，也是作为一种积极的思想影响着很多女性，让人们理解并接受男女平等的思想。

其次，她表明女性也可以拥有理智，理性不只属于男性，感性也不光是女性的代名词。不论在过去还是现在，人们大多还是认为女性常常感情用事，遇事不能理性对待。而简·奥斯汀则认为，女性的头脑中也有理性的存在，在小说《理智与情感》中尤其突出地表达了这一观点，将女主人公埃莉诺化作理性的代表。现代女性多被认为需要温柔、贤惠、独立，而人们却忽略了一点，其实理性才是女性应有但缺乏的品质。理性可以让女性在遇到波折时拥有自己坚强的后盾，可以不被打倒。如同很多小说中塑造的角色一样，女性的理性不会让她们趋于男性化；相反，这样的女性更吸引他人，因为在她们身上不仅有女性的感性之美，也有理性的克制与冷静。

最后，简·奥斯汀所表达的婚姻观、恋爱观也同样适用于现代女性。她认为婚姻虽以经济为基础，但前提在于爱情。现如今的很多女性对于婚姻和爱情没有准确的定义，或是不考虑经济一味地为了爱情，或是只在意物质而缺少情感。这样的感情没有意义也不会长久。而简·奥斯汀的观点很适用于当今的择偶标准，值得过去，现在，乃至以后的女性进行参考。

《理智与情感》作为简·奥斯汀的代表作，从不同角度表达出了她的女性主义观点。作为女性主义代表，她坚持自己的观点，并将其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之中，为当时和现代的女性及社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其作品和观点至今仍然受到广大学者的关注与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