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俊梅
(西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成都 611130)
羌族是我国最古老的少数民族之一,主要聚集在四川省阿坝州境内的岷江上游和绵阳市北川县。经过三千多年的传承与发展,羌族不仅具有悠久的历史文化传统,还孕育了灿烂丰富的羌族文化。羌族文化作为华夏文明的源头活水之一,为华夏文明和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的创造与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互联网+”时代的深入发展,对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各方面都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如何有效利用互联网技术传承与保护羌族文化,使羌族文化永葆活力、与时俱进、同新时代并轨尤为重要。
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于2018年1月发布的第4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7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7.72亿,普及率达到55.8%,超过全球平均水平(51.7%)4.1个百分点,超过亚洲平均水平(46.7%)9.1个百分点[1]。互联网技术突飞猛进,“互联网+”计划也被快速提上日程,这为在时代潮流中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提供了新路径,无疑对增强羌族文化的吸引力,提升羌族人民的文化自信心具有重要价值意义。
羌族文化作为我国独具特色的优秀传统文化之一,在源远流长的传承发展中,既对羌族人民的成长和羌族地区的经济发展产生深刻影响,又对丰富我国少数民族文化多样性,增强民族文化软实力,促进各民族文化的繁荣兴盛具有极大促进作用。十年前的“5·12”汶川特大地震摧毁了四川各羌族聚集地的建筑与文化,“‘5·12’汶川特大地震后对羌族文化的保护与重建,其实质就是最大限度地化解因地震造成的羌文化危机,重建羌文化的安全”[2]。震后如何传承和保护好危在旦夕的羌族文化被快速提上日程。经过十年的恢复重建,羌族文化的传承在国家、政府和羌族人民的同心协力下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减缓传承与保护羌族文化的步伐,尤其是在互联网高速发展的今天,倘若不能有效利用互联网技术,羌族文化就会在文化全球化的历史潮流中被吞噬,会在融入国家多元文化发展进程中丧失其独特性。因此,在“互联网+”的时代背景下,必须时刻保持民族文化的危机意识,以时不我待的气魄继续传承和保护好羌族文化,在传承和发展中展现羌族文化的无穷魅力。
在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文化多元化加速推进的浪潮中,我国经济和科技实力的增强不断惠及各民族的繁荣与发展。与此同时,伴随着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技术的迅猛发展,各民族、国家、地区之间的文化交流与联系日益紧密,相互间的文化关系网也越织越密。在我国迎来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之际,民族文化“走出去”与“引进来”的步伐正全面加速,面对西方外来文化与本国其他民族文化的影响,羌族人民在与其他民族和国家的文化交流借鉴中,如何在保持本民族文化独特性的基础上,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是继承、发展与创新羌族文化和坚定羌族人民文化自信心的历史必然性的选择。
创新是一个民族精神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而文化创新更是一个社会、国家和民族繁荣发展的重要精神支柱,是与其他各民族文化相互交流融合的精神纽带。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为羌族人民传承本民族文化提供了新选择和新途径,丰富和创新了传承羌族文化的内容与载体,有利于转变羌族青少年群体传承羌族文化的思想价值观念,提升羌族人民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主动性,增强羌族人民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激发羌族人民的文化创造活力。
民族是文化的主体,文化则是民族的灵魂。我国作为一个拥有56个民族的多民族大国,每一个民族文化的发展繁荣都与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紧密相关,任何一个民族文化的缺失,都将给民族和国家的发展造成极大影响,降低民族群众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自信。“互联网+”时代的高速发展,使我国多元文化交流互鉴、相互融合的趋势日益紧密,如何保持本民族文化的独特性与文化多样性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作为人类生活与生态环境互动的卓越成果之一,文化多样性体现着人类独特的创新能力,同时作为群体互动交流的坚实基础和个人幸福感的不尽源泉而存在”[3]。因此,紧抓互联网技术这个新的发展引擎,化挑战为机遇,不断丰富我国少数民族的文化多样性,为社会、民族和国家发展提供强大精神动力。
“万物万联、共通共享、创新驱动、尊重人性、开放生态、连接一切”是“互联网+”的基本特征。“互联网+”时代的深入发展给羌族人民的生活、学习与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变化,深刻地改变了他们的生产生活、学习工作和思维方式。“互联网是一把双刃剑”,既给羌族文化带来了新机遇,促进了各民族文化之间的互鉴互赏,又不可避免地对羌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提出新问题与新挑战。
羌族是一个只有羌语言而没有羌文字的民族,在传承和保护羌文化的过程中,老一辈羌民与羌区青少年群体之间在思想观念和传承方式方面存在诸多分歧。年长者习惯于传统的传承方式,如穿羌族服饰、过羌历年、传承民间习俗、民间艺术(摊戏,歌舞、音乐、雕刻等)、遵循传统的婚丧嫁娶仪式等。随着羌区的发展与开放,羌族与汉族之间的生活习性、文化习俗日益趋同,尤其是羌族地区的青少年,他们从小接受汉文化的熏陶,易于被“汉化”,他们对传承和保护本民族的文化习俗持淡漠态度,甚至排斥年长者采用传统的,即在他们眼中被视为“过时的”传承方式,如“释比文化”的传承。相比年长者,在互联网时代下,青少年群体更易于接受新鲜事物,更愿意走出羌寨去感受外面的精彩世界,致使越来越少的羌族后代愿意主动担负起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使命与责任,羌族人民在传承与保护本民族文化中的代际分层现象明显。
“互联网+”时代加速了羌族人民融入外界社会的进程,支付宝、微信等线上支付方式给羌族人民生活提供了极大便利,使他们逐渐适应了市场经济浪潮下的商品交易。“从羌村和其他村落的对比中,可以发现,越是商品经济发达的村落,民族文化保持越少。商品经济的交换方式、市场的游戏规则都在对羌族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社会关系产生冲击。”[4]11以四川省绵阳市北川羌族自治县新县城为例,在距“5·12”汶川特大地震十年后的今天,以旅游业为代表的第三产业蓬勃发展,一方面,增加了羌区经济收入,羌民过上了美好生活;另一方面,受市场经济规则的影响,羌民过渡追逐名利,注重物质享受,将羌族的文化习俗变成了旅游资源,羌族文化沦为谋取利益的非物质工具,将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初心与使命抛至九霄云外。羌区经济发展与文化传承的不相适应,既阻碍了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进程,又加剧了羌族文明的衰落,二者之间出现了严重的错位现象。
羌族人民对于羌族文化的传承仍然采取传统的传承方式,包括家族文化的传承、家庭文化的熏染、举办村寨集体活动、传承羌族传统习俗礼仪等,羌族人民难以适应“互联网+”时代带来的新技术,包括利用手机、电脑、平板等电子产品传承羌族文化,羌族人民要实现生活习惯与思想观念上的快速转变极为困难。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中,诸多羌族文物被毁坏和遗失,许多精通羌语言和羌文化的老人在地震中不幸罹难,很多北川羌民离开村落,常年在外打拼生活,对“释比文化”的传承造成巨大影响。一方面,“释比”传承人数量的急剧减少,使历史悠久的羌族文化、民间习俗和典礼仪式的传承中断;另一方面,由于羌族的许多中小学校没有将“羌语”的普及学习纳入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内,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擅长羌语和知晓羌文化的专业性人才都寥寥无几,羌族文化传承人所掌握的羌文化知识极度匮乏,因此亟需打造一支优秀的羌文化传承人才队伍。
近年来对羌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主要采取客位保护和主位保护两种方式,但在具体实践过程中,偏重于以客位传承保护为主,主要包括成立北川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建立阿坝或北川羌族民俗博物馆,申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或国家级“非遗”保护名录等方式。在主位传承保护中,多采取传统的传承方式,如举办羌族传统节日、保留羌寨、羌碉等建筑风格、继承羌族传统习俗和礼仪制度、传承羌族歌曲和羌族舞蹈等。羌民很少利用互联网技术进行传承与保护。一是因为他们缺乏有效利用互联网平台进行文化交流、文化推广,缺乏文化创新思想和文化传承技能;二是羌族青少年群体的文化自觉意识淡漠,缺乏对羌文化的认同感与自豪感;三是缺少从政府和国家层面出台的关于羌文化传承与保护的政策、制度和具有针对性的激励机制。
互联网技术与文化发展的深度融合,有利于推动羌族文化的创新性继承与保护,使羌族文化焕发出新的活力与生命力,面对“互联网+”背景下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现实困境,应对路径主要如下:
羌民要合理利用“互联网+文化”,切实转变羌民的传统思想观念:一是当地政府和国家要加大扶持力度,出台相关政策,成立羌族文化研究与保护中心,加大对羌族文化的网络宣传和保护力度,让羌族文化“走出去”,不断提升羌民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和对羌族的文化认同感;二是羌区主要领导人要率先主动合理利用手机、电脑、平板等移动终端学习和掌握如何借助互联网平台更好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的各项技能,并定期召集羌民举办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知识讲座,带领羌民积极主动适应新方式、学习新技能,顺应时代潮流;三是成立羌族青少年志愿宣讲团,通过他们与年长者面对面的交流互动,教他们如何利用各种网络平台,使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主动接受并认可互联网技术对传承和保护羌族文化的积极作用,由于羌区内谙熟羌族文化的“释比”传承者和年纪较高的羌民在本村落位高权重,具有较高的发言权和影响力,与其使羌族人民一味地依靠国家和政府的“输血”扶持,不如转变他们的思想价值观念,增强其自身的“造血”机能。
随着羌区经济水平的快速提升,羌民在日常生活工作中拥有大量的碎片化时间,网络的实时传播与无缝衔接深入羌族百姓家,需平衡好文化传承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一是邀请专业技术人员研发适合羌民生活习惯和民族特色的网络小程序,嵌入生活微时间,为有效平衡文化传承与经济发展提供技术和智力支持;二是利用互联网开发传承保护羌文化的网络新资源,将羌族的传统节日、故事、礼仪、习俗和文化艺术活动等文化资源进行整合并转换开发为网络视频、卡通动漫、微电影等网络文化产品,再通过“两微一端”、广播站、电子银屏等平台实时传送,既以新形势潜移默化地增强了对羌文化的传承与保护,又助力于当地文化产业的快速发展,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三是通过建立微信公众号或利用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院、四川羌学研究中心和中国羌族网等官方网站实时关注羌族经济、政治和文化发展动态和最新资讯,加强与其他民族文化的学习交流,借鉴其他民族在平衡民族文化传承与经济发展中的优秀经验,在立足于传承保护好羌族文化的基础上,积极发展羌族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推动羌族地区经济文化的协同发展。
良好的文化传承与保护习惯是文化发展的重要内容。一要利用网络大数据,借助互联网平台,利用网络调查问卷、网络行为数据等技术手段,有效地对羌族人民近期的政治观点、思想动态、心理健康、民族习惯、生活需求等方面的数据进行系统采集、动态观测与综合分析;二要善于应用互联网思维和方法,密切关注羌民的个性化需求、内心情感需要以及公共意见的表达,在遵循羌民传承和保护羌文化规律的基础上,合理引导羌族群众养成优良的传承保护习惯;三要利用“互联网+创新人才培养”,培养新型文化传承人才队伍。羌区首先应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大力推进智慧羌区校园建设,构建集资源、教学、学习、实践于一体的羌族文化网络教育教学平台。其次是开设羌民网络在线学习课程或借助听书类的APP平台,聚焦羌族优秀文化内容、录制羌语言音频,打造一支精细化的专业型羌文化传承人才队伍,切实提升羌族文化的传承与保护水平。
首先要举办创新性的羌族文化活动。一是将羌族独特的文化活动(如羌族体育、羌族锅庄、羌笛等)与现代体育、舞蹈、音乐相结合,以舞台剧、相声、小品等形式加以呈现,大力开展丰富多彩的羌族文化活动,既创新了内容与形式,又增强了羌文化的感染力和吸引力;二是将羌族的刺绣、装饰、绘画和建筑等与现代文化产业相融合,形成创意文化产业链,并利用网络直播技术和线上直销APP将其向外推广、销售,打造羌族文化发展新模式,丰富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的载体;三是立足于羌族文化发展实际,构建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的激励机制和奖惩制度,完善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的法律法规,增强羌族人民顺应时代潮流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四是加强互联网监管,净化传承保护羌族文化的网络环境。“互联网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它就是阿里巴巴的宝库;用不好,它就是潘多拉的魔盒。”[5]政府、学校既要加大对羌区网络信息的监管审核力度和对网络舆论的疏通引导,又要强化对羌民上网技能和辨别真假网络信息的培训力度,增强羌民的网络政治素质和责任感,提高舆论甄别能力和理性批判能力,做到文明上网。
“互联网+”背景下传承和保护弥足珍贵的羌族文化,须科学把握新形势下“互联网+”时代的发展趋势,将“互联网+”与传承保护羌族文化有效结合,通过传承方式、载体、思想观念、人才队伍和体制机制等各方面的创新,推动新时代下的羌族文化在传承与保护中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