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的具体应用——以L机构服务项目为例

陈晓东，张书芳

（沈阳化工大学 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辽宁 沈阳 110142）

游戏是一种以自愿为动机，有一定游戏规则的活动，体验式游戏则更为注重游戏的亲身体验性。小组工作者在实务活动中通过使用体验式游戏能够带出活动目标和主题，使服务对象消除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在体验游戏的过程中对活动有更深刻的理解，因而受到社会工作者广泛的接纳和使用。如何更好的运用体验式游戏，更好的发挥体验式游戏的作用，对小组工作实务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一、体验式游戏

（一）概念界定

“游戏”从字面上理解为娱乐嬉戏的意思，是一种以自愿为动机的、有一定游戏规则的活动，而“体验式游戏”把游戏作为一种载体或工具，把参与人员视为游戏的主体，为参与人员营造一个氛围和情境。这一“体验式游戏”更为重视游戏的体验性，重在让参与人员切实的体验游戏过程、领悟游戏精神、分享游戏感悟。荷兰学者胡伊津哈认为，游戏行进在某种时空限度之内，有一可见的秩序，遵守自愿接受的规则，必须在生活或物质有用性的领域之外。[1]

文中所涉及的体验式游戏是在社会工作领域里，指由社会工作者设计或改动创新之后，创造性地应用到社会工作实务过程中，以达成社会工作目标的各类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为使实务活动更加专业，小组工作者将小组工作的理论与价值观贯穿于游戏活动中，为服务对象营造一个虚拟或实际的情境，使服务对象在这一情境中互动，解决各类问题，从而增强了游戏本身的专业性。

（二）本质特征

从本质上来说，体验式游戏作为一种工具在小组工作实务过程中被广泛使用，其本身具有明显的特征，主要体现在情境体验性、游戏规则性、自由平等性、过程目的性等方面。

1.情境体验性

体验式游戏不同于日常生活，它为游戏参与者提供了一个虚拟抑或现实的情境，方便游戏参与者较快的进入游戏情境，使游戏参与者在这一情境中产生互动与交流，通过真实的体验来感悟游戏背后的意义所在。在小组工作实务中，小组工作者根据不同情况及群体来设计各类游戏，通过引导或带领服务对象参与游戏活动，为了完成某个特定的目标和任务而组成短期的游戏团队，游戏参与者及其所处的那个环境则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情境，这一情境一旦形成，则具有了排外性。此外，小组工作者在实务中安排游戏并不单纯是以娱乐为目的，其主要目的是让服务对象体验彼此间的互动，从游戏情境中感悟游戏意义，反思现实生活。

2.游戏规则性

规则是游戏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对游戏参与者的一些行为进行约束的同时，也保证了游戏参与者在游戏中的同等权力，有了规则的存在，游戏才得以顺利进行，古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正是对规则重要性的反映。在体验式游戏中，更为强调规则的重要性，小组工作者在开始游戏之前，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其中规则的制定与讲解是极为重要的部分。要保证服务对象能够投入到小组游戏中去，小组工作者必须使服务对象明确游戏的玩法、游戏的界限以及游戏的奖惩措施[2]，如果游戏中的规则不清晰，服务对象不遵守游戏规则，则会破坏整个游戏活动的顺利进行，进而使参与游戏的人员在游戏体验上大打折扣。

3.自由平等性

在体验式游戏中，游戏主体的参与是以自愿为前提的，各游戏参与者都是在自觉自由的状态下参与游戏，不带有任何的强迫性，也就是说，游戏并不是由某个人主导的，而是由参与游戏的各主体共同主导的，游戏主体在其中拥有完全的自由平等性。此外，体验式游戏在游戏主体的选择上具有自由平等性，体验式游戏容许不同种族、年龄、性别的人参与其中，不带有歧视性。在社会工作领域里，社会工作者尊重服务对象的自由平等权，强调服务对象具有自我决定权和自我选择权，即小组工作者组织服务对象参与小组游戏，并不是完全由小组工作者制定游戏内容、形式和规则等，需要服务对象共同同意游戏的相关内容，体验式游戏才得以进行。

4.过程目的性

体验式游戏有一定的游戏目的，但它更为重视游戏的进行过程。在体验式游戏中，游戏参与者不产生任何有实效的社会财富，不承担任何社会义务，其主要目的和意义就在于游戏参与者能够在游戏过程中获得真实、丰富的情感体验与感悟。小组工作者在小组活动中应用体验式游戏，一方面体现在游戏是一个有时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小组工作者可以融入社会工作的价值理念和方式方法，有助于问题的外化；另一方面体现在游戏具有目的性。小组工作者以游戏作为与服务对象稳固关系的一个媒介，使服务对象在一种轻松、欢乐的氛围中身心得到放松，从而展现真实的自己，与其他参与者形成良性互动。

二、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不同阶段的运用——以L机构服务项目为例

L机构是L省首家专业化社工机构，自2013年成立以来，先后承接了各类社工服务项目，笔者有幸参与了L机构的一些服务项目，在实务过程中更加深刻感受到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不同阶段中的运用，结合小组工作三个阶段对其进行了探析。

（一）小组初期

小组初期的特点是组员都小心谨慎、踌躇不定，对小组有些许期待。组员首次见面时通常会以彼此的着装和外貌或者大家共同感兴趣的人和事来了解对方。在小组初期，大家都在试探性的互动过程中，组员会逐步确认自己在小组中的地位，从而决定自己在小组中该作何表现。鉴于此，小组初期的目标主要是协助组员相识，消除陌生感，讨论小组契约并建立小组规范。在L机构服务项目中，小组工作者会在小组初期使用一些相识、合作和沟通类热身小游戏，比如“名字接龙”“有缘千里来相会”“棒打无情人”等，为组内成员营造一种温馨气氛，使他们能够积极地投入小组，为后续开展小组活动奠定良好的动力基础。而在小组初期阶段，小组工作者要注意选择符合组员年龄与能力的游戏，不要给组员带来压力。带领小组的过程中，社会工作者要始终关注组员的参与状态，虽然鼓励组员积极参与游戏，但也不要强迫。对于组员之间肢体接触较多的游戏，应尽量安排在室外空旷的场地进行，避免组员发生意外伤害。

（二）小组中期

小组中期是小组能否实现既定目标的关键时期。这一阶段的重点是完成小组初期制定的目标和任务。社会工作者应确保小组的保密性、出勤率和活动频率，并协助每位组员制定专门的治疗目标。同时，小组发展到中期阶段，应该在组员沟通和互动模式、人际吸引水平、凝聚力、小组规范、组员角色和小组文化等方面进入稳定与成熟的状态。L机构服务项目中的社会工作者在小组中期会大量地使用小组游戏来引导组员进行具有治疗效果的自我探索与讨论，共同寻找问题的解决之道，如信任游戏、自我探索游戏、涉及个人隐私的游戏等，透过小组游戏促进人际关系，提升解难能力，增强自我认知。在使用这类游戏时，社会工作者要确保游戏是在足够安全的情况下进行的。这里所说的安全，既包括组员的身体安全，也包括组员的心理安全。比如，信任跌倒游戏的难度系数较大，如果使用这类游戏，社会工作者应按照工作手册上的指导，逐一落实各项安全防护措施，确保组员身体安全。又如，涉及个人隐私的游戏往往会触碰到组员的“伤疤”而激起组员强烈的情绪反应，社会工作者要对此有充分的预估及处置方案，避免组员受到二次伤害。

（三）小组后期

小组后期阶段是小组工作极为重要的一环，小组工作所取得的成果需要在此阶段得到巩固。在小组后期阶段，社会工作者主要任务是巩固已取得的成果、降低小组吸引力、处理组员的离别情绪、转介和评估等，以引导组员表达分离的感受，催化小组结束。在一些组员自我表露水平较高的小组中，社会工作者有必要协助组员处理他们与社会工作者和其他组员结束关系的情绪感受。L机构服务项目在此阶段特别注重使用祝福道别类游戏，如“爱的信笺”“相逢是首歌”等帮助服务对象舒缓离别情绪、巩固活动成果、强化个人能力。这类游戏的优点就在于其隆重的仪式感能够较大程度地满足组员的社会情感需求，从而使组员带着满满的收获离开小组，开启自己的崭新生活。

三、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的问题

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但也存在一些问题，如偏离活动主题、脱离小组工作专业性、忽视服务对象特性、缺乏创新性等，这极大的影响了体验式游戏的效果。

（一）体验式游戏偏离小组活动主题

体验式游戏需要贴合小组活动的主题，与小组活动的目的、内容及需求等对应，但游戏本身具有娱乐性和不可操控性，如果小组工作者在使用过程中操控不当或掌控不住，就容易使组员沉溺于游戏本身带来的娱乐感，从而偏离小组活动主题。据笔者与L机构的多位督导老师沟通了解到，小组工作者在开展小组活动时，常常容易出现的情况就是随意选择小组游戏，忽视活动主题，从而使小组目标形同虚设。如在L机构的一个服务项目中，小组活动主题是感恩节大联欢，由于准备时间不足，小组工作者在选用游戏上较为随意，选用了“敲七游戏”，组员们在游戏中玩的很开心，频繁有组员因说错数字而接受小惩罚，游戏结束后，小组工作者进行了简短的总结，但总结内容与感恩节毫无关联。之后在督导会议上，督导老师认为这个游戏只发挥了本身的娱乐性，但分享和总结内容与感恩节主题毫无关联，这一游戏完全偏离了小组活动的主题。

（二）体验式游戏脱离小组工作的专业性

很多社会工作者认为在小组活动中加入游戏环节单纯是为了热身，吸引小组成员的注意力，为小组活动增加活动趣味，其实并非如此，小组工作的专业性是小组活动立身之本，小组工作如果失去专业性，将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和前提，更无法满足需求、解决问题。对小组工作的专业性产生误解，不但无法解决小组成员的问题，难以满足小组成员需求，还会使小组工作失去自身专业性。[3]据笔者在调查中了解到，L机构的服务对象对社会工作及小组工作了解甚少，较多认为社会工作是一种公益性的活动，小组工作就是有专业人员带领大家一起玩游戏，打发无聊时间。在L机构为老年人服务项目中，小组工作者在每次活动中都会安排一个热身游戏的环节，主要目的是带动组员积极参与、活跃现场气氛等，但经笔者观察发现，组员们大都认为社会工作的专业就是带他们玩各式各样的游戏，他们乐于过来也是因为在这里可以有很多人一起玩新鲜的游戏，很多组员对活动内容并不感兴趣。

（三）体验式游戏忽视群体特性

游戏为人而服务，首要目的是为了游戏参与者身心得到放松、心情得到舒缓。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中的应用不能忽视游戏参与者的主体性，游戏的设置必须考虑游戏本身的复杂和激烈程度，游戏参与者的年龄、性别、民族、身心状况以及可接受程度，如果忽视其中任何一个方面，都可能会导致游戏在进行过程中出现问题。据笔者调查，多位小组工作者都曾在具体实务过程中犯过此类错误，导致游戏环节进行不顺畅，严重影响服务效果。如在L机构的“一老一小”成长ING项目中，为了让老人和孩子一起互动，小组工作者精心准备了“成语接龙”的游戏，但现实情况却并不理想，因为小组工作者忽视了群体特征，服务对象中主要是老年人和学龄儿童，他们的成语储备量远远没达到可以进行“成语接龙”这一程度，以至于他们在这一游戏中非但没有良好的互动，反而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四）体验式游戏缺乏创新性

小组工作者在使用游戏时，常常不可避免的会使用在内容、形式及作用上极为相似的游戏，有些小组工作者甚至将游戏设置为固定游戏，每次都使用同一种游戏，使得游戏完全失去了其中趣味，也无法对应小组成员的动态化需求，这是社会工作者对服务对象很不负责的一种表现。据笔者实地统计，在L机构为期12次的儿童服务项目中，重复使用同一游戏的次数高达4次，使服务对象对运行规则了如指掌，体验式游戏已经失去了其新鲜感。在一次儿童活动中，小组工作者再次选用游戏“击鼓传花”，其中花以各式各样的物件来替换，但游戏的内容和本质并没有任何创新，活动中的儿童虽然不会对游戏表现出反感，但游戏实际效果明显会减弱，从儿童参与游戏的过程中并不能观察到儿童的改变。

四、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应用的建议

针对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应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笔者从以下四方面为小组工作者使用体验式游戏提出了一些建议。

（一）明确游戏辅助作用

明确游戏在社会工作领域里的辅助作用，使游戏服务于活动目标，时刻贴近活动主题，能够避免社会工作专业过程过度游戏化。首先，小组工作者要明确定位游戏，意识到游戏只是一种辅助手段，并不是活动的目的所在，从而在游戏的设置和安排上能够分清重点，从而在选择游戏类型上从小组活动的目标出发；其次，小组工作者要掌握分享技巧，在游戏前要提前告知服务对象游戏的目的是什么，在游戏过程中要根据游戏进度适当的修正游戏，控制游戏的应用范围和界限，在游戏后要使用具体的引导技巧来带动服务对象反思游戏过程，分享游戏感受和经验等；最后，小组工作者要做好游戏总结，这一步是检验游戏是否应用得当，游戏目标是否服务于活动目标的关键步骤，小组工作者要对游戏环节和效果进行反思，发现不足之处，及时与督导进行沟通，确保游戏发挥好辅助作用。

（二）提升游戏专业功能

小组工作本身具有很强的专业性，体验式游戏应用在小组工作实务中，作为小组活动中的一个环节，具有游戏本身的一些特点，在社会工作领域里，需要不断提升游戏本身的专业性，使其与小组工作的专业性相结合才能发挥更大的效用。其一，小组工作者需要深刻了解小组工作本身的专业功能，掌握小组工作的工作准则和理念，将小组工作的专业方法和理论内化于心；其二，小组工作者要在社会工作的视角下设计游戏活动，即要在游戏和小组工作之间搭建一座桥梁，找到两者的共通之处，使游戏能为小组活动所使用；其三，小组工作者要意识到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的本质特征，体验式游戏具有情境体验性、游戏规则性、自由平等性、过程目的性等特征，把握准确这些特征，从而能够有效的提升游戏本身的专业功能。

（三）重视游戏适用群体

重视游戏的适用群体，能够让游戏设计者更好的把握游戏边界，从而保证游戏符合群体的特性。游戏的适用群体在小组工作领域也就是指服务对象，重视游戏适用群体即重视服务对象特征。另外，小组工作者还可以发挥服务对象的作用，让服务对象本身发表对游戏的看法，成为游戏的选择者和设计者中的一份子，使游戏更加适合服务群体。如果服务对象是社区内活动不便的老年人，那么小组工作者在挑选游戏时，就需要考虑老年人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否承受活动幅度较大的游戏，能够接受游戏的时长为多久，老年人的心理状况能否接受新潮的游戏形式；如果服务对象是刚上一年级的学龄儿童，那么小组工作者就需要考虑儿童的注意力能持续多久，儿童的知识储备量是多少，儿童能够理解的语言程度是多少。因此，游戏的选择必须要考虑服务对象本身的特性，不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职业类型的服务对象对游戏都有着不同的需求。在小组工作实务中，小组工作者使用游戏是为服务对象服务，如果游戏不适用于服务对象，那么这一游戏就是失败的。

（四）结合游戏的积累与创新

小组工作者在游戏的使用上将积累与创新相结合，能有限避免游戏的雷同性。[4]一方面要求小组工作者要提升自身的专业素养，熟练掌握社会工作专业价值观和理念，注重将专业方法和理念融入到游戏中去，从而对相似游戏在不同情境中赋予不同的意义，如“优点轰炸机”游戏既可以用来帮助服务对象建立自信，也可以用来让服务对象重新认识身边的人；另一方面要求小组工作者充分发挥个人的创造力，在日常生活中注意观察和思考，去创造、选择、修改游戏，而不是单一去寻找游戏模板,僵化思维模式，设计时要注重参与者个人的游戏体验,增强成员之间相互关系的链接,建立彼此之间的支持。总之，安排游戏是一门艺术,需要社会工作者平时多积累游戏、重视观察与发现，才能在使用时及时找到或编出合适的游戏，重视小组活动计划中的游戏设计,从细微处入手,体现社工的人文关怀,用细节促进整个小组工作的发展,为小组的目的服务。

体验式游戏在小组工作实务中运用得当，能够有效促进小组工作目标的完成，若运用不当，则极有可能影响小组工作进程。小组工作者在游戏发挥效用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必须合理认识体验式游戏，掌握游戏使用技巧，才能真正发挥体验式游戏在社会工作领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