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婧婧,吕一军,赵国靖,刁小行
(温州医科大学,浙江 温州 325035,1.药学院;2.马克思主义学院)
由于受到过度专科化、技术化、商业化的医学文化及医学范式的影响,医患关系紧张已成为我国现阶段突出的社会矛盾,而让医师的人文素养回归理性成为化解矛盾的关键所在。从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视角进行分析,价值理性是人的理想信念,工具理性是完成目标的手段,医师由于受到多元思潮的影响,价值理性发生畸变和异化,工具理性发生偏离和僭越,对患者的人文关怀愈发减少。医学人文教育的缺失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高校如何培养当代医学生成为有温度、有情怀、有担当的好医师,成为亟需解决的问题。笔者在对W医科大学500名医学生人文精神状况进行实证调查的基础上,分析当代医学生人文精神培育的现状,阐述相关的理论依据,进而在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深度融合中探索医学人文教育的实现路径,以期对我国医学生人文精神的培育有所助益。
根据刘云章《医学伦理学理论与实践》中提出的医学道德教育效果评价的五个维度,即医学道德意识、医学道德知识、医学道德思维、医学道德修养、医学道德实践[1],参考耿文秀《关于医学生医学人文精神的认知状况的调查问卷》,以W医科大学500名医学生为研究对象展开调查。从中筛选并修订适合五个方面的选项进行自主编制问卷[2]。回收有效问卷490份,有效回收率为98%,问卷采用5点计分制,调查所获数据采用社会科学统计软件SPSS25.0进行分析。
1.1 当代医学生价值理性的模糊和异化 价值理性是人们对价值目标的理性建构和自觉追求,它以价值和意义作为行动纲领,本质上属于一种价值理想和价值目标[3]。调查结果显示,500名医学生的医学道德意识方面仅为3.4分。调查数据显示,当今医学生选择医学专业的目的,多数是被高薪吸引,更有部分医学生是遵从长辈的意愿选择医学专业,并非出于自愿,他们认为医疗行业工作稳定、普遍待遇较高。在对于是否有医学信仰和梦想的调查中,56%的被调查者选择有,15%选择没有,29%选择不确定。在对医学生理想和信念的调查中,35%的被调查者选择简简单单、有房有车就好,45%的被调查者选择要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20%的被调查者选择不清楚。这些数据表明,部分医学生人生目标不明确,存在着价值理性模糊的现象。在医学道德思维方面,笔者设计了“如果你是医师,你会给患者开价格虚高的药品为医院创造利润吗?你会写出 ‘天书’病历吗?”等问题,调查结果显示,15%的被调查者选择会给患者开价格虚高的药品,30%的被调查者认为自己会写出“天书”病历。从以上数据不难看出,功利主义和拜金主义的风气,已经影响到医学生的价值观,医学生存在明显的人文认知偏差。
1.2 当代医学生工具理性的僭越和偏离 工具理性强调手段的有效性,而不考虑目的是否合理。在医学道德的修养和实践方面,笔者设计了“如果你是医师,你愿意做具有高职称高学历的医师,还是患者口碑好的医师?你会为了保护自己,拒绝给脾气暴躁的患者看病吗?”等问题,调查结果显示:65%的被调查者选择高职称高学历,这说明大多数医学生更关注自我实现和个人发展;43%的被调查者选择拒绝给脾气暴躁的患者看病,这表明近年来紧张的医患关系影响了医学生对待病患的态度。上述数据表明:医师与患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医学生更注重检查结果以及技术的提升,而较少关注患者的主诉和感受。医学生在学习过程中重专业、轻人文;重实用、轻精神。一位对患者缺乏关怀,不注重患者的心理,甚至不学习和掌握如何与患者沟通的医师永远无法成为有温度、有情怀、有担当的好医师。
医学人文思想内涵丰富、源远流长,其中对医者的职业道德和精神的归纳博大精深,为培养当代医学生良好的医学人文素养,提供了强大的理论依据。
2.1 国外医学人文教育价值理性观念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认为,人类理性可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价值理性强调的是纯正的动机和正确的手段,而工具理性强调的是手段的有效性。但两者在理论和实践上可以达到和谐:价值理性确定目的,工具理性实现目的,两者在内涵上互通,在功能上互补[4]。在两者尚未出现错位时,医师更加重视人道主义精神,英国著名医师悉登·汉姆曾说过“善待你的患者,就像你患同样的疾病时,你希望被人善待自己一样。”德国哲学家、精神病科医师卡尔·雅斯贝尔斯从医学哲学角度提出了医患关系“命运共同体”,他指出“医师与患者都是人,而作为人本身,他们是同命运、共患难的同伴”[5]。但是随着现代科技进展迅速,“技术至上”日益流行,从而导致人们对工具理性过分追逐、对价值理性愈发漠视成为了常态。
2.2 中国医学人文教育价值理性观念 中国儒家推崇“仁爱”,强调“医乃仁术”“仁爱救人”的医德思想。我国医学典籍《黄帝内经》中列举了医师必须具备的四个德性,以及五种行医过失,奠定了我国古代医德思想体系的雏形。墨家提倡“济世救人、兼爱无私”,认为医学不仅是一种技术,更是一种仁术,是救世济民的重要手段。在道家思想传统中,更强调“厚、实、真、善”,反对“欲、利、争”。医治黎民是医者神圣的使命和崇高的职责,医德之本在于治病救人,它要求医者具备良好的医德情感和医德信念[6]。中国古代医学经典著作中也包含着深邃的医学人文思想,如《小儿卫生总微论方》提出“疾小不可云大,医师不可云难,贫富用心皆一,贵贱使药无别”;《伤寒杂病论》强调行医时务求心诚意专,不为名利金钱所诱,也不为权势威武所屈; 《论大医精诚》主张医师必须具备“精”和“诚”,“精”即具有精湛的医术,“诚”即具备高尚的品德[7]。我国传统医学人文思想体系源远流长,这对我们进一步加强和改善当代医学人文教育具有很强的借鉴意义。
破解医学生人文教育危机,实现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和谐互补,需要进一步增强医学人文教育的针对性和实效性,创新医学人文教育的路径。
3.1 在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融合中优化课程内容 在当前医学课程体系中,专业课程与医学人文教育课程互相分离。在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深度融合中对课程内容进行整合优化,是推进医学人文教育的重要途径。将价值理性贯穿到医学生的各个专业课程中,有目的、有计划地以价值理性为精神导向渗透医学人文内容。如在动物实验教学中,有意识地培养学生对待动物生命如同对待患者的观念,让实验更加人性化,在实验过程中注意细节,减去实验动物不必要的痛苦;对实验完的动物必须及时实行安乐死,禁止使用溺死等不人道的方法处死动物[8];在解剖实验教学中,设计致敬捐献遗体的“大体老师”环节,让学生们了解他们的生平,并向其献花,由学生代表发言与“大体老师”进行话别等。让医学生在潜移默化中把生命教育内化成自己的价值观。
3.2 在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融合中搭建实践平台 实践是理论的源泉、目的、发展动力和检验的标准,融合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实践,强调知行合一,是培养医学生人文素养的重要手段。医学生的人文教育不能单单依靠课堂讲授,只有发挥学生的主体性才能调动其自身的积极性,医学人文教育才能真正发挥作用。融合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实践,可以发挥学生主体性,着重培养学生的创新和实践等能力,并让学生在反复体验中加深理解,增强教育效果[9]。
结合校园医学人文教育品牌活动,让同学们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教育和熏陶,如W医科大学举办医学文化营,邀请学者进行医学传统对话论坛等。另一方面,注重医学生的社会实践,在社会实践中让医学生认识自我、体验人生,更深刻地领悟医学人文的内涵。W医科大学构筑的“善行天下”医疗慈善工程,为医学人文教育提供了重要的文化浸润与实践历练平台。同时,学校与附属医院为医学生搭建医院导医、临终关怀等系列志愿服务活动平台,也是系统地培养医学生的医德修养,增强医学生内心职业归属感,让“医者仁心”成为一种文化基因植根于学生的心灵深处。
3.3 在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融合中深化课程思政 课程思政是培养医学生理想信念的主阵地,帮助学生树立高尚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是将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落实到课堂的重要方式。积极响应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思政课堂,课堂思政”要求,将人文素质教育工程融合两课课堂、专业课程。理想信念的教育不能单纯依靠思政课堂,教师在平时授课中不仅要注重专业知识的传授,更要做好德育工作,将知识导向和思想引领相结合,从更深层次推动课程思政,逐步摆脱传统课程价值理性模糊和异化的弊端。如将思政的核心价值融合到临床课程中的教材编写、授课内容等,推进教师知识传授和价值引领的辩证统一。设置专业导论类课程,在授课过程中让学生对社会医学类新闻热点进行讨论、辩论等,使学生对医学实践中的人文问题有更深刻的理解,进一步提升医学生的人文素养;在高年级进行的儿科、内科等专业课见习过程中,带教教师在言传身教中体现对患者的仁爱之心,可以直接而有效地规范医学生的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深化课程思政,推进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融合,发挥教师和学生的双主体作用,对培养德才兼备、全面发展的医学人才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总之,医学生的人文教育工程,既是医学教育发展的紧迫要求,也是解决医患关系紧张的重要途径。医学院校要注意在价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深度融合中推进医学人文教育,通过优化课程内容、搭建实践平台、深化课程思政等改革措施,将医学技能的传授和人文精神的熏陶结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国家需要的、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优秀医学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