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詞漫筆(續) *

2019-12-15 22:17蔡國强
词学 2019年2期
关键词:周邦彦平仄問題

蔡國强

三七 晁補之的《玉蝴蝶》有奪字

晁補之《玉蝴蝶》前段首均云:「暗憶少年豪氣,爛南國、蓬島風光。」「爛」字後當脱落一「遊」字,爛遊,也就是「漫遊」的意思。其理由有四:其一,「爛南國、蓬島風光」七字的文理不通;其二,依律本均應該是十四字,現存宋賢諸家都是六字一句、四字兩句的填法,晁氏突然十三字,顯然不合;其三,前後段校,後段首均爲「清狂揚州一夢,中山千日,名利都忘。」也是十四字;其四,校之宋人諸詞,第七字起的平仄律應該是⊙○◎●,一三位平仄不拘,第二字必平,第四字必仄,因此,如果是四字句,「爛」字不可能在第二字,即,脱字必在本四字句的第二字,而非第一字。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本詞有讀柳耆卿詞後而填的痕跡,就前段而言,不但與柳詞字字平仄相合,而且不少關鍵字都相同。我們不妨引用兩詞的前段來比較:

是處小街斜巷爛,遊花館連,醉瑶卮。選得芳容端麗冠,絶吴姬。絳脣輕笑、歌盡雅蓮,步穩舉、措皆奇。出屏幃。倚風情態,約素腰肢。(柳永)

暗憶少年豪氣爛,南國蓬、島風光。醉倚吴王宫殿不,解悲涼。舞猶慵小、腰似柳歌,尚怯嬌、語如簧。

好林塘。玳筵留住,彩舫攜將。(晁補之)

在這兩段文字中,都有醉飲的描寫、歌舞的描寫、美女的描寫乃至嬌語的描寫,因此,從耆卿的詞中摘取一個現成的「爛遊」,應該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

三八 周邦彦的《荔枝香近》,八字句還是九字句

周邦彦的《荔枝香近》「照水殘紅」篇,前段尾拍與衆不同,别家均爲二字逗領起字句,惟其爲一字逗領七字句,詞如下:

照水殘紅零亂,風唤去。盡日測測輕寒,簾底吹香霧。黄昏客枕無憀,細響當窗雨。看兩兩相依燕新乳。樓下水,漸緑遍、行舟浦。暮往朝來,心逐片帆輕舉。何日迎門,小檻朱籠報鸚鵡。共剪西窗蜜炬。(《全宋詞》五九頁)

這裏,「看兩兩」句雖爲八字,但其餘諸家和周詞則均非八字:方千里作「深澗、斗瀉飛泉溜甘乳」、楊澤民作「相與、共煮新茶取花乳」、陳允平作「金泥、帳底雙虯自沈乳」,因此,無疑周詞在宋末的時候尚未脱字,方、楊、陳所見到的還是九字句,比如是「還看、兩兩相依燕新乳」,而後世本句脱落了一字,是無疑的。

三九 周邦彦别首《荔枝香近》脱落嚴重

周邦彦别首《荔枝香近》的前段,則存在一個非常嚴重的脱誤,先看原詞:

夜來寒侵酒席,露微泫。舃履初會,香澤方熏,無端暗雨催人,但怪燈偏簾卷。回顧,始覺驚鴻去雲遠。 大都世間,最苦唯聚散。到得春殘,看即是、開離宴。細思别後,柳眼花須更誰剪。此懷何

處消遣。(《全宋詞》六〇四頁)

這一首《荔枝香近》與前一首相校,可看出除了前段中間及後段開頭外,基本相同,所以兩者應該就是同一個詞調。雖然《欽定詞譜》對這首詞並未提出疑義,認爲「《荔枝香》有兩體,七十六字者始自柳永,《樂章集》注『歇指調』,有周邦彦、方千里、楊澤民、陳允平及吴文英詞可校。七十三字者始自周邦彦,有方千里、楊澤民、陳允平和詞及袁去華詞可校,一名《荔枝香近》。」但是,本詞如果視爲文字脱落,則與柳永體(亦即周邦彦「照水殘紅」詞體)應該並無什麽區别。爲便於分析,引柳詞如下:

甚處尋芳賞翠,歸去晚。緩步羅襪生塵,來繞瓊筵看。金縷霞衣輕褪,似覺春遊倦。遥認,衆裏盈盈好身段。擬迴首,又佇立、簾幃畔。素臉紅眉,時揭蓋頭微見。笑整金翹,一點芳心在嬌眼。王孫空恁腸斷。

首先,我以爲前段句讀因爲奪字而有不準確處,目前的第五句中,「暗」字應該是一個韻腳,因爲無論是柳永詞還是周邦彦的「照水殘紅」詞,前段第二十三字都是韻腳所在,而「暗」恰好就是第二十三字,叶前「泫」字,因此,其爲韻腳無疑。認爲他是韻腳,並非湊巧,是有律法上的依據的,因爲本詞爲近詞,按照張炎的説法,近詞前段當有三均,如果「暗」字非韻,那麽前段三均的結構就變得非常畸形:中均奇大,尾均孤拍,顯然是很典型的一種因爲奪韻而造成的架構了。

其次,「舃履初會香澤」可視爲一拍,但是,柳詞的「來繞瓊筵看」五字,對應周詞别首的「簾底吹香霧」,平仄如一,但對應本詞的「方熏無端暗」,第二字顯然就不律了,這個「熏」應該是另一個仄聲字之誤。理由不僅是因爲柳詞、周邦彦别首都是仄聲,該句都是律句,而且三詞都屬同一宫調歇指調,所以韻律上無端脱落一個韻腳,也不應該有如此大的差異。

第三,就目前的文句來看,「舃履初會,香澤方熏,無端暗雨催人,但怪燈偏簾卷」四句在詞意的表達上也是雜糅的,一個「但」字,不知如何轉起,種種不流暢的跡象,都使人感覺到是因爲這四句中文字的舛誤、脱漏而造成的。

四〇 從周邦彦的《華胥引》説「托」結構常被忽略

在第三條中我們談及了一個新的概念「托」,這是詞創作中的一個重要韻律加强方式,也是一個被今人普遍忽略的寫作手法。在周邦彦的《華胥引》中,我們又可見到這樣的一種忽略,其詞如下:川原澄映,煙月冥濛,去舟如葉。岸足沙平,蒲根水冷留雁唼。别有孤角吟秋,對曉風嗚軋。紅日三竿,醉頭扶起還怯。離思相縈,漸看看、鬢絲堪鑷。舞衫歌扇,何人輕憐細閲。點檢從前恩愛,但鳳箋盈篋。愁剪燈花,夜來和淚雙疊。(《全宋詞》六〇四頁)

今天所有的標點本,基本上都是如此句讀,其一個重要失誤,在前段的第二均中抹殺了「托」結構的存在。由於這樣的抹殺,至少産生了如下幾個缺憾:

其一,韻律平仄失諧。按照這樣的句讀,「蒲根水冷留雁唼」成了平平仄仄平仄仄這樣一個大拗句,第二第三兩個音步皆仄,不律失諧。所以,平仄律已經暗示第八字後有一個讀住。

其二,詞意理解失誤。這十一個字,在詞意上應該是前八字與後三字形成兩個不同的語義單位,即「留雁唼」並不是僅僅與「蒲根水冷」四字有關,而是與前八字構成一個詞意關係。

其三,句拍分析失當。從句拍的角度分析,第二均應該是由兩個四字句和一個三字句構成的三拍,要細分的話,前兩拍才是一個緊密單位

由此不難看出,「托」結構一旦被忽略,無論是韻法、文法還是修辭上,都會造成偏差甚至錯誤,而上述四個方面的缺憾,也可以認爲是每首詞當其中「托」結構失落後都會産生的普遍現象。

四一 周邦彦的《品令》其實是《一斛珠》

《品令》是一個非常奇特的詞調,這個詞調《欽定詞譜》共收録了十二體,各調之間往往句法迥異,這在詞譜中是很少的。目前《欽定詞譜》所規範的調式,按首拍字數的不同可以分爲三大類:三字起拍一類、四字起拍一類、五字起拍一類。總體上給我的感覺,就是這個《品令》實際上應該是由多個不同的詞調合成的,例如三字一拍起調的,我認爲實際上就是《思越人》,可詳見「趙長卿的《品令》實際上是《思越人》」條。而四字一拍起調的體式中,梳理一下即可明顯地看出有調式截然不同的兩種,一種是五十五字體,一種是六十四字體,應該也是多調誤合而成,我認爲五十五字體《品令》實際上就是《一斛珠》。

五十五字體《欽定詞譜》共收周邦彦、陳允平、王行三體,我們先來看周邦彦的詞:

夜闌人静。月痕寄、梅梢疏影。簾外曲角闌干近。舊攜手處,花霧寒成陣。應是不禁愁與恨。

縱相逢難問。黛眉曾把春山印。後期無定。腸斷香銷盡。(《全宋詞》六一二頁)

然後我們再來看他的《醉落魄》,也就是《一斛珠》:

葺金細弱。秋風嫩、桂花初著。蕊珠宫裏人難學。花染嬌荑,羞映翠雲幄。清香不與蘭蓀弱。

一枝雲鬢巧梳掠。夜涼輕撼薔薇萼。香滿衣襟,月在鳳凰閣。(《全宋詞》六二〇頁)

兩者細加比較,有如下差異:其一,後段第二句後者多二字,而《一斛珠》本句七字爲定式,《品令》則絶無七言一句的;其二,後段第四拍《一斛珠》不叶韻,這也是該調的特征,而前者周詞、王詞都叶韻;其三,前段第三、四拍和後段第一、四拍,兩者的平仄句法不同。這些差異的存在是一些很有趣的現象,但都有合理的解釋可以把他們説清楚。

首先,「夜闌人静」詞中少二字的問題,實際上就祗是一個文字脱落的問題而已,這一點我們用揚無咎的詞可以説明。揚無咎曾和過不少美成的詞,包括這一首「夜闌人静」,其詞是這樣的:水寒江静。浸一抹、青山影。樓外指點漁村近。笛聲誰噴,驚起賓鴻陣。往事總歸眉際恨。這相思、□□誰問。淚痕空把羅襟印。淚應盡。争奈情無盡。(《全宋詞》一一七九頁,據毛校本《逃禪詞》,調名仍爲《品令》)

揚詞與原詞相校,依律,前段第二拍「影」字前或奪一「倒」字,後段第四句「盡」字前或奪一「啼」字,補足後可見兩者如一,所以,唯一的差異就是後段第二拍了。這兩個脱字符是意味深長的,從《欽定詞譜》所録的陳允平和美成詞來看,這一句作「歎淒涼誰問」,也是五字,可以猜測在宋末的時候,陳允平所見的這一句可能已經脱了二字了。因此,我疑心揚無咎的這兩個字就是人爲以爲誤多而塗抹掉,以求合一的。這樣,後段第二句脱字符幾乎就可以説是爲美成添的,這兩個脱字,在汲古閣本《逃禪詞》中則是「情味」,也就是説,揚無咎看到的這一句還是七個字的,而這,才是周詞的本來面目。

但是,如果周詞原句是「縱相逢、□□難問」,那麽和他的《醉落魄》中「一枝雲鬢巧梳掠」還是句法不同,略有小異,但這個問題則可以視爲是美成的一種韻律上的改良,而非異調問題。爲證明這一點,我們可以《一斛珠》的前段爲例作爲證明:前段第二句原本也是律句,李煜的填法是「沉檀輕注些兒個」,這是目前所能見到的最早的句法,其後周之前的晏幾道、張先、歐陽修、蘇東坡及黄庭堅等等莫不如此,但周邦彦則改爲了「月痕寄、梅梢疏影」,前段可以如此,後段句法的改變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揚無咎能填成「這相思、情味誰問」就是音律上允許的鐵證。

其次,關於後段第四拍不叶韻的問題,也不是什麽調式變異的大事,而僅僅是一個修辭性質的閑韻而已,甚至可以看做就是一個白腳撞韻而已。這一點從王行的詞前後段第四句都押韻來看,也可得到反證。實際上,在一些宋代詞人的眼裏,周邦彦的這個「定」字本身就不是一個韻腳,所以陳允平這一句填爲「嚼花拚醉」,並不叶韻,揚无咎雖然也叶韻,但是違反了和詞規則的「盡」,本質上也没有將「定」視爲韻腳。所以,這一處的差異,也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最後,關於前段第三、四拍和後段第一、四拍句法不同的問題,這本身就不是區别調式的元素,同樣,也並不能證明相反的句法就是《品令》的標識。

總而言之,《欽定詞譜》所收録的三體,周體、陳體本爲一體,而明朝的王行詞原本没有做範本的價值,他本身也必是依美成詞而來的,三者的區别僅僅在一個原本就可有可無的閑韻上。綜合這些理由,我們完全可以斷定,所謂四字一拍起調的《品令》,實際上就是一個張冠李戴的僞調而已,如果補足二字,它就是《一斛珠》。

四二 周邦彦《看花回》中的衍文

蕙風初散輕暖,霽景微澄潔。秀蕊乍開乍斂,帶雨態煙痕,春思紆結。危弦弄響,來去驚人鶯語滑。無賴處,麗日樓臺,亂紛歧路思奇絶。何計解,黏花繫月。歎冷落、頓辜佳節。猶有當時氣味,掛一縷相思,不斷如髮。雲飛帝國,人在天邊心暗折。語東風,共流轉,謾作匆匆别。(《全宋詞》六二一頁)

《看花回》慢詞的前段第二拍,諸家均爲四字一句,《全宋詞》所據吴訥本《唐宋名賢百家詞·片玉詞抄補》獨爲五字一句,應該是一個不太可信的句子,就詞意來看,「澄潔」就是一種狀態,也不應該有「微微澄潔」這樣的表述。故「微」字很可能是衍文。

四三 周紫芝的《雨中花令》並非令詞,而是殘闋的慢詞

周紫芝有《雨中花令》,其全詞如下:

山雨細、泉生幽谷,水滿平田。雪繭紅蠶熟後,黄雲隴麥秋間。武陵煙暖,數聲雞犬,别是山川。嗟老去、倦遊蹤跡,長恨華顛。行盡吴頭楚尾,空慚萬壑千岩。不如休也,一庵歸去,依舊雲山。

(《全宋詞》八八八頁)

這首詞就其現有的規模來看,前後段各爲三均,如果没有殘缺,那就是一個近詞,而非令詞,當然,「令」的概念到宋代已經有點亂了,有些「令」實際上已經成了慢詞了,如《百字令》、《勝州令》等,而像《採蓮令》、《甘州令》這樣的則也是前後各三均的近詞。

但是周紫芝的這一個應該例外,我斷定它就是一個前後段都殘缺了首均的慢詞,而非近詞。如果添上這兩均詞,那麽其詞和劉褒的《雨中花慢》就一般無二了。我們且引入劉詞研究:

縹蒂緗枝,玉葉翡英,百梢争赴春忙。正雨後、蜂黏落絮,燕撲晴香。遺策誰家蕩子,唾花何處新妝。想流紅有恨,拾翠無心,往事淒涼。 春愁如海,客思翻空,帶圍只看東陽。更那堪、玉笙度曲,翠羽傳觴。紅淚不勝閨怨,白雲應老他鄉。夢回羈枕,風驚庭樹,月在西廂。(《全宋詞》八八八頁)

兩相對照,周詞的前段,也就是劉詞「正雨後」之後的三均,周詞的後段,也就是劉詞「更那堪」之後的三均,惟一的區别祗是劉詞「想流紅有恨」一拍五字,而周詞則是「武陵煙暖」四字,平仄上則周詞的「數聲雞犬」與劉詞的「拾翠無心」相反。但是這兩處都屬於合理的變格:《雨中花慢》前段第八拍不用領字的四字句句法是一種常見的填詞格式,如東坡的「空悵望處」、趙長卿的「做成恩愛」、蔡伸的「斷無錦字」等等都是,而前段第九拍的平仄音步不同,也是填詞中慣見的方式,如東坡的「天香染袂」、葉夢得的「冰膚洗盡」、趙長卿的「如今贏得」等等,就都是填成平平仄仄的。

那麽,是不是有可能《雨中花近》就是《雨中花慢》減去兩均而成的呢?就目前所見的唐宋詞來看,這也是不可能的,因爲所有的令引近慢之間,完全都没有任何瓜葛,僅僅祗是借用一個調名而已,就寸光所及,尚未見有短詞加均或長詞減均而形成别一詞調的衍變事例。如果説只有這麽一個孤例,那也太不可靠了。

四四 李清照《怨王孫》的句讀問題

帝里春晚。重門深院。草緑階前,暮天雁斷。樓上遠信誰傳。恨綿綿。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拚捨。又是寒食也。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全宋詞》九三一頁)

李清照的這首詞實際上就是《河傳》,因爲填的是韋莊的體式,所以調名跟著韋莊在《尊前集》中用的《怨王孫》。韋莊的這一個體式,是宋人最喜歡的,所以用得最多。但是這個調式有一個特征,就是前後段尾均中的兩拍,往往都會有句中腹韻插入,如本詞的「斷」、「傳」、「斜」。今人對此每每忽略,因此前後段尾均十三個字,常常就被讀成四字一句、六字一句、三字一句,包括韋莊的詞在内,亦莫不如此。我們可以舉韋莊的兩個典型例子説明:

玉鞭金勒,尋勝馳驟輕塵。惜良辰。⋮⋮歸時煙裏,鐘鼓正是黄昏。暗銷魂。

花深柳暗,時節正是清明。雨初晴。⋮⋮香塵隱映,遥望翠檻紅樓。黛眉愁。

這是《全唐五代詞》中的句讀,但依據《河傳》這種小令的基本規律,每一均的初始狀態就是一出一對的兩拍構成,所以應該是:「玉鞭金勒尋勝,馳驟輕塵惜良辰。⋮⋮歸時煙裏鐘鼓,正是黄昏暗銷魂。」「花深柳暗時節,正是清明雨初晴。⋮⋮香塵隱映遥望,翠檻紅樓黛眉愁。」簡單地説,就是在没有標點符號的時代,這兩均的第六個字都應該有一個讀住,這個認識非常重要。因爲作爲研究詞的人來説,唐宋時期的字本位才是根本,而不能用明清時期的句本位來分析。

這首詞在句讀上的第二個問題,是前段缺了一個重要的元素——首均的均腳失落。詞中的均,是一個重要的結構單位,祗是今人多已不知不識,所以失落均腳也就時有發生。李清照這首詞中,如果前段第三句的「前」不以韻腳看待,那麽就不得不將「斷」字視爲均腳。這樣,一則在形式上前後均極不協調;二則「樓上」二字無所依;三則「樓上」屬下後句法失律,音律自然就失諧了。這樣整個前段就成了很畸形的一個樂段了,這對今天理解、研究古詞,都是具有重要意義的。當然,在「均」已經成了古董的時候,表面上或許不會有什麽影響。

根據這樣的道理,李清照這首詞的前後段尾均,正確的句讀就應該是:

帝里春晚。重門深院。草緑階前。暮天雁斷。樓上,遠信誰傳。恨綿綿。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拚捨。又是寒食也。秋千巷陌人静,皎月初斜。浸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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